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人明顯是以先說話之人為首,那兩個把手伸到腰間的人都在看說話之人的臉色行事。


    陳樂道不知這三人是什麽身份,如果是馮家的人,那應該不會不認識他這個未來姑爺。如果是顧家或則斧頭幫的,那麵對日本人,也應當不會有剛才那種危險的動作。


    拔槍對準日本人,這在目前可不是什麽好主意。


    至於其他一些小勢力的人, 麵對日本人就更不應該敢與之發生衝突。


    沒點背景或者手段的人,麵對日本人找麻煩時,不應該是剛才那種反應。


    難道又是紅黨的人不成?


    陳樂道心念轉動,心裏暗自猜測,卻是一時拿不好準主意。


    不過陳樂道也不是很在乎這個,他隻是見到對方不像普通人,就習慣性的去探究一下背後的身份而已。


    事實上,這三人是誰, 是什麽身份,幹他鳥事。


    他出頭,可不是為了收獲這三人的感謝。都不知道對方是誰,感不感謝的有個鳥用。


    陳樂道揣測著對方的心思,對麵三人對他同樣是好奇的緊。


    陳樂道和那個穿和服的人的對話他們都聽得很清楚。


    陳總探長!


    這名頭一聽就知道不是普通人,聽說最近法租界巡捕房新上任的總探長就是個姓陳的年輕人。


    金山心念轉動間,對陳樂道的身份已是有了幾分把握。


    “他們叫你陳總探長,閣下應該就是法租界巡捕房的陳總了吧?”


    金山衝陳樂道一抱拳,用帶著些江湖口吻的語氣說道。


    陳樂道點點頭,摸不清三人的身份,他沒有拿出熱情或是冷淡的態度,隻是正常問道:


    “我就是巡捕房的陳樂道,不知三位是因為什麽跟這二人起了衝突?”


    陳樂道指了指還被王六拎在手裏的兩個日本人。


    他作為巡捕房總探長,大庭廣眾之下遇上這種衝突, 當然不可能不分青紅皂白隨便行事。


    剛才收拾那兩人,是因為他們襲警,現在,則該出處理幾人衝突的事。


    心中猜想被落實,金山臉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他們和日本人發生衝突,若是遇上其他巡捕,今天這事隻怕沒這麽容易解決,但遇上的是陳樂道,那看來今天這事應該就算不上不什麽麻煩事了。


    金山三人雖然才來上海不久,但對陳樂道和日本人之間的故事,還是多少聽說了幾分的。


    麵前這位陳總,可是十分不喜歡日本人的。


    金山心裏已經鎮靜了幾分。


    “方才多謝陳總援手,在下金山,他們是我的兄弟高堅、王陽。”金山趕緊介紹了一遍自己三人。


    “早就聽說了陳總的大名,剛才真得多謝陳總出手,否則我們兄弟恐怕就得惹禍上身了。”


    陳樂道擺擺手,“不用,維護租界治安,這本就是我的職責。金先生先給我說說剛才的衝突是怎麽回事吧,也好趕緊把這事處理了。”


    這是日本餐廳,所以自然不會少了日本人。


    此外,也有些其他國家的人。


    在如此眾目睽睽之下,陳樂道認為這是一個機會。


    有些洋人平日囂張跋扈慣了,習慣了自己的特權。


    這種人走在街上拽得就跟個二五八萬似的, 誰都不服, 可謂是行走的禍根。


    陳樂道不希望自己治下,都是這種洋人棒槌。


    不管是華人還是洋人,隻要踏進了法租界半步,他希望對方就老老實實的做個良民。


    今天是個機會,這兩個日本人來得好,他正好用他們來告訴租界的洋人,他陳總探長可不是好招惹的,管你是西洋人還是東洋人,在我的地盤都給我老實點。


    嘿,這波就叫殺日儆洋!


    金山對陳樂道對日本人的態度和手段早有耳聞,他感覺自己不會吃虧,當即便把剛才的衝突緣由細細說了一遍。


    原來是金山他們三人第一次下日本館子,對這裏的門門道道根本不清楚,是抱著獵奇的心理心來的。


    他們看不懂菜單,是直接問了這裏的服務員有哪些東西然後點的菜。


    然後事就有點尷尬了。


    他們三人中沒人知道刺身是嘛玩意,所以就一人點了一份。


    最後看到端上來的生魚片,三人都傻眼了,愣愣看著盤子上的薄魚片片不知該如何下嘴。


    他們都沒吃過生魚的經曆,而且這玩意能吃?


    那兩個日本人見狀嘴賤,看著三人的模樣嗎,不知道從哪升起來一股子優越感,竟在旁邊冷嘲熱諷淒厲,直接用言語侮辱三人。


    什麽中國人不配進他們日本人開的店,什麽蠢貨鄉巴佬之類的話直接往外吐,這頓時惹惱了三人,然後就鬧起了衝突。


    陳樂道和加賀恭一郎幾人聽著金山的話,加賀聽不懂漢語,野野修在旁邊給他翻譯,一通話聽下來,是非恩怨已經很是清楚。


    餐廳內的人看熱鬧不嫌事大,沒一個有要離開這是非之地的打算,他們都抱著“我是洋人我怕誰”的心思,想要看看陳樂道準備怎麽處理這事。


    他們都想要看看傳聞中陳樂道對待日本人的態度,是不是真的。


    陳樂道看著那兩個日本人,目光變得厭惡起來。


    這些家夥就是吃飽了撐的,稍微成了點氣候就跑到爸爸麵前囂張炫耀,真是像極了那些沒用的癟犢子玩意。


    “不過一道生魚片,就讓你們驕傲成這樣了?


    真是有人生沒人養的玩意,不知道什麽叫做謙虛嗎?


    你們老祖宗在中國學的文化簡直就是學到狗肚子裏去了,不然怎麽會生下你們這種破爛玩意來。


    你們日本的生魚片,學自我國唐朝。今天你們竟然拿著這玩意在我們中國人麵前妄自尊大。


    簡直可笑!


    我都不知該說你們無知,還是該說你們勇敢


    生魚片古稱魚膾(kuai四聲),又名魚生,中國魚膾的曆史可以追溯到秦朝,至今已經曆經了數千年的發展,屬於中國八大菜係之粵菜。


    你們連這道菜的曆史都沒搞清楚,就拿他當個寶貝,真是可悲。”


    陳樂道對那兩個日本人一頓奚落,聲音還放得格外的大,生怕其他人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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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嘴裏的奚落嘲諷可憐之語,說得這兩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紫。


    他們有心反駁,卻是可憐肚子裏沒貨,隻能憋得臉色漲紅。


    他們平常哪會動嘴皮和人講道理談曆史,都是直接動刀子。


    而且他們日本的曆史......算了,不談也罷。


    再說了,遇上陳樂道這麽個煞星,他們要是繼續叫囂,說不定一會腦袋都被這人給崩了。


    當初村田誠腦門上那個血洞,他們可是親眼看見了的。


    這人真敢殺人的。


    麵對其他中國人,他們還敢自持身份囂張一下,但麵對這個殺才,還是先閉嘴吧。


    沒人想死。


    “算了,跟這種妄自尊大,一肚子蛆蟲的人沒什麽好說的,帶走吧。把他們交給霞飛路捕房,讓捕房的人按照襲擊總探長的罪名處理。”陳樂道朝王六揮了揮手。


    這種小角色,他現在已經有些看不上眼了。


    這種垃圾日本要多少有多少,他就是把扳機扣壞了,也是不可能收拾的完的。


    加賀恭一郎見陳樂道讓王六把人送到巡捕房,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想說點什麽。


    這事是在他餐廳裏發生的,就這麽讓陳樂道帶走那兩人,他感覺好像不太好,但是要阻止,他卻是更不知道該怎麽做。


    撞到陳樂道手裏,能不死,這不就是好事了嗎?!


    “加賀先生,我看以後你這餐廳最好還是注意點,不要什麽樣阿貓阿狗都放進來,剛才那種人,不配與我等一起用餐。”


    陳樂道看著加賀恭一郎,索性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可不是什麽聖人君子,講究以德報怨。


    跟那種蠢蛋一起吃飯,真的是會讓人倒胃的。


    而且在配與不配這種事上,什麽時候輪到日本人說了算了!


    以前是中國說了算,將來一段時間是米粒堅說了算,小日本在這世上,好像還真沒當家做主過。


    要說日本這個國家,有一說一,牛逼還是挺牛逼的,這一點陳樂道不得不承認,他做不來自欺欺人的事。


    人家能從一個小國家發展成現在這規模,必然有其可取之處。這一點從當下這年代來看,咱民國確實比不過人家。


    但不管他怎麽牛逼,陳樂道看不上就是看不上。


    他不是很懂政治,國家怎麽經營他不懂。


    但在他看來,一個國家,至少應該有堂堂正正的風範吧。


    日本屬於是做了不認,認了不改,不改還不喜歡別人說,一個表裏不一的國家,這種卑劣的國家性格,實在是難以服人。


    縱然他裏麵也有一些好人,並不全是壞胚,但還是讓陳樂道改變不了自己的態度。


    而且他的不喜歡是顯於表麵,不屑於去隱藏的。


    加賀恭一郎聽著陳樂道話,勉強地笑了笑,這話讓他怎麽接?


    接不了。


    剛才那倆蠢貨,在這裏當著這麽多外國人的麵胡來,他們丟的不是他們自己的麵子,而是丟的國家的麵子。


    加賀恭一郎雖然不讚成國內現在那些政策,但他也是愛自己國家的。


    陳樂道剛才那番夾槍帶棒的,指桑罵槐的羞辱,讓他一時不知該拿出什麽態度才好。


    倒是野野修,頗有點不忿地瞪著陳樂道。


    雖然陳樂道全程罵得都是那兩人,雖然野野修自己也不喜歡那兩人,但他還是感覺哪裏有點不對。


    不過對陳樂道,野野修自己心裏也有點怵,不忿歸不忿,但讓他說點什麽,做點什麽,他也沒那個膽子。


    “陳總,雖然剛才已經說過了,但我還是得再說一遍,多謝你的援手。”


    金山抱拳對陳樂道說道,連帶著他身後的兩人也是對陳樂道抱拳感謝,看著陳樂道的目光中帶著善意與欽佩。


    麵對日本人,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陳樂道這麽硬氣,而且還屁事沒有的。


    如果陳樂道剛才不出手,他們最大的可能拔槍幹掉兩人,然後就趕緊跑。


    “金兄,不用如此,大家都是中國人,本該如此。


    這裏是法租界,是我巡捕房管理的地界,不管什麽人在我的管理地界上鬧事,我都是不可能幹看著的。


    處理這種事,本就是我該幹的。”


    陳樂道這個拿著外國籍的人,毫不猶豫地說著自己是中國人,這也就是他運氣好,沒遇見噴子,不然接下來恐怕就該他被噴了。


    畢竟憤青,是什麽年代都有的,尤其是無腦憤青。


    “今天若不是陳總出麵,這局麵隻怕不是我們兄弟三人是應付得了的,再怎麽感謝也不為過。”金山道


    如果沒有陳樂道,金山相信,他們三人應該已經開始逃跑了。畢竟他們仨,沒一個能受得了那種鳥氣。


    “陳總,大恩不能言謝,務必給咱三兄弟個麵子,今天讓我們兄弟請你吃頓飯,一頓飯當然是不夠的,但先讓咱們表示表示,也算是交個朋友。”金山直爽地說道。


    陳樂道幫他們幫了這麽大一忙,光口頭上謝謝兩句自然是不行的。金山也說不來那些彎彎繞繞的話,索性直接直爽地邀請陳樂道。


    金山這做派,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小混混,是有來頭的。


    陳樂道有些好奇他到底是什麽人。


    金山,陳樂道很確定自己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但對方若是沒點來頭,在知道他是陳樂道的情況下,就不可能像現在這表現自如了。


    就算總探長在金山眼裏不算什麽,那難道馮敬堯準女婿的身份也能讓對方不看在眼裏不成!


    所以,這三人到底是什麽人呢?


    陳樂道心裏有些癢癢。


    麵對金山的邀請,他有些猶豫,畢竟之前說好了,他是出來陪馮程程逛街的,要是突然變卦,有點不好。


    陳樂道目光朝馮程程看去。


    馮程程和章小君都已經走到陳樂道身邊,見陳樂道看向自己,馮程程心裏沒有鬱悶,反倒是有些高興。


    他這是在征詢自己意見!


    馮程程朝陳樂道抿嘴一笑,輕輕點了點頭,雖然這樣和她早先想的有些不一樣,但她也不想因為自己,耽誤陳樂道的正事。


    她跟著他爸爸一起生活這麽多年,事情的輕重緩急,還是分得清的,


    陳樂道對馮程程歉意一笑,好不容易陪她出來逛街,如果可以,她肯定是不喜歡和不認識的人一起吃飯的。


    家有賢妻啊!


    嗯,賢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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