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於晌午時分暫時結束。或者說，是不歡而散。</p>
對於海倫娜提出的所有的條件，汪鋐和柳潭聽過之後隻給了一句話回答：做你們的春秋大夢，一概不許！</p>
佛郎機人還想要爭辯解釋的時候，汪鋐和柳潭已經拂袖離去，任憑坎貝爾和阿索爾叫喊也不回頭了。</p>
海倫娜倒是問了一句：“下午的會談何時開始？”</p>
汪鋐丟下一句：“待定。”便和柳潭下船離去。</p>
佛郎機國眾人氣憤不已，卻也無可奈何，當下進行緊急磋商，商議該如何讓談判繼續下去。</p>
商量來，商量去，卻也沒有什麽好的對策。最終坎貝爾和阿索爾都將責任推到海倫娜身上，責怪她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責怪她沒有同大明公爵提前溝通的情形下，便擅自拋出這些條件來，惹的對方拂袖而走。</p>
海倫娜沒有做任何的辯解，隻對他們說了一句話：你們讓我見識到了什麽叫做無恥。</p>
午後未時，阿索爾和坎貝爾陪同海倫娜前往城堡去見張延齡。這是他們商議的結果。他們想讓海倫娜和張延齡見麵，通過張延齡施壓汪鋐和柳潭繼續參與談判。</p>
他們覺得，隻要海倫娜當麵向張延齡開口，張延齡應該會給她麵子，同意她的請求。但為了擔心海倫娜會將自己被脅迫的事情說出來，他們又得跟著去。</p>
結果，他們撲了個空。</p>
他們被告知，明日是上元節，大明的重要節日。公爵大人和凱瑟琳小姐一起去街上采買吃喝之物，準備明日的節日。</p>
又問汪鋐和柳潭兩位談判使者在不在，請他們前往談判。又被告知，兩位將軍帶著兵馬出城操練去了，要到天黑才回來。</p>
阿索爾和坎貝爾麵麵相覷，跺腳咒罵。這幫大明帝國的家夥太無禮了，居然就這麽把自己這些人晾在這裏了。簡直不可理喻。</p>
兩人私下裏一商議，覺得之前國內的判斷怕是出了問題。一則，海倫娜小姐並不能左右談判的有利條款的達成。二則，國內認為大明朝會急於達成此協議的判斷是錯誤的，對方很可能並不在乎兩國的協議。</p>
阿索爾和坎貝爾決定要做出些姿態來試探一番。否則如此被動，也不是個辦法。</p>
於是阿索爾讓海倫娜向城堡中護衛的大明軍官告知，鑒於明朝對於雙方談判的消極態度，且沒有達成雙方和解的強烈願望。佛郎機使團決定即刻回國，終止談判。由此引發的一切後果，大明一方需承擔。如果大明朝還想再談判的話，便隻能前往佛郎機國都城裏斯本進行談判。</p>
這麽做的目的自然是為了試探明朝人的底線，驗證他們對談判的真實態度。</p>
海倫娜一直處於遊離狀態，他們怎麽說，海倫娜便怎麽做。海倫娜心裏想的隻是一件事：公爵大人和凱瑟琳之間的關係非同一般了。自己以前是讚成這件事的，但是現在卻不知為何，莫名的感到傷心。如果自己也能和他們一起遊玩，無憂無慮，那該多好啊。</p>
回到碼頭上之後，停了半個時辰，估摸著消息已經稟報給了明朝公爵的耳朵裏的時候，兩艘佛郎機帆船開始慢吞吞的起錨準備離開。</p>
兩艘佛郎機船的動靜搞得頗大，又是吹號角，又是大聲吆喝著升起風帆，好像生恐碼頭上的人不知道一般。這番做作倒也確實吸引了碼頭上駐紮的一隊大明巡邏兵馬的注意，他們跑過來詢問。</p>
“你們要出港離開了麽？稟報了國公爺他們了嗎？”那領軍的軍官高聲問道。</p>
阿索爾站在甲板上義憤填膺的道：“我們來去自由，不需要稟報你們的公爵。你們明朝人沒有誠意談判，那麽我們便無需再談。我們這便回國，談判取消。”</p>
阿索爾說完，滿是期待的等待著對方的反應。結果，那軍官隻是哦了一聲叫道：“好吧，祝你們一路順風。”</p>
阿索爾鼓著眼瞪著他，心中惱火不已。但既然作戲，便要繼續做下去。於是下令船隻啟航。</p>
兩艘帆船以極為緩慢的速度離開港口，以極慢的速度朝著港口外航行而去。恨不得比烏龜爬還慢些，便是為了盡量拖延時間，給明朝人前來挽留的時間。</p>
然而，碼頭上空空蕩蕩，幾艘貨船自顧裝卸貨物，一群明朝士兵排著隊在碼頭上遊蕩巡邏。自他們離岸之後開始，就沒有一個人正眼看他們。</p>
阿索爾和坎貝爾都要瘋了。船的速度再慢，終究也是離岸越來越遠，不久後便出了港口。麵對港口之外茫茫大海，看著夕陽西下的海麵，看著後方空空蕩蕩沒有半點挽留的跡象，阿索爾和坎貝爾相對愁容，在晚風中淩亂。</p>
“真要走麽？”阿索爾道。</p>
“協議沒有達成，我們就這麽回去，可怎麽交代？國王陛下送行時說了，這是對我們佛朗機國極為有利的一次契機。雖然東方受挫，但完全可以通過這個協議從歐洲諸國頭上彌補回來損失。不容失敗。我們不能走。”坎貝爾道。</p>
“可是我們已經放了話了啊。這要是不走，豈非尷尬？回頭找他們談，他們豈非更加倨傲？”阿索爾咂嘴道。</p>
坎貝爾看看船廳之中端坐托腮看著夕陽的海倫娜，低聲道：“是她宣布要走，可不是我們。要尷尬也是她尷尬。我看我們得用美人計才行。得讓海倫娜和那公爵大人獨處。那大明公爵是個好色的家夥，也許是海倫娜的冷冰冰的態度讓他覺得不高興了。咱們得允許他們獨處。”</p>
“可是……海倫娜未必和我們一條心，要是她不聽控製怎麽辦？”阿索爾道。</p>
“她的家族生死豈會不顧？如果她真的不顧這些，我們早就失去了對她的控製了。這裏可是明朝人的地盤，她想要叛國，我們攔得住？不如讓她去迷惑明朝公爵，跟她說清楚。協議必須達成，附加條件……起碼要達成一條兩條的。咱們也不要惡狠狠的說話，別逼她發瘋。女人一旦發瘋，什麽事都做得出來。這是我的經驗之談。”坎貝爾道。</p>
阿索爾點頭道：“我同意。看在上帝的份上，這件事早點結束吧。我是一天也不想在這裏待了。這幫明朝人太難打交道了。”</p>
兩人進了船廳，嘀嘀咕咕的跟海倫娜說了半天，海倫娜聽了看著他們大笑，笑的兩人麵紅耳赤，仿佛被看穿了虛偽的內心。</p>
“二位大人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麽？哎，這是何苦。明朝人吃軟不吃硬，咱們是戰敗國，是來求和的。還放不下身段，以為自己高高在上，豈不是自取其辱？真是可笑之極。”海倫娜無情的奚落著。</p>
</p>
坎貝爾和阿索爾忍著氣不說話。</p>
“理由你們自己編，我可不管。你們說走便走，說回便回，我反正隻聽擺布。免得你們說我不配合，又要拿我母親和家族人的性命來要挾。”海倫娜起身回船艙去了。</p>
坎貝爾和阿索爾互相瞪著眼，終於還是自己下令船隻掉頭進港。</p>
再次進港靠岸。碼頭上的巡邏士兵們再一次過來。那軍官仰著臉朝著船上大聲問道：“不是說好了走了麽？怎麽又回來了？落了什麽東西麽？”</p>
阿索爾沒好氣的回答：“我們發現海上有風暴來臨的跡象，所以不宜出航。我們要走的，但是風暴太危險。”</p>
“風暴？”</p>
碼頭上的軍官和士兵們看著天色，夕陽將落，空中繁星已經顯現，是極為晴朗的天氣。風也不大，微微吹拂。是個極為適合出航的天氣。哪裏有半點風暴要來的跡象。</p>
“這些佛郎機人都是神經病，明明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卻偏偏要說有什麽風暴？真是好笑。”</p>
“可不是，摔倒了還要擺馬式，死要麵子。”</p>
“他們以為我們怕他們離開。以為我大明一門心思要和他們談和。豈不知我們根本不在乎。國內的艦隊正在路上，到時候打到他們的國都去滅了他們。談個屁的和。”</p>
“閉嘴，這等事也能說麽？被他們聽到了豈非有了防備。快住口。”</p>
“怕什麽，他們那般自大，根本不會信的。再說離得這麽遠，他們也聽不見。”</p>
坎貝爾和阿索爾臉色劇變，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們都是能聽得懂大明的語言的，隻是為了偽裝才裝作聽不懂。此刻聽到士兵們離去時的議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陷入了一個明朝人的陰謀之中。</p>
對於海倫娜提出的所有的條件，汪鋐和柳潭聽過之後隻給了一句話回答：做你們的春秋大夢，一概不許！</p>
佛郎機人還想要爭辯解釋的時候，汪鋐和柳潭已經拂袖離去，任憑坎貝爾和阿索爾叫喊也不回頭了。</p>
海倫娜倒是問了一句：“下午的會談何時開始？”</p>
汪鋐丟下一句：“待定。”便和柳潭下船離去。</p>
佛郎機國眾人氣憤不已，卻也無可奈何，當下進行緊急磋商，商議該如何讓談判繼續下去。</p>
商量來，商量去，卻也沒有什麽好的對策。最終坎貝爾和阿索爾都將責任推到海倫娜身上，責怪她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責怪她沒有同大明公爵提前溝通的情形下，便擅自拋出這些條件來，惹的對方拂袖而走。</p>
海倫娜沒有做任何的辯解，隻對他們說了一句話：你們讓我見識到了什麽叫做無恥。</p>
午後未時，阿索爾和坎貝爾陪同海倫娜前往城堡去見張延齡。這是他們商議的結果。他們想讓海倫娜和張延齡見麵，通過張延齡施壓汪鋐和柳潭繼續參與談判。</p>
他們覺得，隻要海倫娜當麵向張延齡開口，張延齡應該會給她麵子，同意她的請求。但為了擔心海倫娜會將自己被脅迫的事情說出來，他們又得跟著去。</p>
結果，他們撲了個空。</p>
他們被告知，明日是上元節，大明的重要節日。公爵大人和凱瑟琳小姐一起去街上采買吃喝之物，準備明日的節日。</p>
又問汪鋐和柳潭兩位談判使者在不在，請他們前往談判。又被告知，兩位將軍帶著兵馬出城操練去了，要到天黑才回來。</p>
阿索爾和坎貝爾麵麵相覷，跺腳咒罵。這幫大明帝國的家夥太無禮了，居然就這麽把自己這些人晾在這裏了。簡直不可理喻。</p>
兩人私下裏一商議，覺得之前國內的判斷怕是出了問題。一則，海倫娜小姐並不能左右談判的有利條款的達成。二則，國內認為大明朝會急於達成此協議的判斷是錯誤的，對方很可能並不在乎兩國的協議。</p>
阿索爾和坎貝爾決定要做出些姿態來試探一番。否則如此被動，也不是個辦法。</p>
於是阿索爾讓海倫娜向城堡中護衛的大明軍官告知，鑒於明朝對於雙方談判的消極態度，且沒有達成雙方和解的強烈願望。佛郎機使團決定即刻回國，終止談判。由此引發的一切後果，大明一方需承擔。如果大明朝還想再談判的話，便隻能前往佛郎機國都城裏斯本進行談判。</p>
這麽做的目的自然是為了試探明朝人的底線，驗證他們對談判的真實態度。</p>
海倫娜一直處於遊離狀態，他們怎麽說，海倫娜便怎麽做。海倫娜心裏想的隻是一件事：公爵大人和凱瑟琳之間的關係非同一般了。自己以前是讚成這件事的，但是現在卻不知為何，莫名的感到傷心。如果自己也能和他們一起遊玩，無憂無慮，那該多好啊。</p>
回到碼頭上之後，停了半個時辰，估摸著消息已經稟報給了明朝公爵的耳朵裏的時候，兩艘佛郎機帆船開始慢吞吞的起錨準備離開。</p>
兩艘佛郎機船的動靜搞得頗大，又是吹號角，又是大聲吆喝著升起風帆，好像生恐碼頭上的人不知道一般。這番做作倒也確實吸引了碼頭上駐紮的一隊大明巡邏兵馬的注意，他們跑過來詢問。</p>
“你們要出港離開了麽？稟報了國公爺他們了嗎？”那領軍的軍官高聲問道。</p>
阿索爾站在甲板上義憤填膺的道：“我們來去自由，不需要稟報你們的公爵。你們明朝人沒有誠意談判，那麽我們便無需再談。我們這便回國，談判取消。”</p>
阿索爾說完，滿是期待的等待著對方的反應。結果，那軍官隻是哦了一聲叫道：“好吧，祝你們一路順風。”</p>
阿索爾鼓著眼瞪著他，心中惱火不已。但既然作戲，便要繼續做下去。於是下令船隻啟航。</p>
兩艘帆船以極為緩慢的速度離開港口，以極慢的速度朝著港口外航行而去。恨不得比烏龜爬還慢些，便是為了盡量拖延時間，給明朝人前來挽留的時間。</p>
然而，碼頭上空空蕩蕩，幾艘貨船自顧裝卸貨物，一群明朝士兵排著隊在碼頭上遊蕩巡邏。自他們離岸之後開始，就沒有一個人正眼看他們。</p>
阿索爾和坎貝爾都要瘋了。船的速度再慢，終究也是離岸越來越遠，不久後便出了港口。麵對港口之外茫茫大海，看著夕陽西下的海麵，看著後方空空蕩蕩沒有半點挽留的跡象，阿索爾和坎貝爾相對愁容，在晚風中淩亂。</p>
“真要走麽？”阿索爾道。</p>
“協議沒有達成，我們就這麽回去，可怎麽交代？國王陛下送行時說了，這是對我們佛朗機國極為有利的一次契機。雖然東方受挫，但完全可以通過這個協議從歐洲諸國頭上彌補回來損失。不容失敗。我們不能走。”坎貝爾道。</p>
“可是我們已經放了話了啊。這要是不走，豈非尷尬？回頭找他們談，他們豈非更加倨傲？”阿索爾咂嘴道。</p>
坎貝爾看看船廳之中端坐托腮看著夕陽的海倫娜，低聲道：“是她宣布要走，可不是我們。要尷尬也是她尷尬。我看我們得用美人計才行。得讓海倫娜和那公爵大人獨處。那大明公爵是個好色的家夥，也許是海倫娜的冷冰冰的態度讓他覺得不高興了。咱們得允許他們獨處。”</p>
“可是……海倫娜未必和我們一條心，要是她不聽控製怎麽辦？”阿索爾道。</p>
“她的家族生死豈會不顧？如果她真的不顧這些，我們早就失去了對她的控製了。這裏可是明朝人的地盤，她想要叛國，我們攔得住？不如讓她去迷惑明朝公爵，跟她說清楚。協議必須達成，附加條件……起碼要達成一條兩條的。咱們也不要惡狠狠的說話，別逼她發瘋。女人一旦發瘋，什麽事都做得出來。這是我的經驗之談。”坎貝爾道。</p>
阿索爾點頭道：“我同意。看在上帝的份上，這件事早點結束吧。我是一天也不想在這裏待了。這幫明朝人太難打交道了。”</p>
兩人進了船廳，嘀嘀咕咕的跟海倫娜說了半天，海倫娜聽了看著他們大笑，笑的兩人麵紅耳赤，仿佛被看穿了虛偽的內心。</p>
“二位大人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麽？哎，這是何苦。明朝人吃軟不吃硬，咱們是戰敗國，是來求和的。還放不下身段，以為自己高高在上，豈不是自取其辱？真是可笑之極。”海倫娜無情的奚落著。</p>
</p>
坎貝爾和阿索爾忍著氣不說話。</p>
“理由你們自己編，我可不管。你們說走便走，說回便回，我反正隻聽擺布。免得你們說我不配合，又要拿我母親和家族人的性命來要挾。”海倫娜起身回船艙去了。</p>
坎貝爾和阿索爾互相瞪著眼，終於還是自己下令船隻掉頭進港。</p>
再次進港靠岸。碼頭上的巡邏士兵們再一次過來。那軍官仰著臉朝著船上大聲問道：“不是說好了走了麽？怎麽又回來了？落了什麽東西麽？”</p>
阿索爾沒好氣的回答：“我們發現海上有風暴來臨的跡象，所以不宜出航。我們要走的，但是風暴太危險。”</p>
“風暴？”</p>
碼頭上的軍官和士兵們看著天色，夕陽將落，空中繁星已經顯現，是極為晴朗的天氣。風也不大，微微吹拂。是個極為適合出航的天氣。哪裏有半點風暴要來的跡象。</p>
“這些佛郎機人都是神經病，明明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卻偏偏要說有什麽風暴？真是好笑。”</p>
“可不是，摔倒了還要擺馬式，死要麵子。”</p>
“他們以為我們怕他們離開。以為我大明一門心思要和他們談和。豈不知我們根本不在乎。國內的艦隊正在路上，到時候打到他們的國都去滅了他們。談個屁的和。”</p>
“閉嘴，這等事也能說麽？被他們聽到了豈非有了防備。快住口。”</p>
“怕什麽，他們那般自大，根本不會信的。再說離得這麽遠，他們也聽不見。”</p>
坎貝爾和阿索爾臉色劇變，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們都是能聽得懂大明的語言的，隻是為了偽裝才裝作聽不懂。此刻聽到士兵們離去時的議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陷入了一個明朝人的陰謀之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