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儼的這一番剖析，算是把北平的情況大致講清楚了，生產的效率極高，但同時造成的差異也極大。即便不考慮那些高麗人，也是遠超中原的。</p>
“胡秀才，便是農夫百姓，也是終日不休，天天勞作。北平又何以比其他地方效果更好呢？”馬皇後聲音柔和，緩緩問道。</p>
胡儼立刻道：“回皇後娘娘的話，確實農戶忙碌終日，鮮有休息。但是他們幹的事情太過繁雜。除了播種收獲之外，還要修房子，整理院子，種植蔬菜，砍柴編筐，到集市上出售產品。這裏麵有許多是為了他們自家做事，並不是為了賺更多的錢。可是在工廠裏不同，從早到晚，一個人隻做一件事。所謂熟能生巧，時間久了，自然幹得又快又好。”</p>
朱標也問道：“按你的說法，隻做一件事，確實可以更快更好，但人活著，不能隻幹一件事，那他們又怎麽生存？”</p>
“工錢！”胡儼答道：“這就是北平最重要的經驗……過去我們把一個家庭，視作一個群體，男耕女織，在一起勞作，維持生存。現在我們把每一個人，都視作一個勞動為生的個體。這個人勞作掙錢，然後用錢財購買自己其他需要的東西。也就是說，在北平，金錢比什麽都重要，是金錢衡量了一切，也是金錢幫助人們，進行買賣交易，生存延續！”</p>
老朱默然少許，隨口道：“你是說沒有錢，萬萬不能吧？”</p>
胡儼點頭，“雖然學生不願意承認，但確實如此！”</p>
這時候張希孟突然開口了，“陛下，過去一家人之間，不管是男耕女織也好，田獵采集也罷，父母撫養子女，把自己得到的東西，分給孩子，這不是交易，並不需要貨幣支撐。自然也沒法納入統計，無從征收稅賦。像北平這樣，將一切都變成交易，每一筆金錢往來，都有跡可循，每一樣商品勞動，都能在市場上找到，確實會帶來意想不到的變化。”</p>
張希孟並沒有就說這麽幹一定好，因為在國人的骨子裏，都有一種田園牧歌的浪漫，哪怕到了後世，也有人追逐詩和遠方。</p>
自種自吃，自娛自樂，一家人在一起，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種神仙日子，能說不好嗎？</p>
隻不過對於一個國家來說，專業化，貨幣化，然後帶來的財政暴漲，力量驟增，是難以拒絕的效果。</p>
胡儼在張希孟講完之後，稍微沉吟，又補充了一句，“回陛下的話，太師所講，也正是北平的症結所在，燕王殿下借了不少錢，實在是他缺少貨幣，而且不如此大舉借貸，沒有這麽多現金，就維持不了北平的正常運轉！”</p>
這話說的，可讓朱棣感動壞了，好妹夫！簡直是我的知音，我都不知道，原來我借了那麽多錢，還是深思熟慮，為國負債啊！</p>
你可真是個高人啊！</p>
俺就欽佩這讀書多的，你這個妹夫，俺認下了！</p>
老朱、馬皇後、朱標，三口人也大致聽懂了，隨後問了許多細節。</p>
胡儼都一一作答……胡儼的這一番探索研究，其實已經揭示了工業化初期的一些規律。</p>
比如說，組建以大規模生產商品為目的的工廠，能夠極大提升效率。</p>
針對工人，進行合理科學的勞動分工，也能成倍加快生產速度。</p>
這種一切為了生產商品的模式，首先帶來的改變，就是商品財富急劇增加。</p>
以中原為例，老百姓是一個個農戶，自種自吃，自己紡布，自己養些家禽……什麽都自己解決，除了買點鹽巴，交點田賦，別的什麽稅賦都不會貢獻。你說這種情況不好嗎？也不是，最起碼穩定，踏實。也是千百年來，老百姓的追求。朱元章起家，張希孟製定的均田令，就是滿足百姓的這個願望。</p>
但是接下來要發展，要增加國力，這點鹽稅，田賦，實在是少得可憐，遠遠不夠支撐一個國家往前走。</p>
</p>
而轉入工商模式之後，衣食住行，處處都會產生稅賦，商品成倍增加，朝廷也能拿走更多的東西。</p>
這些好處，都顯而易見，不言自明。</p>
可朱元章也不是傻子，好處這麽一大堆，難道就沒有壞處嗎？</p>
壞處同樣擺在那裏。</p>
農民很辛苦，但農民的辛苦，也僅僅是農忙的時候，而且他們是為自己幹活，那種心氣是完全不一樣的。</p>
到了工人這裏，就需要一年到頭，辛苦勞作，目下連休息都沒有。而且能拿到的工錢，未必就比種田多太多，搞不好還會更少。</p>
而且還有老板，工頭盯著，完全聽從擺布。住的差，吃得和牲口差不多……這還是一切正常的情況，如果攤上了心比較黑的，那就不用多說了。</p>
其實自始至終，朱元章都很清楚，發展工商，必然會有風險的，天下沒有那麽便宜的事情，不用付出代價，還能收獲好處。</p>
但是直到今天，朱元章終於想清楚了這事……無論如何，都必須發展工商，必須全力以赴，走這條路！</p>
不為別的，任何一個有追求的帝王，有雄心的國家之主，都不會拒絕實力增加！</p>
就像當初，張希孟主張給女子授田一樣，因為能成倍增加戰力，朱元章也就做了。到了現在，能十倍增加產品，朱元章也決定不遺餘力，向前推進。</p>
至於可能出現的問題，咱大力整頓就是了，製定律令，嚴查不法，總而言之，手裏有了東西，就比沒有強！</p>
朱元章大有一種撥開雲霧，窺見天機的喜悅。</p>
他看胡儼，簡直是越看越喜歡，這個年輕人，聰慧踏實，學問好，人也好……咱怎麽就沒想到，讓他當女婿呢？</p>
真是疏忽了！</p>
“你很好。”老朱主動道：“留下來，咱們一起吃個飯。”</p>
麵對老朱的邀請，胡儼哪敢拒絕。</p>
朱元章立刻讓人準備，這個酒席挺好玩的，不是大型禦宴那種，一個一個條桉的模式，而是家庭聚餐，其樂融融的圓桌模式。</p>
更有趣的是，老朱隻準備兩張大桌子。</p>
在老朱這一張桌子上，他們兩口子，朱標，朱棣，張希孟，張庶寧，張承天，夏知鳳，再加上胡儼。</p>
至於其他的皇子公主，悉數都安排到了另外一張桌子上。</p>
僅僅從這個安排，就能看出太多的玄機。</p>
你以為自己是金枝玉葉，但是對不起了，能上得了台麵的，就這麽多。</p>
要是有人想不通，覺得憑什麽張家倆公子，包括張希孟的女徒弟夏知鳳，都能坐在主桌上，難道他們比公主皇子還尊貴？</p>
有這種想法的，隻能說還是太單純了。</p>
一個人的地位，不光要看出身，還要看自己的奮鬥……張庶寧雖然年輕，但是他鼓搗出來的教育方法，已經名滿天下，撰寫的教輔材料，賣出去好幾百萬份。</p>
夏知鳳組織了四海測量，正在撰寫地圓學說，天體運行。</p>
以她現在的成就，那些欽天監的老人，都要畢恭畢敬。</p>
張承天差點，但好歹也混了個拱衛司指揮使。</p>
很明顯能看出來，張太師這邊人不多，但是質量極高。</p>
甚至胡儼也算是張希孟的弟子。</p>
至於老朱這邊，除了朱標，朱棣，能拿得出手的，真是不多。</p>
麵對這麽個局麵，老朱也挺尷尬的，所以在酒席間，他不斷詢問胡儼，又是家庭，又是學業。</p>
無論如何，這個女婿，都必須拿下！</p>
朱元章也是發了狠，別看咱的孩子質量不行，但是咱可以多找幾個好女婿，到時候十幾個女婿排成一隊，跟你張太師對陣，咱也不吃虧！</p>
老朱盤算著這些，張承天卻是眼珠亂轉，他零星聽到，朱棣欠了很多錢，這一次其實是給朱棣解套。</p>
張承天還不太明白，哪怕聽了胡儼解釋，他也不完全懂，畢竟小胖子人還小，腦筋又不是那麽好。</p>
但是這也不妨礙張承天給朱棣上眼藥。</p>
“陛下，燕王殿下弄出了這麽大的基業，北平治理如此之好，相比接下來，北平也會蒸蒸日上，前途無量吧？”</p>
這話一說，朱元章倒是冷靜下來了，他沉吟道：“北平確實不錯……但是剛剛胡儼也說了，北平有不少債務，是這樣吧？”</p>
朱棣的心咯噔一聲，忙道：“確實如此，不過孩兒以為，問題不大，畢竟孩兒都能扛得住，別人就更容易了。”</p>
張承天立刻道：“燕王這話就太謙虛了，比燕王還厲害的，我算了一下，也就這張桌子上的人了。首先皇後娘娘母儀天下，是不管這些事情的。其次太子殿下監國，總不能拿國庫填窟窿，再有就是我爹，我爹好像也不會經商，是這樣吧？”</p>
朱元章微微一笑，“你這個小東西，擺明了就說要咱來背！實話說了，咱早就下定決心了，不就是一千萬貫的債嗎！這個咱早就知道了！”</p>
朱元章衝著朱棣一笑，“老四，別怕，有父皇呢！”</p>
朱棣聽到這話，簡直太高興了，淚水都要流出來了。</p>
“父皇，實不相瞞，孩兒的一千萬貫，其實隻是燕王府負債，別的債務還不少！”</p>
“什麽？”老朱一怔，“還有什麽債？你燕王府借錢就夠了，下麵還有人借？”</p>
朱棣無奈道：“還有紡織工廠，糧食公司，木材廠，航運公司……這裏麵有的有燕王府的股，有的是留守司提供了擔保。總而言之，北平上下，大大小小的公司商行，包括北平銀行，都借了不少錢。這一次孩兒離開北平，要進行妥善交割，最好別有什麽波折。不然天塌地陷，孩兒可就罪莫大焉了”</p>
朱元章聽得頭皮發麻，他原本以為一個朱棣，不管欠了多少，還都能應付，可是遍地都是欠錢的，這事情就麻煩了。</p>
“老四，到底欠了多少，你心裏有數沒？”</p>
朱棣嘴角微微抽搐，“父皇，保守估計，是三千萬貫！”</p>
“那不保守呢？”</p>
“可能有五千萬貫，到六千萬貫！”</p>
“你說什麽？”朱元章急得豁然站起，六千萬貫！這差不多是大明一年歲入的八成了。</p>
“朱棣，你，你真是好大膽子！”</p>
朱棣也沒法啊，“父皇，我也不想啊，可是我借錢，他們也借，不借錢，也弄不成這麽大的攤子……”</p>
“行了，不要說了！”</p>
朱元章果然擺手，“先吃飯吧！”</p>
有這麽個事兒，後半段的飯，誰還吃得下去，匆匆結束之後，朱元章直接把其他人都打發走了，隻留下張希孟。</p>
開口第一句，老朱直接道：“先生，無論如何，幫咱過關吧！”</p>
“胡秀才，便是農夫百姓，也是終日不休，天天勞作。北平又何以比其他地方效果更好呢？”馬皇後聲音柔和，緩緩問道。</p>
胡儼立刻道：“回皇後娘娘的話，確實農戶忙碌終日，鮮有休息。但是他們幹的事情太過繁雜。除了播種收獲之外，還要修房子，整理院子，種植蔬菜，砍柴編筐，到集市上出售產品。這裏麵有許多是為了他們自家做事，並不是為了賺更多的錢。可是在工廠裏不同，從早到晚，一個人隻做一件事。所謂熟能生巧，時間久了，自然幹得又快又好。”</p>
朱標也問道：“按你的說法，隻做一件事，確實可以更快更好，但人活著，不能隻幹一件事，那他們又怎麽生存？”</p>
“工錢！”胡儼答道：“這就是北平最重要的經驗……過去我們把一個家庭，視作一個群體，男耕女織，在一起勞作，維持生存。現在我們把每一個人，都視作一個勞動為生的個體。這個人勞作掙錢，然後用錢財購買自己其他需要的東西。也就是說，在北平，金錢比什麽都重要，是金錢衡量了一切，也是金錢幫助人們，進行買賣交易，生存延續！”</p>
老朱默然少許，隨口道：“你是說沒有錢，萬萬不能吧？”</p>
胡儼點頭，“雖然學生不願意承認，但確實如此！”</p>
這時候張希孟突然開口了，“陛下，過去一家人之間，不管是男耕女織也好，田獵采集也罷，父母撫養子女，把自己得到的東西，分給孩子，這不是交易，並不需要貨幣支撐。自然也沒法納入統計，無從征收稅賦。像北平這樣，將一切都變成交易，每一筆金錢往來，都有跡可循，每一樣商品勞動，都能在市場上找到，確實會帶來意想不到的變化。”</p>
張希孟並沒有就說這麽幹一定好，因為在國人的骨子裏，都有一種田園牧歌的浪漫，哪怕到了後世，也有人追逐詩和遠方。</p>
自種自吃，自娛自樂，一家人在一起，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這種神仙日子，能說不好嗎？</p>
隻不過對於一個國家來說，專業化，貨幣化，然後帶來的財政暴漲，力量驟增，是難以拒絕的效果。</p>
胡儼在張希孟講完之後，稍微沉吟，又補充了一句，“回陛下的話，太師所講，也正是北平的症結所在，燕王殿下借了不少錢，實在是他缺少貨幣，而且不如此大舉借貸，沒有這麽多現金，就維持不了北平的正常運轉！”</p>
這話說的，可讓朱棣感動壞了，好妹夫！簡直是我的知音，我都不知道，原來我借了那麽多錢，還是深思熟慮，為國負債啊！</p>
你可真是個高人啊！</p>
俺就欽佩這讀書多的，你這個妹夫，俺認下了！</p>
老朱、馬皇後、朱標，三口人也大致聽懂了，隨後問了許多細節。</p>
胡儼都一一作答……胡儼的這一番探索研究，其實已經揭示了工業化初期的一些規律。</p>
比如說，組建以大規模生產商品為目的的工廠，能夠極大提升效率。</p>
針對工人，進行合理科學的勞動分工，也能成倍加快生產速度。</p>
這種一切為了生產商品的模式，首先帶來的改變，就是商品財富急劇增加。</p>
以中原為例，老百姓是一個個農戶，自種自吃，自己紡布，自己養些家禽……什麽都自己解決，除了買點鹽巴，交點田賦，別的什麽稅賦都不會貢獻。你說這種情況不好嗎？也不是，最起碼穩定，踏實。也是千百年來，老百姓的追求。朱元章起家，張希孟製定的均田令，就是滿足百姓的這個願望。</p>
但是接下來要發展，要增加國力，這點鹽稅，田賦，實在是少得可憐，遠遠不夠支撐一個國家往前走。</p>
</p>
而轉入工商模式之後，衣食住行，處處都會產生稅賦，商品成倍增加，朝廷也能拿走更多的東西。</p>
這些好處，都顯而易見，不言自明。</p>
可朱元章也不是傻子，好處這麽一大堆，難道就沒有壞處嗎？</p>
壞處同樣擺在那裏。</p>
農民很辛苦，但農民的辛苦，也僅僅是農忙的時候，而且他們是為自己幹活，那種心氣是完全不一樣的。</p>
到了工人這裏，就需要一年到頭，辛苦勞作，目下連休息都沒有。而且能拿到的工錢，未必就比種田多太多，搞不好還會更少。</p>
而且還有老板，工頭盯著，完全聽從擺布。住的差，吃得和牲口差不多……這還是一切正常的情況，如果攤上了心比較黑的，那就不用多說了。</p>
其實自始至終，朱元章都很清楚，發展工商，必然會有風險的，天下沒有那麽便宜的事情，不用付出代價，還能收獲好處。</p>
但是直到今天，朱元章終於想清楚了這事……無論如何，都必須發展工商，必須全力以赴，走這條路！</p>
不為別的，任何一個有追求的帝王，有雄心的國家之主，都不會拒絕實力增加！</p>
就像當初，張希孟主張給女子授田一樣，因為能成倍增加戰力，朱元章也就做了。到了現在，能十倍增加產品，朱元章也決定不遺餘力，向前推進。</p>
至於可能出現的問題，咱大力整頓就是了，製定律令，嚴查不法，總而言之，手裏有了東西，就比沒有強！</p>
朱元章大有一種撥開雲霧，窺見天機的喜悅。</p>
他看胡儼，簡直是越看越喜歡，這個年輕人，聰慧踏實，學問好，人也好……咱怎麽就沒想到，讓他當女婿呢？</p>
真是疏忽了！</p>
“你很好。”老朱主動道：“留下來，咱們一起吃個飯。”</p>
麵對老朱的邀請，胡儼哪敢拒絕。</p>
朱元章立刻讓人準備，這個酒席挺好玩的，不是大型禦宴那種，一個一個條桉的模式，而是家庭聚餐，其樂融融的圓桌模式。</p>
更有趣的是，老朱隻準備兩張大桌子。</p>
在老朱這一張桌子上，他們兩口子，朱標，朱棣，張希孟，張庶寧，張承天，夏知鳳，再加上胡儼。</p>
至於其他的皇子公主，悉數都安排到了另外一張桌子上。</p>
僅僅從這個安排，就能看出太多的玄機。</p>
你以為自己是金枝玉葉，但是對不起了，能上得了台麵的，就這麽多。</p>
要是有人想不通，覺得憑什麽張家倆公子，包括張希孟的女徒弟夏知鳳，都能坐在主桌上，難道他們比公主皇子還尊貴？</p>
有這種想法的，隻能說還是太單純了。</p>
一個人的地位，不光要看出身，還要看自己的奮鬥……張庶寧雖然年輕，但是他鼓搗出來的教育方法，已經名滿天下，撰寫的教輔材料，賣出去好幾百萬份。</p>
夏知鳳組織了四海測量，正在撰寫地圓學說，天體運行。</p>
以她現在的成就，那些欽天監的老人，都要畢恭畢敬。</p>
張承天差點，但好歹也混了個拱衛司指揮使。</p>
很明顯能看出來，張太師這邊人不多，但是質量極高。</p>
甚至胡儼也算是張希孟的弟子。</p>
至於老朱這邊，除了朱標，朱棣，能拿得出手的，真是不多。</p>
麵對這麽個局麵，老朱也挺尷尬的，所以在酒席間，他不斷詢問胡儼，又是家庭，又是學業。</p>
無論如何，這個女婿，都必須拿下！</p>
朱元章也是發了狠，別看咱的孩子質量不行，但是咱可以多找幾個好女婿，到時候十幾個女婿排成一隊，跟你張太師對陣，咱也不吃虧！</p>
老朱盤算著這些，張承天卻是眼珠亂轉，他零星聽到，朱棣欠了很多錢，這一次其實是給朱棣解套。</p>
張承天還不太明白，哪怕聽了胡儼解釋，他也不完全懂，畢竟小胖子人還小，腦筋又不是那麽好。</p>
但是這也不妨礙張承天給朱棣上眼藥。</p>
“陛下，燕王殿下弄出了這麽大的基業，北平治理如此之好，相比接下來，北平也會蒸蒸日上，前途無量吧？”</p>
這話一說，朱元章倒是冷靜下來了，他沉吟道：“北平確實不錯……但是剛剛胡儼也說了，北平有不少債務，是這樣吧？”</p>
朱棣的心咯噔一聲，忙道：“確實如此，不過孩兒以為，問題不大，畢竟孩兒都能扛得住，別人就更容易了。”</p>
張承天立刻道：“燕王這話就太謙虛了，比燕王還厲害的，我算了一下，也就這張桌子上的人了。首先皇後娘娘母儀天下，是不管這些事情的。其次太子殿下監國，總不能拿國庫填窟窿，再有就是我爹，我爹好像也不會經商，是這樣吧？”</p>
朱元章微微一笑，“你這個小東西，擺明了就說要咱來背！實話說了，咱早就下定決心了，不就是一千萬貫的債嗎！這個咱早就知道了！”</p>
朱元章衝著朱棣一笑，“老四，別怕，有父皇呢！”</p>
朱棣聽到這話，簡直太高興了，淚水都要流出來了。</p>
“父皇，實不相瞞，孩兒的一千萬貫，其實隻是燕王府負債，別的債務還不少！”</p>
“什麽？”老朱一怔，“還有什麽債？你燕王府借錢就夠了，下麵還有人借？”</p>
朱棣無奈道：“還有紡織工廠，糧食公司，木材廠，航運公司……這裏麵有的有燕王府的股，有的是留守司提供了擔保。總而言之，北平上下，大大小小的公司商行，包括北平銀行，都借了不少錢。這一次孩兒離開北平，要進行妥善交割，最好別有什麽波折。不然天塌地陷，孩兒可就罪莫大焉了”</p>
朱元章聽得頭皮發麻，他原本以為一個朱棣，不管欠了多少，還都能應付，可是遍地都是欠錢的，這事情就麻煩了。</p>
“老四，到底欠了多少，你心裏有數沒？”</p>
朱棣嘴角微微抽搐，“父皇，保守估計，是三千萬貫！”</p>
“那不保守呢？”</p>
“可能有五千萬貫，到六千萬貫！”</p>
“你說什麽？”朱元章急得豁然站起，六千萬貫！這差不多是大明一年歲入的八成了。</p>
“朱棣，你，你真是好大膽子！”</p>
朱棣也沒法啊，“父皇，我也不想啊，可是我借錢，他們也借，不借錢，也弄不成這麽大的攤子……”</p>
“行了，不要說了！”</p>
朱元章果然擺手，“先吃飯吧！”</p>
有這麽個事兒，後半段的飯，誰還吃得下去，匆匆結束之後，朱元章直接把其他人都打發走了，隻留下張希孟。</p>
開口第一句，老朱直接道：“先生，無論如何，幫咱過關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