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便是江陵府嗎?”


    踏足此地,蘇維頓時皺眉,隻因為這江陵府太過簡陋,實在是沒有長安該有的繁榮。


    張商英闔首回道:“自然如此。”初入此地,他似乎顯得有些緊張,雙目自四周掃過,似乎是在查看著周圍的狀況。畢竟他也是第一次來這裏,並不清楚應該如何處置這一切。


    “唉!”


    一聲長歎,皇甫成似是感到懊惱,訴道:“也不知曉父親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何要將我們派到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


    “這不是因為主公在這裏嗎?而且韓主席也已離職,主公更將那主席之位拱手讓人,正是因此所以我們才被派到這裏來,不是嗎?”趙文英看著眾人表現不一,當即張口勸道:“這裏雖是簡陋了一點,不比長安繁華。但爾等願意看著那議會拱手讓人,被那南朝士子掌握,這個你們也願意嗎?”


    “當然不願!”


    聽到這話,眾人皆是緊張起來。


    而那皇甫成也是抱怨開來,訴道:“也不知曉主公究竟想的什麽,竟然讓那章鑒接受議會,更是讓他來組建議會,你說這算什麽樣子啊。”


    “這不是為了能夠拉攏那宋朝境內的士子嗎?不然的話,如何能夠讓他們加入咱們?”趙文英勸道:“而且各位也知曉主公平生夙願。若是當真拒絕那些士子的話,那可就錯過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日後若要奪回來,那可就難上加難。更何況元朝虎視眈眈,更是不允許我們坐以待斃,不是嗎?”


    “的確如此。”


    眾人聽了,皆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趙文英又是勸道:“沒錯。也正是如此,所以我們才被派到這裏來,明白嗎?”說到這裏的時候,他神色驀地一凝,又道:“隻是既然到了這裏來,那我們就應該齊心合力,可不能如同長安那樣彼此爭鬥。張商英、蘇維還有皇甫成,你們也應該明白吧。”


    一如趙文英口中所說的那樣,他們乃是長安議會的議員。


    其中,趙文英乃是韓坤所成立的工黨成員,張商英乃是民黨成員,而那蘇維和皇甫成,則是國黨成員。


    而他們之所以被派過來,其目的自然是確保在新成立的議會之中占據一席之地,以免被那南朝士子徹底掌握議會。


    對於權利爭奪這一點,他們可以說是相當敏感。


    蘇維笑道:“這倒是如此。”旋即對著那趙文英躬身一拜,又道:“隻是我等皆是長安之人,對於這江陵府實在陌生,接下來可就要拜托你了。不知趙兄可以嗎?”


    長安議會之中,工黨的成員大多數是逃到長安的南朝士子,趙文英也不例外。


    也因為這個身份,所以趙文英成了這支隊伍的代表人。


    “這是自然。”


    趙文英躬身一拜,應了下來:“隻是日後的花銷,卻是要勞煩蘇公子了。”


    蘇維笑道:“這是自然。隻是你也應該知曉,我族中資產雖盛,但我手中可開支的資金也是有限,須得謹慎一點話,明白嗎?”正如他名字所代表的那樣,他乃是長安蘇氏一族之人,對於這至關重要的事情,自然也不會願意放手。


    “放心吧。我也曉得輕重,自然不會胡亂花錢的。”趙文英回道。


    眼見眾人皆是準備妥當,趙文英又道:“既然我們也來到這裏了,那就先去拜候一下主公。接下來,在商議應該如何應對那南朝士子,如何?”


    “這是自然。”


    眾人一起闔首,俱是朝著蕭鳳所在的府邸走去。


    而在路上,那皇甫成似乎還是感到不悅,他對著蘇維抱怨道:“真搞不懂。就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有什麽好征服的?而且咱們還必須要讓出一些權力給那些南朝士子?真不清楚主公究竟在想什麽,弄出這麽多麻煩來。”


    “唉。”


    蘇維無奈搖頭,回道:“在來之前,你父親就沒和你說過嗎?正所謂唇亡齒寒,若是讓那元軍將這占據了,那咱們又如何能夠活下去?正是因此,所以主公才必須要出軍。明白嗎?”


    “就這些嗎?”皇甫成不以為意。


    蘇維雙眉頓時擰起,低聲訴道:“這些還不夠嗎?而且你可莫要忘了,這南宋幅員遼闊、人口眾多。若是能夠叩開市場,那我等所能賺的錢又何止千萬?”話語之中帶著一絲慍怒,卻是對那皇甫明感到惱火,心中埋怨道:“那皇甫明果然是駑鈍之輩,竟然就連這點眼力勁都沒有。看來下一次選舉,可不能讓他繼續擔任了。”


    皇甫成聽了這個之後,方才感到開心,回道:“好吧,那就聽你的吧。”


    “那是當然。”蘇維歎道,心中則是抱怨起來,若非那皇甫明非要將他兒子塞進來,哪裏會有這些事情?


    另外一邊,那趙文英眼見張商英沉默寡言,也是張口問道:“張兄。自從你來到這裏,就一直愁眉苦臉,莫不是身體不適?”


    “不是!”張商英搖了搖頭,回道。


    趙文英更感好奇,問道:“那是為何?”


    “趙兄。”張商英深吸一口氣,驀地問道:“我曾在報紙之上看到過,這裏正在發生戰爭,每天都會死很多人,是嗎?”


    雖是遠離宋朝,但他們置身於長安之內,卻並非什麽都不知曉,自然會有那人將南宋狀況的情報集中起來,然後登到報紙之上。張商英一直以來都有閱讀報紙的習慣,自然也清楚這些事情。


    趙文英頓感凝重,然後點點頭,回道:“是的。”


    “那你見過死人嗎?”張商英抬起雙目,死死的看著趙文英。


    趙文英心中微愣,不知對方為何會問這個問題,隻好點點頭回道:“見過。”想著自己曾經遭遇的一切,他臉上浮現出一抹懷念,滿懷思念的說道:“不然的話,我為何要跑到長安之內?”


    “對不起。”


    張商英察覺到那話中憂鬱,當即躬下身來。


    趙文英擺擺手,笑道:“沒必要。而且那些都過去了,也算不上什麽銘心刻骨的事情。隻是如今想來,還是感到有些可惜而已。”見到張商英眉間憂愁,心中似有了悟,便道:“你是因為那戰爭的原因,所以才會這般模樣嗎?”


    “嗯!”


    張商英點點頭,似是陷入過往記憶之中,然後說道:“或許你不清楚,但是在我年幼的時候,也曾和父母親在一起過。隻可惜他們,卻都因為遭到了那兵匪洗劫,這才殞命。隻有我因為被師傅所救,方才逃過一命。”


    “你師傅?莫不就是那民黨黨魁姚輝?”


    趙文英腦中浮現出初見張商英的場景,那個時候對方始終跟在姚輝身邊,亦步亦趨。


    張商英闔首回道:“沒錯。正是姚先生。若以能力來說,他的確比不上韓主席,但他卻也頗具仁心,經常收留撫養孤兒。我也是得了他幫助,這才能夠順利長大。”


    “原來如此。”


    趙文英若有所思,能夠擔任一黨黨魁的,自然也是有些能力。


    一行人邊走邊聊,很快的便抵達了蕭鳳所在的府邸。


    眼見來到了目的地,眾人也連忙收起臉色,停止了聊天,恢複先前嚴肅模樣,他們卻是害怕因為自己輕浮的表現,讓蕭鳳有所失望。


    等到管家通報之後,他們也在侍衛的引領下,來到了蕭鳳之前。


    伏案讀書、不怒自威。


    此時此刻,蕭鳳一如往常一樣,始終維持著手不釋卷的習慣。


    眾人看到了蕭鳳的真實模樣,自然讚歎不已,但是這般努力的習慣,便足以讓眾人崇拜無比,旋即俯下身來:“在下趙文英/張商英/蘇維/皇甫成,拜見蕭首相。”


    “我又不是皇上,沒必要這般客氣。”蕭鳳笑了笑,將手上書籍放了下來,凝目看著眾人,訴道:“而你們便是韓坤派來的議員嗎?”


    自讓章鑒開始籌備議會以來,蕭鳳便清楚那長安也並非安然無恙,照樣因為這個事情而開始翻湧起來,而這些人便是他們所派來的,其目的自然是向包括章鑒在內的宋朝士子示威而來的。


    對於權力這一點,他們向來都是相當敏銳的。


    趙文英邁步上前,回道:“沒錯。隻是在下想問一下,那議會籌備的如何?”


    “哦?你是想要去探探情況嗎?”蕭鳳笑道。


    趙文英頓感緊張,連忙道:“也不僅僅是這樣。隻是在下覺得,主公既然設立了議會,自然是為了能夠匯聚天下英才。但那議會若是成了一家之言,隻怕對主公也有損害。正是因此,我等方才想要一探究竟,看看那些議員,是否當真符合條件。”


    雖說是為了爭奪權力,但他也不可能當真就直白的說出來,所以也就弄了一個名頭來了。


    “哈!”


    蕭鳳也是心知肚明,訴道:“那些人現在就在章華寺之內。你們若是想要了解情況,隻要去那章華寺之中,自然便可以明白究竟了。”先前探聽,她也對那議員有所不滿,如今這群人來了,正好可以借助他們的力量,敲打一下那章鑒、葉李等人,好讓他們明白過來,她也不是可以小覷的。


    “多謝!”


    趙文英自然是眉開眼笑,當即躬下身來致謝。


    隨後,一行人離開了府邸,徑直朝著那章華寺走去。


    眼看那些人離去,王牧耐不住心中好奇,問道:“主公。他們莫不是您……”雖是說到一半,但其中意思也足以讓蕭鳳明白過來,這些人是否蕭鳳所弄來的。


    蕭鳳搖搖頭,回道:“不是!”眼見王牧滿臉困惑,又道:“而他們,不過是為了那權力而來的。畢竟權力這東西,是足以讓任何人瘋狂的。”


    “原來是這樣嗎?”


    王牧記在心中,對先前蕭鳳所說的那句庸人居多,有了更深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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