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瓷沒得到道士的回答,倒也不覺得失落,回頭見村裏的男人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立馬害怕地往後退了幾步。


    苗麗麗這會兒已經跑上來,將葉瓷護在了自己的身後,大聲喊著:“莊叔,姚叔,我師傅真不是壞人!你看,她從那墓裏上來了,身上一點事也沒有,這墓,這墓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那老莊已經被道士拂了麵子,這時哪裏還會聽苗麗麗的勸解,站起來怒罵:“放屁,這女的肯定不是個好東西!說不定她和那個道士就是一夥的!”


    說完回頭對身後的兩個男人說了幾句話,那兩個男人像是得了指令,點點頭走過來,扒開葉瓷麵前的苗麗麗,一左一右伸手架起她的身體,又要把她往古墓裏推。


    葉瓷的手前幾天才受了傷,還沒好利索呢,加上今天一整天的遭遇,這會兒被那兩個男人一扯,立馬引起一陣撕心裂肺的痛,忍不住輕喊了一聲。


    苗麗麗上來努力想要推開那兩個男人,可惜她始終力量太小,剛抓住了一個胳膊,就被人一把推倒在了地上。


    葉瓷眼看著自己又要被扔進墓裏,一時竟大喊了出來:“救,救命啊”。


    就在這時,一束汽車的燈光忽的從不遠處照射過來,然後陸陸續續的四五輛黑色大車輛停在了一群人麵前的空地上。


    幾隊穿著製服的人從車上下來,有帶著工作牌兒的,還有些穿著白色/醫療防護服的。


    打頭的那個人見了麵前的架勢,大喊一句:“你們這些人在做什麽!”


    葉瓷見那些人裏頭有一個雲州文物局的,是她母親曾經的好友,立馬大喊:“劉叔叔救我!”


    打頭的劉然德打眼一看,發現被綁著的人竟是葉瓷,立馬招呼著身邊的男人上去,把她扶到一旁的板凳上,開口問她:“小葉你怎麽在這裏,這是怎麽了”。


    葉瓷見自己得救,這下總算是鬆了口氣,癱坐在凳子上,開口簡單的將情況說了幾句。


    劉然德見她神色疲倦,知道她是累得狠了,也沒多問,說了句:“你先休息一下”,轉身就去了另一邊的車裏。


    葉瓷這會兒坐在低矮的木板凳上,剛舒緩了一兩口氣,人還沒完全回過神來呢,一雙黑色皮鞋又忽的停在了她的麵前。


    她抬頭看了看那鞋子的主人,一時愣在原地。


    白戈看見葉瓷,倒是不顯得驚訝,看著她,還是感覺挺厭惡的,好像是在看一個仇人,問她:“你怎麽在這裏?”


    葉瓷知道白戈對自己有偏見,言簡意賅地回答:“意外”。


    苗麗麗這會兒已經被人放開,跑過來拉著葉瓷左右上下使勁看了一圈,從頭一直摸到腳,大聲問著:“師傅,你沒事兒吧,哎呀手都破皮了,哎呀屁股也腫了”。


    葉瓷有些尷尬地看了一旁的白戈一眼,輕聲回答:“麗麗,我沒事的,就,就是褲子有些皺了,等會兒我回家自己弄一弄就好”。


    說完拉著苗麗麗轉身就想要走。


    白戈聽了她的話,立馬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冷冰冰地說了句:“想回去?做完檢查再說”。


    葉瓷不解地問:“檢查?”


    白戈實在厭惡眼前的女人,不想和她廢話,很是嫌棄地鬆開她的手,招呼了隊伍裏的一個女醫生過來,跟她說:“於醫生,你來跟這個人解釋”。


    被喊作於醫生的是個三十出頭的女人,身上也穿著白大褂,聽了白戈的話,立馬點頭走過來,笑著回答:“行,正好楊主任那邊喊你過去”。


    白戈點頭答應,一邊往後頭走,一邊偏頭又瞥了葉瓷一眼,像是她欠了自己多大的人情似的。


    葉瓷覺得莫名其妙。


    苗麗麗倒像是看出了些什麽,開口問她:“師傅,那男醫生認識你啊,長得挺好看的,怎麽對你那麽不友善啊。而且,他那眼神兒,乍一瞅挺好,怎麽一看你,就有點兒鬥雞眼呢?”


    她的話說完,不光是還沒走遠的白戈,連他們麵前的於醫生都愣了,隨後忍不住悶笑了一聲,回頭確定白戈已經走遠,小聲說了句:“完了,小姑娘,你剛才的話肯定被白醫生聽見了,他平時啊,最不喜歡別人提起這事的。其實白醫生平時都挺好,就是緊張的時候,會稍微有點鬥雞眼,不注意看都發現不了,你說你這小眼睛尖的”。


    苗麗麗一聽這話,立馬像是火坑上的螞蟻,站起來問:“完了完了,那他會不會給我注射什麽奇怪的東西,讓我安樂死啊!”


    那於醫生聽了她的話,笑得更開心了,回答:“你這小姑娘想象怎麽這麽豐富啊,我們是正經醫生,就算你們拿著刀威脅我們,我們也不敢對你做那種事兒啊。”


    說完,將手裏兩個溫度計遞給了麵前的葉瓷和苗麗麗,說:“好了,你們先測測體溫吧”。


    葉瓷接過溫度計,抬頭有些不解地問:“測體溫?是村裏出了傳染病嗎?”


    於醫生點頭回答:“是啊,我們接到市裏的通知,說這個村裏有幾起疑似hn79的病毒攜帶者,這個病是從廣中那邊傳起的,正好他們村裏有幾個人從那邊打工回來,所以上頭讓我們過來看看”。


    苗麗麗一聽這話,立馬又坐立不安了起來,問到:“那,那我們不是也被感染了,怎麽辦,我們會變成雞嗎,還是說會像鴨子一樣叫喚?”


    那於醫生被苗麗麗逗得笑得停不下來,回答:“這病雖然在廣中挺嚴重,但在我們這兒其實也還好,畢竟傳染性不強,不是靠空氣傳播的。像你們兩現在,既沒發燒,也沒嘔吐的跡象,應該是沒什麽大礙的,我們過來隻是為了確保安全。還有就是這邊發現了古墓,文物局也喊著我們過來,怕裏麵有什麽傳染性病毒,一起預防了。”


    苗麗麗聽了於醫生的解釋,這才放下了心來,嚷嚷著:“這我可就放心了,我這雙十年華,可不想就這麽沒了!多少帥哥等著我去糟蹋呢!”


    葉瓷聽了苗麗麗的話,不禁忍俊不禁起來,搖頭問:“那於醫生,我測完體溫是不是就可以離開了?“


    “哎呀,這個還不行呢,因為這個病有十二個小時觀察期,所以,你最早要明天早上才能離開”。


    葉瓷聽了這話,剛下去的眉頭又皺起來了,“但是我家裏”。


    誰知話還沒說完,苗麗麗就忽的插了進來,說:“哦對了師傅,你進墓裏的那會兒,我偷偷去給你家裏打了電話,就是你在紙上寫的那個人,他接了,問了我們村的地址,說他馬上過來!”


    “他說馬上過來?那他有沒有和你說我媽媽的手術怎麽樣了?”


    苗麗麗搖頭回答:“這,這,他沒有說,師傅,你媽媽在做手術啊?”


    葉瓷點頭“嗯”了一聲,心裏開始有些失落,開口問:“那,麗麗,今天晚上可以借宿你們家嗎?”


    苗麗麗聽了她的話,立馬拍著胸脯說:“那當然了,師傅你就和我睡,你放心,我每天都有洗澡,早上才洗了頭的!我也不在被窩裏頭放氣!”


    葉瓷看著她,張了張嘴,想想又還是算了,低頭無奈地笑笑,想著:這徒弟雖然收的不清不楚,但仔細想想,也實在挺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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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了一天的波折,苗麗麗和葉瓷兩個人都累得狠了。


    回到院子裏,一起用木桶洗了腳,聊了會兒天,轉眼便上床準備睡下,沒想兩人剛躺下沒多久,院子外頭就又響起了車子的喇叭聲。


    隨後大門被打開,劉大姐一路小跑著進屋來,說了句:“娃娃,你叔叔來了,你出來見見他們,讓他們安安心”。


    葉瓷想著或許寧致遠會來,卻沒想劉大姐嘴裏的那個“們”是誰。


    匆匆起身,批了單衣出去,入眼看見嶽雲那張滿臉焦急的臉,這才想起來這麽個人來。


    可是還沒等她來得及說句話呢,自己就被嶽雲一把擁入了懷抱裏,雖然猛地被嚇了一跳,但在這大晚上的夜裏,倒顯得還挺溫暖的。


    葉瓷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嶽雲,說:“謝,謝你大晚上還過來接我”。


    嶽雲搖頭回她:“我聽大嬸說了你的事情,你受委屈了”。


    葉瓷搖頭說“沒事”,偏頭去看身後的寧致遠,走上去問:“寧叔,我媽手術怎麽樣了”。


    寧致遠整個人的精神都不怎麽好,聽了葉瓷的問話,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回答:“不用擔心,你先好好休息,明天起來我們一起回市裏”。


    葉瓷得了寧致遠這句話,想著母親的手術應該是成功了,一時鬆了口氣,也就沒有再多想。


    嶽雲卻還有一肚子話想說,見葉瓷轉身要走,立馬拉住了她的手。


    葉瓷回頭看他一眼,想著他或許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於是站在原地,歪著腦袋看了看他,也不急,就那樣靜靜地看著。


    殊不知她這一看,就把嶽雲看的尷尬了起來。


    葉瓷現在的打扮和之前看見的模樣不大一樣。


    她現在穿的是苗麗麗家裏的睡衣,說是睡衣,其實也就是一件白色的棉布裙子,小胳膊小腿、鎖骨脖子都露在外麵,加上沒戴眼鏡,頭發放了下來,隨意的披在肩膀上,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個瓷娃娃似的。


    嶽雲看著眼前的葉瓷,一時心裏蹦蹦亂跳,一路上準備好的一些話一瞬間忘得一幹二淨,呆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憋出了一句:“今天晚上陽光這麽好,我們去村口聊聊人生吧”。


    苗麗麗自打嶽雲進來就一直躲在窗台底下偷聽著,她原本覺得,長成嶽雲這種模樣的男人,甜言蜜語那肯定是信手拈來的,沒成想這人其實是個傻子。


    玩心一起,立馬靠著牆根兒,貓著聲音喊了句:“啊!今夜陽光明媚!”


    誰知那嶽雲也特貼別配合,像是條件反射似的,回了一句:“今夜多雲轉晴!”


    說完意識到不對,立馬又喊了一句:“誰,誰在那裏?!”


    苗麗麗笑得都要癱在地上了。


    葉瓷卻沒有力氣再應付這兩個人耍寶的行為,搖了搖頭,歎氣說:“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我今天很累,你也早些休息,謝謝你今天能來”。


    說完轉身就回了屋裏。


    苗麗麗見葉瓷回來,立馬一臉不懷好意地躥過來問:“師傅,剛才外麵那個男人是不是師公啊,長得跟個明星似的,怎麽腦子就那麽不好使呐”。


    葉瓷敲了敲她的腦袋,回她:“不要胡亂猜測,我們隻是普通的,恩,算是朋友關係吧。人家是有女朋友的”。


    苗麗麗才不信呢,嚷嚷著:“怎麽可能,我看人絕對不會錯,之前有個算命先生說過,說我這人火眼金睛,如果多加修煉,一摸你的手,都能知道你屁股上有幾顆痣的!依我看,外頭那人肯定喜歡你,剛才他拉著你的手都不帶放開的,真的,就像狗看見了肉骨頭似的”。


    葉瓷無奈地躺下,想著,苗麗麗這是在說自己是肉骨頭呢,還是在說嶽雲是狗呢,歎口氣,隻能轉移了話題:“你還不睡麽,之前不是求著於醫生,讓她明天早上帶你去他們臨時的工作室看看?”


    苗麗麗一聽葉瓷這話,立馬又安分了,喊著:“對哦,明天還要早起去於醫生那玩兒呢,趕緊睡趕緊睡了”。


    葉瓷見著眼前的苗麗麗跟個未成年小孩兒似的,拿個東西就能哄著,偏頭終於忍不住輕笑了出來。


    人之間的緣分,有時,還真挺奇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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