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少、樂小同學抵達盈縣已是下午的傍晚時分,西天的天空晚霞層層鋪展,像烈火一樣的燃燒著,美麗得如同夢境。


    Y南邊城的三月下旬,木棉花開,桃李盛開,正是春江水暖,百花即將怒放的季節,也是一年春季最佳旅遊的季節,成群結隊的人客團來往不絕,令大大小小的城市、古村落行人如織,安靜的世外桃源般的邊城小鎮熱鬧了起來。


    旅行旺季,旅店的床位也水漲船高,大受歡迎,幸而盈縣並不是最著名的風景點,再加之正規酒店價格貴,還是有少量床位,樂小同學和燕少在正規的酒店搶到兩個床位,整理行李,洗涮一番,去逛街,順便找地方吃晚飯。


    時隔半個多月之後再次到盈縣,故地重遊的,兩人對道路了如指掌,在步行街逛一圈,進餐館搓一頓便直奔賭石街夜市。


    三月的賭石街夜市比二月更熱鬧,到哪都是烏泱泱的人頭,遊客最多,都是跑去體驗賭石樂趣的,大多隻花個幾千塊賭石,為的就是嚐試那種“一刀切”時的刺激感。


    遊客多,商販們的生意也格外好。


    燕大少護著個滑溜得跟小泥鰍似的小蘿莉在人群裏擠,人流量大,熙熙攘攘,有時人貼人,免不了磕磕碰碰,小蘿莉跟人也免不了有肢體碰撞,以致他的臉全程都是黑的。


    逛遍夜市,小蘿莉都沒有入手石頭,最後反而跑去夜宵攤打包一大包夜宵,吃得嗨極,那見眉不見眼的模樣也讓燕少心頭的鬱氣消散不少。


    在旅館蓄精養銳一晚,第二天天沒亮,樂小同學又在免費保鏢的保護下去趕早市,也成功的再次令燕少想直接拎人回京。


    樂韻可不知道燕帥哥在想啥,她愉快的到處淘寶,雖然沒有入手,但是大致上心裏有數,市麵上的石頭並沒有特別令人一亮的極品或頂級貨,她特意留意過幾個商鋪,鋪子裏的毛料大部分都是她上次看到過的,也說明最近沒有頻繁大量的流進毛料。


    趕趟早市,仍然雙手空空如也,然後又去毛料交易市場,她是第二次來,也知道哪個市場的暗料多,哪個市場的半明料偏多一些,哪個市場商攤鋪麵更多。


    一個上午走馬觀花般的逛了兩個毛料交易市場,樂小同學始終沒有賭料子,不是沒有高品質的毛料,隻是比起她上次所賭的料差了一絲絲,有些則是半明料,所以不賭。


    到下午,到達建市最晚的毛料交易市場,逛完一半市場,她終於相中目標決定出手,相中的是一塊黑灰色的毛料,原石皮殼脫了砂,顏色灰沉,整體比較圓滑,憑心而論,那塊原石極像河邊的普通石頭,毫無特色。


    毛料標重六十三點八公斤,料子所表現的特色符合緬國最著名的莫西沙場口原石的特征。


    但是,樂韻真想問問那位翡翠商販:您確定手中的毛料真是緬國莫西沙的原石嗎?


    如果他說是莫西沙場出口的,她表示“嗬嗬”!


    她確實不是翡翠行家,也不是有經驗的挖石工人,不能憑原石的表象特征判斷出原石種、色好不好,但是,以她依石頭的成分分析的結果證明那塊石頭不是翡翠原石,應該是某人從某個渠道得到的一塊廢石,因它外形與莫西沙場出產的某個時期的原石特征極為接近便拿去冒充,純屬冒牌貨。


    一塊石頭能成功瞞過翡翠行家光明正大的以翡翠原石出現在市場上,還有正兒八經的標號,她想說一句:你們這樣做真的好嗎?


    緬國有規定,隻有經過公盤競拍的翡翠原石才能出口,否則視為走私,當然也不乏某些有渠道的商人將不經公盤程序的原石帶過界到華夏國邊城。


    樂小同學是不介意市場有走私原石的,但是,這種……嗯,明顯是李代桃僵的原石出現了,隻能說這世界太瘋狂,也是赤果果的欺負沒經驗的、不懂翡翠的小白。


    身為沒有專業經驗的小白,她表示為了不讓更多人被坑,她就勉為其難的將那塊冒牌貨買了吧,就當積善行德。


    冒牌翡翠毛料有一百多斤,開價400塊一斤,樂韻頂著張圓臉,繼續裝不懂翡翠的新手小白兔,笑嘻嘻的拖了老板到角落講價,軟纏硬磨似的硬是從400講到250塊一斤,成交價31900人民幣。


    百多斤重的石頭,塊頭不特別霸氣,重量卻是實打實的在哪裏,等小蘿莉付了錢,燕行走過去俯身抱起石塊就像抱著個駝鳥蛋似的輕鬆,在一群人看大力水手般的眼神裏趾高氣昂的離開商鋪。


    憑直覺,他真的不看好它,可小蘿莉就是中意,他當然不說什麽,幸好不貴,一百多斤的毛料才三萬多塊,比起那些十來斤也要十幾萬的原石來說算是超便宜貨。


    有道是便宜無好貨,商家賣的這麽便宜,估計行家們都知道它開不出好料,所以便宜出手,能賺到利潤就行。


    等離開商鋪遠了些,他才幽幽的問:“小蘿莉,你確定它不會賭垮?”


    “不知道,賭石就是賭啊,賭了再說。”樂韻背著小手兒,邁著小八字步,優哉悠哉的東張西望。


    “!”燕行勻出不手,能勻出手來,他一定拍小蘿莉的腦袋,沒點確數也賭這麽大的,真當玩兒?


    “很重啦。”不能拍小蘿莉的小腦袋,他隻好唱苦。


    “燕帥哥,石頭很重,抱著累人,這樣好了,你幫我送石頭回酒店,我再去逛一圈,等晚點回去我們再去吃飯逛夜市。”


    “我……好吧,我先送石頭回去。”燕行有種自搬石頭砸自腳的感覺,他想說的是石頭有點重,咱們能送去解或者存放嗎?


    結果小蘿莉直接讓他送回酒店,他也是無奈了,還得老實的配合,誰叫是他自己說重的,嘴欠的代價就是被趕回去。


    雖然心裏有一丟丟的不開心,燕行也沒遲疑,把背包給小蘿莉,抱著石頭回酒店,畢竟抱著塊百多餘的毛料到處逛也真的很引人注目。


    離酒店有點遠,他打個車回去,司機瞅著客人抱著塊翡翠毛料子的喜感模樣,一個勁兒的笑,笑得特別的歡快。


    當燕少回到酒店進接待廳時又再次受到接待員和保安的注目禮,他默默的抱石頭上樓,也不去找小蘿莉了,為了不讓人從手機信號查到行蹤,他和小蘿莉都沒開手機,他想去找小家夥也比較麻煩,不如坐待人回來。


    送走燕帥哥,因市場裏靈氣光和翡翠原石光最濃鬱最漂亮的幾個地方都逛了,餘下的地方淘不到好料,樂韻立即打車轉移陣地,到另一個交易市場逛毛料區,仍然先觀全局,瞄中靈氣最濃鬱的地方即為前進方向。


    逛著逛著,心頭忍不住生出幾分幽怨,為什麽那麽多明料半料的靈氣都那麽濃呢?


    毛料區的很多大料都是一刀剖,有些質地真的很不錯,靈氣很正,可因為剖開了,價格也相對的大大提高,比暗料高出很多很多。


    她賭石的目的是為挑最好的石頭往空間轉移一些,賭暗料,反正誰也不知道原石裏是寶是絮,偷找幾塊廢石掉包翡翠原石也沒人知道,如果是明料半明料,價格就在哪兒,到時有一大筆錢對不上號,真的經不起推敲。


    因此,每每看靈氣濃鬱的源頭是明料或半明料,樂小同學心頭都在滴血,忍著強烈的不舍,挪動小腿默默的離開,往往到下一個地方又是那般,那打擊真的是杠杠的。


    挨了無數次打擊,她的心靈都快破碎的時候總算在移動商攤位上找到一塊有純正靈氣的翡翠原石,不大,僅隻19斤多一點兒,還是塊墨翠,那種黑色濃黑如墨,看原石本身的光澤和靈氣光芒的濃度推測,它是玻璃種的墨翠,雖然不是老坑玻璃種,那種質地也真的稀少。


    原石標價7萬,按重量算每斤要三千六百多塊,原石殼皮有木那場的特點,想必也是因為外殼表象特征明顯,所以價高物貴。


    十多斤重的石頭七萬,跟那塊一百多斤才三萬多塊的石頭相比,它重量輕了十分之九,價格卻翻倍,也不得不說翡翠行業就那麽神奇。


    本著好石頭必須搶的原則,樂韻抱出石頭,耐心的等圍著看石頭的人走了才跟老板講價,經過討價還價的一番角逐,以5萬5千價成交,買回石頭,塞進背包抱著走,趁沒人關注自己跑去衛生間的方向,在轉角的地方當四下無人便將石頭扔回空間,然後真的晃進衛生間一趟,又去其他地方溜躂半圈又晃回毛料區。


    逛遍毛料交易場,她最中意的就是入手的那塊,為了不至於讓燕帥哥生疑,又買塊看得上的綠翡,心滿意足的回酒店,路上順便跑趟商場,購買一輛可折疊的鋁合金拉杆便攜行李托車。


    燕少在酒店坐等小蘿莉,等到傍晚她才興盡而歸,他隻能用幽怨的小眼神表達自己的委屈,當然,在小蘿莉笑嘻嘻的拖著他去覓食時,他立馬就變成毫無怨言的小慫包。


    兩人毫無心理壓力的逛街,吃飯,吃小吃,再逛夜市,再吃夜宵,逛得興盡,吃得開心,痛痛快快的玩了一天,第二天大清早退房奔騰市。


    騰市也是玉石集散地,同時也是最著名的旅遊勝地,有成片的火山群國家公園,大片的濕地,還有無數曾為國家自由事業而獻出寶貴生命的英雄們的安眠地的國殤墓園,其曆史悠久,風景獨特。


    樂小同學和燕帥哥趕到市裏才八點多鍾,市民開始上街遊走的慢節奏生活,遊客們卻早已在趕場子似的趕這裏趕哪裏,處處可見身影。


    到預訂的酒店辦理入住手續,簡單的洗刷一下,兩人外出,走到街上,燕行發現身邊的小蘿莉竟然神色憂鬱,不覺一怔,輕輕的揉她的小腦袋:“小蘿莉,怎麽了?想不通先去哪糾結上了是不?”


    “不是,我想……去國殤墓園,你去嗎?”樂韻低著頭,眼底蓄著隻有她自己才懂的憂傷。


    小蘿莉第一次沒有抗議他摸她的頭,燕行低眸,聽到的是她歎息似的低語,心頭一酸,眼中熱燙了起來,小蘿莉回程時舍棄去瑞麗的路線,要走騰市回京,目的應該就是瞻仰國殤墓園。


    愛國擁軍從來不是口頭語,小蘿莉從沒有說她有多愛國有多敬愛軍人,但她的行為卻從來都把國之利益與軍人之安危放在首要位置,如,對間諜從不手軟,當他找他去幫軍人動手術時她從沒推辭。


    “……走吧。”他將窩心的熱流憋回心湖,輕柔的幫她整順被他揉亂的發絲,主動招呼她出發。


    樂韻嗯一聲,跟著燕帥哥走,先去花店購鮮花。


    到騰市旅行的人們很多人都會去瞻仰墓園,花店裏適合祭祀的鮮花不斷,價格也極為公道,燕少購一束巨大的金菊,樂小同學購得三束抱在懷裏幾乎看不見路,打的去墓園。


    國殤墓園離市中心約一公裏,陵園占地寬闊,有紀念塔、烈士塚、博物館等,園內鬆、柏、竹常青,墓園大門肅穆莊嚴。


    的士到達墓園外停車,樂韻、燕行下車步行,一步一步的走到墓園前的台階,一級一級的拾級而上,那雋刻著“碧血千秋”的石刻,向人們訴說英烈們的豐功偉績。


    Y南邊城的三月,春暖花開,陽光明媚,太陽光照著墓園,令沉重的地方充滿了無限希望與溫暖。


    很多遊人在參觀陵園,緬懷先烈。


    走進墓園大門,陪伴英烈忠魂的青鬆翠柏勁竹沉默無言,即是無聲哀悼,也是無聲的傾訴先烈們的向國忠心。


    樂韻抱著巨大的花束緩緩的行走,走到紀念碑前,獻上三束鮮花,向忠魂們致敬,默哀三分鍾,轉身回走。


    燕行向先輩們獻上花束,陪同小蘿莉向為國家解放獨立事業捐軀的烈士致敬,當小蘿莉退身回走,忙跟上:“小蘿莉,不登山了嗎?”


    “等下次來時我再瞻仰英雄塚和烈士遺物。”樂韻微微的仰著頭,沿路走向大門。


    小蘿莉不像平日那麽活潑,燕行沒再問,出得墓園大門走到街上,陽光照身,他才細心的問:“小蘿莉,你獻了三束鮮花,有特殊意義嗎?”


    “一束是我自己獻給英雄們的花,另兩束是我代我太爺爺和爺爺送給英烈們的心意,我太爺爺有遺言要求我爺爺有生之年到Y南省祭祀當年為收複國士而犧牲的英雄,我爺爺在逝世前沒有完成我太爺爺的囑咐,臨終交待讓我有機會時到Y南省邊城代為祭拜英雄。”


    樂韻低著頭,她沒有見過太爺爺,可爺爺常提及太爺爺,爺爺沒能到Y南省拜察英雄們,她這次來完成爺爺和太爺爺們未盡的遺願。


    “樂家老太爺與犧牲的英雄們有什麽特殊關係嗎?”燕行越發的奇怪了,樂家樂老太爺的來曆無處可查,樂家對軍人似乎有特殊情懷,是不是還有不為人知的故事?


    “我不知道,我太爺爺留有遺物給我爺爺,我爺爺應該知道些源淵。”


    “你父親……他也不知道嗎?”燕行的疑惑更深。


    “我爸不知道,我太爺爺留下的遺物隻傳給繼承祖傳醫術的後輩,我爺爺子承父誌,所以我爺爺成年後有權看遺物是什麽,我爸不從醫,所以無權看先輩們留下的遺物,不過我爸知道我太爺爺留有一些東西,隻是不知道藏在哪;我爺爺臨終將遺物傳給我,再三交待要我至少等年滿十六歲才能前輩留下來的遺物。”


    燕行側目,看著嬌小的小女孩子:“感覺你家的來曆很神秘。”


    “嗯,我也是那麽想的,我猜著我太爺爺必定有不太尋常的經曆。”


    “……”燕行有點無語,感覺小蘿莉好似特別好奇她家老太爺留下的遺物,一副欲求真相的模樣,萬一她家來曆神秘或者其實也很普通,她會不會抓狂?


    他不敢直說自己的猜測呀,他怕小蘿莉當他故意潑冷水,又想聽聽她的真實想法,硬著頭皮問:“如果你家太爺爺來頭頗大,你會怎樣?”


    “該怎樣就怎樣啊。”


    “比如,認祖歸宗?”


    “幹嗎一定要認祖歸宗?如果我太爺爺祖上不是姓LE,也不定非得要改為祖姓啊,我覺得我太爺爺創造的姓氏很好,也有特殊意義,保留下去也是很好,這樣的話,我太爺爺就是樂姓始祖。”


    “如果沒有什麽特殊性,你怎麽辦?”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燕行覺得沒法愉快的聊天了,明明談心談得很好的,為什麽小蘿莉就不配合了啊,這樣子叫他還怎麽沒話找話說?找不到話頭,憋出一句:“現在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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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賭石,我要多多的積累資金。”樂韻一昂頭,雄糾糾的衝一輛的士招手,她要努力賺錢,等成年,萬一先輩遺物有什麽遺囑,她才有足夠的能力與資金去完成先輩們的遺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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