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午一時間囧的麵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鋤頭不過是清醒了幾分,可神智還是模糊,那身體的感覺跟口中的呼喚也不過是他最最本能的反應而已。


    雖是不在高燒昏迷,身子卻還是周身火燙,忽冷忽熱的,因此鋤頭還沒意識到他那不受約束擅自上工的小弟弟。


    要是他正常著,知道自己這般禽獸的樣子,怕是羞憤致死的人會是他鋤頭。


    鋤頭強自睜開眼睛,一時間眼裏隻迷迷糊糊的看到他的藏在心裏的田小午,也知道剛剛在睡夢中是這個女子在為他擦拭身子,難言的感激與別樣的情愫參雜在一處,似是那洪汛時節滿漲的江水,竟似將那硬漢男兒的鋼鐵豪情化成了水一般。


    鋤頭用盡氣力擠出一個笑容,對著田小午扯扯嘴角,嘴唇張張合合,費了幾番力氣,卻是吐不出一個字來。


    田小午見鋤頭這般,也知道他是大病剛醒,還無甚理智,自然也意識不到他的失態跟她的窘迫,也幹笑著掩去幾分尷尬,刻意的忽略掉那揭竿而起鬧獨立的大家夥,過去給鋤頭喂了幾口水,擦了擦幹裂的嘴唇,看了看時間,又減半了分量給他又吃了一回現代的藥,柔聲的安慰叫他好生休息。


    見鋤頭五大三粗的身軀卻那副小貓一般乖順的模樣,心裏竟然別有一番柔軟。


    鋤頭神誌不清的服了藥,喝了點水,又糊裏糊塗的睡過去了,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支起來小帳篷。


    田小午也不過是偷偷的瞟過去幾眼,見那火勢好似隨著鋤頭的熟睡漸漸的熄了,才如獲大赦般略略的舒了口氣。


    到了下午,鋤頭已是完全退燒了,人也清醒了過來,隻是一直咳嗽著,身子因為高燒也沒幾分力氣,暫時下不得床來。(.)


    雖然他掙紮著要起身,田小午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的,晚飯也做好了抬到鋤頭跟前照顧他吃下。


    鋤頭大病一場,實在不能吃太過油膩或是刺激的東西,田小午便擀了一點麥麵的薄皮,將木桶裏的蝦子撿著大個的剝了外殼,剁碎了和了些陷,蒸了些晶瑩剔透的蝦餃,又剝了幾隻螃蟹,用細碎的蟹肉跟黃燦燦的蟹黃煮了些螃蟹粥,再熬了些鮮魚湯。


    想了想,又怕這些吃食都太過寒涼,對鋤頭的病無易,又切碎了些野蘑菇,放在調好的雞蛋裏,為鋤頭蒸了一碗香菌蛋羹。


    鋤頭嘴裏發苦,本是沒多少食欲的,見田小午這般大費周章的做了這麽些奇巧新鮮的吃食,又是這頓本來可有可無的晚膳,還做得如此體貼隆重,不由分外感動,強撐著喝了一碗魚湯,吃了那碗蛋羹,略略吃了幾個蝦餃,嚐了些螃蟹粥,雖是嘴巴有些不甚知味,卻也覺的甚是鮮美開胃,倒是吃進去不少的東西。


    田小午熱了中午的那半鍋魚片粥,給鴨蛋那邊送了些過去,自己把剩下的吃了,忙活擔憂了一天,田小午是真的餓了,又把鋤頭剩著的幾個蝦餃包圓了,喝了一大碗螃蟹粥才祭好自己的五髒廟。


    見鋤頭臉色倒是好了不少,隻是咳的天昏地暗的,給鋤頭又服了一次藥後,便去那放幹貨的籃子裏拿了幾個鋤頭往年攢的山核桃,配上大蒜瓣,用石臼舂碎了,拌了蜂蜜,用水調開,讓鋤頭捏著鼻子,一股腦的喝下去。


    這是個止咳極好的偏方,田小午小時候沒少吃過,隻是那生大蒜的味道又辣又衝的,即使加了蜂蜜,也是很難下咽的,鋤頭不虧是男兒,眉頭不皺的便吞了下去,讓知道這東西味道的田小午在一旁看的直咧嘴。


    安頓了鋤頭早早的歇下,田小午便回到自己的屋子裏,天色尚早,左右也是睡不著的,她又不會針線活,便隻有撿著自己拿手的吃食方麵做了打發時間。


    一天一夜的風雨,外麵的蘋果樹落了許多的青蘋果,拳頭大小,還沒開瓤,又酸又澀,吃不得丟了卻也可惜。


    田小午便切成蘋果片,晾曬了,用蜂蜜醃成了蜜浸果脯,那野蜂子蜜清香四溢,田小午邊醃邊偷吃了幾嘴,竟是小孩子般的滿心歡喜。


    晚上就有些難熬,被子給了鋤頭,她隻有蓋著自己的大衣湊合著過夜,這深意裏已是有些微涼了,這才知道鋤頭平日裏睡的未必舒坦,倒是她太過心安理得給疏忽了,當下很是自責。


    鋤頭這病來勢雖猛,好在身子利落,又及時吃了田小午的西藥,隨後田小午照顧調理的又細心,終歸是還沒抗藥性的體製,療效特好,又連灌了幾副湯藥臥床三五日便好了個七七八八,那咳嗽雖是沒好全,卻也減弱了些許。


    這幾日,田小午一個人少了挑擔子的腳夫雖是做不成生意,卻也沒有閑著,她跟著村裏人趕了趟集市,扯了些布料,買了幾斤棉絮,添置了些東西,好好的打整了一番家裏。


    張嬸子也過來,幫著田小午又做了兩床新鋪蓋,新裏新麵新棉花,在太陽底下一曬蓬蓬鬆鬆的,帶著陽光的味道,讓人打心裏熱乎。


    田小午知道自己的斤兩,趕忙趁著張嬸在,讓她幫著,一並給自己跟鋤頭做了兩套新的換洗衣裳,甚至連秋冬的夾衣棉襖都準備全和了。


    自己終於可以不用今夜洗了明早穿了,也可以給身上的衣服換換樣子了。


    就連鞋子田小午都想做兩雙,隻是這納鞋底一事,她實在頭大,一不是一兩日裏做得出來的針線活,隻有不知廉恥的繼續勞煩張嬸子,將棉線與布料統統給了張嬸子,央求她給自己跟鋤頭做兩雙鞋。


    張大嬸一直以為田小午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的,這次才知道了她的短處,倒也不笑話,隻是開著玩笑的打趣了幾句,說是終歸是找到了田小午不擅長的活計,不然外麵傳的神乎其神的,還以為這姑娘真是那仙女下凡無所不能的呢。


    田小午紅著臉任由著老嬸子調侃,咬著牙連那點今剩的羞恥心也賣掉了,豁出去直接讓張嬸子把這冬日的棉鞋也給做了。


    等到鋤頭好利索了,穿上那新衣裳更是精神了幾分,走在路上,沒少見田裏忙活的姑娘小媳婦的羞紅了臉偷偷的多瞅幾眼,鋤頭無心在意,卻是渾然未覺,田小午女兒家心細,一路上見那些個憑空多出來的回頭率,心裏竟隱隱的有幾絲不痛快。


    空閑了幾天才出攤,生意自然客似雲來,擠得水泄不通的,田小午數錢數的心花怒放。


    這邊正忙活著,卻又聽見了熟人的聲音,“田家大妹子,你這幾日怎的沒來啊?可把俺們給盼壞了。”


    田小午一看,竟是那日雨中送傘的柳順,笑道:“前幾日家裏有點事,脫不開,柳家小哥這話聽的人心裏熱乎,可是想俺家這祖傳秘方獨一無二的串串香啦?”


    “想啊,誰說不是啊,可想這東西的可不是俺個小跑腿的奴才,是俺家那二公子跟他的知交王公子,誰是那一日被雨水攪了興致,沒吃夠,這幾天天天打發俺來買,這鞋底都磨掉一層了。”


    “嗬嗬,能被你家公子這麽尊貴的人記掛著,倒是俺家這點吃食的福氣了,今兒個想吃啥?小哥盡管點了,我速速涮好了,包您滿意。”田小午邊熟絡的倒茶招呼著邊說。


    “行,大妹子也別客氣,快點給涮菜準備,俺還要回去交差呢,那王家公子脾氣大的很,可耽擱不得,這幾日辦不成這事,他都要發火了,俺日日空手回去複命,這腿都直打哆嗦,今兒個還想,要是大妹子你再不來,俺怕是要打聽著去你們旺子村找你去了,這差事可真不是人幹的。”那柳順擦著額頭的汗心急火燎道。


    田小午見他那樣子不像是開玩笑,當下不敢怠慢,連忙利索的涮好包好,打發那柳順送回去了。


    本以為此事不過是尋常生意,銀貨兩訖便了解了,誰知中午還不到,先前那柳家二公子跟那柳順口中的王姓公子已是再一次的翩然而至。


    其實那王裕王公子本是來探望柳家二公子,向來是喜好風月熱鬧的人物,在這柳家莊偏僻之地本不到算長久待著,這幾日原本便打算要起程。


    誰知那一日卻對那日渡頭賣吃食的農家小女子萌生了幾分興致,那日被柳家公子不由分說的拉走之後,一直是頗有微詞心存不甘的,便遲遲拖延著歸期,後麵又借機來了一回,誰知竟是人去攤空,唯有江水依舊笑春風。


    便尋不見,更覺的心癢難耐,這歸期也遲遲推遲,唯有借著買吃食的名義,讓家丁日日來來打探。


    這次買著這串串香,知道人定然來了渡頭了,便以在江邊用膳更添幾分風雅趣致為由,約了那柳玉涵急不可耐的再來會佳人。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看了好多的大神的文,更是深感慚愧!


    相形之下,真是自卑的很啊!


    唉……


    原來有些東西,確實是天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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