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對那些內侍在皇宮埋伏殺手說:“隻要楊堅有一點無禮聲色,即殺之!”


    然後召楊堅召進宮,說是議論政事。


    但是,不管這周天元怎樣把眼珠瞪得老大,藏在暗處的殺手們,始終沒有看見摔茶壺之類等,事先約好的動手暗號發出。


    反正不管“天”的話,說多麽難聽,這普六茹堅仍是一副笑臉,象是沒聽清,還是沒聽懂?


    “天”當時就感覺有些不自信起來。


    天下也有這樣臉皮厚的男人,還說是行武出身,怎麽一點血性都沒有?


    前幾天,“天”就放話,先殺你,再殺你全家,你那臥底的女兒也一定給你報了信,可這會兒,老子的唾沫星子都濺到你臉上了,你卻一點都不動,真正的奈之如何。


    搞不定,到是快要把“天”自己給搞瘋了。


    “天”殺不了普六茹堅,事情就是這樣。


    後來內史上大夫鄭譯,鄭愛卿進言,說是這普六茹堅想外放出藩之意,這有點正合“天”意,立即讓他去楊州當了總管。


    當然,“天”不知道,這位鄭愛卿,是應老同學的要求,幫老同學的忙。


    楊州的州政府在壽春,即今天的安徽省壽縣,離京城長安少說也有一千多裏,這楊堅怎麽會在“天”快要歸天時,呆在京城?


    “天”這病來得突然,他楊堅不可能這麽快知道,且這麽快就趕到,莫非當初沒有搞定他,這會兒讓他算好了時辰,合計著要來搞定“天”不成?


    事情的發展,正和“天”的忽然明白過來的這個想法差不多。


    隻是“天”想什麽,卻說不出來。還沒來得及想清楚,就什麽也不用想地走了。


    這些事的發生,對尉遲常委來說,就在前不久,他不在京城,但是他什麽都知道。


    尉遲家一門三個上柱國、二個柱國大將軍、四郡公,本不應被小覷的。


    且他尉遲迥,與北周皇室之間有著割不斷的血親關係。


    他的母親是北周太祖宇文泰的姐姐昌樂大長公主,他的妻子是宇文泰的女兒金明公主。


    尉遲迥的孫女尉遲繁熾先嫁宇文溫,後被宣帝占有,立為天左大皇後。


    這樣的血親關係,是有點亂。


    而且,孫女尉遲繁熾的事,被弄成天下盛傳的黃段子,讓尉遲常委臉上非常不好看。


    所以他對北周朝廷的忠心,是應該打折扣的,雖然周天元是皇帝,天下也就僅此一人,什麽道理和規矩,對他都無效,但那隻是當初。


    當然,當初他尉遲迥家一族,一直被重用。


    西魏大統十五年(公元549年),那時他三十三歲,被升任尚書左仆射,拜大將軍,雖說晚了點,但畢竟為宇文家的事出力,沒白費。


    西魏廢帝二年(公元553年),他攻克益州取得巨大成功,出任大都督,統領益州、潼州等十八州諸軍事,且任益州刺史,將軍政大權集於一身。


    現在尉遲迥又被剛剛重新排名,為四輔之首的大前疑,兼任戰略要地相州總管。他的兄弟子侄也多被封官進爵,在北周可謂首屈一指。


    因此不用謀反,他已擁有想要的一切。


    但因為楊堅,他很可能失去這一切。


    所以,為家保國,不能不起兵。


    朝廷任命韋孝寬為相州總管,尉遲迥回京候旨,這是讓他最後下決心的,最後的導火線。


    這道旨意,實出自於楊堅,經由尉遲常委的的兒子尉遲惇傳達。


    起兵


    尉遲迥以相州為中心根據地起兵,理由是“清君側”。


    相州在河北省南部,是從河北通向中原要道。


    而相州的中心城市是鄴城。


    對這個地方大家應該不陌生,三國時曹操就曾建都於此,並以城牆為基礎,建築了著名的三台,即金鳳台、銅雀台和冰井台。


    而在此以前不久,這裏還是高歡所建的北齊的都城。


    後來北齊被北周武帝所滅,將此地改為相州首府,在當時是中原地區富庶繁盛的大都市。


    從地理條件上講,相州之地有東南北三麵,鄰接當時農業經濟最發達的平原地區,對於打仗而言,擁有可靠的後勤保障,這當然是很重要的條件。


    但這塊地盤,西麵背靠太行山以東的山西高原,有居高臨下的優勢,卻是無險可守,這是不利的地方。


    不過,尉遲常委起兵,應該是攻不是守。


    以相州所轄安陽等11縣,和以大總管身份所統轄的衛、黎、貝、趙、冀、瀛、滄等州的人力物力,還有其侄子尉遲勤(時任青州總管)統屬的青、齊、膠、光、莒等州支持,幾乎一夜之間,就召集了十萬以上的兵力。


    同時,鄖州總管司馬消難和益州總管王謙,經通謀,起兵響應。


    還有就是,宣布保持中立的有滎(治滎陽,今河南滎陽)、申(治長壽,今湖北鍾祥)、東楚(治宿預,今江蘇宿遷東南)、潼(治頓丘,今安徽宿縣北)等州。


    當然,明確表態不支持的也有。


    如並州刺史李穆,這人是西漢名將李陵之後,大左輔,政治局四常委之一,排位還要在楊堅前麵,但卻被打發到山西地麵上來,朝中隻留他楊堅一人輔政。


    可楊堅是楊州總管,遠在安徽,怎麽又跑到長安去了?


    這些疑問沒有說出來,那是另一方麵的問題,李穆是個明白人,分得清楚。


    雖說自己曾經救過周太祖宇文泰的命,但差點被他的侄子,那個瘋狂的“屠龍”者,三年殺三個周氏皇帝的宇文護所殺。


    這宇文護殺了他的兄長李遠及其子李植,他自己差點被連坐。


    但這宇文家的殺人狂,後來被聖明的周武帝宇文邕所殺,宇文邕是太祖的第四子,他李穆跟的是太祖。


    所以,尉遲迥的要求被拒絕,還將他派來的使者關了起來。


    不過,他的兒子李士榮,卻力勸老爹:好事來了,搞不明白是不是?你手中有北周最精良的軍隊,不乘此大好時機撈一把,養兵千日,習武十年,又有什麽用?


    而楊堅也沒閑著,他到不怕尉遲迥反,重要的是拉票,於是他派前麵提到的這位內史大夫柳裘,到李穆處,向他陳說利害關係。


    而此時,李穆的另一個兒子,左侍上士李渾,也趕到並州,向李穆轉達楊堅的致意。


    李穆是北周名將,除了懂軍事,還懂政治。


    他的選擇是,讓自己的兒子李渾入京,拿了個熨鬥送給楊堅。


    這個熨鬥,就是現在常見的熨燙衣料用的電熨鬥,隻不過古時候沒電,這熨鬥裏麵裝的是燒紅的木炭。


    把這麽個東西送楊丞相,還帶了話,是說希望您能手握這個象征權威的熨鬥之柄,就可以象熨貼衣服樣,讓天下服服帖帖了。


    沒想到熨鬥會有如此功用,到也聞所未聞。


    不過,依本人看來,送此物的喻意,或可解為皇帝準備新衣,應該少不了這麽個玩意。


    除此以外,李穆還送了一條十三環金帶給楊堅。


    這是一種金飾帶鉤的皮腰帶,是皇帝才可以用的。


    不過,這李常委處怎麽會有這樣的東西?到也是值得打個問號的。


    因為他顯然不是從自己褲腰上解下來的。


    要做一條這樣的腰帶,也不是一兩天,那麽就隻能是早就預備好的,可一個人,預備有天子才能用的金腰帶做什麽?紮在在衣服裏麵過把癮?或者是想有一天------


    由此看來,周天元一天到晚感覺自己的皇帝做不穩,不是沒有道路理的,他這人肯定沒有全瘋。


    無疑,皇帝這個位置,就象一塊肥肉,隻要有那麽一點可能,人人都要想吃一囗。


    由此處可見的是,在祝願楊堅不久的將來當上皇帝這方麵,李常委搶了個先手。


    李穆有個侄兒李崇,時任懷州刺史,本來準備想響應尉遲迥,後來得知李穆支持楊堅,歎息說:我們全家得到富貴者多達數十人,現在遇到了國家有難,竟不能匡扶危難,延續皇室,還有什麽麵目立於天地之間呢!


    不得已,李崇也被迫依附了楊堅。


    見此情形,徐州總管源雄,也沒有答應起兵對付楊堅。


    然而,尉遲迥同時進行的還有,就是還派人北上,和高寶寧結盟,以便通過他,聯係突厥,加上他的孫女又剛嫁這裏,應該是有條件的。


    這高寶寧是代人,即其祖上是鮮卑拓跋部族人。


    代是十六國時期鮮卑拓跋氏在初期建立的政權,曾在秦漢時的平城,今山西大同建都,其建國隻有三十九年,後為前秦苻堅所滅。


    魏晉時期鮮卑拓跋部,遊牧於雲中即今內蒙古托克托東北一帶。


    高寶寧還是北齊皇室的遠房親戚,曾任營州刺史,還鎮守過黃龍。


    營州地處遼西,而黃龍即今陝西黃龍縣。


    高寶寧在少數民族地區,很有威信。


    因為中原王朝更迭頻繁,他成了自生自滅的三不管之人,與被北周滅了的北齊殘存勢力合為一股,襲擾邊境之事,時有發生,因常年與契丹和靺鞨打交道,可以使喚這些人幫忙打仗。


    不僅如此,他與突厥和高句麗都有往來。


    周武帝曾想招撫,被他拒絕了,所以這尉遲迥打他的主意,應該不會是臨時抱佛腳,過去他們應該至少是互有耳聞的。


    不過,這樣的假設還是讓人懷疑。


    說高寶寧是代人,這是特指他是鮮卑拓跋部的後人。而代國最後一位皇帝什翼犍被前秦苻堅所殺,但是,是他的孫子拓跋珪建立了北魏,其將國都從盛樂,即今內蒙古和林格爾,遷到今山西大同,這裏曾是代國的國都。


    北魏是北朝時代位於今日華北地區的第一個王朝,公元493年起遷都洛陽,公元534年分裂為東魏與西魏,而西魏曆三帝,共二十二年(公無535~557年),國都長安,地盤為原北魏統治的西部地區,包括今湖北襄樊以北﹑河南洛陽以西。


    因北魏孝武帝元修,與高歡決裂後,被迫入關中投靠關隴軍閥鮮卑人宇文泰,而尉遲迥正是跟隨這位周太祖收複弘農,大破東魏高歡於沙苑的。


    東魏據有今河南汝南﹑江蘇徐州以北,河南洛陽以東的原北魏統治的東區,定都就在鄴城。


    公元549年,高洋(高歡之子)篡魏自立,改國號“齊”,史稱北齊,仍將都城定在鄴城。


    由此可見,尉遲迥現在所占據的地盤,原來是屬於高姓皇帝的。


    且《周書》上也說尉遲迥為“代人”,且其祖先,是從北魏正宗鮮卑皇族中分出後獨立發展的一族(“其先,魏之別種”),即尉遲部,但尉遲迥為代人,應與鮮卑拓跋部和尉遲部有混合後的血緣遺傳關係。


    史書上說高寶寧“不知其所從來”,但又是高姓皇帝家的遠房親戚,這很可能隱瞞了一些如其母身份卑微等常見情況,但高寶寧在鄴城有親戚,這是很可能的。


    所以說尉遲迥想找到某種支撐的力量,而與這高寶寧聯係,是有如我們所考據了這老半天所得出的曆史淵源的。


    而這種“淵源”,包含有很多內容,在此不再做細致分解。


    言及於此,會發現,尉遲迥的另一方麵的考慮:這樣做,也許是為留有退路。


    有高寶寧做榜樣,不行就打遊擊,但此舉卻有不怕背上裏通外國之嫌的名聲,所以說這尉遲迥的目的,並不是在於“清君側”。


    且尉遲迥還嫌這樣做不夠,再派人與陳朝聯係。


    陳朝是南北朝時期,南朝的最後一個朝代,陳霸先所創建,都建康,即今南京市,控製江陵以東、長江以南的地區。


    同時存在的,還有占據荊州一帶三百裏區域,為西魏藩屬,史稱後梁的一個小國。


    後梁的孝明帝蕭巋,也因為派去向北周朝貢的中書舍人柳莊,回來傳達了北周丞相楊堅的話:梁國的幾代君主,都是忠於朝廷的,我們應當把這種友好關係保持下去,才沒有聽從手下眾將與尉遲迥聯合的鼓動,在東家房子起火時,沒乘火打劫。


    可見雙方下的功夫都不少。


    這種做足詩外功夫的行為方式,見之於武將身上,的確少見。


    或許因為當時都是軍人政權的緣故,武將腦子裏不但要盤算如何打仗,還要想著如何用詭計,搞垮別人,也就等於不費一兵一卒,得了全勝。


    在這一回合的較量中,雖說尉遲迥落了下風,畢竟這人打仗太專業了點,不象普六茹堅,政治和軍事兩頭都練,但還是真正地抵當了一陣的。


    所以弄得北方大地,一時風起雲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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