氐族和羌族不同。


    氐族和漢族一樣,屬於農耕民族,姓氏皆為漢姓,因此漢化程度很高。


    從整個涼州東部的氐族分布來看,以興國氐王阿貴、百頃氐王楊千萬、陰平氐王強端、下辨氐王雷定、河池氐王竇武五大部落最為強大。


    曆史上,阿貴在與夏侯淵的對戰中陣亡,楊千萬在馬超逃亡漢中之後,退守仇池山,當起了山大王,西晉衰落之時,他的孫子楊飛龍、曾孫楊茂搜在武都一帶建立起了仇池國割據政權,也算是得了個善終。


    劉封對這兩位氐王的人品、能力還是比較認可的,在冀城外等待城中回複的這段時間,劉封除了與龐德攀談了幾次外,剩下的時間就多用在了和阿貴、楊千萬交往上。


    相比來說,另一個氐王強端那裏,劉封沒有交往的興趣,強端這人是典型的牆頭草,馬超強勢時投馬超,馬超衰敗時,強端就背後猛捅一刀,讓馬超腹背受敵,隻能大敗逃往漢中。


    對劉封的冷淡,強端心中也很不舒服。


    “劉封,小兒敢瞧不起我,總有一天,我要讓你瞧瞧我的手段。”強端在聽聞劉封和阿貴、楊千萬過從密切後,氣不打一處來。


    強端的氐部在五部之中,屬於中等實力,但他的野心很大,一心想著要超過楊千萬、阿貴,成為五大氐部中的第一大部落,甚至強端還有更大的野心,一統涼州氐部,建立割據政權。


    當然,最後這點野心,強端現在不敢稍有顯露,馬超、韓遂都把涼州作為自己的根據地,不可能放任一個氐王在眼皮子底下壯大。


    ——


    建安十八年,七月中。


    涼州刺史韋康出城獻降,並留下印授掛冠而去。


    冀城在經過了一個多月的交接之後,終於被馬超占據,在進城之際,馬超登上冀城城樓,眺望不遠處的祁山,心中得意之極。


    龐德、馬雲祿等部將也是麵露喜色,韓、馬在潼關失利後,韓遂逃到了金城,憑這座黃河邊的堅城繼續逍遙自在,馬超則要苦逼得多,沒有一個穩固的根據地,他們這一年來,被夏侯淵趕得東躲西藏,苦不堪言。


    劉封沒有跟著馬超入城。


    他此時正在護送楊阜、薑敘等宗族前往曆城、陰平一帶。


    相比一城一地之得失,劉封更在乎涼州的民心。


    曆史上,夏侯淵在擊敗馬超、韓遂之後,連續的遷移雍涼一帶的漢、氐、羌族民眾往關中,這樣關中的人口得到充實,而隴西一帶則越發的荒涼,這就導致諸葛亮幾次北伐,都受製於糧秣供應不濟而撤退。


    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漢中,曹操在漢中之戰中失利,直接將十幾萬人遷走,劉備雖然獲勝,但得到的隻是地方,沒有得到漢中的百姓,這也使得蜀漢在漢中的經營變得相當困難。


    “劉封,難道真的是來幫我們的?”王異一路上默默的觀察劉封的一舉一動,對這個左將軍劉備的義子,她有些看不透。


    若說他是來得好處的,好像這一趟下來,劉封費心費力,卻什麽好處也沒得到。


    若說他是來幫助馬超的,現在看來也不是,馬超得了冀城,劉封卻沒有協同守城,這其中原由是什麽?


    劉封才不管王異怎麽想,作為中間人,順利完成了城池交接的差使,心中成熟感滿滿。


    冀城這個災禍之城,早早離開不失為上策。


    楊阜、薑敘等人不在冀城,就算想要反了馬超,也不可能再殺馬超的夫人楊氏及兒子,而沒有這一層恩怨,馬超估計也不可能狂怒失態殺得涼州人頭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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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冀城在馬超手中,這就相當於在關中和隴上之間,構建起了一條馬超防線,夏侯淵要是從陳倉道進入隴西,首當其衝就要碰上馬超。


    而劉封則可在曆城、陰平後方,坐山觀虎鬥,若是馬超不敵,他可以伸把手支援下,若是馬超打敗夏侯淵,那後方空虛劉封也能趁機壯大實力,當然,後一種情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夏侯淵、馬超兩虎相爭,這情形不要太美。


    劉封這邊正自得意,從冀城忽然傳來一個壞消息。


    八月中,韋康在回轉關中的路上,被人殺死,據幸存的仆從所說,殺人的打的是馬超的旗號,其中有不少部卒是氐部騎兵。


    楊阜、薑敘、趙昂與韋康交情甚睦,聽到韋康被殺的消息,立時急紅了眼睛,趙昂更是直接衝到劉封麵前,揚言劉封說話不算數,是和馬超合謀欺騙他們。


    “韋刺史被殺了,馬超幹的,這不可能吧?”劉封差一點一口氣沒上來。


    曆史上,韋康之死引爆了隴西的一係列大屠殺,馬超的妻兒、薑敘的母親、楊阜的一家子、趙昂的家族等等,都死於血腥的報複中。


    對於漢人來說,這是一場沒有勝利者的動亂,唯一得利的是氐羌胡人。


    “劉元通,你還在為馬賊狡辯,有幸存的仆從已經看清楚了,殺人者,正是馬賊手下的氐王強端?”


    趙昂見劉封還不相信,頓時氣怒叫罵起來。


    “趙偉章,你就這個智力水平,怎麽娶到你夫人的?”劉封冷眼看了看趙昂,不客氣的訓斥道。


    相比楊阜、薑敘實打實的能力,趙昂的名聲多半是靠夫人王異刷來的,眼光差得可以,怪不得這家夥在漢中之戰中被老黃忠一刀劈了。


    趙昂氣極,挽起袖子要和劉封拚命,幸好有楊嶽、薑維等人死死將其抱住。


    楊阜相對來說,政治上要成熟的多,聽到劉封之言,將信將疑的問道:“劉將軍,你是真的不知馬超要殺韋康,還是假裝不知道?”


    劉封堅定的搖了搖頭,回答道:“韋刺史死了,於我劉封有什麽好處,我們且想想,這其中最得利的一方是誰,肯定不是馬超,也不是我們這些人?”


    “我知道了,是氐王強端,他殺了韋刺史,在氐人中的名聲會迅速傳揚開來,而且,隴上越亂,對他來說,就越有利!”


    薑維興奮的叫喊起來,眼睛裏亮閃閃的,充盈著激動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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