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瓷聽她問自己,不禁也有些手足無措,支吾了一會兒,猶豫著回答:“難,難道說這就是命運?”


    楊芝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開口問:“命運?葉瓷,你書看太多了吧,這世上哪兒來這麽多玄乎的東西”。


    葉瓷點了點頭,覺得也對,抬頭說:“那不然,就是因為你真的喜歡道長。不過芝茵,你到底為什麽喜歡道長啊,他可是個出家人呀”。


    楊芝茵見葉瓷把皮球拋給自己,一時也有些啞火,想了想,滿臉輕鬆地回答:“因為他長得帥啊,我長這麽大就沒見過比他還好看的人”。


    葉瓷瞠目結舌,“就因為這個?”


    楊芝茵理直氣壯地點點頭,“對,就因為這個。憑什麽男人可以喜歡漂亮女人,女的就不能喜歡漂亮男人嘛”。


    葉瓷勾了勾腦袋,像是不知該說些什麽。


    楊方齋長得好看是不錯,但僅憑著這麽一點喜歡就以此獻身,並讓他帶著自己私奔。


    這事兒無論如何,放在葉瓷身上,她是怎麽也接受不了的。


    但楊芝茵的成長環境,人生、價值觀都與自己不同。


    每個人的追求因此而異,葉瓷覺得她也沒有權利去評價些什麽。


    低頭見手裏的樹脂膠攪拌的差不多了,幹脆起身,走到一旁的工作櫃前,踮起腳,尋起它的滑石粉來。


    楊芝茵見葉瓷墊著腳一個勁地往櫃子頂層摸的模樣,樂了,走過去說:“行了,你這半個瘸子亂蹦什麽。你要什麽,我來給你找”。


    葉瓷偏頭看了她一眼,想想說:“我想找滑石粉,我記得上麵幾層就有放的,是一個白色的塑料包裝袋,你摸摸看”。


    楊芝茵聽完她的話,點頭表示知道,伸手在櫃子盯上摸了一會兒,根本就沒有摸到有什麽包裝袋,好不容易碰著個鼓鼓的東西,猛地一跳,把那個東西給掃了下來,低頭一看,竟是一個牛皮袋子,一看就知道不是放滑石粉的。


    “對不起對不起,我就摸到了這個,以為是呢,猛地一下就給掃下來了”。


    葉瓷撿起地上的牛皮袋子,搖頭說了句:“沒關係,這是什麽東西,我自己都沒見過”。


    說完,伸手解開那牛皮袋子的口子。


    嘩啦一下,幾十個信封就這麽從裏麵全部漏了出來。


    楊芝茵連忙蹲下去,幫著葉瓷去撿,拿起來看了一眼,開口問到:“給白戈?白戈是誰啊,怎麽這麽多給他的信啊”。


    葉瓷愣愣地蹲在原地,將手上的信一封封掃過,顯然也很是迷惑。


    “白戈是我哥哥的發小。這,這些信,都是他爸爸寫給他的,隻是,它們怎麽會在我家裏?”


    楊芝茵哪兒知道啊,伸手掏了掏那牛皮袋子,又從袋子的最裏頭掏出了一個銀行存折,是一個叫“白一文”的賬戶,遞給葉瓷,問到:“那這個白一文又是誰,難不成就是這白戈的爸爸?”


    葉瓷點了點頭,輕聲回答:“對,白一文就是白戈的爸爸。不過,這樣的信,我記得都是每年白戈生日的時候,我媽才會拿去給他的,怎麽這裏這麽多”。


    楊芝茵不解,“他給他兒子寫的信,怎麽要你媽送去啊”。


    葉瓷抿了抿嘴,回答:“因為白戈的爸爸好多年前就離家出走了,這些年,隻有我媽媽和他有過,知道他在哪裏”。


    楊芝茵聽了她的話,忽的皺起眉頭,幹脆地問:“離家出走?我聽著怎麽感覺他爸其實是死了啊?”


    葉瓷猛地抬起頭來,看著楊芝茵,驚訝地喊:“什,什麽?這怎麽可能?”


    楊芝茵聳了聳肩膀,看著手上的信回答:“你看嘛,這信是按這個叫白戈的人,他的年紀來分的,從二十六到五十歲。一般人如果隻是簡單的離家出走,何必要把之後的東西都像這樣一個個整理好,讓人代送出去。何況,他這裏還有個銀行賬戶,難道不是讓你媽每年給他們寄一點兒錢?這怎麽想,都是這人不在世了,才會做的事情啊”。


    她這麽一說,葉瓷竟也突然覺得特別有道理。


    站起來,拿出手機放在手裏,低頭看著那亮了又黑的屏幕,想要打,卻又忍不住掛掉,一時就像是傻了似的。


    楊芝茵見她這麽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不禁開口問了句:“那個,葉瓷,你是不是要給這個白戈打電話呢?這想打又不想打的,要不,我給你打試試?”


    葉瓷聽她這麽說,立馬搖了搖頭,說到:“算,算了,我自己打。我就是有幾年沒給他打過電話了,這麽突然一下要打,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哎不說了,我先去外頭了”。


    楊芝茵見葉瓷說的含糊,知道她肯定對兩人的關係有所隱瞞,也不多過問,畢竟這到底算是人家的私事兒,就是在一邊的座位上坐下來,說了句:“去吧”。


    白戈這會兒已經回了雲州市裏,剛下了班從醫院裏出來。


    聽到手機響起,拿起來一看是葉瓷,不禁皺了皺眉頭,很久見那鈴聲還沒有停的樣子,索性點了個接聽,放在耳邊“喂”了一聲。


    葉瓷聽見他的這聲喂,一時竟不知如何接下去,沉默了一晌,說到:“那個,白戈,有時間,你能來我家一趟嗎。你放心,我不會...”


    “行”。


    白戈一反常態,沒有表現出格外的厭煩。


    打開車門說了句:“我先開車,等下到了你家門口再給你電話”。


    葉瓷答應了一聲好,坐在原地,還有些愣愣的看著手機。


    她原本想著,這個電話打出去,別的不說,白戈那標誌性的“哼”總會聽見幾句,哪知道對方什麽話也沒說,竟就這樣滿口答應下來。


    楊芝茵見葉瓷一直沒有回工作室,起身出來找她。


    見她坐在沙發上,看著手裏的手機發呆,走上去不禁開口問了句:“這個白戈到底是你什麽人啊?我怎麽覺得你們,咳,你們之前不是情侶吧?”


    葉瓷聽了她的話,立馬搖頭解釋:“不,不是的。隻是我們以前小時候玩的很好,後來,後來因為一些個人的原因疏遠了。”


    楊芝茵撇了撇嘴吧,“哦”了一聲說:“這樣啊,葉瓷別怪我不提醒你,我覺得,男人都得有男人的氣度,如果一個男人因為一點兒小事就和你斷絕關係,或是說些難聽的話,那這種男人根本就靠不住,以後你也不需要多交往”。


    葉瓷知道她在跟自己影射白戈的事,點頭沒有說話,聽見門口響起車子的鳴笛,起身往窗外看卻去,開口說了句:“白戈來了,那個芝茵,我們有些話可能”。


    楊芝茵知趣地回她:“知道知道了,我就去臥室裏,保證不亂聽牆角給嶽哥哥打小報告”。


    說完,也往外頭瞥了一眼,笑了聲道:“喲,還挺帥嘛,就是那鞋子搭配的不怎麽好”。


    白戈不知道自己這會兒已經被楊芝茵從頭到腳打看了一遍。


    見葉瓷家的門是開著的,脫鞋自己就進了去。


    這地方他小時候來的挺多,就跟自己家裏似的,也就是後來出了白一文離家出走的事兒,他才開始變了個性。


    不然,他也不會每次路過這裏都要特地的繞上一圈。


    明明知道沒人注意,卻還是忍不住想要遠離,就像是刻意在逃避著什麽,生怕被人發現似的。


    葉瓷見白戈進來,把茶杯放在客廳的桌麵兒上,低頭說了句:“你先等一等,我去屋裏給你拿個東西,我,我今天打掃衛生不小心發現的,應該和白老師有關”。


    白戈點頭答應,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下,看著屋裏的裝飾和以前相比沒有變什麽模樣,一時不禁也有感觸,歎口氣拿起桌上的茶輕輕抿了一口。


    葉瓷把牛皮袋子拿出來,有些遲疑地放在白戈麵前。


    “這是什麽?”


    “這個,是我今天在外公工作室裏發現的,裏麵有白老師的一個銀行賬戶,還有,還有幾十封他寫給你的信,就和我媽前幾年給你的那些信一樣”。


    白戈愣了愣,接過她手裏的牛皮袋,把那些信封從袋子裏拿出來,放在手裏看了很久。


    葉瓷見他低著腦袋沒有說話,以為他不相信自己,開口又忍不住說了一句:“這些信是白老師親手寫的,你是他的兒子,你應該...”


    “對不起”。


    白戈忽的打斷葉瓷的話,開口說了一句:“葉瓷,這些年,對不起。這句話,其實幾天前我就應該對你說的”。


    葉瓷有些不敢相信地愣在原地。


    她不明白,為什麽一個之前那樣討厭自己的人,在看過了這樣的幾封信之後,就這樣輕易的將過去全部放下了。


    張口,有些愣愣地問他:“不,不是,白戈,你這是”。


    白戈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這麽多年第一次直視了葉瓷的眼睛。


    “前幾天,我在我們醫院找到了一個人。那個人是我爸以前的主治醫生,他跟我說,我爸,十年前就已經走了”。


    葉瓷聽了他的話,忽的也懵了。


    好半天回過神來,才又緩慢地坐下,說了句:“這些,媽媽都沒和我說過,我,我也不知道”。


    白戈點了點頭,歎口氣回答:“葉瓷,這幾天其實我也一直在想,想我是不是應該,找個時間來和你談談,至少,我應該來向你道一聲歉。畢竟我自己也知道,這些年我對你一直有些過分。”


    葉瓷低下腦袋,沒有回答,很久了,才又搖搖腦袋,說了句:“你爸爸離家出走,哥哥又被我害了。你會這樣想,我,我其實不怪你的”。


    白戈見葉瓷這樣說,心裏那一股難言的愧疚更加清晰地浮現了起來。


    看著她細長的手在散漫的夕陽照耀下,顯出蒼白而纖細的樣子。


    不禁半蹲在她的麵前,拉起她的手說了一句:“那葉瓷,你還會認我這個哥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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