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輩之中,一人單挑五強中兩位,誰人有如此膽魄?


    這五人,因為上古絕學的現世,實力已經逼近老一輩意境級高手,領先了其餘同輩甚多。便是五人之間,以前單對單的勝負也不過五五之數,誰也沒有嚐試過同戰兩人。可是今日稀奇古怪的,就形成了這樣一個局勢。


    引無啄與秦蘇,狂男與怪女,共戰血男王故!


    此刻兩人各施本事,卻不屑聯手,各尋一個方向兀自強攻,角度時機皆不配合對方,卻不知如此才是對王故最有威脅的打法。


    即便是時機角度略有配合,王故也極好應付,九劍本就講的是料敵機先,隻要有配合之意,便看一人動作就能大致分析出招式的走勢落點,第二人若要配合協同,出招範圍就隻能大大縮減,隻要輕微計算就可解析一二。


    而兩人如此分別攻來,時機各有各的選擇,角度絕無配合可言,王故才是實打實的同戰兩人,等若是要分心二用,若是稍微忽略了哪一邊,必是瞬敗的結局。


    更何況兩人所使的,均是天下間頂尖兒的上古絕學,對上一人已是全神貫注方可抗衡,此時卻是兩人莫名其妙的同時攻來,或許兩人隻為了爭一口氣,可是對王故來說,真是此生到此遇到的最大的難關。


    可是王故不得不分心二用,眸中空洞之色頃刻褪盡,迷茫之色彌漫瞳孔,對周遭事物觀察細致入微,不敢放過一絲細節,身外灰色遊絲忽聚忽散,宛若化身般與引無啄和他的黑點鬥了個旗鼓相當,任引無啄出招再迅捷莫測,身法再鬼魅難防,片刻內也無法突破這些灰色遊絲的防鎖。


    王故自己執劍與秦蘇金色軟劍往來不休,卻是在開始就險些吃了大虧。原來秦蘇手中金色軟劍甚是奇妙,使將出來的招式自然也與其餘武器大大迥異。尚在開始,金劍本是劍身微彎,雖落點角度極難計算,可九劍中自有其餘辦法斷定,王故無情劍微微下擺,斜刺而出,這一刺之後卻險些吃驚到將他狀態震散。


    無情劍斜刺出去,的確擋住了金劍的落點,還借機反擊。可惜那金劍竟是彎的更加厲害,也不知秦蘇如何使的力道,金劍劍身竟然扭曲如螺旋一般,遞出之後便將那刺來的無情劍包裹進了螺旋之中,秦蘇再次運力,那金色軟劍遽然收縮,牢牢纏繞在無情劍上,王故赤劍被死死套牢,進退不得。


    這還沒有完,秦蘇劍柄微扭,金劍的劍刃就對著無情劍的劍身之上,她再狠狠抽拉,隻聽一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金劍已若蛇爬樹般,鋒利劍刃割著無情劍劍身抽了回來。幸好無情劍強度已接近神兵,若是換一柄劍,怕是這一招就被廢了。


    秦蘇見那無情劍身上毫無損傷,不由得眉頭微蹙,這才想起王故無情劍的強度來,暗道一聲失算,否則她手中金劍乃是神兵,此招一出神兵之下皆可廢,沒了武器的王故,生死便隻在她的手掌之間了。


    王故被驚出了一聲冷汗,若是使劍的人連劍都被廢了,便與任人宰割無異,秦蘇這一招,上手便廢人武器,可說是狠毒凶魘到了極點。


    若是在尋常時,王故恐怕早能覺其中玄妙,可惜此時同戰二人,他不得不分出一半的心思對待另一邊的引無啄,僅僅剩下一半心神,要看透如此詭異絕倫的招數,又如何夠用?


    電光火石之間,兩人心頭已是念頭百轉,秦蘇一招不成,劍勢微縮,金色軟劍彎曲若蛇形,接著彎曲處凹凸間連番變化,當真如爬行的蛇一般靈動。四道蛇形金色能量帶慢慢成形,緊接著分化而出,朝王故身上四個不同方向分別射去。


    王故急急後退,所有的灰色遊絲盡數與引無啄遊鬥,尚且覺得吃力,若是再分出幾條來應付身前四條金色能量蛇,必然顧此失彼,得不償失,所以王故毅然選擇了後退。


    這一退才更是顯出秦蘇的招式詭異來,那四條金色蛇形能量竟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虛空中朝王故遊走而去,動作快得如若閃電,一息之間已到王故眼前!


    兩肩、胸腹,王故隻來得及一劍稍斜,無情劍上灰霧繚繞,僅夠擋住射向胸腹的兩條金蛇護住胸腹要害,兩肩處兩道血箭飆射而出,卻是一息之間已然見血。


    雙肩那兩條栩栩如生的金蛇臨近之前,似乎猙獰地張大了蛇嘴,露出其中尖銳的獠牙。不管王故雙肩如何躲避,金蛇蛇身動作急如閃電,瞬間一口狠狠咬下,準確地帶走了王故雙肩兩塊血肉,再飆飛出數尺這能量化作的金蛇才潰散開來。


    王故臉色不變,目光沒有關注靈巧纏繞在無情劍上的另外兩條金蛇,它們迅朝他手上攀爬,可是那度越來越慢,竟是被無情劍上的灰霧層層包裹住,灰霧倏兀震顫,兩條能量金蛇遽然破碎。


    他迷茫的目光朝斜下虛空處看著,那裏此刻什麽也沒有。但僅在瞬息之後,一柄金劍詭異扭曲著無聲無息驟然出現在那裏,角度狠毒刁鑽至極,乎眾人的預料。


    王故的劍早已動作,不快不慢,剛剛好在那金劍如毒蛇般探出頭來的瞬間,精準點在劍尖之上,叮一聲輕響秦蘇反震而回,王故飄然再退,劍卻是不停,猛然收回插入腰側,又是叮一聲短促脆響,隱約可見一黑點閃爍於無情劍尖之上,再一晃眼已然不見。


    那些灰色遊絲畢竟不是實質,王故仗著對引無啄武功的熟悉,勉力抵擋了一息有餘的時間,便再也攔不住引無啄似狂風暴雨般的猛攻,一枚漆黑如墨的繡花針突破了遊絲的防鎖,朝王故本體射來。王故雖然熟悉引無啄的武功,但畢竟引無啄棄劍練針,已然有了許多變化,王故自然不敢有絲毫鬆懈,那黑針攻來早在他預料以內,已經提前改招,才能堪堪擋下。


    三人忽而同時停下動作,王故口中輕輕喘息著,卻不是耗力過巨,隻是這頃刻裏心神消耗太過駭人。他兩肩溢出的鮮血浸透了藍甲縫隙,滴滴滾落地上,他卻不敢伸手止血,隻怕自己稍有動作,秦蘇的軟劍和引無啄的黑針就會悍然而至。


    引無啄嘴角勾起,這一絲邪異的笑容徹底破壞了他那張如同仕女圖中大家閨秀的臉,纖細手指翻飛如若蝴蝶,虛空中無數黑點隨之遊走不休,那一雙妖魅的眼輕輕抬起,瞟著王故調笑道:“這才一年多不見,王幫主倒真長了本事,竟然拉扯出個化身來與我一戰……”


    他手指變幻度驟然加快,讓人隻可見虛影連閃,那半空中的數十黑點便如著了魔一般,瘋狂的遊走舞動起來。他抹了朱紅的嘴用力張開,夾帶著男兒磁性的嗓音尖厲響起。


    “你可覺得太看清我引無啄了?”


    秦蘇秀眉微蹙,卻不管身旁如若妖魔的引無啄,暗紅雙眸中深邃不減,看著依舊喘息著王故問道:“你真就如此自信?方才便已證明,即便你如今武學強出我與他一線,同戰兩人也絕無取勝的可能,單選一個再續戰吧。”


    王故微微翹起嘴角,微笑淡淡道:“我想再試試。”


    秦蘇聞言幽然一歎,茫茫然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再歎些什麽,心底隱隱有一種預感,似乎這平凡男子如此行事,固執到毫無道理可言,才是他的本性。可是秦蘇雖然看過他許多的資料,卻與本人可說是接觸甚少,偏偏感覺裏,他和自己像是熟悉到時間都不可泯滅的程度,這事情本就透著一股子奇妙,可世間許多事,哪一件不是奇妙難解?


    引無啄粉飾的秀臉驟然緊繃,妖媚雙眸轉化空洞,身影倏地消散在空氣裏,再一閃現竟是已到王故身前一丈,雙手各執兩枚繡花針,寒光一閃正正刺向王故太陽穴,似要將他頭腦貫穿一般的狠厲。


    秦蘇甩甩腦袋,強製將腦中莫名其妙的思緒拋開,瞳孔微凝,目光深邃如淵,嬌軀於場中移動似遊蛇,其勢急如閃電,朝王故再次攻去。


    王故手中無情劍徑直挑刺,在引無啄雙手間左右搖擺,幾番下來竟將引無啄雙手間的縫隙打得更開,緊接著赤劍遽然擺直,朝引無啄右胸心髒處刺去。


    引無啄右腳猛力踏地,在劍尖及身前及時止住前行趨勢,左腳斜踩,人已借力反向飄過,動作快若鬼魅。


    秦蘇金色軟劍在半空中時隱時現或彎或直,叫人難以捉摸,倏而閃現竟是直指王故眉間,那金劍剛一出現,王故便早早偏頭,秦蘇金劍刺了個空,也是不退,隻是她扭轉手腕時王故已然低頭,轉變劍勢的橫劈擦著王故腦後的絲而過,燒焦了那幾絲黑,卻還是無功而返。


    王故偏頭之時無情劍已然平扭小半圈,低頭時赤劍橫蕩而出,大有將秦蘇劈作兩半之勢,秦蘇正待再攻,卻被這一劍逼得不得不側腰躲開。


    王故橫蕩無用也不收招,劍勢微提,朝斜上劃去,叮一聲脆響,引無啄鬼魅般的身影自虛空中慢慢浮現,手中繡花針幽幽泛黑,剛巧擊打在無情劍劍刃上。


    看似兩人此招均沒有運上多少內力,可是一針一劍對撞之後,竟是雙雙反退數步,可想針劍上究竟蘊藏了多少能量。


    王故這一退,看似巧合的剛好躲開了秦蘇的另一輪攻勢,秦蘇一劍落空腳下踏地,悍然止住身形,金色軟劍倏而軟化,如若螺旋般扭曲,金光一閃已是直指王故雙眼。


    正此時引無啄身形一穏,駭人度再次動,人影再次消散於空中,漫天數十個黑點跟著驟然不見,王故周身遊絲尚在引無啄穩住身形的瞬間,就脫離了眾人的視線。


    虛空中呯一聲沉悶巨響,離王故身後兩丈遠,一襲紅衣猛地出現在半空中,周身黑點似被無形的線拉扯著一樣,兀自微顫著想向後退去,卻怎也動彈不得,刹那後才歸於平靜。


    一團灰氣猛力撞擊在王故後背上,接著爆裂開來,才徐徐消散,王故身體一個前傾,剛好避過秦蘇如毒蛇般刺向他麵門的一劍,兩人擦身而過,王故卻是哇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九劍雖強,招招料敵機先,奈何料是料到了,卻擋不住引無啄那駭人度產生的巨大衝力。引無啄所習的葵花寶典又豈是尋常武學,乎人類想象的急必然攜有巨大衝力,這巨大衝力也是無形增加了許多攻擊力。


    方才引無啄後攻先至,將內力盡數灌輸於腳下和黑針之上,度比之前又快了幾分,竟比王故預料的要提前不少衝擊而至,王故的遊絲又如何抵擋得住,相撞處離王故本身太近,內力外放的遊絲盡數反射而回,蘊含在其中的反震之力來不及消化頓時爆,全數打到王故後背,這一招下來王故已是受了內傷。


    王故雖傷,卻沒有亂了心神,眸中迷茫之色不減分毫,身形頓止反退兩步,前方忽而閃過一道金芒,接著沒入遠方圍牆不見了蹤跡。他落腳處不遠處的地麵石板上,幾道青煙嫋嫋飄起。


    他忽而向右一閃,左側他剛剛轉折的地方一襲紅衣閃了一下再次消失。他緊接著又向左大跨了一步,旋又猛地高抬起右手,無情劍擺得如同戲劇的架子,一道無聲無息的金色劍芒幾乎是擦著他的胸口劃過,扭曲著的劍身劃破了他的藍甲,那金劍劍身突然扭了一下,再次入肉三分,一溜兒鮮血激射出去。


    無情劍上叮叮叮數聲連響,每一響無情劍便後震一下,王故也止不住後移一小步,待脆響截止,他已然被迫挪出了一丈遠。


    繼後背受了內傷之後不足一息,往來不過三招,王故胸口又中外傷,一道寸長的劍傷皮肉翻出,殷紅液體汩汩流下。


    王故不敢停留,也來不及反擊,此刻是自保都猶有不足,他敏捷地前行兩步的同時左手遽然抬起,在胸間連點幾下,止血的瞬間轉身將劍擋在脖間,又是一條金色蛇形能量觸及劍身,接著纏繞而上。


    王故身前方才站過的地方紅衣又現,手中出現兩條黑色細長能量體,晶瑩剔透,長過三尺,如同兩柄長劍一般,狠狠插在地上。


    那兩條黑色細長能量體緩緩抽回,引無啄停下動作,看著有些狼狽的王故哼哼冷笑,以繡花針插著耳際長絲慢慢滑下,“看看你現在狼狽的樣子,我看我狂男的稱號是要送給你了,即便是我也沒有狂到自不量力的地步。”


    秦蘇也再次停下,紅眸深邃如故,幽幽看著王故,又是一聲長歎。


    王故胸口兩肩鮮血滲出,藍甲壞得厲害,他猛咳了幾下,卻還是輕笑起來,將姿勢擺正,無數灰色遊絲慢慢自他腹間氣海處遊離而出,將他周身一丈方圓保護起來,絲絲無規則的遊走不休。


    “我還想再試試。”


    簡短的六個字,比他前一句話隻多了一個“還”字。


    這話本身不狂傲,也沒有自信十足的意味,可是此時此景之下,他依舊“還想再試試”,卻好似狂傲囂張到了極點。


    引無啄粉飾的臉掩不住底下的鐵青,他哆嗦了幾下嘴角,終於彰顯出以前的模樣,哼哼冷笑兩聲道:“或許也隻有你能破了我心如止水的心境,你若要一心求死,我便要看你能狂到幾時?”


    秦蘇終於轉頭,雙眸中森冷殺意凜然對上引無啄,朱唇輕啟,“我說過了,他即使要死,我也希望他死在我的劍下。”


    引無啄修剪如彎月眉毛微微挑起,冷笑數聲道:“他死在誰手裏,不是你說了就算的,你既然要搶,就看看他最後究竟會死在誰的手上。”


    “兩位,”王故輕笑,好似事不關己一般好心提醒道:“我沒說我想死,就算是要死,我覺得我也不會是死在今日。”


    “誰要死?”


    一個沉悶木訥的聲音突兀插入三人的對話。


    三人均是循聲稍有側目,卻是場側呆立半響的莫禦風忽而睜眼,眸中一陣妖異紅芒閃過,他的手落在腰間劍柄上,那一柄魔劍鏘鏘抽出。


    他慢慢一步一步跨入場中,那有缺口的魔劍指向王故,眸中空洞無物,口裏毫無感情的問道:“是你麽?”


    “得,”引無啄裝模作樣地搖搖頭,別著嘴陰陽怪氣地道:“又來一個瘋子。看來你今日是必死了……”


    “誰說他今日必死?”


    場側又是一聲幽問響起,那聲音幽遠潤韻,初聽是一平平無奇的女音,再品味片刻便能覺出其中滋味,幽怨**,讓人許久難忘。


    此人才一出場,便引得場內嗡嗡私語聲不絕,沉靜了許久的五環廣場終於因為這女子的出場而開始沸騰。許多人或隱秘或張揚的目光,開始投注在王故那如劍般直挺的身影上,似乎才覺事情的**,均是因他一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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