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人間(47)


    四爺是個特別貼心的父親, 還特別叮囑羅加索, 把發貨和收貨的時間掐好, 最好到貨的時候剛好是周末。如果能掐算到周五上完課的時間點最好, 用兩天三夜的時間再解決不好這件事, 那這孩子基本可以歇了這個心思了。正好, 還不耽擱周一的課程。


    羅加索違心的誇了一句:“您真是個好爸爸!”


    叫自己發三萬件貨的時候沒反應過來, 但等出來了他就明白了。他心裏嗬嗬:多好的爸爸啊!坑娃都不帶打磕巴的。


    貨發出去了, 路上沒有問題的話, 周五下午五點就到貨了。


    他發短信過去通知因唯, 說我親自派人給你送過去了。然後附帶了一人的電話號碼, 就沒了。


    這是早上的事。因唯還心說,隻三萬塊錢的東西,羅加索怎麽弄的這麽謹慎。


    行吧!下午五點是吧!正好後兩節是選修課,叫同學幫她點到,然後三點多一點就出發了。直接打的過去, 到那邊的時候卻已經是五點零三分了。


    一路的堵車,堵的人心裏越發的不順暢。剛從出租上下來,電話就響了:“是因唯嗎?貨到了,你什麽時候到?”


    “到了,到了!”她一邊跟裏麵通話,一邊往裏麵走,“你在哪裏, 我進來找你。”


    裏麵很大很大, 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跑的氣喘籲籲,在裏麵繞來繞去,從這裏下去發現跑錯了出口,又上去換那邊來,直到四十分鍾後,才找對了地方。


    等著的人因唯好像見過,經常出入羅家,好像是羅加索的司機還是助理。一看到人就知道找對地方了。


    對方把手裏的什麽提貨單之類的東西一交,就道:“六點十分的火車,我得又趕回去。時間不等人,我真得走了……”


    然後人家就真的走了。


    因唯還沒問一句呢。她氣的跺腳,隻得拿著票看,然後一看數量就愣了一下:“羅加索瘋了,運這麽多幹嘛?”


    她第一反應就是給羅加索打電話,然後發現,電話竟然打不通。這家夥如今是生意人,電話不會不通的。這要麽是他跑到犄角旮旯去了,那裏沒信號。要麽就是這混蛋把自己拉到黑名單裏了。


    不死心,原地轉了兩圈撫額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她又打他辦公室的電話,然後秘書接了起來,“……找我們羅總……大羅總還是小羅總……小羅總不在……出差了……去了哪裏……沒說啊……”


    胡說!秘書會不知道老板出差去哪裏了?許是老板的私事她不知道,但這種公事絕對不會不知道。秘書是老羅總給的人,盯著小羅總呢,咋可能不知道。


    她氣哼哼的掛了電話,眉頭就皺起,羅加索肯定是不敢接自己的電話。氣的恨不能把手機扔出去,可等冷靜下來,心裏就有了幾分明悟。


    羅加索沒必然這麽耍自己!他這麽做很沒有道理。然後他也知道這麽做不對,這混蛋直接躲了。而且這事上他的秘書肯給他打掩護,那就是說著秘書是知道的。這秘書是羅阿姨的人,這就是說羅阿姨是知道的。那羅阿姨更沒有耍自己的必要呢。如果羅阿姨知道了還這麽做了,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爸媽肯定知道。而且,還是他們授意人家幹的。


    為什麽這麽做?


    叫自己知難而退?還是某種考驗?


    不管是什麽,這事她都接下來了。不為別的,隻因為這些貨要是原封不動的運回去,這麽折騰進去的運費裝卸費等等的費用,就把裏麵的利潤空間擠完了。再運出去往外賣,賣了就虧本。


    所以,既然運來來了,自己就沒有別的辦法。隻有硬著頭皮把這些貨在這裏消化了。哪怕是不賺錢,但絕對不能虧錢。


    心理思量了一回,就拿著提貨單再看。


    緊跟著手都攥緊了,要不要這麽恨?


    逾期提貨三天,就要開始支付違約金,這比馬上找別的倉庫轉運出去的花費還狠。所以,沒別的,這東西在這裏最多就隻能存放三天。


    怎麽辦呢?


    圍著棚子下麵的貨轉了三圈,被工作人員來詢問了五次,確保就是這批貨的主人,人家才離開了。


    所以,她得回去,想辦法消化掉它。


    晚上回到學校都八點了,沒回宿舍,就坐在校園裏的八角亭上,對著人工湖發呆。過來過去好幾對情侶,都以為這是失戀,還有小夥子試圖過去勸兩聲,別因為失戀就想不開。還是旁邊的女友在腰上擰了三百六十度之後,收回了理智,是啊!這麽漂亮的姑娘,失戀了……好啊!


    因唯是半點沒感覺到,心裏一個勁循環著: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一直坐到晚上十點半,眼看那麽多人從圖書館回來,這是宿舍要關門了。她這才起身,結果一晚上都是半夢半醒的,心理負擔忒大。她晚上睡在那,把自家這些年怎麽發家的曆史,重新擱在肚子裏琢磨了一遍,別說,還真有些感悟。


    什麽是賺了?


    什麽是賠了?


    隻盯著進價出價,找中間的差價,除開各種的開銷,來算利潤嗎?


    如果隻是打開外麵的市場,便是把手裏的貨都賠了,其實也是賺了,還是賺大了。現在要想的不是怎麽把東西賣出去,不是去想一瓶是賺兩毛還是賺兩毛五的事,而是隻要把這些砸進去,是不是能在這樣一個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著某種風潮的都市裏打開市場。隻要這裏的市場打開了,那便會迅速的蔓延開來。


    她蹭一下坐起來:“對!就是這樣!”


    上鋪的同學被床晃的翻了個身,對麵挑燈夜讀的眼鏡妹將黑簾子掀開,看夢遊症患者似的看著因唯,壓低了聲音:“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我又不是聾子!”因唯起身,出去上了個衛生間,然後回來,眼鏡妹看著因唯睡好,然後失望的歎了一口氣,有些意興闌珊的嘀咕:“我還以為碰見有毛病的了……原來不是,真是白興奮了……”


    因唯:“……”算了!睡吧!學霸裏千奇百怪,這種程度的異類已經不足叫她為之側目了。


    第二天一早起來,她直接去找學校的學生會的外聯部。


    這不是春季運動會馬上要召開了嗎?


    她就去說,聯係了一家飲料企業,願意給大家免費提供果汁飲料。


    那當然好了,不要錢的東西嘛。


    她又說了,人家就幾點小要求,第一是學校裏得打出這家的廣告來。


    這個也容易,不就是廣告傘廣告衫嗎?


    因唯說對,然後又補充道:“第二,允許在校內校外在運動會期間設置十個零售點,派專人負責銷售。”


    這是做變相的宣傳,學生會裏的人多著呢,隻是二三十個學生的免費勞力而已。這也是小事。以前還遇上過那種奇葩的企業,捐獻上一兩萬,叫大學生穿著旗袍去當迎賓小姐去的。所以,這一對比,都是小意思。


    不過因唯也說了:“也不是叫白做工的。每天這些人員給二十塊錢的餐補,另外根據銷售量的多少,從第一名到第三名,獎勵現金一百、八十、五十。另外,這家企業打算從大學生裏挑選一些做形象代言人,暑假的時候要舉辦一個鳳凰寶貝的選拔活動。咱們的同學若是形象好氣質佳,銷售業績也良好,能直接晉級最後一關。前十名都有獎勵的,最高獎項可達到二十萬。男女不限!”


    外聯部這位部長腦子不是白給的,家裏也是做生意的。對這樣的言辭,他的理解是:先給你們畫個大餅,什麽時候能看到這個餅,摸到這個餅子,誰知道呢?更別說是吃到了!


    但這不妨礙他一口答應這個條件。各自有各自的考量嘛!不過願意給餐補,還有額外的獎勵,這就很不錯了。


    因唯這才提第三個要求:“另外,貨得咱們自己去拉。鑒於要借咱們的地盤銷售,那部分往出賣的,也想請咱們幫忙運過來存起來。”


    這個也沒有問題,高校裏最不缺的就是各種的大廳。好些大廳或是舊樓,幾年都不用。而且拉貨也沒問題,學校後勤有車。有各種的後勤食堂的進貨車,還有那種大客車,征調來裝貨也是可以的。而且,勞力免費。這麽多男生呢,動員一下就好了。


    因唯敲定了時間,還跟對方簽了協議。


    然後馬不停蹄的跑第二家第三家高校,見不到人就找外聯部的電話,這麽多高校,分三萬件貨而已,吃不下嗎?


    本來想聯係十五家的,結果隻聯係了八家。這八家也足夠了。不過是每個點多存一些,她跟人家說:“賣不完沒關係,商家過來提剩下的貨。”


    但結果就是八家都得在第二天拉兩趟貨。


    為了叫各個學校心理平衡,她又咬牙,給每個學校的外聯部兩千塊錢,算是占用倉庫的費用。變相的支持外聯部的工作。


    那這跑一趟就跑一趟吧!


    於是趕在星期天晚上八點,最後一件貨上車,因唯才真的算是鬆了一口氣。


    然後又擠出一部分經費,定製廣告傘廣告衫。


    等見到四眼做出來的廣告的時候,因唯可憐的已經連兩千塊都拿不出來了。她先給了對方一千,然後理直氣壯的掏出一紙合同,上麵的金額是三萬,預付了一千。現在不全給,當然不能說沒錢了,隻說是需要他作為技術支持,在活動期間,盡量給咱做網絡推廣。


    其實廣告片做的不錯,黑屏上先是金點閃爍,華光點點。緊跟著金點朝一塊聚攏,聚攏成一隻鳳凰仰頭嘶鳴,振翅而飛。接下來是高空俯瞰,山巒疊嶂,鳳凰展翅俯衝,下麵漫山遍野的都是果樹,鳳凰銜了一顆飽滿的不知道是什麽果子的果子,又重新展翅,越過重重高山,像是從遠古而來,又像是從九天之上翱翔而下然後奔著繁華的人間而來,果子墜落於山間湖畔,落地生根長大開花結果,樹下開始有古裝的孩子嬉鬧,有古典的美人采果子製作果漿……然後畫麵變的很快,朝代更迭,人物的衣飾連同手裏的器皿都在不斷的變化,最後定格在一個飲料瓶子上,繼而,畫麵一閃,還是那隻鳳凰,口裏銜著兩個字——果源!


    說實話,因唯喜歡這個廣告。她把筆遞給四眼叫簽字,還誘惑人家:“說實話,你們有製作團隊的話,我都願意給你們找投資。”


    四眼拿著筆,眼睛一亮:“真的?”


    因唯認真的點頭:“真的!”爸媽一方麵做實業,但一方麵也做投資,尤其是對新興的產業,興趣很大。看這個製作能力,說實話,給自家爸來肯定願意投的。


    四眼就在上麵簽字了,一千也好,將來的三萬甚至更多的投資也罷。這都是自己靠自己的專業賺的第一筆錢。而且,還是這麽漂亮一女同學。隻拿到人家的聯係方式這次的辛苦就不算虧了。


    因唯以為要費唇舌呢,沒想到這麽快給解決了。


    然後網絡上,就出現了這麽一隻廣告。在大學生中間流傳的比較廣,是因為有些人學這個的,有些人敬佩,有些人從裏麵挑刺,但不妨礙這東西的蔓延速度。


    寧海是沒有電腦的,要上網得去學校的網吧。但宿舍裏其他人手啊!像是楊坤,申請父母給他弄一電腦,然後人家就買了。幾個人圍在一塊看,楊坤還跟人介紹說:“廠子就在我們省……過年我去給那誰拜年,還從這廠子過呢……”他倒是不知道那廠子裏是有因家的份子的。


    寧海跟著看了兩眼,最後出現的鳳凰果源,他就知道了。就是收購山楂那家嘛。


    宿舍裏幾個人就談論,“這是大手筆,請國外的製作團隊做的吧。”


    “不是!技術比國外的差多了,但是單看,還不錯。”另一個就又說。


    就是在北省的羅加索,他當然上網,上網無意識的也看到了。不由的‘我靠’了一句,自家公司並沒有網絡宣傳這一塊,除了自己也沒人懂這個。


    不用問,肯定是因唯幹的。


    他打電話給因唯:“妹妹,這麽大的動靜怎麽不說一聲?”


    因唯正要找他呢:“公司該有廣告經費的吧。我這邊都把活幹到頭裏了,是不是也得給我把經費打過去了。”


    可這是額外的好嗎?


    屬於自家人的這一種,他還沒法一口回絕。做了廣告,效果不錯,要廣告費是天經地義的。他先掛了電話,隻說要商量商量。然後去書房叫自家媽,叫她來看看估量一下再說。


    羅勝蘭很意外:“網絡這東西現在這麽好用嗎?受眾麵廣嗎?”


    這怎麽說呢?!


    羅加索就說:“我現在是屬於離不開這東西的。以後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都離不開這東西。而且,受眾多是年輕人。這消費市場,難道咱們不是主要針對年輕人,青少年?”


    如今的消費都很克製,喝飲料這麽浪費,大部分是不舍得。


    而年輕人,青少年,孩子要喝,大人一般是舍不得阻攔的。


    羅加索就說:“這是切入點是對的。中國的家庭就是這樣的,一切圍著孩子轉,孩子喜歡吃的喜歡喝的,就容易被家庭接受。而如今這些年輕人,將來也會變成中年人,他們工作之後,他們的生活理念消費理念又不同……”


    羅勝蘭知道羅加索想說什麽了:“你支持因唯!”


    羅加索聳聳肩膀:“還得您跟董事會說了算。”


    屁的董事會!


    羅勝蘭就打電話問助理:“今年的廣告費,預算是多少,已經用了多少。”


    那邊說是三百萬,支出了一百二萬了。


    羅勝蘭就掛了電話,跟羅加索道:“回複因唯,就說答應給她三十萬。另外,這是前半年的。如果效果好的話,下半年的一百五十萬,都交給她運作。”


    然後出來之後就穿著拖鞋溜達到隔壁,羨慕四爺和林雨桐啊:“你們說,你們養的這個閨女,咋就這麽能幹。我跟你說,要不是加索這小子不爭氣,我今晚就拎著豬頭上你們家提親來。你們家這二姑娘,真是……”她挑了大拇指,“有想法,還敢幹!”


    問題是四爺一直沒接到因唯的電話,知道這丫頭把問題解決了,卻壓根不知道她是怎麽解決的。


    他還抻著勁不問,就想看看這丫頭能玩什麽花活。


    因唯也是壓根沒想到,這就給了她這麽多錢。三十萬啊!能幹的事情那可就多了!


    春季運動會,各個學校都差不多。隨後又有好幾家高校聽到消息說捐飲料,主動找上門來。於是,貨繼續的分散出去。


    等運動會開了,滿場都是鳳凰果源的廣告標語廣告傘,還有廣告衫。


    然後有電子屏幕的,還要插播那支廣告。


    飲料是提供給運動員的,別的學生想喝,操場有售賣點。然後校外,來來往往的人,因唯又打出買一瓶飲料,商家就承諾捐贈一毛錢給貧困兒童。所以這所謂的賣,便是義賣。大學生嘛,最開始還張不開口。但看著大橫幅寫著的,愛心義賣,倒是沒那麽難為情了。


    一瓶飲料也不過是兩塊錢,對於來往的行人來說,買一瓶也不是什麽大事。還有學校的教職工,看學生這麽賣力,幹脆就說:“來兩人,給我搬兩箱送家裏去。”


    運動會一般是一周的時間,可兩天過後,貨就過半。然後剩下的貨,根本就不需要零賣,各個學校內部和附近的小超市就把貨瓜分問了。


    資金到運動會之後就回攏了。


    她這才算了一筆賬,這次自己是批發商做的零售商的生意,看似中間多了很多拋費,但把零售商的利潤算在裏麵的話,抵消了這一部分費用,還有多餘。


    再把捐贈的那一部分的成本折算進去,因唯算了好幾遍,最後的結論也就是賺了不到八萬。


    給四眼的錢得從廣告經費裏出,剩下的錢卻不能再動。


    也就是能動用的錢隻有這八萬,這八萬得租倉庫吧?


    想想還是不用!自家還有三套沒裝修的房子空著呢,這地方不能當倉庫嗎?可以的!


    然後需要什麽?需要一輛車。


    她選了一輛皮卡,二手的皮卡,能代步還能送貨的這種。


    最近陸陸續續的收到一些訂單,數量加起來其實是不少的,然後再請一個司機,一個送貨員,其實就可以開工了。


    她也不認識什麽人,幹脆去駕校。那邊還算是熟悉,尤其是司機,比較好找。


    這老板選了半天,找了兩個都是退伍的軍人,擔保這兩人絕對可信。等因唯走了,他就打電話給四爺,把因唯找他的事說了。


    四爺掛了電話這才給因唯打電話:“忙完了?”


    因唯坐在皮卡的車廂裏,車是給司機開著的。春上的氣溫不錯,她想兜風。爸爸的電話一來,她曲著的兩腿瞬間就蹬直了:“爸,你知道我看見那麽多貨快瘋了嗎?”


    “怎麽就瘋了?”四爺還是一如既往的語氣,“就是全仍在溝裏,也才一百多萬的貨。這就瘋了?!”


    因唯心裏直抽抽,一百多萬,是一句話的事嗎?


    但又不由的難過起來,自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她以前心安理得的很,爸媽把日子過好了,她享受就好了。可現在她才知道,賺錢真不容易,“你跟我媽……辛苦的很吧。”


    四爺要聽的不是這個。不過他還是沒打斷,聽孩子感歎加吐槽。


    等車停了,到了安靜的地方,因唯才把這一段時間的做法細細的說了一遍:“……其實,我當是就是想著我媽為了新源藥廠,放棄了那麽大一片好地段的地皮的事……好些人都說我媽傻,我媽回來卻說,那得看你的目標是什麽。為了你的目標,暫時放棄一些利益,是可以的。我就想,我是為了打開市場的。在這個前提下,我便是把這三萬件貨都免費送出去又如何?鳳凰果源每年的廣告費都不止一百多萬。這個代價是付得起的。”


    四爺懂她的意思,她一是想說,哪怕收不回一分錢,隻要開拓了市場就是賺了,從長遠上來說,她沒虧本。二是想說,隻要開拓了市場,打響了廣告,那從公司是能得到一些廣告經費做補償的。這一來一去,應該還是賺的。


    四爺就問:“那為什麽沒有全送出去呢?”


    因唯搖頭:“全送,那就是一陣風,刮過去了,就沒消息了。我不能這麽幹,網絡廣告我還會持續,我得叫它保持熱度。五一的時候,這邊做廣告的同學我會安排去西澤,現場去看看廠子。然後再發出消息……”


    她又把舉辦鳳凰寶貝選拔的事情跟四爺說了,“場地就租用我們學校的室內體育場……我還要聯係g青團和新聞媒體,另外,也想跟我媽和羅阿姨商量一下愛心捐款的事,我們企業最好也能順便選出一位愛心大使。我說真的,這次我說賣出去的每瓶捐一毛,就真捐一毛……大批量的話,一毛估計有點多了,一分兩分也行,細水長流的事。”


    說的很散,沒有具體規劃,但大致的意思表達到了。


    這個方向也不能說不對,就是造勢嘛!她很聰明的用最小的代價去推動這個造勢。


    四爺也不說提點的話,這一切都得她去摸索。也不是她想的那麽容易的。這裏麵牽扯到公平公正,對外的公開度,找什麽樣的人去做評委。麻煩著呢!


    但首先,她得叫羅勝蘭甘願把後半年的宣傳經費一百五十萬都給她。


    事實上羅勝蘭真給,之前還給林雨桐打電話:“雖然每次的貨量都不多,甚至需要每天發貨給她,但是量確實是一天比一天在增加,呈現了上升的態勢。而像是一些大城市,咱們一點廣告都沒做,但是訂單都來了。還有來谘詢能不能做代理商的。你說,他們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可見,她這網絡推廣的路子是走對了的。我有什麽不放心的。”這人又比較會說話,就跟林雨桐道:“自家的孩子,便是虧了,也才一百來萬嘛。”


    錢一到手,因唯就在新開發的寫字樓裏,租了辦公地點。如今的租金便宜的很,但她也隻能暫時租一年。裏麵是簡單的粉刷過的,打掃過後,買些辦公用品就能辦公。人員,可用暫時沒找到合作工作還在這座城市四處碰壁的本校的大四校友,請學生會協調。再然後,從黃頁上找電話,各個省會的高校,跟他們聯係,說這個舉辦活動的事。


    又從大四的學生裏招聘各省的臨時人員,回去的車費我們報銷,你們算是出公差,再去各省的省會大學裏出麵協調。誰在各省的省會大學裏沒幾個中學同學?這工作實在不算是難。而且,每個人都有補助,他們找的這些同學,隻要工作做到位了,他們就是負責登記的人員,將來隻要在他們那裏報名之後確實來參賽的人數達到一定的數量,是有一筆獎金的,從一千到一萬不等。


    北省那邊沒派人,因唯打電話給老同學,叫他幫著做。


    然後這一天,因何正要去食堂打飯,就看到食堂門口貼著海報,上麵寫著‘鳳凰寶貝’的活動流程,報名日期等等。一看參賽地點,她就知道,因唯弄出來的。


    飯都顧不上打了,就趕緊打電話過去。


    可因唯那邊忙的什麽似的,電話進進出出的,真沒時間嘮嗑,一接通就說:“姐,我知道你要問啥,但是我現在沒時間跟你細說。你想的對,那活動就是我弄的……”


    話說了一半,不知道誰問她請李教授嗎?她好像問了一聲哪個李教授。


    不等那邊回答,她的聲音又傳來,這次是跟自己說的:“姐,顧不上跟你說。放假你別回家了,過來給我幫忙吧。”


    然後沒有然後了,直接給掛了。


    因何拿著電話,前因後果都沒有,這都什麽啊!


    轉身打飯,然後回宿舍,進了宿舍一個個的都在談這個事情。


    上鋪的還說:“因何去!因何長的漂亮還個子高,這身高都能做模特了。獎金最高二十萬呢。感覺少奮鬥十年你知道嗎?”


    “這種拍廣告的去拍電視劇拍電影的多了去了。廣告怎麽了?我是長的不行,要不然我也去!”


    還有人催因何:“去吧!去吧!你都算是校花。外語係的那個誰,就她長那樣,人家都報名了,你不去可惜了。想想那二十萬!”


    因何:“……”我看起來像是缺二十萬的人嗎?我住的那套別墅,擱在那裏沒動,這大半年漲了可都不止二十萬了。而且,這還沒法說,這其實就是我妹妹折騰的,反正買賣有我們家的股份,我要是想拍,我爸我媽早叫我去拍了。


    這話都沒法說不是嗎?她隻得道:“這跟好看不好看沒太大的關係。主要就是青春活力,而且是見了鏡頭不緊張放的開的人。我人多說話都結巴,叫我去?真不行!”


    “那多可惜啊!”同宿舍的就一臉的遺憾,然後說因何:“你叫你男朋友去吧。上次我見他接你了……長的健康也有活力吧……應該男女不限才對……”


    我男朋友?


    是說寧海吧。


    因何支吾著說:“那不是……”不是什麽卻如何也說不出來,臉卻先紅了。


    其他人正要打趣呢,門被敲響了:“你們宿舍是不是有個因何,樓下有人找。”


    一般說有人找的,因何基本是不去的。有些男生約人就是這樣,怕她不出去,就不說是誰,隻叫人叫她下去。她這回還是不想下去,正想說人不在,就聽外麵人說:“說是你老同學,理工大學的。”


    因何眼睛一亮,心想寧海怎麽這個時候來了,事先怎麽不打電話。


    都快要跑出去了,才想起什麽,連忙退後兩步照了照鏡子,把頭發用手攏了攏,這才往樓下跑,跑到樓下她的笑意卻不由的收了,原來不是寧海,是楊坤。


    因何還奇怪:“你怎麽出來了?”


    聽寧海說,楊坤被輔導員盯的可緊了,晚上寢室查宿舍逮他,上課點名各個老師都認識他,因為輔導員給每個老師一張楊坤的照片,說這小子是逃課的慣犯。


    然後他是基本沒時間在周內去找林豆的。周末的時候要麽回家,要麽在學校繼續被輔導員當苦力,又是安排整理檔案室,又是安排整理圖書,全程沒有逃跑的時間。


    於是,人家不回在附近買的新家,人家真去兼職去了。去發宣傳單,每天二三十塊錢幹著。但這是唯一一個能跟林豆一塊的機會。


    可林豆不一定每次都去,有時候肚子疼,有時候頭疼,有時候感冒,反正身體特別不好。上周據說是出去了一回,一小時不到‘中暑’了。


    五月份怎麽就中暑了?


    寧海說楊坤多少能感覺到點什麽,每次回來都拉他喝酒。


    見楊坤這個點來,竟然不是因為兼職而走出學校,叫因何有些奇怪而已。


    楊坤笑了一下:“找你有點事。”


    因何也不準備找地方坐了,就這裏,站在這裏說吧。她以為又是借錢的事,誰知道楊坤開口問說:“那鳳凰集團,你熟嗎?”


    因何:“……”這叫我回答你。她搖頭說:“不熟!”


    這話說出來臉沒紅,她覺得她沒撒謊。她熟悉羅勝蘭,熟悉羅加索,連羅青衣都熟悉,但就是對人家公司不熟悉,總部她都沒去過。


    “那個果汁廠,不是離你們西澤那邊的房子不遠嗎?”他這麽問。


    因何點頭:“那我倒是知道,還去過後門給車調頭……”


    這也是真話。


    但楊坤想聽的不是這個,他恍惚聽見媽媽說過,曾經跟林總和羅總一塊吃飯,說那兩人的關係很好之類的。於是便問的更直接一些:“你認識鳳凰集團的羅總嗎?”


    因何不說認識也不說不認識,隻問說:“你怎麽問這個?是楊叔叔生意出問題了嗎?要不然我給我爸打個電話。”


    “不是!”楊坤趕緊道:“這不是他們那個選拔活動嗎?真嗎?”


    “弄出來了,當然就不會騙人了。”因何肯定的道,“要不然不是自砸招牌嗎?”


    對!


    楊坤見因何還沒明白就說:“是豆豆,報名了。她對這事還挺重視的,要報什麽模特班,提前培訓一下。我就來問問!”


    因何就明白了,他是想給林豆走後門吧。但這種事,找我幹嘛?一個選秀砸進去多少錢知道嗎?憑啥給你開後門。


    她覺得他這個口開的很沒道理,多餘的話也不想說了,隻道:“林豆長的好看,也很自信。隻要是金子,在哪都會發光的!”緊跟著就道:“看來你得更辛苦了,她暑假要去shannghai的話,這衣食住行花費可得一大筆錢呢。”


    楊坤一拍腦門,把這茬給忘了。他跟因何擺手:“那你忙,我先走了。”


    因何等他走遠了,就給寧海打電話:“……要是他借錢,你就說你的錢被我借走裝修鋪子和進貨了……”


    寧海正從車上卸貨,不由的就笑:“……我知道了……肯定不借……”


    那邊的笑聲叫因何‘啪’的一聲掛了電話,對自己挺氣惱的:我又不是他的誰,幹嘛管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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