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趴桌上的兩人,陳樂道不禁搖頭,為兩人臉紅。人家女人都還沒醉,倆大男人倒是先不省人事了。


    尤其是剛認識這位,心可真夠大的。麵對兩個剛認識的朋友,就敢自己喝醉,留自個媳婦一人,好在他是個正人君子。


    這麽招人信任,陳樂道也有點無奈。他長得似乎太正派了。


    人們知陸小曼,應當多是因為徐誌摩,因她與三個男人之間的故事而聞名。不過若隻知如此,那了解的東西就未免有點狹隘了。


    事實上陸小曼能吸引這三人,已經可看出其自身不凡,這三人可都不是什麽普通人。


    吸引才子的,都是佳人,還未曾聽過有過村婦。


    陸小曼在民國,稱得上名媛二字,當然不是未來那種名媛。


    她最先聞名於北平社交界,當時北洋政府的外交總長顧先生聘她兼職擔任外交翻譯,她通外文,善戲劇,又被稱為畫家,並且師從名師。足以稱得上才女二字。加上其端莊秀麗的外貌,可以說完美滿足了人們對才女二字的所有幻想。


    徐誌摩等人被其吸引,絕非沒有緣由的。


    此刻他雖臉頰暈紅,酒意半熏,但依舊保持著自己的端正儀態。


    陳樂道停止倒酒,再喝下去就沒必要了。


    “嫂子,徐兄醉得如此,你一人恐怕奈何不了他,我派人送你們回去吧。”陳樂道說。


    陸小曼看了看醉倒在桌上的自家先生,隻得無奈頷首。以往那麽注意形象的一人,不知道今天怎麽就變成這樣了。醉倒的樣子儀態全失,哪還有翩翩文人紳士的模樣。


    醉得不省人事的人最是麻煩,陳樂道叫來兩個男服務員,一左一右攙扶著徐誌摩,將他弄上了車,兩人跟著親自將人送到家再回來。


    “陳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如此麻煩你。”站在外麵冷風一吹,陸小曼半醺的酒意少了些。


    “嫂子你客氣了,我和誌摩兄一見如故,高興還來不及,怎麽能說麻煩呢!”陳樂道說完,從衣服裏拿出一張才印好不久的名片來。


    “嫂子,這是我名片,上麵有我家裏的電話,也有我工作地方的電話。”


    好不容易認識個徐誌摩這樣的人物,可不能搞出個一麵之緣的關係來。以後跟徐誌摩走動多了,那魯迅先生這些人還會遠嗎!


    看著車子遠去,陳樂道回了舞廳。赫克托沒有徐誌摩那麽好的待遇,還在桌子上趴著,並有往桌底下縮的趨勢。


    讓人將他拖下去休息,陳樂道去了辦公室。竟然來了,當然得辦些正事。


    韋正雲很快到了辦公室,陳樂道坐在辦公桌後麵。


    “坐,”他指了下對麵椅子。


    “歌舞廳這兩天沒什麽事吧?”陳樂道問。


    “沒事,除了來的客人比之前多了,便再沒什麽其他的事。”


    陳樂道跟法布爾攀上關係,又和馮敬堯關係不清不楚,整個上海灘,現在沒幾個人敢對夜未央見錢眼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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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不錯,”陳樂道滿意點頭,韋正雲的業務能力,他是相信的。


    “這兩天注意下,捕房馬上要招人了,等消息一發出來,你就讓下麵的兄弟們去報名。這次招的人不少,應該能減輕不少夜未央的壓力。”


    夜未央現在每天賺的錢養這麽點人完全不是問題,隻是一想到那些人什麽事都沒幹,韋正雲就忍不住向陳樂道抱怨。他就見不得夜未央“入不敷出”!


    “嗯,我明白了!”


    ......


    赫克托第二天醒來時,住在一間陌生的房間裏,左右看看,確定不是他自己的家。


    昨夜離開夜未央時,赫克托被陳樂道塞到車裏,帶回了別墅。他現在住的房間,自然是別墅的客房。


    晃悠悠下了樓,陳樂道正坐在餐桌邊吃著早餐。


    “早上好,赫克托。”


    “早上好,陳。”赫克托揉著自己還有點昏沉沉,並且似乎哪裏有點疼的腦袋。


    “昨晚睡得還好吧?”陳樂道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


    “似乎挺不錯,隻是醒了後頭隱隱有點痛。”他摸著腦袋。


    陳樂道看了看他手摸著的地方沒有說話,昨夜他提著赫克托進門時,赫克托腦袋被門磕了下。


    “可能喝得太多了吧。”陳樂道隨意給他找了個理由。


    兩人一起用了早餐,赫克托坐著陳樂道的車前往捕房。


    雖然不想去,但當著陳樂道這位巡長以及無證督察的麵,就這麽翹班似乎也不太好。


    於是,一大早,霞飛路捕房樓外站崗的兩人便看見了讓他們不得其解的一幕——剛被巡長訓斥過的赫克托.麥奎因先生,笑著從巡長的車上下來。兩人關係似乎還很不錯的模樣。


    怪事年年有,最近特別多!


    捕房是藏不住這種消息的,赫克托.麥奎因從陳樂道車上下來,兩人疑似關係不錯的消息很快傳遍捕房。


    對這消息,巡捕們要說感覺正常,好像也不正常。那天赫克托被訓斥的麵紅耳赤的事很多人都是親眼所見的。但說不正常,這似乎又的確是他們這位巡長能幹出來的事。


    對此,一眾巡捕隻能在心中感慨自家巡長的厲害,同時幹活時手腳都變麻利了許多。這位新巡長實在太過神秘了。


    陳翰林成為街巡組組長的事情,在捕房內也引起不少討論。陳翰林升職這是早在眾人預料之中的事情,但突然發生,還是讓人感覺突兀。


    有人特意朝中央捕房的人打聽過,知道陳翰林在跟著陳樂道來這之前,隻是街巡組一個小巡捕。


    這升遷可真夠快的!


    霞飛路捕房一眾巡捕心中又羨又妒。換我跟著巡長,我也能當上組長!!


    不知不覺間,捕房上下似乎一下就接受了陳樂道這位新巡長。他們從陳樂道這裏看到了升官發財的機會!


    赫克托在自己辦公室坐著,怎麽坐怎麽感覺不得勁。這兒根本沒什麽事情需要他去做,而且他正事好像都還沒幹完呢!


    “陳昨天好像還沒說如何開歌舞廳的事情!”赫克托摸了摸頭發,嘴裏嘟囔著,他突然想起了這事。


    昨天好像聽方小姐唱完歌後,他們就跟那對夫妻聊起來了。那個男人的太太很漂亮,笑聲也很美,但也很能喝酒!


    甩了甩腦袋,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腦袋。他思考起正事來。


    “陳說過他要歌舞廳的經營權,這對我沒什麽影響,隻要能賺錢,我才不再乎誰去經營。”赫克托摩挲著下巴上的胡茬,心裏琢磨著。


    “開這麽一家歌舞廳不容易,但陳說過他有辦法。不行,我得去問問到底是什麽辦法。歌舞廳要早些開起來,少賺一天的錢,都是損失!


    噢,上帝!我現在每天到底都虧損了多少錢!!”


    想到這,赫克托終於坐不住,趕緊從椅子上起身,推門快步而出,朝陳樂道辦公室而去。


    “咚咚咚,”敲門聲想起,裏麵傳來聲音,赫克托推門而進。


    見是赫克托,陳樂道放下手中文件。


    兩人關係熟悉起來,赫克托頓時沒了之前的拘謹和禮貌。不用陳樂道說,他一屁股坐在陳樂道對麵。


    “陳,你昨天說的歌舞廳的事情,你具體是怎麽想的?”赫克托選擇性遺忘這是上班時間,他問道。


    陳樂道看了看桌麵上的文件,都不是什麽要緊事。索性先放到一旁,起身給赫克托衝了杯咖啡。


    “來這邊坐。”他走到沙發旁,將咖啡遞給赫克托,然後坐下。


    “歌舞廳這事說簡單很簡單,說複雜也很複雜。我們要想開一家你說的這種大型歌舞廳,首先問題是資金!”


    赫克托認真聽著,讚同地點頭,這事他之前也想過,如果不是需要很多的資金,他就不會考慮將自己的比利時舅舅拉近來了。


    “我粗略算了下,如果要經營一家全國最大的歌舞廳,那在定位上必須得足夠高端。我們的顧客不僅是麵向中國,更是麵向世界。”


    中國從古至今,從來都不缺有錢人。平民多,那隻是因為基數大。但也不能隻顧著國內,那樣前景注定是有限的。


    未來,應該屬於星辰大海!


    “這是自然,歌舞廳麵向的人必然是社會精英人群,普通人在歌舞廳消費不了什麽。”赫克托說道,歌舞廳對他而言算是第二個家,對其內的一些事情,他很明白。


    普通人進歌舞廳,連找舞女陪著跳一支舞的錢可能都拿不出來。


    進了歌舞廳,錢的單位最小是大洋。


    “你有去中國的一些古建築裏麵參觀過嗎?”陳樂道問。


    真要講起如何享受人生,擁有幾千年曆史的中國絕對是不遜於任何國家的。


    貴族的生活你根本想象不到!


    這年頭,且不說別的,就前清的那些個遺老遺少們,可不像那個正黃旗大媽,會坐公交車這種才幾十萬百多萬的公共交通工具。


    雖然那個大媽可能隻是因為開車會堵車才坐。


    赫克托點頭道:


    “那些建築很美,我很想擁有一棟那樣的房子!”


    赫克托重重點頭,眼睛裏放著光,他之前去過蘇州園林,見了那裏的景色,他恨不得讓比利時舅舅傾家蕩產賣內褲都給其買下來。


    “你既然見過,那可以想象,我們要想開一家全國最大的歌舞廳,或則說娛樂城,這到底有多難。首先我們需要大量的資金。”


    陳樂道了解過赫克托的背景,知道赫克托的比利時舅舅是個大富豪。法租界的許多洋房,都是赫克托那個比利時舅舅建起來的。


    死在他手下的杜邦和赫克托的比利時舅舅,在財富上不是一個級別的。


    陳樂道自己的錢,加上從杜邦那裏弄來的錢,跟人家相比都還存在著差距。


    “我們需要花銷的大洋,至少是百萬!”陳樂道朝赫克托豎起一根手指,具體多少他也不清楚,參照夜未央而言,應當是不會低於這個數字的。


    他一個後世之人,有著各種案例借鑒,弄出來的百樂門總不能比之前的原來的百樂門還差吧!


    百萬大洋對於一個真正的富豪而言,並不是拿不出來,赫克托的舅舅也能拿出來,但一下拿出這麽多,並且是交給別人經營,願不願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還有呢?”赫克托重重點頭後繼續問。


    百萬大洋嚇不到他,這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而且反正也是他舅舅出錢。


    見赫克托臉色沒啥變化,陳樂道心中有點羨慕,這筆錢在他眼中可是巨款。


    這小子運氣真好,竟然有個這麽有錢的舅舅!自己母親娘家那邊可沒這麽厲害的人物,否則他父親也不可能這麽輕易得手。


    “除了錢的問題呢?”赫克托繼續問。


    雖然陳樂道從小在法國長大,並且來到中國的時間比他還短,但陳樂道對中國的了解比他深太多了。中文也比他講得好。


    這可能是這個東方古老國度隱藏在血脈中的神秘力量!赫克托心裏隻能用神秘學來安慰自己。


    “另外就是背景!我們需要找一個有背景的合作夥伴。”


    赫克托在上海灘待了這麽多年,很快領會了陳樂道的意思。


    “我們找誰呢?”他問。


    陳樂道搖了搖頭。


    “我還沒想好,這需要時間,我們需要找一個合適我們的合作夥伴。”陳樂道說。


    他在上海灘目前認識的最大牌的人就是馮敬堯,馮敬堯出身不好,在一些人眼中可能依舊不夠牌麵,但在上海灘這一畝三分地,倒也可以。不過陳樂道不是很想將馮敬堯拉到這件事中來。


    馮敬堯這老狐狸要是參股,他還能不能做得了主就得打個問號了。


    赫克托點頭,他和他舅舅的身份,能讓歌舞廳在一定程度上被公平對待,會少了很多人來找麻煩。


    隻是明麵上不找麻煩,一旦歌舞廳真的紅火起來,暗地裏使絆子的人肯定是少不了的。


    “好的,”赫克托說道,“我舅舅也認識一些中國人,或許你們可以聊聊,說不定可以找到一個合適的合作夥伴。”


    “當然,會的。不過接下來兩天我需要處理巡捕房招人的事情,這兩天我沒有時間。”陳樂道說。


    “沒問題,不著急這幾天,等你把這件事處理完後再說。”


    談論到跟賺錢有關的事情,赫克托總是智商在線。平時他總給陳樂道一種傻傻的感覺。


    若非如此,隻怕陳樂道那天在訓練場上也鎮不住他。


    “陳,那我先去找找合適的合作夥伴吧,說不定你事情還沒忙完,我已經找到合適的人選了!”


    眼見無話可說了,赫克托眼珠一轉,頓時說道,他可不想在辦公室待一整天。


    陳樂道也在辦公室坐著,他就這麽翹班好像不太合適,赫克托慶幸自己找到了一個還不錯的理由。


    陳樂道看著他,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


    赫克托眼珠一動,他就已經知道這家夥在打什麽主意。


    不過留這家夥在捕房也沒什麽用,想到這陳樂道點了點頭。


    “好的,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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