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垣的表情就如同宮裏清妃一樣,苦笑著搖頭:“這是餘情未了啊!”


    莊錦驚訝的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祁垣慢悠悠的回答道:“還能怎麽回事,小姑姑喜歡舅舅唄。”


    這本是一個大消息,莊錦卻沒覺得有多驚訝。他在皇後宮裏就感覺到定嘉長公主對何家的態度不同尋常,隻不過剛開始的時候,他以為公主和清妃年輕時感情深厚,私交甚篤。直到後來定嘉長公主頻頻詢問何家四姑娘,又有貴妃出言諷刺,莊錦才覺察出不對來。原來定嘉長公主真的對何敬揚有情,原來那情一直到如今都未斷,隻是不知道,是落花有情流水無意,還是早已兩情相悅!


    “那舅舅是何態度,當年怎麽就沒成呢?”


    祁垣歎了口氣道:“當年西南一戰,父皇禦駕親征,結果看上了父妃,據說態度十分堅決。父妃想的開,覺得又不是非要打仗,進宮也沒什麽,沒必要在這件事兒上讓何家惹得皇帝不快。更何況,父皇看上的人,是說不進宮就可以不進的嗎,與其先撕破臉再進宮,還不如主動一些。因著這件事情,外祖父和舅舅都覺得虧欠了父妃,一直想著要補償。那時候舅舅年紀也不大,又一直在外征戰,因此尚未娶妻,和小姑姑許是在之前就有了情愫。原想著父妃進了宮,何家就成了皇親,再嫁了公主過去,親上做親豈不是更好?”


    聽到這裏,莊錦不禁搖了搖頭:“恐怕一點都不好!”


    “是啊!”祁垣接著說,“那個時候,小姑姑怕是滿心歡喜的想著嫁何家,卻沒想到最為堅決反對的竟是太後。那時父妃得寵,何家領兵,本就已經太過耀眼,若是再嫁個公主過去,這權勢就太大了。太後自然不能看著何家做大到這種地步而無人轄製,也不能看著一個後妃的勢力大到連皇後都壓製不住。因此,小姑姑的婚事,太後便要做主嫁到自己親姐姐家裏。”


    莊錦點點頭,陽陵侯正是太後姐姐的夫家,這樣的婚事也是不錯。定嘉長公主雖是庶女,但是自幼養在太後跟前,情分自然深厚,嫁到自己姐姐那裏,也不怕受委屈。而陽陵侯家一向低調安分,嫁個公主過去以示恩寵也是正理。


    “隻是小姑姑用情已深,哪裏能甘心就這樣嫁給自己不愛的人呢!而定陶姑姑也心疼妹妹,一再的規勸太後,指望太後能回心轉意。原本太後心疼女兒,態度已經有所軟化,若是父皇也能勸一勸,興許就能成了!”


    “那後來呢?”莊錦好奇的問道。


    祁垣苦笑道:“哪知道,父皇更是幹脆,直接一紙詔書斷送了小姑姑的美夢,沒有任何餘地。後來還當著父妃的麵問外祖父,舅舅為何還不成家,若是沒有合適的人選,他會親自賜婚。外祖父再不敢拖延,匆匆給舅舅定了親,趕緊辦了婚事才算完。”


    莊錦聽了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真正體會過什麽叫帝王心術。原來,僅僅憑著自己以為的忠心是不能叫皇帝放心的。這樣看來,清妃當初在宮裏那看似風光的日子,其實也不怎麽好過。


    莊錦感歎道:“原來無限風光的背後還有這些過往,我瞧著如今的情形,想必是好了許多?父皇對何家這樣榮寵,必然是信任的。”


    祁垣點頭道:“信任倒是不假,不然也不會這樣委以重任。隻不過父皇曆來最講究平衡,不會看著你一家獨大的。如今你瞧著抬舉了何家,可是朝堂之上有薑、林兩家,有新提拔的理國公家,後宮之中有貴妃分寵、瑾妃分勢,我看過年以後,和嬪就要升四妃了,到時候就更熱鬧了。”


    “可我瞧著父皇不像是疑心很重的人啊。”莊錦疑惑道,“難道是我眼力太淺?”


    祁垣笑道:“也算不得你眼力淺,父皇,怎麽說呢!要說他疑心重,倒也不至於,你看他老人家登基這麽些年,哪回因為疑心動過功臣良將?他就是喜歡搞一些平衡之術,看見哪家勢大了,心裏就會不舒服。估計也是因為當初被惠妃壓的太狠的緣故,連太後都是如此,可想這陰影多麽深刻。”


    “這樣說來,父皇如今重用何家,就必然會抬舉別家以做製衡?”


    “那是自然!”祁垣十分肯定的說道,“你當貴妃為什麽得寵這麽些年,當年就是因為她娘家不顯,父皇對她還算喜歡,就被太後抬出來牽製父妃。瑾妃雖然不甚得寵,但是這麽多年屹立不倒,也是這個緣故。隻要她們不觸及父皇底線,父皇對她們都能容忍。外人都瞧著昕慶宮榮寵無限,哪裏知道當年父妃的如履薄冰!”


    莊錦也十分感歎,不要說當年,就說如今,他也能感受到清妃的處處小心,時時謹慎。越是家族榮耀,他就越是不敢踏錯一步,想想也真是心累。


    “那如今怎麽辦,”莊錦問道,“看父妃的意思,是不會叫四妹妹嫁進公主府的,你是怎麽想的呢?”


    祁垣想了想:“我瞧著,到不必這麽緊張。”


    “哦?”莊錦奇道,“如今難道和當初不同?”


    “那是當然。”祁垣解釋道,“其一,當年的事兒父皇一清二楚,沒叫小姑姑如願,父皇多少心存愧疚。其二,畢竟已經到了下一代了,就算結了親,也不是公主和權臣的聯姻,而是陽陵侯家庶長子和成國公家庶女的婚事,分量自然不一樣。況且,這麽多年了,何家怎麽樣父皇也看在眼裏,想必也不會有太多想法。父妃反對,隻怕還顧忌著另外一個人!”


    莊錦一愣,隨即明白了:“陽陵侯?”


    祁垣點頭:“小姑姑成婚這麽多年,他們夫妻也算是琴瑟和諧。但是過去的事情陽陵侯多少也知道一些,隻不過娶的是公主,兩人後來也沒在接觸過,因此也就不會提起。如今若是四妹妹嫁過去,難保陽陵侯不會有想法。”


    莊錦想了想:“其實要是給四妹妹另找人家也不是很困難,勳貴世家你比我了解,我也認識些清流人家,還愁給妹妹找不到好夫婿嗎?隻是,四妹妹跟陽陵侯家的公子,到底情分如何呢?”


    “啊?”祁垣有些愣住了,“我怎麽知道他們情分如何?”


    莊錦一頭黑線,鄙視道:“那不是你表妹嗎,怎麽連這個都不知道。”


    祁垣奇道:“我哪有功夫操心這些,公主妹妹的事兒我都難知道,回頭問問何駿去。不過你打聽這個幹什麽,不會是想著看她自己的意思吧?”


    “為什麽不能?”莊錦問道,“既然你都說了如今沒什麽關係,那就不如隨了他們自己的意思。若是兩人覺得好,那就成全了他們。若是他們之間沒什麽情分,也不必勉強,到時候咱們在另擇人選也使得。要我說,若是他們原就有情分,那公主還真不見得就是為了舅舅才要娶四妹妹,說不定就是想給兒子娶個心儀的媳婦。”


    聽莊錦這麽一說,祁垣也覺得有理。畢竟定嘉長公主和何敬揚的事情都已經過了這麽多年,又各自有家室有兒女,情分還剩多少呢?就算是真有,定嘉長公主也不是個不分輕重的人,還能把對大人的感情轉嫁到孩子身上。


    “既然這樣,趕明兒我帶你到舅舅家去一趟,這麽大的事兒必然還要去問問舅舅的意思。小姑姑那邊,我也著人在問問,都弄清楚了,才好張羅這事兒。”


    莊錦點頭:“正是這個理兒,你們平素辦事總是考慮大局,這自然是不錯,但是無礙大局的事情,也總要顧念一下當事人的意思。好歹都是自己的親人,過的好了與誰都好!”


    祁垣聽了忽然拉過莊錦的手問道:“當初我娶你也是為了大局,沒有顧念你的意思,你是不是到現在還怨我?”


    莊錦一愣,隨即一笑:“你想到哪兒了,這些我以前就說過,既然嫁了我就不會再想那麽多。”


    祁垣固執的說道:“不會想不代表沒有。”


    莊錦有些失笑:“王爺計較這個就沒意思了,我承認,最初是不太情願,可是如今真沒什麽怨不怨的。王爺是真心待我,我自當真心待王爺。”


    祁垣搖頭:“我要的真心,不是真心輔佐,你明白的!”


    祁垣難得這樣認真,讓莊錦有些無措,想了想,決定真心回答:“王爺,我會努力,但是你得給我時間。”


    雖然這樣的回答祁垣並不十分滿意,但也知道這是莊錦的真心話,也明白他們相處的時間還短,勉強不來,就連他自己,恐怕也是占有欲、征服欲多過愛情吧!不過沒關係,來日方長,他祁垣可以慢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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