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冰棱似是察覺出了寧遠的急切,剛紮進牆麵,便帶動著牆麵急速地顫動起來。


    蹲在地上的寧遠與立於一旁的顏笑皆抿著唇,一言不發,緊緊地盯著那麵顫動的牆,而神識也一刻不敢停地鋪開了去。


    不多時,牆麵便現出了和先前一般,僅能孩童直著身子走過的小洞。


    顏笑與寧遠二人此刻也顧不上許多,見洞口出現,立即手腳並用地鑽出洞口。


    巷子裏很靜,四下裏依舊是無人的。隻是二人的神識均察覺到了,離這道巷子不過兩條街遠的地方,已經出現了數名築基修士及結丹修士。


    二人麵色微變,寧遠一手打了個指訣,關上了那個小洞,另一手便拖著顏笑,朝著城外飛掠而去。


    此處距離曲藍城南城門並不遠,二人先前便是從那兒進入,又在茶館中坐了三個時辰,便來了這處巷子。


    此去南城門,也不過是一炷香的功夫。


    原本二人若是要去極北之地,定是不該從原路返回的,隻是二人擔心若是城門去晚了,城主府傳出封禁的命令,二人便要被困在這曲藍城了。


    去極北之地,倒也不止曲藍城這一條道,留著一條命在,如何繞道,想必他二人都不會有任何怨言的。


    很快,二人便瞧見了那個刷著紅漆的大門。隻是大門前,已經排起了隊伍。


    二人均是目力極佳的修士,看到幾名身著城主府護衛服的修士,手持著測量盤,讓每個要出城的修士都將手放了上去。


    幾個測量盤上亮起不同的光芒,晃了顏笑與寧遠的眼。


    二人對視了一眼,便悄悄地轉過身,往城內走去。


    城門口那架勢,二人如何會不知。這定是城主府已經下了封禁指令,隻怕是要出城的修士均要在城主府護衛的眼皮子底下測一測靈根了。


    城主府之人定不是蠢笨之人,何人能在冰窟裏安然無恙地呆著,並且對裏頭那滲人的寒氣甘之如飴?很明顯,隻有和城主一般的變異冰靈根修士能做到。


    所以他們在發現有人偷偷進了冰窟後,便立馬發出命令,全城緝拿兩名變異冰靈根修士。


    一時之間,整個曲藍城之人都有些發怔了,什麽時候,變異冰靈根修士如同大白菜一般了?這隨隨便便就來了曲藍城?還一下子就要緝拿兩個?


    到底是世道不一樣了。許多靈根不好的修士聽聞這個消息皆是有些惆悵的。


    隻是這回,曲藍城主府的人可是料錯了,寧遠是變異冰靈根修士沒有錯,可顏笑不是。也就是說,若是顏笑想要丟下寧遠一個人,獨自離開這曲藍城,也不是不能辦到的。


    既然不能離開,顏笑與寧遠二人也不能露宿街頭。那條密道想必不要多久便會被曲藍城主府之人找出來,所以那一處倒是回不去了。


    二人幾番權衡之下,隻能選擇一間曲藍城頗為有名的大型客棧——迎仙閣。


    按理來說,二人想要避開曲藍城主府的搜查,應該要選擇一間地理位置較為偏僻的客棧才對。


    然而迎仙閣的地理位置可不偏僻,它正正好就坐落在曲藍城主府隔壁的街道上。


    “你確定這樣可行?”顏笑偏過頭,看了身旁的寧遠一眼,瞅見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配上那一身雪白的道袍,乍一見,便如那深冬的寒冰似的。這讓顏笑心頭一跳。


    寧遠沒有察覺顏笑的異樣,隻是兀自點了點頭,答道:“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們要住就光明正大的住在此處,倒更不容易……”


    寧遠一句話未說完,便忽然聽見頭頂有動靜傳來。他抬頭一看,竟是二樓窗邊一張桌子上的酒壺不知因為何故,從窗邊傾倒下來。


    寧遠見狀,眉心一擰,便要跳了開去,哪知身邊卻忽然傳來一股力道,將他生生地拉扯在原地。


    “師兄小心!”


    迎仙閣掌櫃隻聽見一聲驚呼,心頭一跳,趕忙從樓內小跑而出,正巧看到一襲黃衫女修扯著一名白衣男修,嘴裏發出一聲驚呼。


    瞧那一臉驚怕的模樣,像是要扯開她師兄,卻不知那麽簡單的躲閃,她師兄壓根不需要她去拉扯。


    她這一拉扯之下,倒阻礙了她師兄原本要朝反方向跳開之勢。這一阻礙之下,再躲閃已然是來不及了,酒壺不過是從二樓倒下,不過片刻功夫,便劈頭蓋臉地朝著寧遠砸了下來。


    寧遠見袖子被顏笑扯住,身子倒是無從躲閃,隻得偏了偏頭,避開了腦袋,讓酒壺砸在了肩上。


    一時之間,葡萄釀製的果子酒便從酒壺中傾倒而出,紫紅色的酒水,染在了雪白的道袍上,還有些微飛濺到了寧遠微冷的麵頰之上,倒讓寧遠整個人身上多了幾分色彩。


    “師兄!你沒事吧!”顏笑眼中不知何時蓄滿了淚水,似乎下一瞬便能落下來一般。


    寧遠先後聽到兩聲“師兄”,已是心頭有些疑惑,此刻見顏笑一反常態的表現,雖是心底藏著不解,卻也配合地道了聲“無事”,將酒壺握在手中,看著顏笑小心翼翼地幫他將道袍上的水汽除去,僅留下幾塊紫紅色的印記。


    “唉喲,這位客官可還好?”掌櫃雖對顏笑這個淨幫倒忙的師妹有些微詞,隻是人在自己門口出的事,到底還是應該過問一番的。


    “無事。”寧遠原本繃著的臉,因為顏笑的手撫上了他的肩,一時之間倒有些繃不住,耳根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迎仙閣掌櫃的到底是見慣了場麵之人,況且這也不是什麽大事,見寧遠不追究,便知此事就此揭過了。他也沒有忘記,這二人先前分明是要走進他的店裏的,看樣子是要進來用餐或者住店的,當下便開口詢問了一番。


    “要兩間房,清淨一點的,我二人不喜生人打擾。”寧遠此時身上的水汽已被顏笑清理了去,僅剩下果子酒留下的紅色,沾染在他的道袍上,那俊逸又不失人情味的模樣,倒晃了掌櫃的的眼,一時隻在心底暗想,倒是許久沒見過相貌如此出眾的男修了。


    “北邊還有一間院子,正巧裏頭有兩間空屋子。北院邊上淨是些假山、花草,沒有修士居住,倒是很符合您的要求,小的這就派人帶您去看看?”


    此時的寧遠與顏笑均是將修為控製在了築基初期,比之煉氣修士來得尊貴一些,又不會過於引人注目了。此時倒是讓迎仙閣掌櫃的不敢小瞧了去。


    “小福!小福!”掌櫃的喊了兩聲,見無人回應,似是想起了什麽,便親自對著二人做了個請的動作。“方才二樓的酒壺忽然掉落,想必那小子是上去安撫客人了,您二位便跟我來吧。”


    話畢,掌櫃的見二人點了點頭,便帶頭領著二人往後院走去。


    不多時,二人便由掌櫃的親自領著,來到了他口中所說的北院。


    果真如他口中所說一般,這北院四周皆是些觀賞性的花草,倒是沒有修士居住,看起來十分的清幽雅靜。


    “不知二位可還滿意?”掌櫃的見二人麵上的表情均有些緩和,心知二人對此處應是有幾分喜歡的,便開口詢問。


    顏笑點了點頭,抬頭有些嬌憨地看向寧遠,“全聽師兄的。”


    那表情,活像是一個愛慕師兄許久的,不諳世事的小師妹。


    寧遠不過略微偏過頭瞅了一眼顏笑的表情,便有些受不住地將目光轉向了身前的掌櫃的,“此處甚好,我與師妹恐怕要在此處小住一段時日。”


    說罷,寧遠從乾坤袋中掏出了一小袋靈石對著掌櫃的拋了過去。“不知這些可夠半月的租金?”


    那掌櫃的接過靈石袋子,在手中墊了一墊,便清楚了其中的數量,忙道:“夠了夠了,這些足夠住一個月了。”


    寧遠頷首,也不將多餘的收回,隻是交待了掌櫃的沒有要事不要來打擾二人,便帶著顏笑進了院子。


    而這頭,掌櫃的收了靈石後,又感歎了一番寧遠這個大方的客人,便笑眯眯地往前廳離去了。


    北院裏頭是兩間對著的小屋子,倒與顏笑、寧遠二人在瑤光派的洞府的相對之勢有些相似。


    顏笑便撿了西邊的那間,將東邊的那間給了寧遠。


    “方才……”寧遠見顏笑選定了屋子之後,便走進了西邊的那間屋子,便也抬步跟了進去。


    “方才,那酒壺的確是我故意打落的。”顏笑對於寧遠的懷疑,供認不諱。


    寧遠心知顏笑不是那種玩鬧之人,會這麽做定是有原因的,便也沒有斥責,而是靜靜地看著她,等著她的解釋。


    “我說我的好師兄啊,你在這曲藍城可不敢再穿著白色的道袍到處亂逛了。”顏笑歪著頭,打量著寧遠現在白一塊紅一塊的道袍,麵上的調笑之意溢於言表。活像一個逛勾欄的登徒子。


    寧遠被顏笑這麽打量著,倒是少見的有些尷尬地偏過了頭,就連聲音都有了些許不自然。“這是……為何?”


    “唔,你若是不知道,我可以借你一麵鏡子,好讓你自己看看,你這樣穿著,再配上這滿麵的冰霜,可不是在告訴所有人,你是冰靈根修士嘛!”


    寧遠一怔,倒是沒有料到顏笑是這樣的說辭。


    他倒是從不知道自己平日裏是什麽模樣。畢竟身為男修,也不常照鏡子,對於自己看上去就像冰靈根修士這麽一說,倒是頭回聽見。


    “這迎仙閣掌櫃的眼光該是個毒辣的,我在門口一時著急,百般無奈之下看到了樓上的那一壺酒,雖讓師兄受了點委屈,倒也沒讓那掌櫃的看出什麽來。”顏笑見寧遠神色有些木訥,也不知他是否還因為自己無奈之下的舉動而著惱,隻得再次解釋。


    如今全城通緝兩名變異冰靈根修士之事已經在整個曲藍城傳遍了。要說那裏信息來得最快,便是這些個茶館、酒樓、客棧了。


    這消息剛傳到,寧遠便是那副模樣讓人瞧見的話,指不定惹人懷疑。顏笑先前倒也沒有反應過來,隻是在迎仙閣門口的驚鴻一督,讓她忽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果子酒是有顏色的,她便利用這一點,讓寧遠身上看起來不是那麽冷冰冰的。沒想到這一招還真是挺好使的,就連迎仙閣的掌櫃的都有些被寧遠不一樣的風采看呆了去。


    “幸好師妹機警,若是我獨自一人,倒有可能讓人看了出來。我又如何會怪你?”寧遠聽了前因後果之後,心中倒有些暗自佩服自家這個師妹倒是頗有些急智的,當下便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並不惱怒。


    “如此甚好。”顏笑見寧遠並沒有因為她突兀的舉動而怪罪她,倒也是鬆了口氣,綻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而後她又開口提醒道:“在曲藍城的這幾日,恐怕要委屈師兄換上一身其他顏色的道袍了。”


    寧遠聞言卻是一怔,顏笑不由得挑了挑眉,“師兄不願?”


    寧遠搖了搖頭,歎道:“倒不是我不願,而是我除了白色道袍,便隻有瑤光派的道袍了。”


    瑤光派的道袍?顏笑偏頭思忖了片刻,立即搖了搖頭。


    “瑤光派的道袍怕也是不行的。這整個天垣大陸有點兒門道的人,誰不知你瑤光派寧遠是變異冰靈根?這倒是給了別人一個極好的辨認方式。”


    寧遠點了點頭,他擔憂的也是這個。他倒是沒想到,這尋常穿習慣了的道袍顏色,也會給他帶來麻煩。


    顏笑見此,隻得輕微地歎了口氣,在乾坤袋內翻找起來。不過須臾,她便翻出了一間綠色的道袍,有些尷尬地遞給了寧遠。


    “這件道袍是當初我們在秘境裏時,假扮天玄宗修士時穿的。這一件是多出來的,還是溫……師兄給我的。”顏笑提及溫思邈,想到他被吸入裂天,心頭不由有些黯然。


    “你身量與溫師兄差不離,先將就著穿幾日,一會兒讓掌櫃的幫你找人定做幾套吧。”顏笑見寧遠抬手接過,想了想,複又補充了一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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