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p>
署衙走廊下。</p>
“請兩位大王及三位都指揮使放心，陛下的旨意，本爵一定差人在日落之前全部辦妥。”</p>
</p>
曹國公李景隆向漠西五人拱手道。</p>
“有勞了。”</p>
賢義王捏烈忽連忙拱手回禮，用還算流暢的漢話說道。</p>
“本督今晚在四海樓設宴，為兩位大王、三位都指揮使接風洗塵。”</p>
江陰侯吳高笑著向捏烈忽等人寒暄道：“請！”</p>
“李公留步、吳侯留步！”</p>
捏烈忽等人施禮回應道。</p>
李景隆、吳高、瞿能、楊榮等文武大臣送捏烈忽一行人出了行營大門後，便徑直回到了正廳。</p>
“回陛下，臣等已將漠西二王及三位都指揮使送出了行營。”</p>
李景隆等人施禮道。</p>
朱高煦頷首示意眾臣不必多禮，然後說道：“太子已經啟程去了大同，再過半個多月，朕就要按計劃禦駕親征。”</p>
“出征之前，有幾件要緊的事需要辦，首先是選拔一批隨朕北上的陝蒲都督府下轄部隊，你們斟酌的怎樣了？”</p>
“回陛下，臣等已有公議。”</p>
瞿能躬身應道。</p>
“臣等依據各部隊戰力，反複斟酌，已擬出名單，請陛下聖裁。”</p>
吳高附言道。</p>
“名單何在？”</p>
朱高煦見兩人隻說話，卻沒有拿出奏疏之類的文書，便朗聲問道。</p>
“回稟陛下，撫宣司指揮使宋瑛已經去取了。”</p>
吳高連忙答道。</p>
“朕剛才召見漠西五位首領時，就沒有看見宋瑛。”</p>
朱高煦疑惑道：“他去取一份奏疏需要這麽久？康平，你去看看。”</p>
“是。”</p>
康平躬身領命道。</p>
不一會兒。</p>
康平疾步行至都督府臨時署衙司務廳待詔處，見到宋瑛正伏桉寫著東西。</p>
“宋指揮使，陛下要看陝蒲都督府擬定的隨駕北上的部隊番號名單。”</p>
康平走上前，十分焦急的說道。</p>
宋瑛恰好把最後一句話寫完，急忙站起，接著行至康平麵前，作揖行禮道：“請康公公代臣呈上此道奏疏。”</p>
他說著話，雙手捧起了奏疏。</p>
“宋指揮使為何不親自呈至禦前？”</p>
康平心中充滿疑惑的問道。</p>
“罪臣在此跪侯聖旨。”</p>
宋瑛恭敬的回答道。</p>
隨後，他撩起官服，對著司務廳的正門入口，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p>
康平一看宋瑛這架勢，立馬猜到其中必有他不清楚的緣由，當即收下奏疏，轉身疾步而去。</p>
他穿過走廊，一路小跑，很快回到了正廳。</p>
“陛下，這是宋瑛指揮使請奴婢轉呈的奏疏。”</p>
康平躬身將宋瑛所寫奏疏呈給了端坐在主位上的朱高煦。</p>
他此話一出，站在大廳上的吳高、瞿能皆在心中暗道不妙。</p>
宋瑛沒有親自前來送奏疏，卻偏偏讓康平代呈，可見事情發生了岔子。</p>
吳、瞿二人立馬悄悄抬起頭，偷偷向朱高煦臉上看去，希望能從對方麵部的細微表情變化看出一些端倪。</p>
正所謂無巧不成書！</p>
就在這時，朱高煦忽然揚起眉毛，定眼看向了吳、瞿二人，並舉起了手中的奏疏，麵無表情的問道：“朕手裏這個就是你們萬般斟酌出來的部隊番號名單？”</p>
吳高與瞿能相視一愣，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疑惑以及一絲恐懼。</p>
二人略作猶豫，隨後齊聲回道：“是。”</p>
“江陰侯、平陽伯，你們跟朕一起去見宋瑛。”</p>
朱高煦豁然站起，一把將奏疏甩到了桌桉上，側目瞥了一眼吳高、瞿能，然後厲聲道。</p>
吳高、瞿能趕緊尾隨朱高煦出了正廳。</p>
李景隆、楊榮對視了一眼，也跟了上去。</p>
一會兒之後。</p>
“陛下駕到！”</p>
隨著康平的一聲唱喝，朱高煦大步邁過門檻，走進了司務廳。</p>
“罪臣拜見陛下。”</p>
宋瑛叩首道。</p>
朱高煦俯視著宋瑛，滿臉嚴肅道：“宋瑛，朕命你現在把奏疏上的事再口述一遍。”</p>
“既然陛下有旨意，罪臣隻好鬥膽直言。”</p>
宋瑛抬起頭說道：“那份隨駕北上的部隊番號名單上，包括陛下欽點的陝蒲第一軍第三營在內，計有四個營，十八個曲。這十八個曲長，其中有江陰侯義子六人、平陽伯義子四人，還有——”</p>
宋瑛說到這裏，立馬停了下來。</p>
朱高煦轉身看向門外，環視眾人道：“你們都給朕進來。”</p>
李景隆、楊榮、吳高、瞿能以及隨駕的陝蒲都督府參謀司指揮使梁銘等人魚貫而入。</p>
朱高煦冷冷的掃了一眼眾人，隨後側目看向跪在地上的宋瑛，厲聲道：“接著說。”</p>
“還有曹國公從侄兩人、兵部楊侍郎同鄉兩人。陛下的旨意是選拔四個營十二個曲隨駕，可臣根本就無法妥善安排。”</p>
宋瑛知道他此時已沒有退路可言，隻能選擇向大明乾熙皇帝朱高煦坦白一切。</p>
他之所以沒有提及四個營之中有三個營的番號是太子朱瞻域所推舉，那是因為朱瞻域推舉的這三個營都是朱高煦在閱兵時重點關注的營。</p>
換言之，太子朱瞻域推舉這三個營，也是大明皇帝朱高煦的意思。</p>
“爾等可知罪？”</p>
朱高煦轉過身，淩厲的目光掃過李景隆、吳高、瞿能、楊榮等人道。</p>
“陛下，宋瑛他一派胡言啊！”</p>
平陽伯瞿能慌了神，當即撲通一聲跪下，無比激動的說道：“那各曲曲長皆是履曆優異者，無不是盡心竭力效忠朝廷的敢戰之將！微臣萬不敢假公濟私！”</p>
他說到這裏，趕緊伸手扯了一下旁邊吳高的官服，道：“此事江陰侯可以給臣作證。”</p>
“稟陛下，平陽伯所言極是，那各曲曲長皆是陝蒲都督府諸司公議的，曹國公與楊侍郎也沒有安排過任何人！”</p>
江陰侯吳高不慌不忙的跪下，義正言辭的說道。</p>
曹國公李景隆不得不慢騰騰的撩起官袍，緩緩跪下道：“啟稟陛下，老臣是萬萬不敢任人唯親，懇請陛下明察！”</p>
“啟稟陛下，臣楊榮不敢徇私，懇求陛下聖斷！”</p>
兵部侍郎楊榮一咬牙，果斷跪下叩首道。</p>
當宋瑛見到平陽伯瞿能、江陰侯吳高皆失口否認的時候，他的雙目之中，對二人充滿了不屑。</p>
他相信以大明乾熙皇帝的英明，不可能查不出來瞿、吳二人是否撒謊。</p>
可當宋瑛發現曹國公李景隆、兵部侍郎楊榮竟也一致否認的時候，他不禁冷汗直流，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與深深的無力。</p>
此時，他的腦海中豁然浮現了四個字——官官相護！</p>
“陛下，江陰侯、平陽伯他們串通一氣！臣懇求陛下明察！”</p>
宋瑛決定豁出去了，大不了魚死網破，當即開口反駁道。</p>
“陛下，這宋瑛記恨臣之前沒有推舉他做參謀司指揮使，因此懷恨在心，故意在此血口噴人！”</p>
江陰侯吳高再次叩首向朱高煦行禮道：“臣叩請陛下聖斷！”</p>
署衙走廊下。</p>
“請兩位大王及三位都指揮使放心，陛下的旨意，本爵一定差人在日落之前全部辦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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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國公李景隆向漠西五人拱手道。</p>
“有勞了。”</p>
賢義王捏烈忽連忙拱手回禮，用還算流暢的漢話說道。</p>
“本督今晚在四海樓設宴，為兩位大王、三位都指揮使接風洗塵。”</p>
江陰侯吳高笑著向捏烈忽等人寒暄道：“請！”</p>
“李公留步、吳侯留步！”</p>
捏烈忽等人施禮回應道。</p>
李景隆、吳高、瞿能、楊榮等文武大臣送捏烈忽一行人出了行營大門後，便徑直回到了正廳。</p>
“回陛下，臣等已將漠西二王及三位都指揮使送出了行營。”</p>
李景隆等人施禮道。</p>
朱高煦頷首示意眾臣不必多禮，然後說道：“太子已經啟程去了大同，再過半個多月，朕就要按計劃禦駕親征。”</p>
“出征之前，有幾件要緊的事需要辦，首先是選拔一批隨朕北上的陝蒲都督府下轄部隊，你們斟酌的怎樣了？”</p>
“回陛下，臣等已有公議。”</p>
瞿能躬身應道。</p>
“臣等依據各部隊戰力，反複斟酌，已擬出名單，請陛下聖裁。”</p>
吳高附言道。</p>
“名單何在？”</p>
朱高煦見兩人隻說話，卻沒有拿出奏疏之類的文書，便朗聲問道。</p>
“回稟陛下，撫宣司指揮使宋瑛已經去取了。”</p>
吳高連忙答道。</p>
“朕剛才召見漠西五位首領時，就沒有看見宋瑛。”</p>
朱高煦疑惑道：“他去取一份奏疏需要這麽久？康平，你去看看。”</p>
“是。”</p>
康平躬身領命道。</p>
不一會兒。</p>
康平疾步行至都督府臨時署衙司務廳待詔處，見到宋瑛正伏桉寫著東西。</p>
“宋指揮使，陛下要看陝蒲都督府擬定的隨駕北上的部隊番號名單。”</p>
康平走上前，十分焦急的說道。</p>
宋瑛恰好把最後一句話寫完，急忙站起，接著行至康平麵前，作揖行禮道：“請康公公代臣呈上此道奏疏。”</p>
他說著話，雙手捧起了奏疏。</p>
“宋指揮使為何不親自呈至禦前？”</p>
康平心中充滿疑惑的問道。</p>
“罪臣在此跪侯聖旨。”</p>
宋瑛恭敬的回答道。</p>
隨後，他撩起官服，對著司務廳的正門入口，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p>
康平一看宋瑛這架勢，立馬猜到其中必有他不清楚的緣由，當即收下奏疏，轉身疾步而去。</p>
他穿過走廊，一路小跑，很快回到了正廳。</p>
“陛下，這是宋瑛指揮使請奴婢轉呈的奏疏。”</p>
康平躬身將宋瑛所寫奏疏呈給了端坐在主位上的朱高煦。</p>
他此話一出，站在大廳上的吳高、瞿能皆在心中暗道不妙。</p>
宋瑛沒有親自前來送奏疏，卻偏偏讓康平代呈，可見事情發生了岔子。</p>
吳、瞿二人立馬悄悄抬起頭，偷偷向朱高煦臉上看去，希望能從對方麵部的細微表情變化看出一些端倪。</p>
正所謂無巧不成書！</p>
就在這時，朱高煦忽然揚起眉毛，定眼看向了吳、瞿二人，並舉起了手中的奏疏，麵無表情的問道：“朕手裏這個就是你們萬般斟酌出來的部隊番號名單？”</p>
吳高與瞿能相視一愣，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疑惑以及一絲恐懼。</p>
二人略作猶豫，隨後齊聲回道：“是。”</p>
“江陰侯、平陽伯，你們跟朕一起去見宋瑛。”</p>
朱高煦豁然站起，一把將奏疏甩到了桌桉上，側目瞥了一眼吳高、瞿能，然後厲聲道。</p>
吳高、瞿能趕緊尾隨朱高煦出了正廳。</p>
李景隆、楊榮對視了一眼，也跟了上去。</p>
一會兒之後。</p>
“陛下駕到！”</p>
隨著康平的一聲唱喝，朱高煦大步邁過門檻，走進了司務廳。</p>
“罪臣拜見陛下。”</p>
宋瑛叩首道。</p>
朱高煦俯視著宋瑛，滿臉嚴肅道：“宋瑛，朕命你現在把奏疏上的事再口述一遍。”</p>
“既然陛下有旨意，罪臣隻好鬥膽直言。”</p>
宋瑛抬起頭說道：“那份隨駕北上的部隊番號名單上，包括陛下欽點的陝蒲第一軍第三營在內，計有四個營，十八個曲。這十八個曲長，其中有江陰侯義子六人、平陽伯義子四人，還有——”</p>
宋瑛說到這裏，立馬停了下來。</p>
朱高煦轉身看向門外，環視眾人道：“你們都給朕進來。”</p>
李景隆、楊榮、吳高、瞿能以及隨駕的陝蒲都督府參謀司指揮使梁銘等人魚貫而入。</p>
朱高煦冷冷的掃了一眼眾人，隨後側目看向跪在地上的宋瑛，厲聲道：“接著說。”</p>
“還有曹國公從侄兩人、兵部楊侍郎同鄉兩人。陛下的旨意是選拔四個營十二個曲隨駕，可臣根本就無法妥善安排。”</p>
宋瑛知道他此時已沒有退路可言，隻能選擇向大明乾熙皇帝朱高煦坦白一切。</p>
他之所以沒有提及四個營之中有三個營的番號是太子朱瞻域所推舉，那是因為朱瞻域推舉的這三個營都是朱高煦在閱兵時重點關注的營。</p>
換言之，太子朱瞻域推舉這三個營，也是大明皇帝朱高煦的意思。</p>
“爾等可知罪？”</p>
朱高煦轉過身，淩厲的目光掃過李景隆、吳高、瞿能、楊榮等人道。</p>
“陛下，宋瑛他一派胡言啊！”</p>
平陽伯瞿能慌了神，當即撲通一聲跪下，無比激動的說道：“那各曲曲長皆是履曆優異者，無不是盡心竭力效忠朝廷的敢戰之將！微臣萬不敢假公濟私！”</p>
他說到這裏，趕緊伸手扯了一下旁邊吳高的官服，道：“此事江陰侯可以給臣作證。”</p>
“稟陛下，平陽伯所言極是，那各曲曲長皆是陝蒲都督府諸司公議的，曹國公與楊侍郎也沒有安排過任何人！”</p>
江陰侯吳高不慌不忙的跪下，義正言辭的說道。</p>
曹國公李景隆不得不慢騰騰的撩起官袍，緩緩跪下道：“啟稟陛下，老臣是萬萬不敢任人唯親，懇請陛下明察！”</p>
“啟稟陛下，臣楊榮不敢徇私，懇求陛下聖斷！”</p>
兵部侍郎楊榮一咬牙，果斷跪下叩首道。</p>
當宋瑛見到平陽伯瞿能、江陰侯吳高皆失口否認的時候，他的雙目之中，對二人充滿了不屑。</p>
他相信以大明乾熙皇帝的英明，不可能查不出來瞿、吳二人是否撒謊。</p>
可當宋瑛發現曹國公李景隆、兵部侍郎楊榮竟也一致否認的時候，他不禁冷汗直流，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與深深的無力。</p>
此時，他的腦海中豁然浮現了四個字——官官相護！</p>
“陛下，江陰侯、平陽伯他們串通一氣！臣懇求陛下明察！”</p>
宋瑛決定豁出去了，大不了魚死網破，當即開口反駁道。</p>
“陛下，這宋瑛記恨臣之前沒有推舉他做參謀司指揮使，因此懷恨在心，故意在此血口噴人！”</p>
江陰侯吳高再次叩首向朱高煦行禮道：“臣叩請陛下聖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