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妍的姿態已經低無可低,眾人和她本就沒什麽深仇大恨,此時自然見好就收,紛紛散開。


    沒有看到預期中對方紅著眼睛哭哭啼啼的可憐模樣,黎雅倩不甘心的咬緊下唇,眸底閃爍不定。


    她性格差,脾氣壞,學生時代死敵不少,好友卻不多。至於交心的,更是隻有林貞一個。


    許錦妍雖然窩窩囊囊一無是處,可她性子軟,不招人喜歡,卻也不得罪人。剛剛大家由著她逼許錦妍彎腰低頭已經是給她麵子,若是她看不清形勢執意大鬧,難免不會有好事的給她出頭。


    眼珠一轉,她踮起腳尖湊到顧長歌耳邊說了什麽,然後拉著林貞從側門轉出了大堂。


    錦妍垂眸盯著地麵,酒意上頭,雙頰暈紅,整個人都顯出一種不正常的病態蒼白。


    眾人不再關注這邊,顧長歌終於感覺輕鬆下來。他側過身體麵對錦妍,本來打算開口道歉,看到她的模樣後卻緊緊皺起了眉,“你生病了?”


    錦妍晃晃腦袋,“顧學長,我們好像沒有這麽熟。”


    顧長歌望著她,喉嚨發澀,無話可說。


    他一直以為自己對許錦妍隻是有好感,感興趣,卻在今天第一次發現,原來他愛她。


    也是在今天,他發覺,自己的愛,在麵對現實時,蒼白得不堪一擊。


    他可以為了錦妍和雅倩解除婚約,卻無法在眾人麵前坦然承認,自己愛上的女孩卑微如斯,正是從前人人都能踩一腳的“小丫鬟”。


    與其說他無法接受錦妍貧賤的出身,還不如說,他無法接受因為錦妍而走下神壇、被上流社會所鄙棄的自己。


    沒人會承認他們是真愛,大家隻會說他傻,腦子生了鏽,進而對他顧長歌敬而遠之。


    他無法想象那種窘迫的情況,更想不出自己在那時還能幹些什麽。


    “對不起……”


    他語聲低弱,漸漸微不可聞。


    “你有什麽對不起的?”錦妍揉著額角,低垂著頭,並不看他,“你隻是……”


    她頓了頓,“你隻是沒我想的那麽成熟。”


    她很失望。


    “成熟……”


    顧長歌盯著自己的雙手,微微出神。


    “你太年輕,我們根本不合適,之前浪費了雙方的時間,抱歉。”錦妍的語氣冷靜又冷淡,“不過,顧長歌,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沒人會因為你爸爸是外交大臣而尊重你,也沒人會因為你老婆是貧寒的小孤女而輕視你。人生短暫,大家都很忙,能讓他們分出精力真正放在心上注意的,永遠都隻有你自己。”


    “至於我們,”她終於抬頭看向愣怔的男人,“我們,就此分手吧。”


    “不……”顧長歌下意識伸手去拉她,卻被女孩兒後退著躲開。


    學生時代他不知聽過雅倩的多少拒絕,嚴厲的,溫和的,婉轉的,直白的,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般茫然驚慌。


    ——整個人忽然一片空白,在某一瞬間,甚至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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