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們都是一臉震驚地望著他,叢離殃接著又說:“不知道什麽是夢魘之地嗎?就是說神秘莫測,險象環生,有得進,想出卻出不來的地方啊!”


    “那我們還這裏耽擱什麽?現在就出發吧!”我一邊說著一邊就已經開始邁步出去,打算走出這草棚,闖到雨中去了。


    說實話我已看出叢離殃此人是個天生大忽悠了,也並不是特別相信他的話。但現在還能有什麽別的選擇嗎?就算是他真的打算對我們不利,也說明是與我們,或是與這件事大有瓜葛的人,與其疑神疑鬼,不如主動入局,探個究竟。


    孟薑和桑青見我如此舉動,也配合地一同起身,意思就是打算隨我一起走。


    這下子叢離殃倒是有些急了,馬上說道:“哎,你們不要激動嘛!……”


    “既然都已經如此凶險了,還不抓緊時間?”我嚴肅地說道。


    “你呀,就是不穩重,”叢離殃用手點著我說道,“什麽叫夢魘之地啊,那是入夜才會有的,誰會大白天的做惡夢呢?現在離天黑還早著呢,你早早地去了有什麽用?隻會暴露了自己而已。”


    “暴露了自己?你是說那兒會有埋伏嗎?”我問道。


    “嗯……也許……”他臉色一變,像是覺得有些失言了似的,但隨即說道,“總之,既然你們選擇了跟著我,那就得聽我安排,不要一衝動壞了大事!”


    “那你的計劃是什麽?說來聽聽!”我繼續將他的軍。


    “計劃?”他一愣,接著也站起身來,走到我麵前,抬起頭,挑釁似地看著我的臉道,“你倒說說,什麽叫計劃?”


    “這還用說,”我覺得他這問題問得無聊,“既然你說了聽你安排,我們當然想知道你下一步打算怎麽做了?這就叫計劃。”


    “下一步,當然是傍晚時分趕到驚雲鎮去了!”他毫不猶豫地說。


    “然後呢?”我問。


    “然後,現在怎麽會知道呢?”他理直氣壯地說。


    “呃……”我一時語結。他的意思我明白了,所謂的計劃,是在知道了情勢之後的所做出的決策,但既然說了那裏現在進得去出不來,自然也不可能知道裏麵具體是什麽情況了,要說計劃的話,的確為時尚早。


    叢離殃這樣耍無賴我倒並不覺得奇怪,倒是他的那班兄弟,個個一副“就是我們老大說的這樣”的態度,讓我大大的震驚了一把。即使是在叢離殃說出什麽有進無出的夢魘之地這種聳人聽聞的話時,也沒有在他這些親密的戰友中產生什麽震動。除了對我有點不爽之外,他們自始至終很平靜,很自然,如果不是真的對叢離殃信賴篤深,那隻會有一種可能了,就是他們知道叢離殃根本就是在胡說八道!


    我一時有些憂心,忍不住下意識地望向孟薑,她也正好望向我,像是會意了一般,對叢離殃說道:“前輩,我們也知道現在情況未明,但畢竟我們萍水相逢,如果臨時出現什麽狀況,恐怕一時難以呼應,不如事先我們也稍微估計一些情況,一一做出安排部署,在此基礎上臨機應變,如何?”


    對嘛,這正是我剛才要表達的意思,居然被叢離殃一反駁就卡在那裏了。當然即使是同樣的意思,如果是由我說出來,叢離殃肯定不會像現在一樣眉開眼笑地說著“也是,還是你想得周到”之類的話了。


    這個人也不知道是什麽回事,這麽喜歡針對我。我憤憤不平地想著:但這個調皮耍賴,話中帶刺,強詞奪理的勁兒,怎麽覺得……有點熟悉呢?


    “吳羹,把圖拿過來。”幾人複又回到坐榻邊,叢離殃朝他手下的一人一揮手叫道。


    這人剛才也見過,大概三十出頭,麵色黝黑,個子不高,身材有些臃腫,但動作行事卻很是利落,伸手把圖放到桌上時,我再次見到了他手腕上的那隻奇怪的鐲子,以及那衣衫無法掩蓋的,胳膊上壯實的肌肉。


    叢離殃將這張獸皮所製的地圖打開,隻見上麵用黑墨簡單地畫著一些線條和看不太懂的標記。


    “你們看,我們現在的位置在這裏,驚雲鎮呢,在這裏,中間這段都是山路,但是比我們剛剛走過的這段要好走很多,如果沒有人走得太慢拖後腿的話,最多一個半時辰,快的話可能一個時辰出頭,我們就可以趕到。……”他解釋著。我翻了翻白眼,但沒說話,看他難得這麽痛快,隻當他話裏的那些不和諧音都不存在好了。


    “……然後難點就在這裏了,這驚雲鎮就是順著山勢建成的,這一帶的山上嘛,你們沒去過應該也知道,都是三人半高的城牆……在這裏,有一個關卡,正好位於驚雲鎮的東南出口這裏,一出關就是河,這河不深,也就兩三竿,河上有一個兩車寬的老橋……這裏,有一個隘口,鎮裏最西邊的一排房子,離這個隘口僅僅三百多步遠……”叢離殃手指著圖,細細地說著。我們作為旁聽者,都感到莫名驚詫。


    這小鎮在那已經很多年,要說知曉它各方位的地理情況,不算是什麽難事。但是如果不是特意勘察過,能記到如此詳細的地步,是絕對不可能的。


    我向那圖上望去,其實上麵的的記號也並不多,雖然看不懂,但我覺得那其中的信息量與他所講的,相差千裏。也許這些東西原本都是在他腦子裏的,拿圖出來,隻是為了我們理解著方便而已。


    通過他如此詳細的介紹,這個位於遙遠關塞的驚雲鎮,在我們內心已經呈現出了非常生動和立體的印象,幾乎就像是曾經親眼所在一樣。


    講完了驚雲鎮的情況,叢離殃從袖中拿出一根黑黑的,像是墨棒之類的東西,在圖上麵慢慢地畫出了一個圈來,並解釋道:“據我得到的消息,現在這條線以內,已經沒有活物了。”


    “何以得知?”桑青問。


    “因為不僅所有進去過的人都沒有再出來,就連平時會出來放養的那些牲畜,甚至天上的飛鳥,也完全看不到了。而且莫說人聲,就連狗叫聲都聽不見,你說,是不是沒有活物了?”叢離殃說著。


    “剛才我也說了,關卡的周圍,以及這城牆和隘口之上,原本都是有官兵駐守的,現在全部失蹤,生死不明,我說它變成了夢魘之地,有沒有誇張?”他又說,說完還特意抬頭瞪著我。


    “那早先官府可有什麽對策嗎?”孟薑問。


    “有,派更多人進去嘍,”叢離殃大大咧咧地說,“結果你知道的了,陷進去的人越多,消失的人就越多。”


    “那怎麽知道這與赫徹有關係呢?”桑青問。


    “赫徹人有個族徽,是一隻鳳凰,這標記現在就出現在我畫的這個圈沿線,樹上,房子上,地上,隨處可見。”叢離殃說著,在圖的餘白處用墨棒輕輕劃了幾下,一隻不怎麽像鳳凰的形狀就出現了,他還特意解釋道,“我這是黑的,實際上是紅的,像用血畫的一樣,惡心的很……”


    我們望著這命運未卜的小鎮,以及那不祥的徽記,一時之間都沉默了。


    “你們其實原本也是要去那兒的吧?既然這麽危險,你們去做什麽?”半晌之後,我突然開口問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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