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顧傾城確實覺得,自己自從加入真理社之後,似乎還從未替它做出過什麽貢獻,所有的一切,都是由鄭經在付出,這讓他相當愧疚。


    剛拿出的二千兩銀子?


    那是買書的費用,是等價交換,不是貢獻!


    因此,他立即主動請纓道:“先生可有事吩咐學生去做?學生願盡綿薄之力。”


    此時的他,已不再想浪費時間在那些無畏的應酬上麵,而是想學鄭經那樣,一門心思撲在真理社偉大的事業之上。


    “這樣啊……”


    鄭經還真有事交給他去做。


    顧傾城的覺悟又給了他新的啟發,那就是道家那邊的韭菜,似乎還可以割得更高明一點。


    啥意思?


    意思是為道家印道藏,如果隻是簡單的翻印的話,市場潛力可能會有限,可若是印有品質的新書,那很有可能會需求是人手一本,能幫他利益最大化。


    問題是新書從何而來?


    “還真有件事可以交給你去試。”


    他立即又開口了。


    而顧傾城則極為真誠地說:“先生請吩咐。”


    “是這樣的,我不是重新定義了道嗎?因此我想在道的新定義的基礎上,來重新解讀《道德經》,並將其編成一本書,名字就叫《道德經新解》,你要不要試試?”


    新書來了。


    想寫有品質的道家新著不容易,重新解讀道家經典卻相對輕鬆,而《道德經》又是人人必學之經典,甚至是包括所有讀書人在內的非道家人都必讀,這樣一來,巨大的市場潛力又來了。


    人手一本的潛力!


    最為關鍵的是,他在道的新定義的基礎上來重新解讀《道德經》,你道家要不要參與?


    不參與的話,小心我把它往歪裏解讀!


    這樣一來,不管道家是否情願,都得開始配合他來割韭菜了。


    絕妙的主意!


    鄭經又忍不住暗暗給自己點了個讚。


    而顧傾城則立即又站了起來,抱拳一躬身:“謹遵先生吩咐,還請先生多加指點。”


    很顯然,在他看來,鄭經把如此艱巨而偉大的一項任務交給他,不是在盤剝他利用他,而是在提攜他,因此他必須恭敬地接受。


    “嗯。”


    鄭經很有逼格地點了點頭,然後轉向了徐玄機:“玄機啊,此事也讓你師父在信裏跟諸糅真人提上一提,看看真人那邊要不要派人過來參與新書的編撰。”


    “嗯,知道了。”


    此時的徐玄機已不再有任何抗拒之意。


    重新解讀《道德經》,再怎麽解讀,隻要不徹底顛覆,都是有利於傳播道家思想和文化的事,多好啊,她為什麽要抗拒?


    她甚至於還在想,等一會回國師府,就立刻跟師父去說,讓她抓緊時間。


    “那……學生今晚先行告退,明日一早,便來書局報到。”


    顧傾城先告退,準備回下榻之處稍稍收拾準備一下,明天開始正式來書局上班。


    徐玄機也準備走了。


    但她卻被鄭書笙給拉住了:“玄機姐姐,今晚你就別回去了,我一人住後院晚上閑得慌,你就留這裏陪我說說話。”


    潛台詞:我一個人住後院晚上有點怕。


    這是可以理解的。


    不是怕色狼,而是怕寂寞。


    按照這個時代的規矩,女眷一般住第三進的後院,男子非請莫入,因此,第三進暫時就住了鄭書笙一人。


    德王妃原本是打算給她配個丫環的,可她看鄭經都沒要德王府給他準備的書童,她也就辭了。


    不得不說,在逃離了滎陽之後,經過一路上的波折,她也開始慢慢成長起來,開始學會了自力更生,身上的大小姐脾氣不再。


    而她跟徐玄機之間的關係也極為奇妙。


    這兩個風格極為不同,興趣也完全不一致的女子,自從因為真理社的成立有了往來後,感情竟然慢慢深了,平時不怎麽喜歡搭理人的徐玄機,竟然跟鄭書笙有了話說,兩人已慢慢有了閨蜜化的傾向。


    “這樣啊,好吧。”


    徐玄機痛快地答應了。


    一聽說鄭書笙晚上寂寞怕黑,她立即就決定,明早再回國師府,去跟師尊幫登徒子提給師伯寫信的事。


    因為正好,她也有些心事想跟鄭書笙聊聊。


    兩人很快就回到了後院。


    “那登徒子……待你還好嗎?”


    徐玄機主動開啟了話題。


    鄭書笙噗嗤一笑,糾正道:“浪之兄長不是登徒子,他是君子。”


    “可他老想著三妻四妾!”


    徐玄機咬牙切齒地說道。


    盡管她已較為欣賞某人的某些所作所為,可某人畢竟當眾調戲過她,攪動了她的春心,因此一碼歸一碼,該發泄的她還是得找機會發泄。


    找閨蜜吐槽,就是一種很好的發泄方式。


    原本是沒必要發泄的,因為她完全可以不把鄭經說要娶她的話當一回事,可當她聽說,連諸糅師伯都想拉鄭經入道家,還願意把天靜宮宮主的位置都讓給他之後,她的心又一次被攪動了。


    不是她稀罕天靜宮宮主那一位置,而是道友、道侶的概念在攪起一次春水。


    鄭書笙又笑道:“以浪之兄長之才,想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嗎?因為平常女子,沒有一個能配得上他,那就隻好多配幾個,讓他不至於覺得咱們女子無才也無趣。”


    一個極為奇葩的理由來了。


    身世不同,成長環境不同,所形成的世界觀也必然不同。


    站在徐玄機的角度,因為道家主張一夫一妻,因此她對男人三妻四妾製是有抵觸情緒的。


    而在陳蒨文那邊,因為郡主的身份,也理所當然地覺得她要嫁的男人隻能一夫一妻製。


    而在鄭書笙這邊,則會認為有本事的男人三妻四妾理所當然,她抗拒的隻是沒本事的男人。


    而論本事,這世間又有誰還能比得上她的浪之兄長?


    因此,但徐玄機找她吐槽時,她不僅不共情,反倒用奇葩的理由勸說起徐玄機來。


    “唉,你沒救了!”


    徐玄機有點恨鐵不成鋼地嘟嘴道。


    兩人一路坐船下來,還真不是沒什麽交流,就好比說在船上,當席希明等士子向鄭書笙獻殷勤之後,她曾對鄭書笙的處境表示過關心,問鄭書笙要不要在那些士子裏麵挑個人嫁了得了。


    鄭書笙的回答是:“我誰也不嫁,就跟著浪之兄長去探求真理。”


    真是為了探求真理嗎?


    恐怕是已深深著了他的魔,非他不嫁吧!


    對此,徐玄機心知肚明。


    也正因為如此,當登徒子說要娶她時,她才那麽糾結,否則的話,她完全可以心一橫:大不了和合境不破了,幹脆嫁他得了!


    可問題是她已經得知,鄭書笙也對那登徒子情有獨鍾。


    難不成二女共侍一夫?


    “嘻嘻,沒救就沒救,與其嫁一個虛有其表的男人,遠不如跟著浪之兄長做事來得有成就感,也隻有浪之兄長,能時時帶給你我意外和驚喜,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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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書笙卻是笑嘻嘻地回道。


    並且又一次將徐玄機拉到了同一陣容,就差直接說:咱們以後幹脆就在一起吧。


    別以為隻有徐玄機懂她的心思,其實她也懂徐玄機那點小心思,更是懂某人的那點小心思,畢竟在船上,某人是不是在調戲徐玄機。


    其實真正說起來,某人最鐵杆的死忠,不是陳蒨武,也不是顧傾城,而是這位鄭家大小姐。


    畢竟對鄭書笙來說,某人給她的是再生之恩,是陳蒨武和顧傾城他們所受到的恩惠遠遠比不上的。


    “算了,懶得跟你說了。”


    徐玄機對此話題已無語,轉而跟鄭書笙聊起了今天逛工坊區的見聞,把話題轉到了那稀奇古怪的車床上麵。


    其實對鄭書笙的某些話,她也是認可的。


    確實沒人能像登徒子那樣,能不停地帶給她們意外和驚喜。


    ……


    正當兩人在閨房夜話時,鄭經那邊也並沒有消停,在成功割到第一筆韭菜之後,嚐到了甜頭的他又在想,下一個該割誰呢?


    另外還有人也沒有消停,那就是陳管事。


    在確定鄭經已不再有事吩咐他,在糾結了一番之後,他最終還是悄咪咪地出了書局,奔向了德王府。


    沒辦法,事關重大,他不得不報。


    德王爺一家,是在宮裏吃完晚宴之後才離開的。


    領走前,陳仲平太子爺又拉住了陳蒨武,吩咐道:“明早在府上等我。”


    “嗯,我一會跟父王說,讓他等上你之後再去見老師。”


    陳蒨武鄭重地承諾道。


    按照德王爺給孫太後的承諾,德王爺又準備去抓女婿了,順帶幫孫太後要一幅某人特意為她而寫的字和詩詞。


    隻不過同行的將多上一個微服私訪的太子爺。


    好肥的一兜韭菜!


    當然,意外也是有的,那就是當德王爺一家回到府上後沒多久,陳管事就來了,稟報上了幾則消息。


    一是新型印刷機大獲成功的消息。


    二是鄭公子又在折騰一樣叫車床的東西,還準備搞什麽活字印刷術。


    啥,那新型印刷機效果真那麽好?


    還有,效果那麽好那家夥竟然還不滿足,還在繼續折騰?


    對此,德王爺和德王妃自然是頗感意外。


    而最讓他們驚容的則是最後兩則消息。


    啥?


    那登徒子竟然當眾說要娶徐玄機?


    這國師府是要跟咱德王府搶女婿嗎?


    什麽?


    諸糅真人為了拉鄭浪之如道家,竟然肯以天靜宮宮主之位相授?


    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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