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欣猛拍額頭一掌,哭喪著臉哀歎道:“這算是什麽事兒啊?”


    莫**等人如同看熱鬧般一臉好奇神色,莫**瞪大了眼看著台下感慨道:“看模樣是一場亂戰啊……”


    依緣張嘴準備喊住上場那人,卻見媱曳依舊慵懶斜靠著高背椅,兩眼煙視媚行一般,嘴角含笑,不言不語。依緣頓時摸不清媱曳的想法,見她不出言阻止,便也囁囁嘴角,不再動彈了。


    王故眸中迷茫不退,眉頭微皺問道:“你上來幹嘛?”


    莫禦風眼眸也被迷茫覆蓋,不時有紅色流光閃過,手中有缺口的寒劍微微移動,最終指定了新上場的暗紅長袍女子,木然的臉上嘴唇微微蠕動。


    “朵兒,你也想死麽?”


    朵兒淺笑,秀美麵龐如花般綻放,卻掩不住其中幽遠黯然之色,“他若死了,我也活不了。”


    莫禦風眉頭猛地皺起,似乎極難思索其中奧秘,片刻後淡淡道:“不知道這是什麽道理,我問你,你是想死麽?”


    “我不想死,”朵兒稍稍搖頭,眼眸裏灰暗無色,“所以他不能死。你若要殺他,必然要先將我殺了。”


    莫禦風終於傻傻地笑起來,模樣憨厚道:“懂了,你想先死。”


    “下去吧。”王故頭也不回,嘴角輕啟,這話卻是對他身後的朵兒說的,“這裏沒有你的事。”


    朵兒望著王故似劍般的背影,灰色眼珠似乎忽而多了幾分生氣,她淺笑如故道:“我若不上來,你今日該是必死。剛才說了,你若死了,我多半活不了。”


    王故眉頭皺的更緊,口氣中居然罕有的出現一絲不耐煩,撇嘴道:“你怎麽還是這樣,滿嘴莫名其妙的道理。”


    朵兒灰色雙眸忽然變得深邃而憂傷,“我因你而入意境……”


    此話一出,場中氣場遽然停滯,連引無啄都眯起妖異雙眼側目望去,所有聞者皆是瞳孔猛縮,心中一悸,已是對這無甚出奇的美貌女子另眼相看。且暫不論真假,若女人說的話是真的,王故同輩者此時不過三十歲左右的年紀,以而立歲數得入意境者,簡直數千年來前所未見前所未聞,不止是出了同輩甚遠,簡直可稱作是數千年罕有一見的絕世天才。


    “雖然是半成品意境,隻比狀態略進半步,但畢竟是跨進去了。”朵兒在千萬人注視下依舊麵色不改,隻以專注眼神幽幽看著王故背影,“這意境也生得古怪,必須以賜我黯然**的人來入此意境,若這人死了,這意境便也自然崩潰,意境者意境被破,下場也隻有死亡了。”


    朵兒歪著頭,模樣顯得嬌小可愛,眸中卻依舊是憂傷黯然之色,她停下說話咬了咬嘴唇,將它咬得殷紅如血,才又幽幽放出一句話。


    “所以我若不想死,便不能讓你死了。”


    金光倏閃,若蛇般無聲無息又迅疾若電射向朵兒,這突兀狠厲的一招“呯”一聲被半道攔了下來。


    金蛇撞上赤色的無情劍劍身上,滑溜地扭轉,沿著劍身穿梭而上,度越來越慢,被繚繞灰霧包裹之後,劍身微微震蕩,金蛇隨之破碎消散。


    王故慢慢收回伸直的手臂,迷茫雙眸淡淡看著秦蘇,“這是何意?”


    秦蘇忽笑,燦若星辰,意如深淵不可測,白皙手指緩緩滑過金色軟劍的劍身,朱唇輕啟輕描淡寫地道:“沒什麽意思,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比起你來,我現在更想殺她。”


    王故輕笑,雙眼迷茫下森冷漸現,“你也聽到了,我若死了,她也必定會死。不若多花點功夫把我殺了,何必白費功夫。”


    秦蘇手指漫不經心地在軟劍上摩挲,她深邃眼眸讓人看不出心底想法,嘴邊撇笑道:“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想現在殺了她。”


    說著軟劍驟然彎曲,腳下一踏閃向朵兒。


    莫禦風渾然不管周身諸事,身形一縱便到朵兒麵前,手中魔劍上黑色能量似水般流動不休,斜地裏一撩,朵兒單掌掃去,灰色波紋層層遞出,拍在劍身之上竟是嗙一聲巨響,魔劍上黑水盡褪,莫禦風竟然連退了四五步方才止住。


    朵兒內力也是灰色,離掌而出如同水麵漣漪,看似柔弱無力,實則剛猛至極。這也如人於黯然**時一般,越是失望灰心之時,往往心中隱沒的期望也是越大。


    莫禦風一時不察,卻是才一交手就敗了一招。可惜此人與常人不可同日而語,自身情感已是漸漸泯滅,自然不會一招落敗就暗生羞惱,迷茫雙眸裏紅芒一閃,手掌遽然運力,那如黑水般的內力頃刻間充滿魔劍,在劍身上蜿蜒流轉不定,煞是詭異。


    劍勢一擺,莫禦風連踏兩步再次攻來,魔劍虛劃圓弧劈向朵兒左肩,朵兒避也不避,右掌驟然抬至左肩前,嗙一聲又將魔劍擋開,左掌自右肘下倏地推出,如破開水麵般帶起層層灰色漣漪。


    莫禦風右肩一扭猛地側身,朵兒這一掌幾乎是擦著他胸口打過去。


    莫禦風倏然低吼一聲,周身遽然冒出濃烈黑霧,蔓延方圓三丈方止,將兩人身形籠罩其中,但聽內中嗙嗙連綿不絕,人影隱沒在黑霧中絲毫不見,旁人也不知戰況如何了。


    秦蘇那一劍沒有湊到裏麵,半道就被王故潦草斜劃一劍逼了回來。


    王故緊追著後退的秦蘇,手中無情劍連連閃動,但見半空中灰色痕跡忽現忽滅,揮劍度出了常人肉眼可尋的程度。


    秦蘇不慌不忙,似對王故舉止了若指掌,才退時便軟劍僵直,待王故緊隨而來後那金劍斜劃而出,剛好擋下王故攻來的劍。


    秦蘇徐徐後退,王故步步緊逼,兩人中間的空間裏呯呯聲串聯傳出,乍一聽如若綿長一聲。


    引無啄頭頂驟然出現數十個黑點,細看去乃是被他黑色內力覆蓋的數十枚繡花長針,粗比之毛稍粗毫厘,長不過三寸,隱約有銀光流過,顫顫巍巍懸浮於半空之中。


    “王幫主,切莫忘了還有我引無啄!”


    說著話原地身影詭異消散,顯然是越人眼捕捉極限的度已經動。


    王故秦蘇兩人身側不過兩丈的地方,一把彎似牛角的長刀驟然出現,帶著凜冽紅光斜斜朝左側虛空中狠厲劈去,隻劈了一半就停滯不前,一聲簡潔短促顯得力道十足的脆聲響起,鮮豔如血的紅衣突然出現在眾人麵前,引無啄雙手各執一枚繡花針,正正點在長刀鋒刃上,兩者僵持著互不相讓半寸。


    引無啄倏地抬頭,空洞雙眸中浮現身著暗紅長袍的長刀主人的身影,粉飾的秀美臉龐上柔靜神色消散無蹤,暴魘之色漸現,他畫得殷紅的嘴唇卻極為冷靜地輕吐出一個問題。


    “為何要擋我?”


    圓圓眸中亦是空洞無物,雙手死死捏住刀柄,麵無表情的道:“你若殺了他,我朵兒師妹也要陪著死。他死不死我倒無所謂,可朵兒若是死了,我卻不能接受。”


    引無啄紅唇微微哆嗦幾下,繼而冷笑兩聲撇嘴道:“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道理?”


    他手臂倏然用力,兩針上猛地凝出兩條長過兩尺的黑色細條,將圓圓長刀頂開,他雙手作勢虛引,頭頂上顯出了數十支黑針的模樣,在黑色煙霧裏透出銀光熠熠的針尖,盡數指向圓圓。


    “你且說今日是否要保他?”


    圓圓聳聳肩做個無奈的動作,撇嘴道:“看來是不保不行了。”


    引無啄又是兩聲冷笑,“既是如此,便看看這幾年裏,你又漲了幾分本事!”


    話音未止人影再次消散,圓圓空洞雙瞳微縮,長刀直直遞出,竟似劍刺般將刀頭朝前方虛空探去,莫名其妙得讓人摸不著頭腦。


    這一招勢頭極足,隻看刀上似炙熱烈焰般搖曳的能量,就讓人聯想出其內蘊藏的猛烈力道。


    偏偏此招出完毫無建樹,圓圓也是不慌,扭刀橫劈而去,如此才聽呯呯兩聲脆響,虛空中突兀散出無數散亂的黑色能量,此時才可猜想出引無啄手中黑色狹長能量,恐怕已被圓圓蓄力橫劈一招撞得粉碎。


    兩丈外紅衣忽現,引無啄以手中繡花針梳理鬢角長長須,帶著與其秀白臉麵完全不符的邪笑,嗓音不定陰陽般道:“圓圓妹子的眼力倒也了得,竟能跟上我這世間極。”


    圓圓悶哼一聲,左肩下兩寸處忽現血光,背後一絲極細的血絲射出,竟是莫名其妙中了招。


    “可惜忘了我的針。”


    引無啄掩嘴輕笑,言語中不顯得意,可偏就讓人覺著他心中很是得意。


    圓圓低頭一瞟,也不止血,很是隨意的自嘲一笑道:“我還真就忘了。”


    說著周身倏現紅光刺目,閃了一下便歸於平靜,留下無數不過拳頭大小的紅色火焰狀能量體,圍著圓圓或沉或浮。火焰狀能量體周圍視線有些扭曲,倒似那是真的炙熱火焰一般,隻是若是真的火焰,卻不見是如何支持其在半空中燃燒的。


    一團火焰倏地飄出,朝圓圓身後而去,似可見那裏的半空裏有一細小物件,掛著的血絲掩不住其中銀光流轉。


    引無啄本可以拉回那一枚刺穿過圓圓的繡花針,可是他眯起繡描精細的雙眼,似乎也想看看那火焰有何特異。


    火焰還未靠近,溫度便將那枚繡花針上的點點血絲瞬間蒸,再靠近一些,絲絲黑氣也被逼了出來,那繡花針似乎失去支撐它懸浮在虛空的力量,忽然下落,卻在下落的時候剛好穿過那團圓圓凝聚出來的虛擬火焰,再出來的隻是幾滴融化了的金屬液體。


    那仍舊帶著高溫的金屬液體落在石板上,嗤嗤作響間伴隨著嫋嫋青煙徐徐而升,石板上極快的下陷出幾個凹洞。


    引無啄的眼咪得更加厲害,終於有了些許忌憚,因為那繡花針本也不是凡品,乃是百煉精鐵磨合一年方可成品,耐得住引無啄高中空氣摩擦產生的高溫,卻居然被那火焰形能量頃刻間融化,可以想見那火焰中溫度之高絕非尋常。


    圓圓似乎喃喃自語般道:“這樣就不怕那些討厭的針了。”


    引無啄秀眉一蹙,眸中閃過一絲冷意,哼哼冷笑時眸中空洞無物,口中清淡道:“那便再來吧。”


    他剛一動作,兩人之間倏而閃出一道杏黃色劍芒,氣勢凜冽霸道逼人。


    那杏黃色劍芒倒是朝著圓圓去的,可惜引無啄已然動作,劍芒射至圓圓身前兩丈處時,他剛好趕到那劍芒前麵兩寸,若是不避開,這劍芒在刺到圓圓之前,絕對會先把他刺個對穿。這劍芒射的時機極為巧妙,倒不知是要刺引無啄還是圓圓,也不知是技藝高還是頑劣不堪。


    引無啄一踏折轉,及時讓過,那劍芒直直刺向了圓圓,圓圓清叱一聲,長刀似烈陽般高舉,悍然劈下,將劍芒一刀劈成了能量碎片。


    引無啄眼中空洞盡散,冷媚地一瞟劍芒射來的方向,秀眉微皺問道:“小朋友這是何意?”


    謝末麵無表情看向兩人,豎起一根食指,一道杏黃色劍芒射出一尺長短,他淡淡道:“先,我比你大兩歲。”


    “其次,”他又豎起中指,又是一道杏黃劍芒指天微閃,“我不是要幫你,若是依我的意思,你現在已經被我刺了個對穿。”


    引無啄哼哼冷笑,那笑聲配合著他的嗓音顯得陰陽怪氣,“先,你雖比我虛長兩歲,在我幾人眼裏,你還是太嫩,不信你問她。”


    他的手輕抬,對著圓圓比了個蘭花指,圓圓卻是沉默,不承認也不否定,可是沉默有時也是默認。


    “其次,”他搖了搖指頭,“你就算真是想刺我,也一定是刺不中的。”


    謝末手中兩道杏黃色劍芒遽然暴漲一尺,突然頭腦一震,他閉目片刻,睜開眼時瞟了一眼引無啄,輕聲道:“去忙你的吧,他日我必將還你血債。”


    引無啄哼哼冷笑兩聲,沉吟一瞬即道:“也罷,今日且不跟你計較,你若真呢攔下圓圓妹子,倒也能與我一戰了。”


    謝末悶哼一聲,不再言語,手中兩道劍芒已然射向圓圓,身形驟閃已至圓圓近身,圓圓左右各揮兩刀,潰散了那兩道劍芒,想撤身已是不及,隻能暫時與謝末戰作一團。


    引無啄冷笑幾聲,瞟一眼對戰的兩人,旋即一個折身,尖聲笑道:“王幫主,看我來取你性命!”


    他張揚得意的身形卻在虛空中被兩柄劍攔了下來,他也不著惱,輕描淡寫地彈動手指,任飛仔別仁如何猛攻,也近不了引無啄的身,就被那數十枚黑氣繚繞的繡花針攔下。


    引無啄尚有閑心慢條斯理的鄙夷道:“就憑你二人想攔下我?還差了些火候。”


    說完身影再次消散,隻留下那數十枚繡花針就攔下了急心阻攔他的飛仔別仁。


    引無啄人影再現時,已然加入了王故和秦蘇的戰團,招招狠厲迅疾地攻向王故。


    虛行雙眸一亮,似是突然來了興致,高聲朝未名吼道:“未兄,乘著這架勢,你我也湊個興致,再來切磋一二如何?”


    未名看了一眼身旁迷蕭,見迷蕭微笑點頭,才抓起腰間劍,一個縱躍尋了個狹小空地,虛行幾聲自肺腑的大笑傳來,人已拿著他的玄鐵大劍朝未名攻去,兩人竟然也戰到了一起。


    原本代表意義非凡的比試,似乎莫名其妙的成了一場鬧劇。


    五環廣場的眾人麵麵相覷,看著場內的混亂打鬥愕然無語。


    隨欣幾人忽視幾眼,哭笑不得。


    暮晨幾人倒是看得興致勃勃,不時還點頭搖頭評點一番,十足是看戲的架勢。


    莫**裝模作樣的嘖嘖嘴道:“這亂的……還真是有看頭,比看鬥猴還有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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