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米百樣人,心境不同,感悟也不同,倘若秦朝夕用心體會,憑借非凡的詩詞造詣定然會有所得,但此時太樂丞卻迷亂在李相白口出詩詞之後四周的轟動當中。


    秦朝夕不得感悟,自然也有人誤入迷途,更有人守的雲開見日月。


    法家大賢赫連城原本就是一個嫉妒心重的人。


    震驚在人間詞話意境當中的秦朝夕喃喃自語,身側赫連城感悟到的則是另外一幅畫麵。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自己苦讀聖賢書追求的不就是流光溢彩的夜間魚龍舞,自己在燈火當中,繁星為自己璀璨,美人笑語盈盈暗香來。可為什麽這一切都如鏡花水月而不得,一個從嵩陽城而來的補書匠卻是站在了弦歌台上詩詞立境,被人稱頌,被人敬仰,這是為什麽!”


    “自己也因才華橫溢被京城文人士子稱道,法家修為突破到了大賢之境,可上有嶽寒山壓製自己,自己不能揚眉吐氣,更上一層樓。身後還有南宮烈這些悟性出眾的法家弟子追趕,良禽擇木而棲,自己選擇跟隨了龐太師,得到聖妃賞識。但天下卻出了個李相白,周園中聖妃見李相白便心有讓其教導寧王的想法。公主向李相白要詩詞。對於自己,這些都是天賜的良機,但可以讓自己平步青雲的機會卻是被李相白不屑一顧。這是為什麽?天道為什麽待自己如此不公。”


    赫連城越想越氣,頓然間感覺蕭瑟之意撲麵而來,寒意襲身,自己望天涯不見路,衣帶漸寬而不得,權柄和自己無關,名譽離自己遠去。


    氣息積鬱,身上辭氣散亂亂突亂撞,赫連城大叫一聲,口吐鮮血暈了過去。


    赫連城昏厥,但還有人頓悟呀。


    詩詞論境說人生,第三境李相白說的不是“破”,而是“得”。


    三首名傳千古的詩詞完整,整個意境躍然而出。


    立誌,堅守,所得!


    台下修為不足的學生、文人墨客沉浸在三首詩詞所營造的唯美畫麵當中,修為精湛諸如吳黃粱、楊白鷺、陳夜泊、司馬望嶽這些人已經從李相白的論境當中感受到了詞境的升華。


    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李相白神棍一樣還加了一個小彩蛋。


    背負雙手,李相白帶著質感的聲音仰揚頓挫的響起:“詩詞論境,人生有三,立誌、堅守、所得。正可謂落葉滿空山,何處尋芳跡。空山無人水流花自開,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彩蛋的內容其實說的還是三境,略微不同的是此三境卻是李相白前世宋代禪宗對人生三境的闡釋。


    相得益彰,互為補充,三境當中就有了禪意。


    李相白神棍一樣的表演歪打正著。


    讓嶽寒山頓悟的《定風波》也是蘊有簡樸中見深意,於尋常處生奇警,有回歸自然,天人合一的大道之理。


    各有感悟,但文淵閣法家亞聖領悟的尤其透徹。


    嶽寒山意識中如同有畫卷徐徐展開,內心自言自語:“李相白以婉約詞證了人生三境之道,而且是如此貼切完美契合。”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說的是‘立’”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闡述的是‘守’”


    “守得雲開見日月,所以“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講的則是‘得’”


    “得到了什麽?不就是道。”


    人這樣想著,意識中靈光閃現,嶽寒山頓悟了。


    “西風凋碧樹,單句獨立出來,看似是說勢,混沌的勢,對我而言實則為人生執念,苦樂、得失、榮譽利益的執念,隻有掙脫這些執念適才能達到胸中洞然無物,觀物至微的境界,而這個求道的過程一以貫之便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的執著追求。眾裏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這是將萬事萬物玲瓏剔透的本相剝離了出來,達到渾然天成的境界。羚羊掛角,天人合一。”


    “悟了,徹底的悟了!”


    感念產生,淩煙樓內頓悟距離法家二品聖人境隻差一步嶽寒山破境了。


    罡正的辭氣磅礴而出,四周空氣如水漣漪,恢弘的氣息自弦歌台下方扶搖直上九萬裏。


    午間時分,日光卻在這個時候驟然間變得如旭日初升,光芒萬丈,蒼穹無風卻有青雲匯聚而來。


    弦歌台上的李相白呲牙。


    自己師長貌似要突破,可同在文淵閣為官的赫連城口吐鮮血暈死了過去,難道他理解偏了,可你這是有多偏才能將鮮血天女散花一樣噴出來。


    不同情,赫連城在李相白眼中就是一個阿諛奉承的小人。


    隻不過補書匠內心有點唏噓,當日自己問吳黃粱,詩詞論境會不會助邪魔歪道突破,吳黃粱說不排除這種可能,但危害會更大,讓自己放開手腳。結果邪魔歪道走火入魔的沒看見,文淵閣的法家大賢倒下了。


    真是一樣米出百樣人。


    弦歌台下一片喧鬧,蒼穹已經是青雲層層疊疊,自雲縫當中一道青雲大道直落弦歌台。


    空中有煌煌聲響起:“人主無威而重在左右,去智而有明,去賢而有功,去勇而有強。”


    法家也有各種流派,有重刑的,有重農的,有重權的,蒼穹天道之音說的是“術”、“權”、“勢”的思想。


    嶽寒山原本走的就是大周建國初期法家聖人魏雲子的路子,如今嶽寒山證道成聖,自然也是一脈貫之。


    京城教禦院。


    大周儒法兩家的兩位聖人神情同時一震,脫口而出:“證道成聖!”


    李相白視線內弦歌台下已經是群情激越。


    自雲縫而落的青雲大道落地,一道身穿法袍,頭戴法帽的虛影出嶽寒山身體直上雲端。


    弦歌台上的李相白內心一震。


    蒼穹出天道之聲,李相白明白意思,這是自己得到了青天三口鍘刀的魏雲子治國思想。嶽寒山證道,走的是魏聖人的路子。嶽寒山的突破又和自己存在千絲萬縷關係,難道這是因果。


    法家南宮烈、儒家上官瑾,文淵閣協辦大學士楊白鷺等人都聽明白了天道之音的意思,眾人不約而同產生了相同的意念。


    大周初建,百廢俱興,魏聖人將大周帶向了鼎盛,此時嶽寒山證道成聖又和魏聖人走同一個路子,難道這預示著大周將重現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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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直臣呀,各個神情激動。


    嶽寒山成聖,陳夜泊、龐望野等人瞬間麵寒。


    嶽寒山可是李相白的師長。


    大人物各有心思,學院的各家學生,宗門子弟便隻有單純的欣喜。


    即便沒有感悟出什麽,但能目見聖人證道成聖的整個過程,也有助於往後自己突破呀。


    萬眾舉目,身穿法袍的虛影已經離地十多丈。


    “咦!”李相白驚訝一聲。


    當日在嵩陽書院也是見過司馬望嶽成亞聖後虛影上雲端的一幕,老先生著裝統一,可嶽寒山虛影上身是法袍,頭戴法帽,下身穿的還是文淵閣的官服呀。


    難道成了半步聖人了,沒這種說法呀!


    李相白能看出來,其他人自然都看了出來。


    破境了的藍小蝶問江白衣:“嶽大人服飾不統一呀,都是這樣的嗎?”


    江振眉翻白眼:“我也沒見過聖人證道呀!”


    吳黃粱內心咯噔一聲,對身側楊白鷺說道:“糟糕了,嶽大人還有心障未破!”


    陳夜泊挑眉,低聲對秦朝夕說道:“出岔子了!”


    “什麽岔子!”秦朝夕問。


    “心障未破!”


    “怎麽辦!”秦朝夕問。


    “誰知道呢!”陳夜泊聳肩。


    太師龐望野和左丞相魏漸離互視一眼,心領神會,不說話了。


    司馬望嶽、吳黃粱急,怎麽掉鏈子了呢!


    想要幫忙,可兩人才夫子境呀。


    嶽寒山虛影凝在了離地麵十多丈的空中,而後上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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