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兩人已然抵達山頂之處。


    眺望遠處石子山,餘玠立生詫異,口中輕咦一聲,念叨著:“奇怪!”


    王堅定眼望去,卻見於山腳之處,正有一處戰場,在那裏宋軍正和蒙古捉對兒廝殺。


    他心中好奇,便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你也知曉,自從你重傷垂危之後,那蒙古就每日進攻,始終未曾停歇。但是今日時候,這攻擊卻弱了許多!”餘玠仔細凝視遠處戰況,卻是陷入沉默之內。


    王堅心存奇怪,也是一起凝神望去。


    這一看,他也瞧出了其中的端倪。


    若是往常時候,那蒙古攻勢極為迅猛,經常性闖過連綿戰火逼近戰壕,每一次都令部眾損失甚多。


    但今日時候,這蒙軍卻是毫無動作,僅僅是在遠處遙遙的發出幾聲炮火,然後讓麾下之人喊兩嗓子就完事了。


    看起來,相當的敷衍。


    “確實如此!”王堅肯定道,但旋即卻又陷入困惑之中,問:“既然如此,那他們如此動作,又是為了什麽?”


    餘玠訴道:“養精蓄銳,靜待下一次的進攻嗎?”


    “或許如此。但對方在這釣魚城之下盤桓日久,多次鏖戰之後,自然知曉彼此之間的底細,就算是養精蓄銳,又能積累多少兵力?依我看來,隻怕對方如此舉動,應當是想要撤退了!”王堅緩聲訴道。


    “撤退?”餘玠一時喜上眉頭,笑道:“若是這樣,那我軍應當是無憂了!”複有露出幾分猙獰,訴道:“既然如此,那我等不妨趁著這個時候,將對方逐出此地?”


    連番圍攻,他雖是次次都將對方擊退,保住了釣魚城,但畢竟處於守勢,城內士卒實在是死傷累累。


    麵對如此場景,餘玠自然於心頭存著一股怨氣,就想著是不是能夠趁著這個時候,將對方趕出川蜀,一血先前恩怨。


    王堅卻是搖搖頭,回道:“非也。雖是撤軍,但看如今對方依舊是行止有度,想來也是軍威尚存,僅憑我軍更是難以挫敗對方。”


    “也就是說,唯有和赤鳳軍聯盟,此事才有成功可能?”餘玠沉吟一聲,訴道。


    王堅目中鎖定那蒙軍陣營所在,坦然回道:“沒錯!目前臨安久未傳訊,我等也隻有和赤鳳軍聯盟,唯有如此才有成功的可能。”


    “我明白了!”餘玠雙目微沉,卻是有著幾分黯然。


    需要知曉,若是此事已經發生,那他可就注定了一個勾連外敵的罪名。


    畢竟先前赤鳳軍入川,尚可推脫給蕭鳳包藏禍心、趁機吞並四川的勾當,但若是此事一出,那餘玠可就百口莫辯,隻能坐實先前爭論,反而將自己推到萬丈深淵之內。


    王堅長歎一聲,道謝道:“好友,那麻煩你了!”


    “自然!”


    餘玠微點下巴,已是下定決心。


    縱然臨安如何責備,但為全川百姓考慮,他也唯有此險途可行。


    …………


    成都府。


    自此地為赤鳳軍占據之後,就開始恢複往日光景。


    曾經逃走的商人一一回歸,為這這座城市帶來生計,而逃難的市民也重新回來,開始整飭破敗的房屋。


    街道之上,更是被停下來的馬車所壅塞。


    這些馬車,昔日曾經承載著一家的希望,奔向遙遠的彼方。


    那裏也許是遠離塵囂、與世隔絕的桃花源地,也許是擁有堅城高牆、精甲銳士的高大城池,也許是偏僻險惡、無人知曉的偏遠鄉村……


    但是這一刻,他們卻紛紛回到了成都府,回到了這篇屬於自己的家鄉。


    隻因為這裏,有著他們的根,他們的魂,以及他們的一切。


    如果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是沒有人願意背井離鄉的。


    但今日,於赤鳳軍的努力之下,他們又重新回到了這裏。


    立於城門之前,蘇韻瞧著眼前的一幕,更是感慨萬分。


    畢竟作為此地的名門望族,祖上更是出過三蘇這等名垂千古的人物,他對這裏自然是充滿著懷念。


    “少爺!我們該進去了!”旁邊老奴喚了一聲,這才讓蘇韻自夢中蘇醒過來。


    而在城門之前,早已經列起一道長長的隊列而所有人莫不是翹首以盼,看著列在城門邊上的一方案桌。


    而在案桌邊上,則是坐著十數人,他們莫不是俯身案桌邊上,正在奮筆疾書,卻不知道寫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於道路兩側更是有士兵警戒,維持著整個隊列的秩序,若是有人感覺冒犯,便會直接揮動手中辮子,令對方不敢有所冒犯。


    而在經過漫長的時候,這隊列也終於輪到蘇韻了。


    旁邊衙役眼見蘇韻一副神遊天外模樣,敲了一下桌麵,喝道:“你杵在城門頭幹啥?還不趕快過來,辦理居民證?”


    蘇韻雙眉一皺,卻覺有些慍怒。


    他雖是並無官身,但畢竟乃是世家子弟,又何時遇到這般場景?


    隻是身後老奴道了一聲:“少爺,你可莫要倔強了。要知道這裏現在可是赤鳳軍管轄,卻並非我大宋境內。”一年說著,一邊將蘇韻推了一下,這才將蘇韻推到衙役之前。


    怵見衙役,蘇韻立時一愣,卻不防那衙役劈頭蓋臉就是一句。


    “幹什麽呢?還不快點過來辦理居住證?要不然,信不信我們現在就將你這廝趕出去?”


    “居住證?”蘇韻一時愕然,念叨了片刻,卻是問道:“你說你這居住證,究竟是什麽東西?”


    “你不清楚?”那衙役上下打量了一下,這才回道:“晉王殿下新進頒布的條例,凡是欲要在這成都府居住之人,皆要辦理居住證!”


    蘇韻一時詫異,心中之氣頓時上湧,辯駁道:“我世居此地,可未曾聽過若要在這裏居住,需要辦理什麽身份證!”


    “不辦?”那衙役一時不奈,信手一揮喝道:“既然不辦,那你待在這裏幹啥?還不快離開,免得擋著別人!”


    蘇韻頓時惱火,正欲辯解時候,卻見自案桌邊上走出兩人,直接囚住他的雙臂,就要將其拖出隊列之中。


    那老奴頓時慌了神,連忙走上前,卻自懷中掏出幾枚銀錠遞到幾位差役之前,道:“列位官爺,切莫見怪。我家公子剛剛自臨安回來,對此地情形並不了解,還請幾位多多饒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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