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二哥也知道錯了,”夏其蓮從小就是個鬼精靈,懂得察言觀色,此時她一邊小心翼翼地為哥哥求情,一邊看著父親的臉色,調整措辭,“而且說真的,爹,二哥犯的這錯誤,哪個豪門貴族家的孩子沒犯過?也不算什麽大事。二哥他是風流了點,但是從不欺負欺男霸女,他還是有底線的。他要真是做了壞事,我第一個不饒他!爹,你就給他個機會吧!二哥年齡也不小了,再不恢複修為的話,以後就……”


    “然後就什麽?會死?會生病?會無法娶妻生子?會無法出將入相?”夏詠初反問。


    “爹!”夏其蓮跺了跺腳,“二哥他修行了這麽多年,早已習慣了有修為在身。你現在突然要他去當個凡人,他比死還難受!”


    夏詠初隻是嗬嗬一笑,微微搖頭,沒有回答。


    他廢除夏其熙的修為,起源於一件別人看來微不足道的小事——夏其熙故態複萌,勾搭了楚國一位大將軍的嫡親孫女,得償所願後就翻臉不認人了。


    夏詠初得知消息後,大發雷霆,把夏其熙拘來臭罵了一頓,結果夏其熙還頂嘴,冷嘲熱諷說些“我小時候你也沒教過我,現在再來管教我太遲了吧”之類的混賬話。


    然後夏詠初就廢了他的修為,讓夏其熙成為一個隻有三腳貓武道修為的凡人了。


    所有知道這事的人都是一個表情:就這?就這?


    就連另一位當事人的親屬,包括那位楚國大將軍在內,都戰戰兢兢,誠惶誠恐,那位大將軍差點肉袒請罪。


    要知道,夏其熙可是神通境修為。


    在凡人眼中,已經是高高在上的仙師了。


    這麽一位仙師,因這麽點小事,就被打落凡塵?


    那位大將軍都擔心,夏其熙的兄弟姐妹,或那些平時有交情的仙師會滅了自己的家族泄憤。


    《劍來》


    畢竟,夏其熙雖然對他的孫女始亂終棄,但並沒有使用什麽不正當的方法,他最生氣的時候,也不過是想“打那小子一頓”,可沒想到夏其熙受到的懲罰會那麽重。


    不過夏詠初當時也有勉強能站得住腳的說法。


    這事本來是小事。


    但夏其熙頂撞父親的態度,就是大事了。


    絕不能容忍。


    “你如果擔心你二哥,我們順路去看看他吧。他被你雄哥接走了,我們此行正好要經過。”


    夏其蓮雖然沒有達成目的,卻並不氣餒。


    這一路上,機會多著呢!


    “好啊,爹,我們去看二哥和雄哥吧。”


    夏詠初笑道:“看看可以,但你別再替他求情了。”


    “好,我不求情了。”夏其蓮笑得宛如五月花開。


    她心裏已經打定主意,下次求情得更隱蔽點,不要太直接。


    夏詠初掃了她一眼,其實已經明白她的心思,隻是沒有戳穿。


    不可否認,他這次廢了夏其熙的修為,確實太嚴厲、甚至可以算得上“過分”了。


    妻妾們都為了這事好長時間不理他。


    不過夏詠初並非真的因為氣惱而做出這樣的決定,他其實另有目的。


    夏其熙雖然修煉到了神通境,但是之前的基礎打得並不好。


    而且走了不少彎路,很難糾正過來。


    這樣下去,夏詠初最多勉強扶持他晉升金丹,之後就前路斷絕了。


    可夏詠初怎麽忍心自己的兒子隻能止步金丹!


    想要改變,隻能借助係統,給夏其熙兌換先天聖體,兌換一些現實裏很難入手、隻能通過係統兌換的天材地寶。


    然而這些都需要比較高的親密度!


    可夏其熙和他的親密度已經降到10以下了。


    還好,不是負數。


    所以夏詠初考慮了很久,決定下一劑猛藥。


    先破,後立!


    通過這種極端的方式,來短時間內提升和夏其熙之間的親密度。


    至於廢掉了修為重修的問題……隻要親密度夠高,給夏其熙兌換個先天聖體,兌換各種珍稀丹藥、天材地寶,其實重修到神通境巔峰也隻需幾年而已,而夏其熙未來的前景會更遠大,甚至有望道途。


    不過,現在還不是去找夏其熙的時候。


    火候不夠。


    得再晾一晾他。


    現在的夏其熙,就是個被嬌慣的孩子,雖然實際年齡31歲了,但心理年齡估計還不到20歲。


    不懂得觀點采擇,妥妥的中二視角,本質上是個熊孩子。


    據說現在他每天泡在酒壇子裏醉生夢死,滿肚子牢騷和委屈,根本不可能聽得進別人的話。


    所以夏詠初不打算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等他怨天尤人夠了,再當頭棒喝,讓他的心靈獲得成長吧。


    ~~~~~~~~~


    夏其雄彎腰檢查了一下爛醉如泥、渾身酒臭的夏其熙,直起身來,“你在哪找到他的?誰還敢賣酒給他!”


    回答的是他的一個神通境的修士,“我是在一個凡人酒樓的地窖裏找到他的。二公子雖然沒了修為,但是其武藝在凡人中還是算得上是上等,瞞過那些凡人潛入酒窖還是輕而易舉。”


    夏其熙酣睡如豬,發出震天響的鼾聲。


    夏其雄注視著他,隻是沉默。


    看著這個幼弟,他心裏百感交集。


    年輕點的時候,他曾嫉妒夏其烈、夏其熙受到的關愛和照顧。


    但此時隨著心態成熟,對於夏其熙,他更多的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他雖然下令不允許任何人賣酒給夏其熙,而且他的命令可以說比凡間皇帝更權威,但卻不能阻止夏其熙去偷酒。


    坊市裏都是修行者,夏其熙偷不到,可是凡間的酒樓,誰能阻止夏其熙?


    “以後你跟著他,必要的時候,可以動用法術來阻止他。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變成酒***親會殺了我的。”


    那神通境修士低頭接令,“遵命。”


    再掃了一眼夏其熙,夏其雄輕歎一聲。


    對夏其熙的“寡人有疾”,他早有所知,卻並不認為是什麽大問題。


    管束是應該的,但沒必要……做到這個程度吧?


    和別人一樣,他也覺得父親對夏其熙太嚴厲了,太小題大做了。


    但是,父親要管教兒子,誰又能說什麽?


    剛要離開,忽然又一名屬下匆匆趕來,抱拳一禮:“真人,玉真觀鎮守真人韓長老來訪。”


    夏其雄探出神識感應片刻,精神一振:“快請!我在北辰堂會客。”


    這一年多來,夏詠初雖然逗留在夏府,卻沒有承認自己“夏家族長夏詠初”的身份,而是繼續以“鎮守真人韓長老”的身份行事。


    子女們都是聰明人,私底下猜測,父親或許是為了將來帶領家族前往上界做準備,用“韓長老”的身份為家族保駕護航。


    北辰堂。


    地板是漆黑的玉石鋪成,其中點綴著不少龍眼大小的鑽石,模擬著夜空、星辰。


    凡人或許會被那鑽石閃爍耀花了眼,但有眼裏的修士才明白,那漆黑的玉石才是寶貝,可以儲存法力,損耗極小,乃是上品的煉器材料。


    夏其雄肅穆而立,當夏詠初帶著夏其蓮來到堂上時,他當著屬下們的麵,極為恭敬地行禮:“父親,請上座。”


    說完,又對夏其蓮擠了擠眼睛。


    他和這個妹妹感情極好,數年前,是夏其蓮第一個接納了他,讓他重新感受到家的溫暖。


    在夏其雄的示意下,他那些屬下悄悄退下。


    夏詠初啞然一笑:“上座?何為上?”


    夏其雄沉吟起來,他知道父親是考校。


    然而究竟何為上?


    方向上的上方?


    名義上的上位?


    還是哲學中的上?


    夏詠初見他不語,卻是直接坐下。


    夏詠初身後並沒有座位,但他坐下後,屁股下卻似乎是如有實質,有什麽東西在支撐著他一樣,並不是虛坐。


    夏其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


    他本以為父親是用意念控製讓空氣凝實,很簡單,這一招並不難,身為金丹修士,他自然也會。


    但再觀察片刻,他就有些驚悚了。


    那一片空氣並沒有被控製。


    而且,父親也沒有故意馬步站樁,真的是很輕鬆謝意地坐在……空氣上。


    坦白說,夏其雄看不懂,對這一招,隻覺不明而厲。


    同樣是金丹,但父親和他之間的差距大得嚇死人。


    “我已經坐在上座了。”夏詠初道。


    夏其雄沉默,因為不知該說什麽。


    夏詠初笑了笑:“到了金丹之後,該修什麽?”


    夏其雄獲得的“遂園主人”傳承中,自然有記載。


    “修神。”他說。


    “何謂神?”夏詠初反問。


    若是引經據典,夏其雄自然有很多話可講。


    比如,“神為人的自身靈性”,比如“見神如見我”之類的。


    但他明白,夏詠初並非讓他引經據典,而是問他自己的體會。


    他隻能沉默。


    雖然晉升金丹幾年了,但他毫無寸進。


    同為金丹,夏詠初在他眼中,卻是深不可測。


    他相信,若真的戰鬥起來,夏詠初都不用動真格的,就可以輕鬆鎮壓他。


    差距是方方麵麵的。


    所以夏其雄如同小時候一樣,恭敬地請教:“我不知。父親,何為神?”


    “這要看你怎麽理解,你打算向外求,還是向內求。去修行吧,語言就像風,一吹就散,在修行中去體會的,才是真實。有些東西,難以用語言來描繪,一說就錯,”夏詠初笑道,“說說熙兒,他最近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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