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怎麽辦?”楊玄感也急了。


    “楊廣現在這麽做就是不想和明公直接翻臉,所以明公還有機會。”李密說道。


    “什麽機會?”


    “那就是讓玄敬一定要死守梁山,絕對不能讓玄敬離開梁山。如果能夠在梁山將林子軒擊敗那就最好了,到時候楊廣也就不會對明公增兵產生懷疑了。”李密說道。


    “好的,我這就給玄敬下令。”說到這兒,楊玄感對著李密說道:“法主,看來還得你出麵讓伯當幫幫他,玄敬的才能你很清楚,他根本就不是林子軒的對手。”


    “好,我這就去。但願還來的及。”


    說完,李密轉身就往外走去。


    可是,還沒等楊玄感提筆寫字呢?李密有快步的走了進來,而且比剛剛那次更加的焦急。


    看著李密去而複返,楊玄感心中忽然閃現出一個不好的念頭道:“法主,出什麽事了。”


    李密克製住自己內心的焦急道:“剛才我接到王伯當緊急傳過來的消息,說玄敬率領大軍下山,向巨野澤方向去了。”


    楊玄感雖然已經料到了會出大事,但是沒想到事情居然是這麽大,他心中忍不住惶恐起來,說道:“怎麽會這樣,我讓他死守梁山的命令還沒有寫呢?他為何要率軍離開梁山?”


    看著驚慌失措的楊玄感,李密心中歎道,果然是爛泥扶不上牆。


    雖然他現在對楊玄感很失望,但是他現在還是楊玄感的謀主,現在還需要楊玄感來幫自己掩飾自己的野心。所以楊玄感還不能倒,他不得不為楊玄感繼續出謀劃策。


    想到此,他深深的歎了口氣道:“估計是林子軒的大軍到來,給他的壓力太大,他隻得棄山而逃。”


    楊玄感聽完之後。身體無力的靠在了椅背上默然無語,盡管他不想承認,但事實如此,他的從弟玄敬能力較差,連兩萬人都統帥不了,之所以讓楊玄敬負責梁山的軍隊。也是因為玄敬是二叔的嫡長子,而二叔掌控著楊家財權。


    “明公,現在還不是氣餒的時候,當務之急就是讓玄敬立刻率軍返回梁山,隻有到了梁山我們才有可能取勝。否則便會給林子軒可趁之機,到時候這些軍隊可就成了林子軒的戰利品了。”李密急忙提醒道。


    楊玄感聽完之後連忙點頭,隨即叫來一名心腹,給他一件信物,囑咐他道:“你立刻趕去梁山,在半路上截住玄敬的軍隊,告訴他,就說是我的命令。讓他立刻率軍回山,死守梁山,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梁山上。”


    心腹接過信物便匆匆去了。楊玄感又歎了口氣:“法主,我估計這條路也走不下去了,你看著這個!”


    楊玄感將牒文遞給李密,李密看了看內容,他又看看日期,竟然是半個月前的牒文。怎麽現在才注意到。


    李密沉默片刻道:“其實也未必,關鍵是要沉默。不能讓外麵人知道梁山有多少軍隊,像王伯當。手下有五千軍隊,可外麵根本不知,知道的也以為他隻有兩三百軍隊,隻要秘密保守得好,跨境剿匪也不用擔心。”


    李密剛說完,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奔跑聲,楊玄青疾速奔來:“大哥,不好了!”


    “出什麽事了?”楊玄感此時心裏在想,今天究竟是什麽日子呀!怎麽一個好消息都沒有呀!


    “我剛剛得到消息......”楊玄青上氣不接下氣道:“玄敬的軍隊被林子軒率領的騎兵追上,玄敬大敗,被殺者、投降者不計其數,一萬五千人全軍覆沒。”


    楊玄感聽得血脈賁張,眼睛驀地變得血紅,半晌,他‘啊’地一聲大叫,一腳將他的桌案踢翻,文書亂飛。


    李密還算冷靜,他將楊玄青拉到外麵,連忙問他:“那玄敬呢?”


    李密唯一擔心的就是楊玄敬,如果楊玄敬被抓,那麽楊玄感的秘密就泄露了。到時候就算時機不到都不得不反了。


    楊玄青搖搖頭,苦笑一聲:“聽說是他先逃了,林子軒的騎兵還沒有殺到,他便丟下軍隊先逃走,軍隊無主,才這麽容易被擊潰。”


    這時,又奔進一名軍士,躬身道:“稟報都尉將軍,巨野澤內傳來消失,梁山盜匪在巨野澤海王島的倉庫被齊郡軍隊占領,據說有糧草無數。”


    李密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了,他看了一眼楊玄感的房間,他不知道楊玄感聽到這個消息後,會有什麽反應?


    李密不由歎了口氣,近一年的心血,就這麽付之東流。


    ………


    就在這個消息傳到李密耳朵裏的時候,原齊郡太守,現任東平郡司馬張須陀也聽到了這個消息。


    聽完之後他大笑了幾聲,然後眼淚忍不住留了下來。


    “夫君,怎麽了。”張須陀的夫人拿著一件皮襖從屋內走了出來,披在他的肩膀上問道。


    “沒事,我高興。”張須陀看著自己妻子說道。


    張須陀這輩子最值得高興的事就是娶了這麽一個好妻子,不管自己身處什麽境地都不離不棄。看著自己妻子那消瘦的臉龐,他就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妻子,他伸出手裏在妻子的臉上輕輕的抹了抹道:“這麽多年跟著我受委屈了。”


    “看你說的。”張夫人好久沒有聽到這樣的話了,雖然是很普通的一句,但是在張夫人看來卻比任何甜言蜜語還要動聽。


    “夫人,我想過不了多久咱們就能回齊郡了。”


    “怎麽?朝廷不再查你了。”張夫人問道。


    “我有什麽好查的,那隻不過是聖上的一個障眼法而已。”張須陀向自己的妻子解釋道,“聖上明著說是調查我,實際上是找個借口讓林子軒來對付楊玄感。這樣才能打他個措手不及。”


    “為什麽?”


    “楊玄感養匪以自重。這對帝王來說是不能忍受的,所以就讓林子軒來對付他!”


    “為什麽是林子軒,你不行嗎?”張夫人問道。


    “我,當然可以。可我畢竟是楊素提拔上來的人,而且有身居齊郡。聖上是怕我提前給楊玄感通風報信。讓他將所有的證據都給藏起來,所以他是不會用我的。而且林子軒是聖上手裏的一把刀,一把專門對付世家大族的刀。”


    “那你說這次聖上會怎麽對付楊玄感。”張夫人問道。


    “敲打是免不了的,最多也就是罰俸而已。”張須陀歎息了一聲道:“誰讓他有個好老子呢?”


    “這也太不公了吧!”


    “政治本來就不是公平的,聖上的心思現在都在關隴貴族的身上,所以他隻會敲打一下楊玄感。讓他老實下來就行了。”張須陀這些話儼如一個究竟官場的老狐狸說出來似的,看來後世所傳的張須陀不懂政治是假的呀!


    …………


    夜晚,李密被楊玄感請到了官宅,走到書房前,小童躬身道:“先生請稍等。我去稟報主人。”


    李密卻一把拉住小童,指了指書房,低聲問:“他情緒如何?”


    小童會意,笑道:“下午頗為暴躁,還把逃回來的玄敬叔揍了一頓,但黃昏時一連收到兩封京城來信,便安靜下來,先生放心。主人現在很冷靜。”


    原來楊玄敬已經逃回來了,李密一顆心放下,又好奇問:“是京城誰寫來的信?”


    “這個我不知道。先生可直接問主人。”


    李密點點頭:“你去吧!”


    小童進去稟報,片刻出來道:“先生,主人請你進去。”


    李密整整衣冠,走進了楊玄感的書房。


    書房裏很溫暖,一盆火炭燒得正旺,楊玄感坐在火盆旁沉默不語。非常冷靜,和中午時的暴怒判若兩人。


    “李密參見使君。”


    “法主請坐!”


    楊玄感語氣很平和。就像一個在深思熟慮之人,李密坐了下來。書童給他們上了茶。


    楊玄感看了他一眼,淡淡問道:“其實法主心裏明白,是吧!”


    李密一怔:“明公何所指?”


    “林子軒跨境剿匪之事。”


    李密半晌無語,漸漸地,他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明公也想通了?”


    楊玄感搖搖頭,“我不是想通,而是有人告訴了我。”


    他取出兩封信,笑道:“這是我傍晚時收到的兩封信,一封是李子雄送來,一封是斛斯政送來,李子雄是我父親的老部下,任右武侯大將軍,因高麗之戰而被除名,斛斯政是我的摯友,也是當今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就是他告訴我,跨境剿匪的建議是林子軒所提。”


    說到這,楊玄感慘笑起來:“林子軒,我以前真是太低估他了,沒想到她竟然手段如此高明,不知不覺間就將我給算計了,當然,不止是我,恐怕很多人都被他算計了。法主,你佩服他嗎?”


    李密沉默了,他是聽說巨野澤上的海王島被林子軒派兵襲破,他才意識這裏麵有問題,海王島倉庫極為隱秘,林子軒怎麽會知道?這必然是內部有人泄露,可是這個秘密是誰泄露的呢?


    “法主可是在想林子軒是怎麽知道海王島糧倉的。”楊玄感看著李密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是,這是我唯一沒有明白的地方。”李密承認道。


    “如果我說,林子軒很早以前就在我身邊安插有奸細,法主信嗎?”楊玄感忽然間說道。


    “很早以前,什麽時候?”


    “三年前吧!”


    “那時候他還是涿郡太守,而且你們又不認識,他怎麽會在你身邊安插奸細呢?三年前越國公可還活著呢?”李密不明白的問道。


    “我也奇怪呀!三年前的我都不知道三年後我會走到這個地步,他又怎麽會知道,難道他會未卜先知嗎?”楊玄感自嘲的說道,“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未卜先知的人,所以這唯一的解釋就是林子軒他的野心也很大,而且他的野心恐怕產生的比我還早呢?所以,他要監視所有能夠給他造成威脅的人。”


    “使君這麽說也有一定的道理,可是我不認同。三年前林子軒才是一個隻有不到二十歲的少年,就算他在厲害,也不會妖孽到這個地步吧!而且沒有強大財力的支持,他怎麽能養得起一隻數量龐大的間諜隊伍呢?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不是林子軒安排的,而是……”


    “楊廣。”楊玄感驚道。


    “除了他,誰還有這麽大的本事悄無聲息的在你身邊安插一個奸細這麽久呢?”李密說道,“對了,那個奸細呢?”


    “死了。”


    “這就更加確定我的推斷。”李密說道。


    “照你這麽說,他恐怕早就已經注意上我了。”楊玄感苦笑一聲說道。


    “他關注的不隻是你,恐怕還有關隴貴族的人,畢竟他們才是對楊廣威脅最大的人。”李密說道。


    “既然是他,那個奸細死的時候為什麽要說林子軒呢?”楊玄感問道。


    “無他,轉移視線而已。”李密說到這兒,問道:“那明公下一步準備怎麽辦?”


    楊玄感道:“正所謂有所失必有所得,我雖然失去了一萬五千軍隊和十幾萬石糧食,卻得到了斛斯政的幫助,李子雄也透露出願意助我之意,這兩人將是我的一大助力,至於下一步該怎麽走,我想應該是觀望,斛斯政也暗示了我,明年關隴貴族必有異動,那時應該就是我的機會。”


    .........


    在離楊玄感官宅不遠處,是一座占地三畝的中宅,這裏便是楊玄敬的宅子,楊玄敬是楊慎的嫡長子,也是楊氏家族中的一個重要人物,曾經被授予儀同之職,但在大業三年和其他楊家子弟一起被罷免。


    楊玄敬從小在富貴中長大,先是學武,學武不成又改學文,學文也沒有進益,卻和一幫紈絝子弟混在一起,喝花酒、逛青樓,漸漸在京城的紈絝圈中混出了名氣。


    隨著年齡漸長,楊玄敬也慢慢收心,但他那種驕橫的脾氣卻改不了,尤其他父親楊慎掌握了楊府財權,他更加目中無人,硬逼著楊玄感委予他重任,楊玄感無奈,隻得把梁山募兵之權給了他。


    但楊玄敬不僅能力有限,掌管不了一萬五千人,而且貪生怕死,在聽到林子軒大軍殺來之時,脫軍而逃,導致一萬五千軍隊陷入混亂,被林子軒的三千騎兵一擊而潰。


    楊玄敬趴在床上,殺豬般慘叫,楊玄感恨他無能,下令將他杖打五十,打得楊玄敬皮開肉綻,痛苦萬分。


    這時,他兒子楊嶺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


    “父親,該喝藥了!”


    楊嶺扶住父親,小心將藥喂他喝下,楊玄敬一下子被嗆住,連聲咳嗽,咳一下,傷口便扯一下,疼得他痛不欲生。


    半晌,他終於平息下來,兒子給他擦去臉上的汗,楊玄敬咬牙切齒道:“我不辭勞苦在山溝裏給他募兵管兵,最後卻得了這麽個下場,若不是看在父親的麵上,我非要向朝廷告他造反不可!”


    他兒子楊嶺嚇得連忙擺手:“父親,可不能亂說,要滅九族的。”


    楊玄敬趴了下來,半晌,他恨聲道:“我知道,所以我才忍了,我不會再替他做任何事,總之,他不向我道歉,我和他沒完,讓他一顆糧食也買不到!”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時在窗外有個黑影已經將他的話牢牢的記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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