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崇國公府。


    自致仕以來,呂文煥便被調來臨安,說是來休養身體的,但實際上來說卻是軟禁。


    有宋一朝,對武將的約束向來嚴苛,無論是北宋年間力退西夏的狄青,亦或者是南宋開國時候一阻金朝的嶽飛,莫不是在輝煌的時候便遭到了各種打壓。


    狗生角、莫須有,不過是尋常操作。


    呂文德對於這一點也是心知肚明,自然也沒有反抗的打算,他的一身本事全都是來自於承天殿的恩賜,更何況現在身體受詛咒的影響,當然沒有反抗的可能。


    每日裏,呂文德也就隻有鍛煉一下身體亦或者遊賞玩耍什麽的,除此之外就沒有了別的事情可做了。


    然而今日,他剛自外麵回到府中,便見管家直接走了上來。


    “崇國公。這是襄陽府府尹呂文煥給您的書信。”


    “是常山嗎?莫非襄陽出事了?”呂文德心中一緊,連忙接過了信封,將信封之中的內容掃過之後,他臉上立時露出擔憂之色來:“沒想到這襄陽狀況竟然危險到這種地步?”


    那管家見呂文德這般模樣,也是被嚇住了。


    他張口詢問了起來:“不知待會兒,我應該幹什麽?”隻是看呂文德這模樣,便知曉隻怕是有大事情發生了,所以便想要問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若是這樣的話,隻怕必須要麵見皇上了。”


    呂文德攥緊手中信封,臉上也是一陣白、一陣紅,為遠處的呂文煥而擔憂著。


    想到這裏,呂文煥驀地抬起頭來,對著管家吩咐道:“你去準備一輛馬車,我要親自去麵見聖上。”


    “麵見聖上?這個時候嗎?”


    那管家被嚇住了,他以前可未曾見到呂文德這般神情來,等到馬車被拉出來之後,他又問道:“對了崇國公,要不要通知一下賈丞相?畢竟若是沒有賈丞相的話,隻怕是無法成功麵見官家的。”


    “這倒也是。那你就拿著我的信函去找賈似道。若是他見到的話,應該會同意的。”


    呂文德頓了頓,連忙讓人取來紙和筆,在上麵一陣揮就之後,就讓管家將其送到賈似道之處。


    以前在襄陽的時候或許不明白,但是呂文德自來到臨安之後,便明白過來了那賈似道仗著有趙璂的信任胡作非為,整個臨安已經成了賈似道的天下了。


    做好所有的事情後,呂文德也坐上馬車,讓馬夫帶著自己來到了勤政殿之前。


    剛剛來到此處,呂文德頓時聽到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來。


    “這不是崇國公嗎?今日怎麽有興致來這裏了?”


    呂文德側目一看,話中也是透著不悅來,訴道:“原來是漢甫啊。今日裏你找我,莫不是有什麽事情想要詢問?”


    說話者乃是留夢炎,因為當初數十年前呂文德曾經惡了留夢炎,所以留夢炎便一直懷恨在心,直到現在也沒有放棄,所以見到呂文德出現在這裏,便張口嘲諷了起來。


    “你!”


    留夢炎眼見對方應答流暢,臉上頓時現出幾分紅暈來。


    他本來是嘲諷對方的,沒想到被對方反將一句,反而讓自己憑空低了一個地位來,這讓留夢炎相當不舒服。


    不過留夢炎倒也不虧是善變之人,稍微安奈心思之後,便道:“我這不是關心你的身體嗎?畢竟你因為守衛襄陽緣故可是著實受創,不知道你現在恢複的如何?”


    “多虧聖人關心,我的傷勢已經好多了。”呂文德眉梢微皺,感覺對方似乎話中有話。


    留夢炎又道:“既然如此,那不知你今日來此有什麽目的,莫不是聽聞我朝如今危若累卵,所以想要效仿一下廉頗?”


    “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烈士暮年、壯心不已。老臣固然想要為國捐軀,然而此身已然衰朽,早已經不堪使用。但若是能夠起到一兩點用處,也是不錯的。”呂文德淡淡的說道。


    留夢炎眉梢緊皺,感覺對方如同縮頭烏龜一樣,自己無論如何都下不了口。


    這是,自遠處傳來一陣尖銳的太監聲音來。


    “丞相前來,還請諸位避讓。”


    伴隨著聲音,那賈似道也終於姍姍來到,周圍八位侍衛一起護著,當真是威武不凡。


    看著這一幕,呂文德雙眉蹙緊透著幾分不悅來,僅僅以丞相來說,這般待遇也實在是太過了。而那留夢炎眼中卻露出幾分貪婪來,尤其是在掃過那華麗的長轎,更是如此。


    其餘眾臣也紛紛躬身敬禮,宛如麵對皇帝一般。


    信步走了上來,賈似道迎著眾臣或是羨慕、或是憤怒的目光,大搖大擺的走到了群臣之前,還未等趙璂上朝時候,他已然轉過身來麵對著眾臣,訴道:“各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居然要我們召開朝會?”雙目雖是微闔,但其中所隱藏的敵意卻昭然若揭,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渾身一冷,生出害怕的感覺。


    “啟稟丞相,乃是襄陽被元軍困住,出現了危及。”


    呂文德雖感氣氛不對,但也挺身而出,直麵賈似道淩厲的目光。


    “所以在下發出邀請,希望能夠派出元軍,解除襄陽的危險。”


    “就這個嗎?”賈似道輕笑一聲,而他的聲音在呂文德聽來,似乎並不怎麽在意。


    呂文德更感詫異,又道:“沒錯。”目光自上方龍椅掃過,心中困惑更甚:“按照以前的規矩,在這早朝的時候,陛下應該出現,好聆聽群臣的意見。為何陛下還沒有出現?”


    周圍傳來一陣輕笑,似乎是在嘲諷著他的話。


    賈似道麵露不耐,訴道:“陛下昨日操勞過度,所以今日起來的完了。我為當朝宰相,自然應該肩負管理朝政之事,你有什麽事情的話跟我說就是了。何必驚擾陛下?”


    “什麽?”


    呂文德暗暗驚訝,額頭之上也冒出一陣冷汗來。


    他不過是幾年沒有回臨安了,沒想到這臨安竟然變成這樣子,眼前的賈似道究竟有什麽本事,能夠做到這一點。


    雖是如此,但呂文德卻未曾罷休,又道:“但是我所稟報的事情相當重要,必須要稟告陛下。要不然,不僅僅是襄陽危險了,便是大宋也有傾覆的可能。”


    “呂文德。你莫要在這裏危言聳聽了,我朝有丞相坐鎮,哪裏會有這些事情?”留夢炎插嘴說道,話中的鄙夷根本就未曾掩飾。


    呂文德怒容一現,卻是衝著留夢炎直接罵道:“你說我危言聳聽?你知道襄陽的重要性嗎?莫要忘了,你可是樞密使,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來?”


    一想到眼前之人竟然是樞密使,呂文德便感到驚恐。


    襄陽的重要性,任何一個稍微熟悉戰史的人都會明白,然而在這個類似於國防部部長的位置,竟然被留夢炎這麽一個門外漢給占據了,真讓呂文德開始懷疑,這臨安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了,為何變成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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