朱聰微微一笑,對著眾人便是侃侃而談:“那赤鳳軍裝備有火器,若是正麵對抗,我等絕非對手。正是因此,須得以反間計,方能挫敗對方威風。”


    “哦?你這是什麽意思?”鄭廣問道。


    陳青軍亦是頗感疑惑:“反間計?難道你已經在那赤鳳軍中安插了奸細?”


    朱聰搖搖頭,回道:“那赤鳳軍軍紀森嚴,紀律嚴明,根本是針紮不破、水潑不進,並非尋常軍閥所能匹敵,正是因此我等需要另行手段,方能成功?”


    “什麽手段?”王子清問。


    朱聰深吸一口氣,卻是起身對著陳長五、黎盛兩人躬身一拜,懇請道:“這一次,還望你們兩人能夠有所助益。”


    “混江龍,難不成你是要我的兄弟們替你們去送命?我可警告你,我才不趟這趟渾水呢。”黎盛頓感驚訝,連忙便從座位之上跳起來,一臉錯愕瞧著朱聰。


    陳長五亦是懊惱,低聲喝道:“朱聰。你應當知曉我的脾氣,若是不給出足夠的解釋,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你全家?”


    朱聰搖著頭,絲毫為曾經陳長五的警告放在耳邊,而是繼續勸道:“並非是讓你們送命,隻是希望你們兩人能夠充當內應,助我等一起剿滅赤鳳軍!”


    “如何剿滅?”兩人這才安定下來,繼續問道。


    “據我所知,那赤鳳軍近日來便會展開行動,想要剿滅我等。而這個時候正是機會。”


    朱聰且見眾人看過來,便感覺心中甚是得意,朗聲回道:“到時候你們兩人佯裝和我等發生矛盾,然後詐敗而逃,到時候那赤鳳軍為了能夠找到我們蹤跡,定然會接受爾等,以為內應。等到時候決戰時候,你們隻需趁著關鍵時候反戈一擊,定然能夠打的赤鳳軍措手不及。到時候便是我等勝利時刻。”


    陳青軍立時拍手讚道:“此計甚好。我讚同!”


    “我也讚同!”那鄭廣亦是應聲說道。


    王子清深吸一口氣,卻是有些困惑:“隻是我有一個疑問,為何是陳長五、黎盛兩人?”


    “我等之中,唯有陳長五、黎盛最是熟悉水戰之術,便是自己的實力也遠在眾人之上,皆是交戰時候,他們兩人便可趁此機會,自赤鳳軍水軍之內揚帆逃走。而你們包括我,皆對水戰不是很熟悉,更不擅長近身格鬥之術,如何能夠和那赤鳳軍對抗?”朱聰解釋道。


    其餘人聽了,皆是紛紛頜首,以為乃是至理名言。


    陳長五立時歡喜,哈哈大笑道:“如此計劃,那赤鳳軍定然會手到擒來。”


    唯有那黎盛麵容始終苦楚,也不知曉究竟在想著什麽,隻是不斷的喝著悶酒。


    朱聰看著有些奇怪,便問:“黎將軍,不知你有何想法?”


    “沒有。隻是有些煩悶,所以讓我稍微休息一下吧。”黎盛應聲回道,瞧著朱聰那自信麵龐,心中冷笑不止:“就憑這等拙劣之法,莫非也能夠騙過赤鳳軍嗎?”舉起眼前的酒杯,他一下又一下的喝著酒,雖是腦袋被這酒氣熏得暈暈沉沉的,但是心中卻是一片透徹,知曉之後之事,隻怕並不會如同朱聰預料的這樣順利。


    翌日,海風陣陣,卷起無邊浪花,拍在岸上。


    而那船帆也被整個鼓起,宛如離弦之箭一樣,刺破洋麵。


    也正如朱聰所預料的那樣,於膠州灣之外早有十隻戰船橫於洋麵,一字兒排開麵對著眼前的這些海賊,


    鄭廣心中震驚,咂舌回道:“這赤鳳軍當真行動迅速,居然如此快便來到這裏了?”其餘海盜見到那熟悉旗幟,也紛紛感到全身顫抖,小腿發軟,險些就跌倒在船上。


    “諸位莫慌!”朱聰見著眾人未戰先慌,立時便運起內元,高聲一喝,旋即拔起腰間寶劍,一聲令下:“列位隨我出陣!”隨即百舸爭流、千帆爭航,皆是升起船帆,操縱者腳下戰艦朝著赤鳳軍衝來。


    隻是等到這些船隻快要靠近赤鳳軍戰艦時候,便見遠處戰艦之上騰起一陣陣濃煙,這濃煙甚是明顯,黑漆漆的就和地獄裏麵跑出來的惡鬼一樣,而隨著一陣陣濃煙的升起,無數的炮彈橫空而來,朝著襲來的船隻砸去。


    洋麵上,無數水花濺起,立時在這片寧靜的海域之上,掀起了一陣狂瀾。


    這炮彈甚是厲害,若是落到戰艦之上,“砰”的一聲便能將整個戰船砸出一塊大洞,無數木板應聲破碎,不僅僅叫旁邊的士兵紛紛哀嚎著跌入海中,也讓海水盡數灌入其中,然後迅速的沉入海洋之中,隻留下一連串的木板碎屑。


    如斯神威,立時便讓所有海盜嚇住了,紛紛喝令停止繼續攻擊,反而調換船頭重新回到膠州灣之內。


    回到山寨之中,眾人莫不是驚住了,隻因為這赤鳳軍實力太強,竟然也沒有衝鋒,就是靠著一連串的火炮,就讓他們損失慘重,之前的那場戰爭,損失的船隻隻怕不再五十艘以下。


    清點一下人數之後,朱聰便發現自己麾下起碼損失了三十來艘戰船,人員也有上百來人損傷,至於其他人也是損失慘重,尤其以陳長五、黎盛兩人最為慘烈,除卻了自己親自控製的戰艦,其他的全都折損在之前的戰鬥之中。


    這般損失,已然超過所有人的承受範圍之外了。


    這不,那陳青軍便是叫嚷了起來:“那些赤鳳軍怎生這般厲害?居然打掉了我二十來艘,要不然我們撤退?”心疼自己的損失,他心中已經有些動彈,想要在這時壯士斷腕,以免損失繼續擴大。


    此番戰役,若以損失而論,最慘重的乃是朱聰。


    畢竟這一次聯合之事,乃是朱聰提出的,為了能夠讓其餘海盜信服,所以朱聰的艦隊衝的最前,理所應當遭受的損失最多。


    而就現在狀況,朱聰都尚未說話,此人便已然罵將開來,可見此人究竟是何等的奸猾小氣。


    “如今時候,那赤鳳軍已然將膠州灣給封住了。我們騎虎難下,若是不和對方對抗,如何能夠逃出生天?”朱聰雖是聽著厭煩,但是陳青軍的艦隊乃是主要實力,他可不敢在這個時候惹怒對方,於是便繼續解釋起來:“依照現在時候,我等唯有背水一戰,才能夠取得最後的勝利?”


    王子清輕聲一歎,感慨道:“我本以為那火炮不過如此,孰料這玩意竟然這般厲害,當真是鬼神莫敵。”想著之前冒著彈雨衝鋒的場景,他依舊感覺全身戰栗,仿佛隨時隨地都會被那彈丸給砸成肉醬。


    “沒錯。那赤鳳軍來勢洶洶,豈是相與之輩?我等今日若是不將其除去,那日後便再也難有翻身的餘地了。”鄭廣在一邊鼓舞到,他乃是罪惡滔天的惡人,曾經將一整個農村都屠了,若是落入赤鳳軍手裏,那少不得會被判一個死刑。


    朱聰沉聲回道:“若是如此,看來隻有實行之前定下的計劃了。”隨後,目光灼灼看向黎盛和陳長五,吩咐道:“至於時間,那邊今天晚上吧。”


    黎盛頓感踟躇,正欲上前說話,便見那陳長五已是麵目猙獰,一副對赤鳳軍恨之入骨段的樣子:“很好。到時候我便讓那些家夥知曉知曉我的厲害。並且讓他們知曉,究竟誰才是大海的主人。”


    “好。那我等現在就去準備!”


    朱聰大喜,立時就吩咐屬下之人,前去將所需東西盡數準備好。


    至於膠州灣之外的赤鳳軍水軍,依舊是橫在港口之前,靜等著黎明的到來。


    此刻乃是晚上,而晚上黑漆漆一片,隻有星辰、月光,稍微照見一點光輝,而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士兵們的準確率遠遠低於白日時候,並不是很好的交戰環境。


    而在膠州灣之內,雖是知曉已經快要到出發時候,但是黎盛卻依舊逡巡,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執行這一項任務。


    他對赤鳳軍知之甚少,根本不知道其內部狀況究竟如何,而這一去若是一不小心露了馬腳,那隻怕便有殞身斃命的危險。


    所以為了舒緩自己心情,黎盛便找了一個海灘,好排解自己心中苦悶。


    然而這時,他卻見到遠處有兩人朝著這邊走來,仔細一看卻是陳青軍和鄭廣兩人,心中頓生疑惑:“這兩人深夜來此,究竟所為何事?”心中想著,便尋了一個礁石,將身形藏起來,以免被兩人發現。


    伴隨著一陣海風拂過,兩人說話之聲全數傳來,卻叫他聽得異常分明。


    …………


    走於海灘之上,陳青軍不複白日斤斤計較的商人本色,反而透著一股梟雄之姿,問道:“鄭廣,你覺得以我等實力,可否對抗赤鳳軍水軍?”


    這鄭廣雖是凶悍,但是卻在麵對陳青軍的時候,一副畏懼樣子,似是已經視其為主:“若是位於遼闊海洋之上,勝負難分。但若是我等能夠將其誘入膠州灣之內,便可以群起而攻之,直到那時對方必敗。隻不過到時候隻怕我等也要損失慘重,至少要損失一半以上的兵力。”


    “既然如此,那朱聰為何聚集我等,共謀抵禦赤鳳軍呢?”鄭廣帶著困惑問道。


    陳青軍冷笑一聲,回道:“自然是為了趁此機會,將我等全數鏟除。到時候赤鳳軍即滅,而我等也損失慘重難以成軍,屆時整個海域隻剩下他一人,那帶來的利益便可以彌補這些損失。”


    聽到此言,黎盛心中一驚,更是凝神傾聽,不敢遺漏絲毫信息。


    隨即,鄭廣便是笑道:“那按照陳老的意思,莫非是要在這次之中,弄死朱聰?”


    “沒錯。”陳青軍微微頜首,臉上笑容更是燦爛:“這廝三番數次跟我糾纏,好幾次都壞了我的好事,既然如此那我豈能容他成此美事?若是不教他知曉我的厲害,那我還如何在這海上混?”


    鄭廣眼中一亮,立時拍手笑道:“陳老果然好計策。挑動赤鳳軍和朱聰互鬥,而我等坐收漁翁之利,如此計策當真了得。”


    “那是自然。”陳青軍手中紙扇輕輕一揚,又道:“那朱聰以為這天下就隻有赤鳳軍一家才有火器,但是這天下如此廣闊,又豈止一人?這火炮雖是稀奇,但是我耗費千金可是自宋朝之內購得火炮百門,其火力遠勝赤鳳軍。到時候,赤鳳軍、朱聰一滅,這片海域便隻有我一人。”


    言及於此,陳青軍隻覺得自己胸中豪氣幹雲,立刻便朗聲笑道。


    鄭廣立時驚道:“陳老果然厲害,竟然就連這等東西都能弄到?”


    那火器之利,他在昨日便已然見到,本以為就靠著六人合力,還未必能夠戰勝赤鳳軍,但今日卻聽到這個消息,便感覺身軀之內熱血沸騰。


    “那是自然。”


    陳青軍一臉得意,哈哈笑道:“你要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而那火器雖是厲害,但是又豈是稀罕之物?據我所知,那南朝還有蒙古目前皆以成功,而且其威力也絲毫不遜於赤鳳軍。否則我如何能夠購得此物?”


    鄭廣一臉諂媚,又是問道:“既然如此,那能不能勻一點給我?也不需要太多,三十門便可以了。”


    “三十門?”陳青軍口中念叨,驀地冷哼一聲:“這些乃是我耗費千金購得,你就憑一句話便想要得到三十門?你的膽子也未必也太大了吧。別忘了,你現在的命可是捏在我的手中。”說著,卻自懷中掏出一個小藥瓶,緩聲訴道:“算起時日來,這個時候你應該是發作了吧。”


    果不其然,那鄭廣見到那小藥瓶,臉色頓時難堪起來,旋即身軀之上盡數發癢,癢的他實在難受,隻好苦苦央求,方才讓陳青軍自藥瓶之中倒出一枚彈丸,服下之後方才恢複過來。


    兩人訴說至此,已然沒了對話興致,便各自離開。


    黎盛聽這言辭,已然是吃驚不已,待到兩人遠去之後,方才找了一個狹窄小徑重新回到聚義廳之中。


    他也不敢將此話告之朱聰,畢竟那朱聰也是禍心暗懷,謀求能夠滅掉其餘之人,獨霸整個海域,若教此人知曉,隻怕也會以散播謠言為名,處置自己所以便揣著心髒,來到了自己的戰艦之上。


    船上之人看著雖是奇怪,卻也不敢置喙,隻是在忙碌著手上的工作。


    比如說在戰艦之上刻下一道道刀痕,還有用弩炮以及弓箭製造出一個個小孔,好讓這艘戰艦看起來就像是剛剛經過一番大戰一樣。


    很快的,戰艦便在士兵的操弄下,換了一副模樣。


    至於那朱聰也已然帶著其餘海盜一起來到這裏,對著執行人物的黎盛和陳長五訴道:“此此前往赤鳳軍,還望兩位小心一點,以免被對方看穿我等計謀,知道了嗎?”


    陳長五當機回道:“朱大哥放心,到時候我必然裏應外合,讓那些赤鳳軍全都滾到海裏喂魚。”唯有黎盛,心不在焉的隨口應道,便下令士兵扯開船帆,操控著手下戰船,開始行動。


    朱聰見到兩艘戰艦拉起船錨,而那海風也將船帆吹的鼓鼓的,便感覺心中甚是寬慰,朗聲笑道:“希望這一次,他們能夠順利成功。”


    “當然。隻可惜到時候獲取勝利的人不是你,而是我罷了。”位於朱聰之後,陳青軍若有所思的掃過朱聰,眸中得意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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