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瓷此時的身體已經開始不可抑製地顫抖起來。


    嶽雲抓緊她的手,試圖安慰她不安的情緒,隻是無濟於事。


    老太太像是不想讓氣氛再僵持下去,站起來說了句:“小遙啊,你先帶著葉小姐下去,和後廚的鄭師傅說下,咱們的宴會啊能按時開始,不需要推遲”。


    嶽遙得了老太太的話立馬點頭答應,偏頭看了葉瓷一眼,伸出一邊手,半躬身子示意她先走。


    嶽雲站在原地,像是也想跟上去,被嶽遙拍了拍肩膀阻止下來,靠在他耳邊輕聲道:“你要是真想和葉小姐在一起,爺爺奶奶這一關是必須要過的。嶽雲,別怪哥哥沒有提醒你,你的這個小女朋友一沒家世背景,二不像那個李霞會看人臉色,如果你再不強硬一些,不把該做的事情都提前做好了,那她即便是嫁進了咱們家那也是要吃苦頭的。今天正好爺爺奶奶都在,你趁著這個時間,幹脆就和他們說清楚了,該表決心的表決心,該退讓的退讓,別讓葉小姐夾在咱們家和你之間難做,你是個男人,該有擔當的”。


    嶽雲聽了嶽遙的話,不禁沉默了一瞬,而後點頭答應,皺著眉頭往屋裏走,看著半靠在**頭的老爺子,沉聲說了句:“爺爺,隻要您讓我娶葉瓷,我做什麽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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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瓷幾乎是滿腦子恍惚地下了樓的。


    嶽遙見她情緒不穩定,特地讓人喊了夏小季過來,讓她先帶著葉瓷去後花園兒裏轉轉,以免在正廳裏遇見不該遇見的人,更顯得尷尬。


    夏小季答應了一句,拉著葉瓷邁步就往外頭走,一邊走還一邊問:“你叫葉瓷?”


    葉瓷愣愣地點點頭,還是不想開口說話的樣子。


    夏小季看著她的模樣,微微“嘖”了一聲問:“我的記憶很好,我不會記錯的,你明明就是我師兄上次說的那個女人,你今天怎麽會成了小雲的女朋友?”


    葉瓷不知道夏小季為什麽會突然這樣問,想起之前她說自己是楊方齋的老婆,不禁也有些疑惑,抬起頭淡淡地問:“我和楊道長沒有兒女之情,不知道夏小姐之前為什麽要說我是你師兄的妻子?”


    夏小季撓了撓頭,略微有些尷尬地回答:“你和我師兄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嘶,怎麽會呢,我師兄從來都是不近女色的呀,而且那天我問他你是不是他命定的人,他明明親口告訴我你是的呀”。


    葉瓷聽了她的話,更加疑惑了,皺起眉頭問:“楊道長命定之人?我不懂,這是什麽意思?”


    夏小季見葉瓷一臉懵懂,這才知道自家師兄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呢,咧嘴笑了笑說:“哎呀,一定是師兄害羞還來不及告訴你呢!我師兄啊,他命裏注定有一個天宿的老婆,師傅說這是他上輩子,上上輩子就決定了的事情。你別看我師兄看著跟個世外高人似的,其實啊,他有一魄是丟了的,而他丟了的那一魄就在他那個命定的妻子身上,現在來看,那人應該就是你了!”


    葉瓷雖然也偶爾有看過一些上古神話與道教典籍,但夏小季口中說的這些東西,她卻是完全沒有涉獵,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


    低下頭,不禁有些茫然地問:“怎、怎麽會呢,我身上有道長缺失的那一魄?但是,但是我自己也是個短命的啊,我剛出生的時候就有個老道士說,說我這輩子活不過三十歲,我這種人怎麽會有道長的那一魄呢”。


    夏小季聽了葉瓷的話,忽的也沉默了,歪著腦袋說:“真的啊?那這可就奇怪了,不過葉小姐,不是我說你,小雲是個臭**,你看上誰不好怎麽就看上他了呢。我師兄人又長得好看,平時雖然不太說話但對人從來都是恭敬有禮,雖然小雲長得也不錯,可他是個**啊。我師兄又神通廣大,對女人從來不親近,你要跟了他肯定隻對你一個人好,你會特別幸福的,雖然小雲也沒摸過小姑娘的手,可他是個**啊”。


    葉瓷原本低落的心情,這會兒因為夏小季插科打諢的一段話,竟莫名其妙地好了起來。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無奈地說到:“夏小姐,謝謝你,但是感情的事,誰能真的說的清楚呢,我喜歡嶽雲,隻是因為他是嶽雲,隻是因為他正好我喜歡的那個人而已”。


    夏小季哪兒能聽明白這麽感性的話呀。


    眨巴眨巴了眼,點頭裝作聽懂了的樣子,歎口氣說:“好吧,但我師兄真的很好,而且,小雲是個**啊”。


    兩人在花園裏繼續走了一段兒,迎麵走來兩個也正說著話的女人。


    葉瓷抬頭一看,發現竟是李霞和劉欣然兩個人,身後還跑來個嶽玲玲。


    嶽玲玲或許是之前和葉瓷說過幾句話,對她印象還不錯,見著她了,立馬跑上來,喊著:“葉姐姐,二嬸嬸”。


    夏小季捏了捏她的臉蛋,問她:“你在這兒幹嘛呢?”


    嶽玲玲昂著小腦袋回答:“我剛從後廚過來,鄭師傅做了好香好香的玫瑰糖,我偷偷嚐了一點兒”。


    夏小季一聽有好吃的,眼睛都亮了,偷偷地問:“額,那個糖還有嗎?”


    嶽玲玲點點頭說:“有啊,不過不多了,要留著給客人吃的。二嬸嬸,你不會也想去偷吃吧,二叔叔會罵你的!”


    夏小季翻了個白眼,義正言辭地喊:“你二叔叔他敢罵我?!我跟你說,你二叔叔見著我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根本就不敢說話的!”


    嶽玲玲無奈地應付道:“好好,二嬸嬸你最厲害了,全世界就你最厲害”。


    夏小季還真給當真了,“哼”了一聲,偏頭看著葉瓷說:“葉小姐啊,正好劉小姐和小李都在,我看宴會也差不多要開始了,你要不就先跟著她們回屋裏去吧。我,我這裏忽然想起有點事兒要處理,去去就來啊”。


    葉瓷當然知道夏小季是饞了,急著去後廚找糖吃呢,也不點破,隻是點頭答應了一聲“好”。


    李霞和劉欣然還是一副不待見葉瓷的樣子,葉瓷也懶得應付她們,見嶽玲玲上來拉自己的手,便自然的將手遞了過去,拉著她一起往屋子那邊走去。


    嶽玲玲看著還挺喜歡葉瓷的,拉著她的手,軟綿綿地問:“葉姐姐,你以後要是和小叔叔結婚了,小叔叔會經常回來家裏看我嗎?”


    葉瓷知道嶽玲玲雖然看著有些傲慢,但內心裏其實是一個希望得到家人關愛的小姑娘,何況她的爸爸早逝,母親又忙於工作,平日裏隻能跟古板的太爺爺太奶奶住在一起,嶽雲這種性格的人,自然格外得她的喜歡。


    葉瓷偏頭看了看她,輕聲告訴她:“就算姐姐不和小叔叔結婚,姐姐也會經常告訴小叔叔,讓他多回家看看你的”。


    嶽玲玲一聽這話,高興的差點要跳了起來,喊著:“真的嗎?我就知道小叔叔肯定聽葉姐姐你的話,真的,我從來就沒有見過小叔叔對哪個女的這麽言聽話從過!”


    葉瓷笑著糾正:“這個詞叫言聽計從。不過你小叔叔他呀,對姐姐這可不叫言聽計從。你小叔叔他呢,其實也很喜歡玲玲,隻是因為平時工作忙,沒有時間能回來看玲玲。真的,小叔叔在外麵也很想念玲玲的”。


    嶽玲玲聽了葉瓷的話,忽的停下步子,抱住了她的大腿,抬頭張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葉瓷。


    葉瓷見她停下,也低頭望著她,摸摸她的小腦袋問:“玲玲怎麽了?”


    嶽玲玲搖了搖頭不說話,隻是那麽抱著葉瓷的大腿,好久了才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小塊用保鮮膜包著的紅色小塊兒,遞過去,說:“給,給你吃”。


    葉瓷想著,這東西應該就是嶽玲玲口中那個特別好吃的“玫瑰糖”了吧,蹲下來接過她手裏的糖果,笑著問:“這是給我的嗎?”


    嶽玲玲點點頭,像是還有些害羞的樣子,有些忐忑地輕聲說:“別人說,有好東西要懂得分享。葉姐姐,我把我最喜歡的糖送給你,你以後經常讓小叔叔回來看看我,好不好”。


    葉瓷見她雖然說著要把糖送給自己,但手卻還是拽的緊緊的,完全是一副忍痛割愛的模樣。一時不禁也笑了出來,撥開那包裹著糖塊兒的保鮮膜,掰了一半遞到嶽玲玲的麵前,笑著告訴她:“姐姐不喜歡吃甜食,不過姐姐雖然沒有吃這塊兒糖,但姐姐還是會答應你,以後啊,會經常讓小叔叔多回來陪陪你。這塊兒糖有些大了,如果都吃了等下肯定就不吃飯了。姐姐先掰一半給你,你代替姐姐把它吃了,就算咱們之間做了一個約定,好不好”。


    嶽玲玲見葉瓷這樣說,雙眼都亮了,重重地點頭,接過她手裏的糖,一口就吞了下去,笑著說:“葉姐姐,你真好!”


    葉瓷看著嶽玲玲的笑臉,心裏不禁也感覺到暖暖的。


    孩子的世界多單純啊,你對她好,她就能自然而然地親近你。


    他們沒有任何事關利益的考量,隻是簡單的以自己的心在對話,即使他們對你曾經有過任何的不滿或是偏見,那也沒有關係,一塊兒糖,幾句窩心、安慰的話,也許就能將之前的不認同完全抹去。


    畢竟,他們終究也隻是一群還沒有長大,卻要有人陪伴的孩子啊。


    葉瓷等嶽玲玲吃完糖才又站了起來,拍拍她的腦袋帶著她繼續往前走。


    嶽玲玲樂嗬嗬地跟在她身邊一蹦一跳,一會兒指著一旁的大叔說“這個是二叔叔從美國帶回來的”,一會兒指著一邊的花圃道“那個是奶奶親自嫁接的”。


    葉瓷聽的也覺得有意思,就像是用孩子的眼睛看了一遍世界,回頭想要開口問話,忽的卻見嶽玲玲停了下來。


    走上去問:“玲玲你怎麽不走了?”


    嶽玲玲抬頭,讓葉瓷猛地驚在了原地。


    隻見嶽玲玲那張原本白白淨淨的小臉蛋兒,此刻竟像是中毒一般,五官肆意地淌著血,一邊流還一邊可憐地喊著:“葉姐姐,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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