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笑原本有些別扭的心情,全因這樣的一句話而消散了。


    “你是嫌自己太舒服了?想要出來遛遛?”顏笑音色不善,與從前麵對銀焰嘲諷時的反唇相譏不同,這一次的顏笑,明顯是惱怒占了大多數的情緒。


    “哼。”手爐空間中傳來一聲冷哼,似乎沒有把顏笑的話放在心上,卻是不再嘲諷顏笑了。


    當然,手爐空間裏的這隻獸自然不是清醒過來的銀焰,而是冰女留在人界的靈獸——雪原冰狼。


    那日,顏笑、寧遠與程逸三人帶著煉製好的六枚丹藥前去尋找雪原冰狼時便發現,這隻長期不受冰女控製的靈獸,似乎已經有些脫離了冰女的掌控,露出了許多原有的妖獸本性。


    隻是雪原冰狼的修為高出三人太多,三人壓根不敢輕舉妄動。


    在雪原冰狼感知到他們帶來的六種丹藥中確有它最喜愛的那種,它的心似乎一下子便沸騰了起來。


    顏笑三人心中皆是一凜,手持丹藥的三人當機立斷便要將手中的丹藥瓶子丟回乾坤袋。


    不過修為的差距終究是太大了,還不等三人完成他們的動作,雪原冰狼便出手了,目標正是寧遠手中的那枚雪仙丸。


    它的目標隻有雪仙丸,可顏笑三人並不知道,最終輕而易舉地讓雪原冰狼得到了那枚雪仙丸。


    三人麵色微沉,卻還是努力鎮定住自己的心神,緊緊地盯著雪原冰狼的舉動。


    “既然前輩已經收下了我們的丹藥,那敢問前輩可否將琅玕冰先贈予我們?”寧遠緊緊地盯著雪原冰狼,生怕它出什麽幺蛾子。


    然而,雪原冰狼卻出乎意料的並不在意琅玕冰,相反,它好像十分迫不及待地想要讓人將它弄走似的。


    “拿走拿走。”他一邊揮動著左前爪,一邊用右前爪小心翼翼地捧著那枚雪仙丸,湊到鼻子前仔細地嗅了嗅。


    顏笑三人對視了一眼後,便由顏笑上前取琅玕冰,而寧遠、程逸二人留在原地,盯著雪原冰狼。


    琅玕冰被種植在雪原冰狼身後那潭被白霧籠罩著的池子裏。


    得了雪原冰狼的準許,顏笑很順利的便靠近了那個池塘。


    在靠近池塘的那一瞬,她便感受到一陣比起這冰原還要強烈的寒氣向她侵襲而來。


    所幸的是,她現在能夠自如地控製體內的陽氣,在寒氣籠罩過來之時,她便順勢運起陽氣來抵禦想要侵入她身體的寒氣。


    不知不覺間,陽氣便在她身周形成了一個淡黃色的透明屏障,任何寒氣都無法靠近。


    越靠近池子,寒氣越甚,隻是顏笑的陽氣一直包裹在她的身周,將寒氣對她的影響降到了最低。


    待她走到池子邊緣,逐漸能夠看清孤零零長在水麵上的那朵琅玕冰時,她才知道,這寒氣究竟從何而來。


    那朵琅玕冰,除了半透明的白外,再無其他的顏色。


    它的形狀酷似荷花,卻比那荷花還要簡練許多。


    它孤獨地長在水中央,散發著絲絲寒氣,看上去就如冰洞中的冰女一樣,孤傲地存在著。


    池子裏的水,不知是何水,在如此低的氣溫之下都沒有結冰,顏笑手腕一拂,水麵上還蕩起了圈圈漣漪。


    琅玕冰的位置比較靠近中央,顏笑立於池邊伸手,無法直接夠到。


    而琅玕冰的采摘似乎也不能借助其他工具。


    一是擔心若是被工具破壞了琅玕冰的完整性,恐怕難以維持新鮮;二是擔心琅玕冰過於冰寒,尋常器物恐怕是受不住的。


    隻是這水……


    顏笑蹙著眉,將陽氣凝聚於指尖,接著伸著手指,輕輕地探入水中。


    冰、透骨的冰寒從指尖傳來,但是均一點一點被陽氣化解。


    也就是說,她的陽氣對於這水也是有用的。


    顏笑頓時鬆了口氣。


    若是此時銀焰在,定會笑她想太多。


    這琅玕冰怕是隻有身為淨陽之體的命定之人方可得到,若是她的淨陽之氣都無法通過這潭池水,那怕是也沒有誰能通過了。


    當然,顏笑並不知道這一點,她隻憑著自己的判斷,認為她進入這個池子是安全的。


    池子深,顏笑用靈力測量了一番,不過到她的小腿部位。


    於是她便用陽氣將小腿以下部位包裹著,緩緩地踏入池中。


    果然是用來抗衡她陽氣的琅玕冰,顏笑兩腳踏入池子後,便能感受到自己體內的陽氣開始與池子內的寒氣開始了激烈的消耗戰。


    此消彼長之間,倒是讓顏笑的雙腳變得有些沉重。


    她還未夠到琅玕冰,便忽然察覺到身後一股力量忽然壯大起來。


    “雪仙丸真是個好東西。”


    顏笑隻聽到那道略有些滄桑感的聲音如此說道。


    那是冰女的那隻雪原冰狼。


    顏笑心中一驚,難道它掙脫了冰女的契約控製?


    這麽一想,顏笑便有些著急了起來。她生怕雪原冰狼反悔,將琅玕冰奪回。


    於是顏笑也不再猶豫飛速朝前用力邁出一大步,而後伸手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前方的那朵正盛開的琅玕冰摘了下來。


    琅玕冰一入手,比腳下還刺骨的寒氣便將顏笑的整隻右手凍住。


    好在顏笑早有準備,剛剛將琅玕冰摘下,她的左手便出現了一個同樣冰透的盒子。


    那是銀焰交予她,用來盛放琅玕冰的器皿。


    琅玕冰剛入盒,顏笑便察覺到身後的氣息突然更為強烈起來。


    “我終於自由了!”雪原冰狼注入靈力的狂吼,讓沒有守住心脈的顏笑立即狂飆出一口鮮血。


    恍惚間,顏笑忽然想到雪原冰狼從前對琅玕冰有些忌憚的態度,到方才它拿到雪仙丸,對琅玕冰變成一種漠視的態度,甚至恨不得有人早日取走它。


    顏笑忽然就明白了些什麽。


    她想要轉過身,衝回寧遠與程逸的身邊,她想要提醒寧遠!


    可是在雪原冰狼強大的威壓之下,顏笑根本寸步難行。


    雪原冰狼還在肆無忌憚地散發著自己的威壓,對於顏笑幾人的死活,它絲毫都不在意。


    顏笑此時已經跪倒在池子中,失去了琅玕冰的池子,已經開始緩緩地凝結成冰,池子周圍的霧氣也漸漸散去。


    顏笑逐漸可以看到她後方的景象。


    雪原冰狼要比從前的一人高、兩人平躺那麽長的體型還要大了。


    此時的它,怕是已有了一人半高,體長自然也就隨著增長了。


    而原本離他約有三丈遠的寧遠與程逸,此時也如顏笑一般,跪倒在了地上。


    隻是程逸跪倒在原地,可寧遠……


    似乎離雪原冰狼不過相距三尺遠。


    他是何時移動到那兒的?


    顏笑有些吃驚,可她知道,寧遠怕是也和她想到了一塊兒去了。


    顏笑沒有看到寧遠是何時移動到了雪原冰狼前方三尺遠的距離,可程逸卻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他清楚的看著在雪原冰狼喊出“我終於自由了”的那一刻,寧遠眉心一皺,頂著強大的威壓,硬是飛速地掠到了雪原冰狼跟前三尺遠的距離。


    程逸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雪原冰狼下一刻便發現了寧遠,而後將其捏死。


    說捏死是一點兒也不誇張的,雪原冰狼如今的實力,怕是相當於元嬰圓滿的修士,對付他們這種築基小修士,可不是捏死那麽簡單嗎。


    隻是雪原冰狼此刻似乎沉浸在它自己的興奮中,對於寧遠的舉動,就跟沒發現一樣。


    不知究竟是沒發現,還是認為此等螻蟻,就算到了它的麵前也不能耐它如何。


    總之,寧遠居然就安全地呆在了雪原冰狼的身前三尺距離上,做著顏笑認為他能做的事情。


    當雪原冰狼終於回過神來的時候,它整隻獸都蒙圈了。


    寧遠動用了冰族王室傳承的契約陣法,憑借冰女當時傳予他傳承之時殘留在他體內的一絲靈氣,強行,將契約重新注入了雪原冰狼的體內。


    也就是說,雪原冰狼不過剛剛利用雪仙丸與琅玕冰被摘除的兩個條件,將冰女殘存在它體內的契約強行解除了。才自由了不過一刻鍾,就被寧遠重新簽訂了契約。


    隻是這一回,它的主人不是強大的冰女了,而是它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裏的築基小修士——寧遠。


    “不——”雪原冰狼發出最後一聲不甘心的怒吼後,它的暴躁性格便被契約給強行壓了下去。


    它的契約告訴它,它不能有任何想要傷害主人的想法。


    這真是,別提有多憋屈了。


    顏笑終於鬆了口氣,終於放鬆下了緊繃著的神經,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再醒來之時,她看到的便是寧遠帶著雪原冰狼盤坐於她與程逸身邊。


    “它不肯回靈獸袋。”寧遠的麵色是黑著的。


    雪原冰狼的臉繃得和它的主人一模一樣。


    “太熱了。”它冷冷地說道。


    雖然它與寧遠契約之後,整體實力受到寧遠限製,下降了不少,此時也不過就是相當於結丹初期修士的五階靈獸。


    但早就修煉出說話能力的雪原冰狼還是保持了該有的說話能力。


    “包子都不覺得熱。”寧遠冷冷地說。


    包子是他的那頭雪原冰狐,與雪原冰狼不過差了一個字,可人家也從來沒說過靈獸袋裏會熱啊。


    寧遠覺得這是雪原冰狼不服氣被自己簽了的事實,故意找茬。


    當然,已經醒來的顏笑與程逸同樣也是這個想法。


    “我前主人從來沒有這樣委屈過我。”雪原冰狼恨恨地說。


    “誰讓你活該要和她解除契約。”寧遠這句話幾乎是從鼻孔裏哼出來的。


    雪原冰狼自知理虧,但還是十分堅持著不願意進乾坤袋。


    顏笑見一人一獸如此僵持著,心中默默歎了口氣。若是不將雪原冰狼收進乾坤袋,寧遠還能讓它呆在哪兒?


    顏笑自然是知道寧遠的,但凡有退讓的餘地,他恐怕也不會如此僵持了。


    她輕輕搖了搖頭,想著反正銀焰也還未醒來,不若……


    很快,程逸便瞧見與他的模樣十分相似的手爐緩緩在顏笑手中變大。


    “你到這裏頭試試。”顏笑對雪原冰狼說道。


    雪原冰狼眉頭一皺,將頭撇向了一邊,“我又不是你的靈獸,為何要聽你的。”


    得了,好心還沒人領情了,顏笑有些啼笑皆非地朝著寧遠那處瞥了一眼。


    寧遠也不等顏笑再說什麽,隻是對著雪原冰狼說了一句:“她是我道侶。”


    就這麽一句話,讓其餘二人一獸均有了不同的奇異表情。


    顏笑麵色微紅,卻並不反駁;程逸麵色微怔,嘴角含著苦笑;雪原冰狼神色詫異,朝著顏笑瞧了又瞧。


    “命定之人……怎麽可能……”它喃喃自語,像是知道點什麽的樣子,卻最終深深地瞧了根本不似開玩笑的寧遠一眼,禁了聲,而後對著顏笑點了點頭,便紮進了顏笑手中的手爐內。


    “這裏麵怎麽有一隻雜毛獅子!”這是雪原冰狼進去後的第一反應,“還病怏怏的。”


    隨後,他又發現了風極草的存在,“嘖嘖嘖,還有一朵雜草。”


    風極草早在手爐空間裏紮根了,此時正處於休眠時期。


    下一刻,雪原冰狼便發現自己再次出現在了寧遠的身側。


    “主人的道侶,你這是發什麽癲?”雪原冰狼顯然對顏笑沒有知會它一聲便將它弄出手爐空間頗有微詞。


    “不許打擾它們,也不許對它們動手動腳,同意我便讓你呆在裏頭,不同意的話,免談。”


    對於自己的靈獸靈草,顏笑自然是要維護的,更何況,雪原冰狼可是頭有前科的靈獸,指不定哪一天又掙脫了寧遠的契約,那便不好辦了。


    “好好好。”雪原冰狼撇了撇嘴,不情不願地答應了。


    “立心魔誓。”顏笑還是不能放心,繼續要求道。


    “喂!你別太過分!”雪原冰狼似乎不依了,可寧遠的一個眼神,便讓它乖乖地舉起了爪子,有模有樣地念了起來。


    “我,雪仙,立下心魔誓,在主人道侶的手爐空間中,不打擾它的靈獸以及靈草的修煉,也不得對它們圖謀不軌,如有違反,我終身無法晉階。”


    雪仙?顏笑忍不住笑出了聲。就連一旁的程逸都沒忍住。


    看來,冰族皇室不僅血脈傳承了,就連取名的能力都得到了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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