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試第一輪很快結束,太安書院、遠東書院、金山書院各有一人晉級,白馬書院兩名秀才全員晉級。


    可惜的是,喬居正和嶽麓書院那名秀才戰鬥過於激烈,自己也受到了重傷,退出了第二輪的比賽。張易等人隻得護送喬居正返回客房養傷。


    剛出戰鬥場,張易就被一名遠東書院弟子裝扮的年輕人攔住,道:“張公子,有人請您前去敘舊。”


    敘舊?張易搖了搖頭,他跟遠東書院的弟子並無交集,如果有的話,隻能是……想到這裏,張易淡然笑道:“自當遵從,請前邊帶路。”


    轉過幾道院子,張易在年輕弟子的帶領下進入一間雅閣,年輕弟子道:“張公子,這便到了,神女在裏邊等您。”


    張易點點頭,神女二字更是肯定了他的想法。他抬腳進屋,一名黃衫女子正落落大方的品茶,一舉一動都仿佛融入天地之中,自有一股韻味,以至於她身側的另外一名佳人都相形見絀。


    黃衫女子,正是謝道韻。在長弓城,她是才子名士爭相競逐的佳人謝雨。在東晉,她是萬千名士拋萬金也不能見其一麵的世家神女。


    “在下張易,見過謝雨姑娘,見過謝靈姑娘。”


    張易踏進雅閣便不再向前,拱手向兩名女子行禮。他更喜歡稱謝道韻為謝雨姑娘,這跟放肆無關。


    謝靈探頭探腦的往張易背後看去,沒有看到什麽,有些失望的低下頭去,自顧自的品茶。


    謝雨看見胞妹如此表現,眼角微微上翹,一股不怒自威的神情自然浮現。


    謝靈像是感應到什麽,打了個寒顫道:“姐姐,我還有些事,就先走了,不打擾你跟他人敘舊。”


    說罷,謝靈便迅速溜走了。


    謝道韻站起身來,頗有些不好意思,道:“張公子請坐,舍妹不懂規矩,還望勿怪。”


    “令妹天真活潑,哪裏談得上怪罪二字?”


    張易微微一笑,走到謝道韻對麵落座,接過她遞過來的茶杯。茶杯裏是上好的清茶,泛出陣陣香氣,張易不善飲酒,更不善品茶,隻得抿了一口,道:“好茶好茶,不知謝雨姑娘今日請我來,到底有何事?”


    ***************


    王洞之步出房間,之前引領張易前去的年輕弟子便趕忙迎了上去,在他身旁耳語幾句,讓他頓時握緊了拳頭。


    謝道韻是王謝兩府大能都鍾愛的神女,王府這一輩的人傑誰不想打她的主意。


    王洞之一直將其視為自己禁臠,就連王謝兩府同輩都視為仇敵。謝道韻對王謝兩府的傑出子弟都沒有半分青睞,甚至為了躲避自己離開烏衣巷,在長弓城躲避十年之久。


    可他沒有想到,謝道韻竟然對那個叫張易的年輕小子青睞有加,甚至時常念叨。王洞之恨張易,卻無能為力,即便他是進士文會,至今也無一首鎮國詩詞拿得出手。


    而張易呢,東山文會首次出場便以一首《人麵桃花》虜獲無數芳心,許多少女都會念那句“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前些日子,張易更是以半首《將進酒》鎮國,就連家中的老爺子都暗自佩服張易的詩才,直言這首詩若是寫完,必當傳天下。


    大儒作詩,都不敢言必定鎮國,何況傳天下。


    “他還在那間雅閣之中?”王洞之惡狠狠問道,雙手將折扇捏的變形。


    年輕弟子微微搖頭道:“回王先生的話,弟子不知;您之前吩咐弟子,要將張易的一舉一動都稟告你。方才他剛剛進去謝姑娘的雅閣,我便前來稟告了。”


    “嗯,做得很好。”王洞之雖然在誇獎這名弟子,臉上的厭惡神色卻沒有半分減退,厲聲道:“王九,你我吩咐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做到。”


    “王九的命都是王先生給的,無論何時都會做到。”王九連忙躬身行禮、


    王洞之嘿嘿冷笑道:“下午我會讓太安書院的陳衝與張易對戰,你要做的,便是在這兩個時辰內,將張易的身份宣揚出去,讓整個遠東書院的弟子都要知道他的一切。”


    王九微微一愣,旋即點頭。王先生的事情他不了解,不過他的命是由王先生所救,甚至能夠進入遠東書院學習,都是因為王先生的照顧。


    這些小事,王九自然應當遵從。


    ***************


    謝道韻像是極其喜歡張易叫她謝雨姑娘,盈盈笑道:“自從上次在莫山城一別,已有幾月不見。方才在試煉場見你大發神威,沒想到你短短半年時間就有如此進步。”


    “太安書院行事作風的確有些霸道,不過這隻是些許表象,你能忍則忍,切莫強出頭。”談及之前張易比賽時的表現,謝道韻不免出聲勸誡。


    張易一愣,道:“區區太安書院,真要是不顧五院同氣連枝的情誼,莫說王謝兩大世家,就連遠東書院都能戰而勝之,謝姑娘為何要如此勸誡在下?”


    謝道韻輕歎一聲,揮手間文氣就將整個雅閣包裹起來,道:“太安書院自然不足為慮,重要的是其身後有翰林院,有大周天子。”


    “大周天子?”張易聞言一驚,旋即搖頭道:“大周天子即便會對張府這等頂尖豪門出手,也決計不會跟王謝兩座頂尖世家較量,這對整個大周朝廷都沒有任何好處。”


    王府謝府比起五大書院來,才是真正的同氣連枝。數萬年前,兩大家族便開始聯姻,共同創建烏衣巷聖地,數位大賢更是名震天下,遠東書院的門人遍布大周朝廷和世俗鄉野。


    王謝兩府對大周朝廷萬世不拔之基業也算盡心竭力。若是這位大周新任天子想對兩者出手,恐怕隻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謝道韻微微搖頭,蹙眉道:“這位大周天子隱忍數十年,藏鋒無數,上位之後就橫掃所有政敵,連當初天下人最看好的十三皇子,都被發配到天踏峰鎮守邊關,如今還有何人敢小覷他半分?莫說是王謝兩府,就連大周所有世家,恐怕在他眼裏,都稱不上對手。”


    謝道韻輕言細語,在張易腦海裏卻是軒然大波。大周天子倘若真的這般厲害,碾碎張府、威壓伏流王室、乃至插手五大書院,對其都易如反掌,他真正的目標,莫非是道一書院?


    謝道韻見張易一言不發,心道自己既然已經說了一半,後半句話自然也應該全部吐露:“大周天子令陳東亭組建國子監,百國進士可以前往國子監學習,成就翰林學位。”


    “國子監為何物?”


    張易頗有些好奇,陳府那位不是要出任翰林院掌院學士,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文相嗎?可這個國子監,更讓張易好奇。


    翰林,即皇朝學士的別稱。


    皇朝學士,自道一書院存在的那天起,就不是大周皇朝的學士,而是道一書院的學士。除卻極少數天賦異稟的進士,能夠感悟大道修成翰林,其餘進士都得前往道一書院就讀,觀摩春秋聖書,方可晉升翰林。


    道一書院能夠一直淩駕在大周皇朝頭上,自然靠的便是春秋聖書,靠的就是他們能夠掌控天下讀書人的晉升翰林的道路。


    不成翰林,哪來的大儒,哪來的聖賢?


    “大周天子藏鋒數十年,一年之後就以無敵之勢掃平所有障礙,兩座世家和十數家豪門在這期間隕落,你們張府就是其一。”


    謝道韻語氣漸漸平靜,看向張易道:“這絕不是世家豪門對其妥協,而是他當真有這般實力。朝廷既然要組建國子監,奪去道一書院應有的東西,自然有所依仗。你隻需要知道,不論大周天子得到了何種寶物,其中蘊含的文道至理,恐怕都不在春秋聖書之下。”


    張易腦海震動,他重生以來,從未聽到過今日這般多的秘辛,讓他一時之間很難消化。春秋書乃夫子至寶,就算上古時代,其中蘊含的文運也隻有輪回筆方才能夠比肩。


    大周天子若真得到如此寶物,自然非輪回筆莫屬。


    張易抬頭看向臉色平靜的謝道韻,第一次正視她的容顏,起身謝道:“多謝道韻姑娘,張易這便告辭了。”


    說罷,張易轉身離去。


    被道一書院淩駕頭頂十萬年的,何止大周朝廷,還有無數世家豪門和百國王室,王謝兩府自然在其中。王謝兩府想在大周朝廷和道一書院這場博弈中站好隊伍,自然不能過多發言。


    兩座世家,以及包含張府的十數家豪門,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隕落。即便有些聲響的,也隨風消逝,化作塵埃。


    張易知道,謝雨姑娘好心提醒自己,是朋友情分。可若是一切點破,她便是謝府神女謝道韻,從此恐怕再難有交集。


    謝道韻看著那個年輕倔強而又堅毅不屈的背影緩緩離去,伸出手張口欲言,卻又吞沒在肚裏。謝府神女知道,自今日起,她跟張易之間便有了隔閡。


    深不見底卻又觸手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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