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


    敖淩在大社的屋子裏呆了很久,久到一旁本該長明的燭火都燃盡了,連同外麵的天色也暗了下去。


    黑發的妖怪咂咂嘴,感覺絮絮叨叨講得嗓子都幹澀得厲害。


    “哎……”敖淩眼巴巴的瞅著魂玉,“聽不見你說話呀。”


    這多少讓敖淩感覺有點失落。


    換到以前,這樣的安靜和沉默並不會讓他感到失望,因為他從前本身也不是個特別喜歡熱鬧的性格——反倒可以說是對熱鬧的地方繞著走。


    但打從第二次離開那個有吉田鬆陽和阪田銀時的世界開始,敖淩就漸漸的對於與他人交流有了一絲稱得上是迫切的渴望。


    他覺得大概是因為離開了鬆陽老師他們之後,他內心始終漂浮不定感覺無處可依的緣故。


    所以他想要傾訴,想要跟人交往,構築新的關係,得到一個新的歸屬。


    雖然殺生丸已經明確表示可以前往西國,安撫了敖淩的不安,但那種驟然脫離溫暖熟悉的港灣的冰冷感還是給敖淩留下了那麽一絲後遺症。


    麻倉葉王看著敖淩臉上失落的神情,覺得這麽些年過去,敖淩的確還是有所變化的。


    陰陽師也知道,從前的小妖怪的性格十分安靜,隻要麻倉葉王不主動開口,除了被他摟在懷裏揉著肚皮的時候會舒服的哼哼兩聲之外,敖淩能夠一整天都安安靜靜的呆著,一聲不吭。


    但現在……變得話嘮了不少,也增添了許多不安。


    ——像是一個還沒來做好準備就被推入了成年人世界的小孩兒。


    麻倉葉王很清楚敖淩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反應,這樣的反應他在太多人類與妖怪身上看到了。


    因為小妖怪經曆得太少,所以在離開了師長與朋友的陪伴之後,獨自一人走在前行路上,在烈陽的曝曬之下手足無措。


    就連自己搭個棚子暫避烈日都不懂,反而是咬著牙努力往前走,期盼著路邊有已經搭好了涼棚的人能夠收留他。


    但敖淩很幸運,因為他前行的路上的確是有人願意收留他的。


    比如殺生丸,比如麻倉葉王,比如高龍神,再退一步,比如隱神刑部的狸貓也會十分歡迎他的加入。


    如今看起來已經成了年的妖怪,還沒有成功脫離幼年期那種依賴他人的心態。


    等到他的心情穩定下來,不再會因為生命中他人的逝去而感到不安於難過的時候,敖淩就能成為一個完完全全的,能夠獨當一麵的大妖怪了。


    人類和妖怪的成長經曆其實十分相像,隻是妖怪的壽命比人類要長許多,所以相對而言,他們理解這些事情慢慢成熟起來所花費的時間,比之人類也要慢很多。


    尤其是麻倉葉王之前清楚的聽到敖淩從幼年期到成年,僅僅隻經過了二十來年的時間時,就更加確定敖淩如今心理還沒能斷奶了。


    ——真正的大妖怪,哪怕是麵對統領高天原的天照大神,也能夠氣定神閑保持儀態。


    哪像敖淩,對著一塊魂玉隔著老遠跟人對話,還會表現得那樣軟弱。


    黃泉之下的陰陽師重重的歎了口氣,對於自己如今無法離開黃泉前往敖淩身邊感覺十分遺憾。


    如今正是能夠陪伴小妖怪成長,將他徹底轉變成他所希望的模樣的絕佳機會。


    可惜……


    陰陽師想到先前驚鴻一瞥見到的銀發犬妖,攏在袖中的手握成拳,垂下眼來凝視著麵前的一株火紅色花朵。


    可惜……這個機會隻能讓給那個名為殺生丸的妖怪了。


    敖淩呆坐著定定的看著麵前的魂玉,感覺能說的事情都已經掏空說了個幹淨。


    最終他被大社門口極輕的敲門聲驚醒了。


    門外是桔梗和貴船大巫女的氣味。


    緊接著就是大社的門被推開的聲音。


    敖淩看了看自己沒有一絲儀態可言的坐姿,微微一頓,趕忙糾正了自己的姿勢,端正的跪坐起來。


    “淩,殺生丸在等你。”桔梗率先走進來,目光從敖淩身上略過,看向那塊瑩綠色的魂玉,確定完全沒有被動過之後,鬆口了氣,將目光收回來,“羽衣狐的事情,也需要你在場商討一下才行。”


    敖淩透過門縫看到外邊漫天的繁星,知道自己在大社屋子裏呆了一個白天了,的確是有點不太合適。


    他伸手摸了摸那塊魂玉,“那……我先離開啦,葉王。”


    最後的一聲呼喚極輕,隔著大半個屋子的桔梗和貴船大巫女也沒有聽清楚那個稱呼。


    黃泉之下的陰陽師蹙起眉,看著畫麵之中的妖怪爬起來轉身離開的背影,麵上表情顯得十分冷硬。


    這個一身潔白狩衣的陰陽師麵對著空無一人,僅有燭火長明的畫麵,輕輕點了點頭。


    “早點回來。”陰陽師低聲說道,就如同五百年前小妖怪跑去四國浪的時候,他站在庭院之中對敖淩所說的一樣。


    ——然而在汙穢遍地的黃泉之下,他的聲音無人可聞,身影無人可見。


    ……


    敖淩跟在桔梗身後一步三回頭的看向大社。


    貴船的大巫女稍微的落後了他一步,瞅著敖淩這樣的反應,心中覺得有些疑惑。


    “是高龍神有什麽神諭嗎?神使大人。”她溫聲問道。


    敖淩一頓,回過神來,搖了搖頭。


    桔梗知道敖淩並不是去跟高龍神交流的,便一邊往前走著,一邊漫不經心的問道:“那個陰陽師,對你很重要?”


    在高龍神跟敖淩提到麻倉葉王的時候,桔梗是在場的,這麽些日子裏她多少也查到了關於那個名字的信息。


    同時,也察覺了五百年前平安京時代,整個陰陽師和官.僚體係對於那位麻倉葉王的不友好。


    這讓她有些好奇。


    “那位陰陽師力量非常強大,如今還未轉世,是有什麽原因嗎?”桔梗想到她從各個典籍的隻言片語之中拚湊出來的關於麻倉葉王的形象與力量的形容,隻覺得這個陰陽師的力量不會比安倍晴明弱到哪裏去。


    ——如果給他徹底成長起來的機會,說不定神道的曆史上會多出一個比安倍晴明更耀眼的存在呢。


    可惜……


    桔梗偏頭看了一眼有些呆怔的敖淩,頓了頓,猜測著自己是不是戳到了敖淩的痛處——典籍中說麻倉葉王曾經有一隻黑犬模樣的式神,能夠吞納邪氣,在當年的平安京中轟動一時。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那妥妥就是敖淩沒跑了。


    陰陽師與他收服的妖怪式神之間的關係一般來說都好不到哪去,絕大部分妖怪是因為沒有能力反撲,但那內心妥妥都是想弑主的。


    可是先前高龍神對敖淩提起麻倉葉王的時候,這個黑發的犬妖對於麻倉葉王的存在卻一點都不排斥,相反的還表現得十分友好。


    這可能意味著,敖淩從一開始就是心甘情願的給麻倉葉王當式神的。


    他們之間十有八/九是朋友關係——說得更重一點,那個名為麻倉葉王的陰陽師極有可能是在一開始就將敖淩……馴化了。


    桔梗想著,沉默了一陣,“抱歉,如果不想說的話就算了,是我冒犯了。”


    “啊……”敖淩瞅著桔梗的側臉,搖了搖頭,“沒事的,你猜得沒錯,他對我很好,也很重要。”


    黑發的妖怪說著,臉上露出一個不太好意思的笑容來,從玉牌裏拿出兩張符篆,帶著些炫耀意味的在桔梗麵前晃了晃,“你看,這是他特意給我畫的,我還有好多。”


    桔梗掃了一眼符篆上的符文,伸手握住敖淩晃晃的手腕,將他手裏的符篆取了過來。


    敖淩也不介意,他看著桔梗翻來覆去的研究著符篆上的符文,“還有安……還有晴明一起研究的來著。”


    這下不止桔梗,連同貴船的大巫女都詫異的看向敖淩。


    安倍晴明的名聲在神道之中是非常具有號召力和震撼力的——當然了,神道某些知道羽衣狐相關秘密的人,對於安倍晴明的態度可能就要微妙不少。


    桔梗稍微知道一點點,但並不徹底,所以她對於安倍晴明還是抱著十分推崇的態度。


    而對羽衣狐的隱秘一無所知的貴船大巫女就更不用說了,她現在看敖淩的眼神跟迷妹看偶像沒什麽區別。


    敖淩被這樣熾熱的眼神注視著感覺十分不自在。


    幸運的是,目的地很快就到了。


    目的地並不是客房,而是一個占地麵積幾乎比得上一個道場的屋子。


    屋子裏坐著不少陰陽師打扮的人,他們的狩衣內袖擺上都繪著特有的花紋,這意味著他們是有所屬的陰陽師。


    唯獨坐在主位上肆無忌憚的以氣勢壓迫著這些神道之人的銀發犬妖,畫風極為不符。


    ——哦,如今加上推門而入一身黑的敖淩,畫風不符的妖怪數又多了一個。


    講真的,敖淩還是第一次麵對這種陣仗。


    他看了一眼一旁的桔梗。


    桔梗對他點了點頭,直接讓開了路。


    所有人都能夠清楚的察覺到敖淩身上極為濃鬱的高龍神的神氣,再加上貴船的大巫女也一副恭敬的模樣,大家便都默認了這個妖怪模樣的青年是神使的事實。


    敖淩深吸口氣,瞅了一眼主位上的殺生丸,有樣學樣的露出了極為冷峻的淡漠神情。


    貴船的大巫女退出去,順便帶上了道場的大門。


    她並不需要參與這件事情。


    敖淩邁開步子,帶著森然的氣勢走向了殺生丸給他留在一旁的另一張主位。


    神道的人原本就被殺生丸的妖氣壓迫得夠嗆,如今敖淩一邁開步子,便如同觸動了神明一般,一股清淨的神氣挾裹著一股駭人的血腥氣,冷冰冰的席卷了整個道場,好幾個修為不濟的陰陽師身形晃動,幾乎在瞬間就要倒下去。


    原本正閉目養神的殺生丸微微睜開了冷金色的獸瞳,看著擺出冷硬神情的敖淩,微微一怔。


    他看著敖淩,在其眉眼間發覺了屬於他的痕跡之後,那冰冷的獸瞳之中堅冰倏然裂開了一道口子,封存其中的溫和如同流水一般淌了出來。


    桔梗也被敖淩著突兀變化的氣質驚到了,有些呆愣的看著黑發妖怪的背影,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走向了他們左側下首的第一個位置。


    想想也是,一個從平安京時代便存在了的妖怪,哪怕兩年前還處於幼年期呢,但其見聞定然是不少的了。


    擁有這樣的氣勢一點都不奇怪,反倒是在知道了敖淩是個已經活了五百年終於成年了的大妖怪之後,桔梗覺得他之前那種隨和的態度才有些奇怪。


    敖淩坐在了殺生丸旁邊的主位上,努力的挑動著脖子上掛著的黑繩多散發點神氣。


    一旁的銀發犬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輕哼一聲。


    敖淩偏頭看看他,想要解釋自己在大社裏呆了這麽久的原因,卻又礙於這麽多雙眼睛一直盯著他,不得不憋了回去,始終都端著從殺生丸那裏偷來的冷漠表情。


    一黑一白兩個犬妖坐在主位上,神情看起來一毛一樣,雖然麵相上差了許多,但若說他們是兄弟亦或是什麽血親,絕不會有人產生懷疑。


    神道的人分兩排坐在他們的下屬位置上,不少人感覺到了深深的荒謬。


    ——他們一群神道……不說高層,但好歹也是被寄予了厚望的存在,如今竟然坐在兩個妖怪的下首。


    好吧,其中有一個是神使。


    但也夠荒謬的了。


    神道的人相互看看,都在彼此臉上發現了不滿和隱忍的神情,卻始終都沒人站出來反對。


    實際上他們在看到殺生丸的時候就反對了,而那些反對的人,現在都已經身受重傷在醫療區裏呆著去了。


    西國的大妖怪不容小覷,而且在這裏打起來,這隻犬妖可不會顧及平民和貴族的性命。


    唯一一個能夠給殺生丸造成大量傷害的桔梗,如今卻是站在殺生丸一方的。


    神道的人不得不將這口氣憋了回去。


    桔梗將他們的臉色都收入眼底,然後才輕輕擊掌,打破了整個道場內死一樣的寂靜。


    “這是淩,高龍神的……神使。”桔梗中間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介紹道,“另一位是殺生丸,是淩邀請他一同前來滅殺羽衣狐的。”


    這話一出,神道的人臉色就變得好看了不少。


    是神使邀請來的,聽起來怎麽都名正言順一些。


    桔梗又給敖淩和殺生丸介紹了一下如今來的人都是怎樣的身份。


    “這是禦門院家,麻倉家,花開院家的幾位陰陽師,那邊是……”


    “禦門院家。”敖淩突然出生打斷了桔梗的介紹,目光在禦門院家的那個姑娘身上轉了轉,“晴明的氣味。”


    在座的人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敖淩所說的“晴明”指的是誰之後,目光紛紛投向了禦門院家的那幾個陰陽師。


    會參與圍剿羽衣狐的神道之人,對於羽衣狐肚子裏那到底是個啥玩意兒,其實都是有底的。


    禦門院家是從上一代開始突然冒出來的陰陽師世家,以非常強硬的姿態在京中霸占了一席之地,而且發展十分迅速,深得掌權者的喜愛。


    但是沒有人想過,這個家族居然跟安倍晴明有聯係。


    神道的人看著禦門院家的陰陽師,頓時就有點坐不住了。


    敖淩皺著眉看著禦門院家的姑娘。


    他倒是知道當年葉王和安倍晴明在私底下暗搓搓的有個計劃,但具體是什麽,敖淩並沒有特意去查探過,而麻倉葉王雖然沒有瞞著他的意思,但也並沒有主動跟他提過。


    所以敖淩對於麻倉葉王和安倍晴明到底達成了什麽協議並不是很清楚。


    但別的不清楚,安倍晴明那聞起來像極了櫻花糕點的氣味他是絕對不會忘記的。


    “那是禦門院家的當代家主,禦門院心結心結。”桔梗補充介紹道,說完也順著敖淩的目光看過去,等待著對方的解釋。


    “禦門院家往上的確是有著安倍晴明的血脈。”禦門院心結心結大大方方的承認了,目光始終堅定且平和,“但從上代家主起,因為理念不合的關係,禦門院家已經脫離了安倍家,上代家主一直都希望能夠重歸陰陽寮,重新恢複守護京都,保護人民的身份。”


    同羽衣狐鬥爭了數年的花開院家對她的說法報以了十二萬分的忌憚,“空口無憑!”


    而在所有人都等著禦門院家來一個精彩的反駁的時候,這位家主卻十分光棍的點了點頭,“若您不信,心結心結也沒辦法。”


    萬萬沒想到這姑娘竟然會這麽說的眾人頓時陷入一片尷尬的寂靜。


    過了半晌,麻倉家的人輕咳兩聲,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即便我們相信禦門院家沒有問題,但身為安倍晴明的後代,您也該避嫌才是。”


    禦門院心結心結抬頭看了麻倉家出聲的那個陰陽師好一陣,最終看向坐在主座上看好戲的兩個妖怪。


    “神使大人也這麽覺得嗎?”她問道。


    “我?”敖淩語氣帶著高高在上的淡漠與敷衍,“與我無關,你們隨意。”


    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麻倉家出聲的那個人給吸引了。


    那幾個麻倉家的人,他們身上屬於葉王的氣息比五百年後在麻倉家主宅的那幾個人要濃鬱得多。


    敖淩聞著那股味兒就覺得生氣。


    ——要不是葉王還需要他本身的血脈來轉生,他肯定要把麻倉家的這幾個人直接捏死在這裏。


    禦門院心結心結看著心不在焉的敖淩,目光落在他脖子上掛著的被獸牙擋住的玉牌上,臉上展露出一抹笑容,“也罷,不為難各位了,這一次禦門院家就退出好了。”


    她說著,站起身來整理著身上的衣袍,語氣淡淡:“反正在座的諸位這麽些年過去了,除了阻止羽衣狐分娩之外,也沒能對她造成任何傷害。”


    “我想諸位都清楚,羽衣狐每轉生一次,其力量就會強悍不少,不知在座的諸位還能再阻攔住她幾次呢?”


    “禦門院心結心結!”花開院家的人臉色漲紅了,作為跟羽衣狐針鋒相對幾百年的陰陽師世家,禦門院心結心結說的話簡直跟指著他們鼻子罵沒有任何區別。


    禦門院心結心結絲毫不在意花開院家的人的臉色,自顧自的帶著人踏出了道場,在離去之前又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靜靜的看著敖淩。


    “五百年前,安倍晴明曾經將他親手抄錄的《占事略決》連同身份玉牌一起交給了他當時的一個式神。”禦門院家主臉上露出柔軟的笑容,“不知您認不認識當年安倍晴明的家……”


    她話語未盡,一道翠綠色的鞭子破空而至,帶著森然的殺意與凜冽的冰冷向她襲殺而來!


    下一瞬,禦門院家主便被那道鞭影抽得四分五裂,劈裏啪啦的落在地上。


    “傀儡啊。”敖淩看了一眼表情齊齊一變的陰陽師們,伸手按住深感被冒犯的殺生丸,向麵色蒼白的禦門院家的陰陽師擺了擺手,“撿走吧。”


    禦門院家的人走後,桔梗又繼續將剩下的人介紹完,然後安靜的坐在一邊不說話了。


    羽衣狐的消息來源並不算多,盤踞京都數百年的大妖怪手底下的妖怪出乎意料的少,但戰鬥力和忠誠度都十分的高,陰陽師始終都沒能找到機會將自己的眼線安□□去。


    要不是大量派遣式神出去地毯式搜索,羽衣狐一旦蟄伏起來他們簡直是要連跟毛都找不到。


    各方將自己收集來的信息整合了一下,最終確定了這一次羽衣狐最有可能選擇的幾個分娩地點之後,便開始討論起如何布置結界來。


    敖淩殺生丸和桔梗都沒說話,靜靜的看著他們討論得越來越深入。


    等到這群陰陽師們終於想起來在座的還有一個神使一個大妖怪和一個最強巫女的時候,桔梗才輕咳了一聲,看向敖淩。


    敖淩正了正因為這些神道之人將注意力挪開而變得有些散漫的坐姿。


    “這一次的戰場,大約不會是安倍宅。”敖淩看著那些神道之人疑惑與戒備的目光,提醒道:“貴船大社裏有四魂之玉,羽衣狐肯定不會放過。”


    雖然玉是假的,裏麵說不定還有麻倉葉王給暗搓搓放進去的什麽奇怪的機關。


    可是羽衣狐不知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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