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也打算以後好好地把楊修培養成一個科學家,而不是一個官僚。


    回到司徒府的楊修,第一時間找到了父親楊彪。


    “德祖,事情辦得如何了?”


    “父親,我欲投身墨學。”


    “什麽!”


    楊彪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眼珠子都瞪成了一雙牛眼:“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此刻的楊彪,真的非常心累,自己隻是想要和王也搞點私底下的PY交易啊,怎麽連兒子都賠出去了?


    然而楊修已經被王也所徹底折服,並且願意追隨他的誌向,想要變法圖強,因此毫不猶豫就拋棄了楊氏一族原先所堅持的儒家思想。


    楊彪勸了半天,可一點用處都沒有。


    “父親,孩兒心意已決。”


    “德祖,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知道。”


    “唉,兒孫自有兒孫福,希望你的選擇是對的。”


    楊修如此堅決,楊彪也是無奈,隻好把希望寄托在王也身上:“本來為父還想著等你到了及冠之年,就為你舉孝廉,現在怕是不成了。”


    自漢武帝開始,舉孝廉就成為了朝廷選拔人才的科目,在東漢更是成為了求仕者必由之途。


    孝,是孝順親長。


    廉,是廉能正直。


    看似選拔賢能,但這裏麵其實有一個潛規則,那就是一般隻會從儒士中選拔。


    楊修棄儒從墨,就等於是自動斷絕了孝廉之路。


    所以楊彪才會這麽生氣,可楊修卻不以為然:“父親何必擔憂?主上用人,不拘一格,墨門翟介,此前不過一個匠戶,身份卑微,如今不也官至縣令?而且為官一方,政績卓越,未來不也前程似錦嗎?”


    經兒子這麽一說,楊彪心中雖然還是不爽,但也隻能接受:“希望如此吧。


    “對了,還有一事。”


    楊修拿出一本圖冊,笑著交給楊彪:“父親請看。”


    楊彪心不在焉,隨手翻了翻,發現圖冊裏,全都是一些機械構造的知識,頓時眉頭皺了起來:“給我看這個做什麽?”


    身為大儒,若是儒學經典注解,楊彪還會感些興趣。


    可丟給他一本機械構造圖紙,他哪裏看得懂。


    楊修卻笑道:“父親可知,圖中之物,名為織布機。”


    “織布機!”


    楊彪心頭一震,表情終於變換。


    隨著王也把來自幽州的毛料賣到洛陽,在這京師之地,無論是平頭百姓還是達官貴人,可都對織布機一點也不陌生了。


    因為他們都聽說了,這玩意兒很賺錢!


    最早經營毛料生意的樊家和翟家,可都是靠著織布機才掙了大錢的!


    都說書中自有黃金屋,眼前的這本小小圖冊,那是真的賺來足夠的錢造一座真正的黃金屋!


    毫無疑問,在這一刻,楊彪心動了。


    “父親,主上說了,這就是楊家識時務的回報。”


    楊修說完,又笑了笑:“父親,還請盡快排出人手投身墨學,唯有學得真本事,才能將圖紙落於實處。”


    一想到織布機有可能帶來的巨大收益,楊彪忽然覺得兒子投身墨學,也並非什麽壞事。


    相比於楊家的識時務,比楊彪更早向王也倒戈的袁隗和袁家,此刻卻成為了反對王也《遺產法》的世家領頭羊。


    “庶嫡有別,此乃祖宗之法,豈可說變就變?”


    “然也,王也這次是真的太過分了!”


    “太傅大人,還請你為吾等做主啊。”


    他們都是這個時代的聰明人,哪怕眼界和見識,受到時代的局限,可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他們就比猴兒還精,很快就在有心人的挑撥下,看穿了王也的用意,並且團結起來,想要強行讓王也收回成命。


    如今的京師,王也號令三軍,權傾四郡,沒人能夠與之抗衡。


    但政令的推行,依舊需要借助皇權,而身為太傅的袁隗,在身份上足以影響劉辯這個年輕的皇帝。


    因此受到法令影響的四郡望族,都紛紛派人來到太傅府,希望袁隗能夠為此而出力。


    袁隗對此也是頭疼無比,身為世家大族中的一員,他自然不希望王也的《遺產法》推行,更不想袁家名下的田產和人口,被朝廷登記造冊。


    因為這樣做,會損及袁家的基業。


    可袁隗比其他人更加知道王也的強大,以及對小皇帝的影響力,因此他頗有種騎虎難下的尷尬和心悸。


    現在就算是袁隗想退縮也不行了,因為不僅僅是王也治下的四郡世家,就連之前被王也擊敗的各路諸侯,還有各地豪族,也紛紛聚攏起來,形成聲勢浩大的“反王”同盟。


    雖然這種“反對”,現在還僅僅停留在反《遺產法》的框架裏。


    可誰知道後續會不會演變成政治乃至軍事衝突?


    袁隗開始有點慌了。


    可身在局中的另一方,被群起反對的王也,卻一點也不慌,反而有點恣意悠閑。


    位於暴風眼中心的衛將軍府,此時此刻,依舊風平浪靜。


    書房裏,王也拿著暗衛送來的密報,目光快速掃過,隨後笑著問道:“公達,在背後攪風攪雨的人,查出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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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出來了,南陽許攸許子遠,此人乃袁紹帳下謀士,五日前經由孟津港渡口,秘密潛入洛陽。之後就暗中活動,串聯各郡名門望族,挑撥生事。”


    “嗬,袁隗這老東西,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王也嘴角揚起,發出一聲冷笑。


    荀攸卻是感慨:“人一旦年紀大了,就難免變得更重感情,更何況袁紹乃袁家當代最為傑出之英才,有所偏向,在所難免。”


    隨後荀攸問起許攸該如何處理:“主上,放任此人胡作非為真的好嗎?要不要派出暗衛,屬下保證,讓他死得神不知鬼不覺。”


    殺人不一定有用,但效率卻一定是最快的。


    更何可即使是袁紹,手下恐怕也沒有幾個許攸這種級別的謀士,死了一個,剩下的還敢不敢再來,都是問題。


    然而王也拒絕了,還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無所謂,就讓他去折騰好了,反正不影響大局。而且說不定,事後會有意外之喜。”


    荀攸發現自己真是越來越看不懂自家的主上了,眼下的局麵,看似平靜,實則凶險萬分。


    天下世家,占據的土地、人口,何其龐大?


    可以說是已經掌握了絕對優勢的資源,壟斷了絕大多數的頂尖人才。


    而王也直接站到世家的對立麵,豈不是天下皆反的局麵?


    在荀攸看來,這明顯是犯了戰略上的錯誤,是十死無生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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