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葉瓷和嶽雲都沒有想到,平日裏身體還算得上健康的老爺子,怎麽在看見葉瓷的那一刻就這麽毫無預兆地倒了下去。


    好在這時宴會還沒有正式開始,家裏的傭人將老爺子背回樓上的臥室,嚴醫生帶著儀器趕上來,各項指標測了一遍,說到:“沒什麽事兒,就是一時可能有些氣急攻了心,這幾天的飲食,夫人您可得囑咐下邊兒人多注意著些”。


    嶽遙和夏小季聽說了老爺子的事兒,立馬也趕了上來,偏頭看著眼前的葉瓷,都也有些隱隱的猜忌。


    嶽雲怕葉瓷多想,拉了拉她的手,輕聲告訴她:“你別多想,老爺子再怎麽說也是八十多的人了,就是一下犯了病,和你沒關係的”。


    葉瓷抬頭看著他,扯著嘴角點點頭,心裏的擔憂卻沒有真正放下去。


    劉欣然不知什麽時候也得知了消息趕上來,一進門就帶著哭腔似的大喊:“爺爺,您這是怎麽了爺爺”。


    嶽遙有些煩惱地皺了皺眉頭,顯然對眼前的劉欣然不喜極了。


    夏小季一見自家老公的樣子,立馬知道了他的意思,開口道:“我家老爺子很好,劉小姐你幹嘛哭得跟奔喪似的啊,這一嗓子嚎出來,我家老爺子醒了都要被你再嚇暈過去”。


    劉欣然雖然勢利,喜歡欺負楊芝茵、葉瓷這種沒什麽背景的,但一碰上比劉家還要厲害的夏家人,她立馬就不敢反嘴了,尷尬地坐起來,說了句:“對不起,我,我一時太激動了”。


    袁怡站在一旁,看著這群孩子鬧,心裏也不是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這些小貓膩,但她作為一個長輩,總不能在這時說話有失偏頗,想了想,索性就這麽沉默著。


    偏頭見老爺子醒來,立馬靠過去,輕聲喊了句:“浩笙你醒了啊,感覺好點兒了嗎?”


    老爺子這會兒還有些迷糊著,晃晃然張開眼,循著老太太的聲音就想去抓她的手。


    老太太將手放在老爺子手裏,看著他微微顫抖的手,有些心疼地歎口氣道:“你啊,你說你這是怎麽了,這段日子不是飲食都控製的挺好的,怎麽忽的就暈過去了呢”。


    老爺子拍了拍自家夫人的手背,安慰到:“哎,人老了哪兒還能沒點毛病啊,你瞅瞅你這個愛操心的性子”。


    嶽遙和嶽雲聽了老爺子這句話,終於也鬆了一口氣。


    劉欣然這會兒卻坐不住,走上來看著老爺子問了句:“嶽爺爺,剛才聽說您暈倒了,我爸爸和我哥哥都嚇了一跳呢,特地讓我上來看看您”。


    老爺子笑著點點頭,回她:“爺爺沒事兒,讓你爸爸和你哥哥不要擔心”。


    劉欣然聽完也笑了一聲,開口說:“也是,我說爺爺您身體這麽健碩怎麽會見到葉小姐說倒就倒了呢,這可把我們葉小姐嚇了一跳,你說是嗎,葉小姐”。


    葉瓷見劉欣然將話題特地引到自己身上,立馬後退了一步,低頭說:“我,我”。


    嶽雲見葉瓷說不出話,立馬接下了話頭,笑著道:“爺爺您好好休息,葉瓷今天第一次來咱們家,奶奶對她印象挺好的”。


    老爺子坐在原地,看著眼前的葉瓷,臉色忽然變得深沉起來。


    很久了,直到老太太推了推他的手,他才又開口說了句:“小劉啊,你先下去跟你爸爸你哥哥說爺爺沒事兒了,多謝他們關心”。


    劉欣然知道老爺子這是在趕自己走呢,也不強留,笑著回答:“那好,那嶽爺爺您等下可要早點兒下來啊,我爸爸說他還特地帶了好酒請你一起喝呢”。


    老爺子笑著答“好”,轉頭又對著嶽遙說:“喊你媳婦兒也下去”。


    嶽遙轉身拉著夏小季往外走,卻又被老爺子喊住:“停下,我是喊你的媳婦兒下去!”


    夏小季沒有劉欣然那麽多小心思,這會兒見嶽遙被留下,而自己能自由的下樓喝酒吃好吃的,一時心情可好了,喊著“爺爺那你好好養病”,一溜煙兒的就往樓下跑去。


    嶽遙站回來,臉上有些不悅。


    老爺子看著他,憤憤地教訓:“個沒出息的,你就半分鍾離不得你那個傻媳婦兒啊?她那個嘴巴我還都興的說了,平日裏說話就根本不經過大腦,就你還一個勁地護著她!要不是她是夏家的人,我是真不樂意認她這個孫媳婦兒!”


    嶽遙砸吧砸吧了嘴,沒有回話。


    嶽雲倒是不樂意了,上前痞裏痞氣地說:“爺爺你怎麽這麽說我嫂子呢,我嫂子二是二了點兒,但跟我哥感情好你們也不讓啊。你們當初一聲不響的給我哥塞一老婆,他說什麽了嗎?現在見這老婆有問題,不會討你們歡心了,就指著我哥腦門兒罵,感情有理的總是你們啊?”


    老爺子聽見嶽雲說話,立馬目光一撇,看向了他和葉瓷。


    嶽雲跟老爺子油慣了,這會兒見老爺子看他,一點兒也沒覺得不自在。


    倒是葉瓷被老爺子的目光一看,立馬有了些畏懼,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為了什麽,但身體就像是本能的反應一樣,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


    老太太像是看見了她的害怕,拍了拍老爺子的手,笑著說到:“行了,你醒來就好。兒孫自有兒孫福,小季那孩子就是不太懂得為人處世,但人還是很善良的,他和小遙感情好,咱們做長輩的何必多那個嘴呢”。


    老爺子沒有理會老太太的話,依然看著不遠處的葉瓷,忽的沉聲問到:“你姓什麽”。


    葉瓷抬頭看了老爺子一眼,深吸氣回答:“我姓葉,單名一個瓷”。


    “姓葉?你不姓梁?”


    葉瓷有些疑惑地搖搖頭回:“家裏沒有人姓梁的親人”。


    老太太見老爺子問的蹊蹺,不免也有些疑惑,開口問到:“浩笙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好好的問這個姑娘是不是姓梁”。


    老爺子低下頭想了想,抬手指著一旁的書桌,揚聲道:“嶽遙,你去把桌子最左邊抽屜裏那個木盒拿來”。


    嶽遙聽了老爺子的話,立馬轉身往窗台邊上的桌子走去,打開最左邊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個鎖著的木盒。


    老爺子接過那木盒,從枕頭底下拿出個鑰匙打開,緩緩的從裏麵拿出一張老照片,伸手遞給了身邊的老太太。


    老太太接過那照片,低頭看了一眼,忽的愣在了原地。


    嶽遙和嶽雲彼此互相狐疑地望一眼,走過去打眼一看,不禁也懵了。


    那張已經泛黃的老照片上此時站立著一個民國打扮的女人,照片下方寫著一句“一九四一年,於北宜”。


    而那個女人的長相,竟然和眼前的葉瓷一模一樣。


    幾個人這下總算是知道,為何老爺子在見到葉瓷的那一瞬會有那樣強烈的反應了。


    老太太率先開口問到:“浩笙,這照片上的人是誰,你為什麽從沒有和我提起過?”


    老爺子歎口氣,抬頭看著眼前的葉瓷,沉聲回答:“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是我們嶽家不願意提起的人。如果不是今天看見葉小姐,我也是不會把這照片拿出來的,我巴不得讓它爛在這盒子裏”。


    嶽雲站在原地,一時竟有些不知如何接話了,起身往後退了兩步,拉住葉瓷的手,開口道:“爺爺,不論怎麽樣,葉瓷就是葉瓷,她不是任何人,我不會因為任何原因和她分開,我這輩子隻會和她在一起”。


    “荒唐!”


    老爺子伸手在**上使勁一捶,或許是扯動了胸口,不禁勾起身子重重地咳了起來。


    老太太連忙輕拍他的後背,勸慰到:“好了好了,你和個小輩置什麽氣啊”。


    老爺子搖搖頭坐起身來,一臉怨恨地說:“但他以後可是要接手我們嶽家的,我不能讓嶽家在他手裏毀了!”


    說完又深吸幾口,恢複了情緒,將那張照片收回到木盒裏,一邊將那盒子重新鎖起來,一邊開口道:“這個女人叫梁夢秋,是被我小叔叔休過的妻。我小叔叔以前是個留過洋的將軍,接受新時代思想,因為不願意接受家裏安排的婚姻,剛結婚就上了戰場,留下一封休書。可惜這個梁夢秋對此懷恨在心,把我小叔叔帶回家的女同學害死不說,趁著家裏男人都上了戰場,竟然一把火把嶽家老宅給燒了個精光。整個嶽家,女眷,孩童,傭仆,上上下下幾十口人,就那麽被一場火給燒完了,燒完了啊。當時,我和我哥哥如果不是跟著阿嬤去了成河,接到我母親的那封信,我們也早就死在那場火裏了”。


    嶽雲愣在原地,腦中混亂不已,握著葉瓷的手沒有鬆開,甚至是更加緊了一些,幹啞著嗓子問:“但,但這又怎麽樣?爺爺您後來不是照樣重建了嶽家,上輩子的事情,何必要連累到我們這一代人,更何況還是這種莫須有的理由”。


    老爺子坐在原地,抬頭看著窗外茫茫然的天際,開口緩慢道:“嶽雲,你還小,很多有關天命的事你不相信,這不怪你。但爺爺已經老了,人越是要離開這世界,往往越會相信一些看起來或許荒謬的事情。我現在偶爾還能夢見我母親臨死前的表情,她是懷著怎麽樣的心情給我寫下那封血書,讓我不要回去的?而那個狠毒的女人,又得是有多深的怨恨,才會將嶽家上上下下那麽多人一個不放的活活燒死?嶽雲,爺爺老了,嶽家是爺爺和你伯公一手重建回來了,我不會同意你為了這樣一個女人去冒哪怕是一丁點兒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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