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膳。


    方言自我感覺更好,忍不住道:“青鸞,既然你今日無事,不如咱們一起出門逛逛吧?來到這裏一年多,都沒怎麽逛過內城。”


    “哦?官人想出去散散心?”


    陸青鸞聽得一愣,不禁笑道:“當然沒問題,今日你想去哪兒,我就陪你去那兒!”


    “如此甚好!”


    方言起身離座,含笑道:“既如此,咱們現在就走吧!”


    陸青鸞頷首以示,自然而然的環住方言臂彎,兩人一同從老宅走出,不一會兒功夫,就來到熱鬧紛騰的大街上。


    隻見周圍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無論是價格便宜的代步紙鳶,還是價格昂貴的貼地懸浮飛行器,都給人一股新奇有趣的感覺。


    方言沿路閑逛,不時感慨道:“仙家之物,俱數化為民用,也不知道是哪位道德修士拍板做下的決定,實在讓人心生遐想!”


    “官人前半生待在西水村生活,卻不知道這些廣為流傳的事跡,其實都在各類通俗書籍上有所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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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青鸞聽到這話,麵上笑道:“距今約三千年前,青雲山,百花宗,滄瀾宮,還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宗門等,共同成立修士聯盟。”


    “此聯盟一方麵是為了商討抵禦妖魔侵襲之事,另一方麵,也針對凡塵的未來發展,做出不少構想。”


    “遂由此,各大宗門商議,專門分派一部分人,花費大約上百年的時間,將修士日常所用之物,一一轉化為凡人之用。”


    “像那些用處廣泛的仙家之物,比如清潔符,變溫符,護身符等,原來都是修士自產自銷,亦或自己獨家使用的產物,每一張符籙上,都可能有許多種不同功能的效用,最後通過副職大師們的分化,才將其變成單一功能的民用符籙。”


    “說到這裏,我想起曾經聽說過的一個黑色笑話。”


    陸青鸞的眼中閃過幾分笑意道:“官人你能想象得出,一張普普通通的符籙上,不僅有護身效果,還有風牆,冰箭等各種攻擊效果麽?當初有人闖入修真界,就得到這麽一張符籙,你猜結果如何?”


    “他死了?”


    方言聞言一愣道。


    “你猜他是怎麽死的?”


    陸青鸞好似知道方言能猜中,複又問道。


    “應該是自己把自己玩死的吧?”


    方言一聽就明白了其中緣由,估計是這個倒黴蛋,隻把符籙當成護身符使用,而忽略了其他效果,最後反噬其身而死。


    “對!”


    陸青鸞聽得連點頭道:“凡人與修士之間,確實存在天差地別的差距,即便偶然進入修真界,估計也很難在那裏生存下來。”


    “凡人若想融入修真界,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這確實。”


    方言目光四顧,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凡塵國度裏,涉及民生的衣食住用行,包括娛樂設施等方麵,仙家之物都很常見,並不難獲取。


    但這些都是閹割版。


    真正的仙家之物,根本就不是凡人所能夠掌握的存在。


    想當初,方言還把這裏比作成前世的二線城市,其實兩者之間,還是有相當大的差距。


    這一方麵是仙家技術的民用化程度,並沒有太徹底,另一方麵則是修真界對凡塵的重視程度,也實在差了太多。


    在此界,修真界才是天堂。


    而凡塵國度,隻能算是普通人勉強能夠正常生活的地域而已,雖然沒有爆發出世界範圍性的動亂,但國與國之間,也常年有戰爭。


    修真界抵禦妖魔侵襲,卻不太理會凡塵之間的戰爭,所以普通人想過上好日子,隻能憑本事上位。


    要麽立戰功,要麽走商路,文道等,這些上升渠道都是有的。


    當然,最快捷的上升渠道,當屬‘家有仙苗’的誕生,隻要有一人能夠融入修真界,那麽整個家族都可以輕易得到許多明裏暗裏的福利。


    方家能夠起飛,一方麵靠的是方言,但更重要的,則是方大川。


    若沒有方大川在仙門坐鎮,坦白說,方言想要來到寧安城發展,其實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即便未來可期,但肯定不會像當下如此簡單,因為他沒有‘身份’。


    散修與仙門弟子之間的身份差距,也是一個巨大溝壑。


    即便方言修煉至先天境界,若是去了修真界,也抵不上方大川的仙徒身份,即便方大川也隻是一個小小的練氣修士。


    所以方言非常重視方大川的修煉進度,平日節省下來的靈石,也都毫無保留的一並送去,甚至還不遺餘力的幫助他,鼓勵他,隻盼著方大川能夠早日成就築基期。


    一旦突破成功,那麽方家大本營的基本盤,也將會更加穩固。


    ……


    ……


    凜冬將至未至,這寧安城的天氣還不算特別寒冷。


    兩人穿梭在街頭小巷,方言一路上走馬觀花般的左顧右看,隻感覺這一趟出門,收獲頗多,對自身及方家未來發展,也有了一個更為清晰的認識。


    時至午時,陸青鸞逛累了,提議道:“官人,不如咱們就近找一家酒樓吃一頓吧?”


    “好!”


    方言輕拍了拍陸青鸞的玉手,回頭道:“你今日本無事,應該在家裏好好休息,結果卻被我硬拉出來逛了半天,真是辛苦你了。”


    “沒事,能陪官人出門逛街,也是妾身一直向往之事。”


    陸青鸞眨了眨眼睛,故作揶揄道:“官人修煉入魔,常年閉關,難得出門一趟,妾身怎能拒絕呢?”


    “青鸞說笑了。”


    方言聞言,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


    正巧前往有一家人來人往,生意興隆的大酒樓,兩人三言兩語間,就徑直跨入門中。


    “歡迎兩位貴客蒞臨!”


    甫一進門,一個線帽小廝就快步走上前來,口中連道:“兩位貴客,一樓大廳已經沒位置了,請問二樓包廂可以嗎?”


    “沒問題!”


    方言微微頷首道:“麻煩小二帶路吧。”


    “好嘞——”


    小廝連應聲,伸手作引道:“二位請跟我來!”


    話音剛落。


    在小二的帶領下,方言和陸青鸞就登上二樓,進入到一個裝飾頗為豪華的小包廂裏。


    “二位,這上麵不僅有本店特有的招牌菜,還有天南地北,各地的美味菜肴等,煩請細看。”


    小廝從桌邊拿起一份菜單,雙手遞上。


    “好。”


    方言伸手接過,轉手遞給陸青鸞道:“你先看著隨便點吧!”


    “嗯。”


    陸青鸞應聲,臉上笑容頗為甜美。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她就點好了幾份菜肴,轉手交給方言道:“官人你再看看,再加幾個菜吧。”


    “好。”


    方言伸手接過,看了眼上麵的菜品分類,妖獸肉和靈米飯依舊居於上首,價格十分昂貴,但無論是方言還是陸青鸞,都已經不太在乎這些小開銷了。


    遂由此,在陸青鸞所點的飯菜基礎上,方言又加了幾道妖獸肉製作的招牌菜,方才作罷。


    “兩位貴客請稍等,小的馬上催促後廚加緊烹製。”


    小廝接過菜單,對兩人告罪一聲後,即從包廂快步跑了出去。


    “我瞧見官人臉色,怎地有些恍惚?”


    當下二人獨處,陸青鸞抬頭見方言如此神態,不由問道:“難道這家酒樓不討官人喜歡麽?”


    “不是。”


    方言回過神來,連搖頭道:“我隻是想起一些往事,還有一個有關於未來的考慮。”


    “哦?官人可否說來聽聽?”


    陸青鸞聽到這話,頓時一臉好奇道:“能讓官人陷入思索之事,肯定十分重要,妾身還真想知道了。”


    “其實沒什麽大事。”


    方言輕敲桌麵,玩笑似的說道:“早年間,我就一直很好奇一個地方,現如今遊覽了寧安城的街邊風景,我變得更為好奇。”


    “什麽地方?”


    陸青鸞顰眉,凝神細問。


    “青雲山!”


    方言麵色沉靜,一字一句道:“我不僅好奇這個地方,還對邊境的其他仙家門派,都十分好奇。”


    “啊?”


    陸青鸞見方言不似說笑,忍不住道:“官人,你身為一介散修,若是去了仙門,可能並不招人待見,而且仙門可不比凡塵安定,那裏的紛爭必然更為激烈!”


    “我自曉得,但不是好奇麽?”


    方言稍作停頓,接著道:“自從老三入了仙門,這幾年裏,我便一直心生遐想,尤其是通過音圭,還有老三,甚至仙鋪劉掌櫃的講述,我對修真界一應事宜,產生了更為深厚的好奇心。”


    “真想知道,發展千萬年之久的修真界,究竟是何等盛況!”


    “官人……”


    陸青鸞聞言,頓時有些急了。


    如果說在寧安郡內,她是一個小有名氣的老板娘,可以揮手決定各大分店裏,許多人的去留,那麽在修真界,她就是一隻軟弱無力的小白兔,誰都可以輕易碾壓她。


    遂由此,她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去往修真界遊覽一事。


    陸青鸞並不是一個腦門一熱,就率性而為的女人,她對自己有一個非常清醒的認知。


    身為凡塵之女,修真界對她而言,就像是天上的浮雲,看得見,但摸不著,她不想飛上高空,腳踩浮雲,然後踩個空,最終落得一個粉身碎骨的境地。


    所以聽了方言的話語,她第一反應就是驚懼,未知的恐懼,讓她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種敬畏之心。


    “你別怕。”


    方言見狀,口中連安慰道:“我並沒有衝動,隻是心有想法,正巧你問起,就跟你言說幾句罷了。”


    “官人,這可不是一件小事,休怪妾身多嘴。”


    陸青鸞稍一調整情緒,接著一臉正色道:“官人,你若想去修真界,還得等三郎突破了築基期才行,否則,妾身寧願被你休掉,也不可能讓你貿然前去!”


    “曉得,我都曉得。”


    方言聽得苦笑不已,這美人真是口直心快,他隻是心裏剛剛冒出一個想法,轉眼就被潑了一盆冷水。


    不過陸青鸞所言是極,方大川尚未突破,他一人前去修真界,確實不太合適,不僅無依無靠,甚至還會成為方大川的累贅。


    “官人,你可要慎重啊!”


    陸青鸞不放心,再三規勸道:“咱們方家這麽多人,都指望你來領路,才能越走越遠,妾身實在不想看到任何不好的事情發生!”


    “明白!”


    方言心中流過一股暖意。


    如果說穿越而來時,他還是一個跌跌撞撞前行的異界來客,那麽經由幾年發展下來,很顯然,如今的他,已然變成了一個徹底融入此界的方家大老爺,說心態沒有發生改變,那是騙人的。


    自從帶領兩小兒踏入離火城,方言的心裏就非常清楚,此界並不是一個可以讓他渾水摸魚的世道,他也不是什麽秒天秒地的天才之輩,唯有步步為營,穩紮穩打,才能慢慢發展起來。


    雖說方家在寧安郡已經小有名氣,但在修真界,那可真是一朵浪花都翻不起來,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存在感。


    遂由此,即便方言心有雜念,卻也不茫然。


    陸青鸞所看到的不過是假象,方言對自己的認知,也是非常清晰的。


    在兩人閑聊間,包廂房門外,響起一陣頗有節奏的敲門聲,隨後一群小廝魚貫而入,手裏端著托盤,上麵俱是飄著香氣,看起來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


    “兩位貴客請慢用——”


    幾名小廝的聲音整齊劃一,隨後再三拱手,方才告退而去。


    “先用膳吧,不要瞎想。”


    瞧見陸青鸞的臉色依舊很難看,方言無奈道:“咱們認識這麽久,你何時見我衝動過?放心吧,我心裏是有數的。”


    “官人心有壯誌,妾身無可指摘,隻希望咱們一家人都可以安安穩穩,順順利利的發展自身,繼而壯大家族,這心裏就十分滿足了。”


    陸青鸞挑著米飯,小口進食,接著道:“至於未來……還請官人見諒,恕妾身實在無能為力,隻能盡力做好自己的本分之事。”


    “嗯,明白,我都明白。”


    方言聽得連點頭稱是。


    他沒想到自己一個念頭,就讓陸青鸞產生這麽大的反應,早知這樣的話,剛剛就不該胡言亂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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