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渝從來沒有想過宮瀝會這樣子和他說話,他來到宮家的時候宮瀝已經十六歲了,那個時候他已經接受了他的媽媽,而他媽媽也告訴他怎麽能獲得宮瀝的好感,他靠著媽媽說的方法輕而易舉地獲得了宮瀝的好感。宮席不用說,他肯把自己接回來已經是對他最大的一個認可。


    隻是他不甘心,宮席每次將他帶出去參加酒席,介紹他是自己兒子的時候那些人了然的眼神和輕蔑的語氣都讓他不舒服,可是他隻能為了不得罪對方忍氣吞聲。為什麽宮瀝生來就能在宮家,又有楚家為他保駕護航,為什麽宮瀝就能是婚生子而他連私生子都沾不上隻能當養子?為什麽自己不能擁有宮瀝的一切?


    宮渝看著楚青斯那高大的背影,想到了曾經自己蝸居的那個破倉庫,都是舅舅,怎麽兩個人的距離差得這麽遠。他宮瀝的舅舅就高大英俊,有錢有權,而他的舅舅矮小窮酸,看他媽媽好不容易發跡了還想來蹭錢,還好媽媽提前解決了他,不然現在的日子都過得不安心。


    宮渝深呼吸後開口,“是哥哥太心急叫錯了,小瀝你生病了?怎麽不早通知家裏呢,這麽久都沒事怎麽突然就生病了,要不和哥哥回家吧!”


    胡其對宮渝報以同情的眼神,他一開始還以為宮家除了宮席,其他兩個都是厲害人物,現在想了想,不是對手太牛逼而是隊友太傻,曾經的宮瀝得多傻多天真才會被他們給哄騙啊?胡其下意識地摩擦著鏡麵,感受到指尖傳來的一點點陽氣,暗暗發笑。


    是的,胡其已經發現宮瀝這個鬼身上有陽氣,還不是一星半點,作為一個鬼居然身懷這麽多的陽氣,說不是之前看到的那個仙子搞的鬼,誰信啊!


    楚青斯看了一眼宮渝,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你剛不是說要打電話叫醫生來的嗎?快打吧。”


    宮渝一噎,看向胡其,希望胡其自己說兩句,胡其低下頭很認真地看著宮渝給自己帶來的東西。


    “那我去叫醫生來。”


    宮渝無法,隻能走到一邊打電話叫人,一旁的丁律師瞧完全沒有自己什麽事便打算告退,就是不知道今天知道這麽多的秘密楚家會怎麽對自己。


    楚青斯板著臉一本正經道:“管好自己的嘴,什麽該說什麽不該,相信你會明白的。”


    丁律師:“是。”


    “等等。”胡其叫住打算退場的丁律師,從袋子裏拿出一根頭發遞過去“麻煩丁律師幫我去做下dna測試,看看是不是親子。”


    丁律師接過頭發對胡其這個做法有點不明所以:“你是你媽生的,這點絕對沒錯。”


    “……”胡其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這頭發不是我的,我的頭發長且不是黑色,這頭發短還是黑色的,你覺得是誰的?”


    宮席的頭發也短但是卻已經半百,而宮瀝的後媽則燙著精致的大波浪,這頭發這麽短並不可能是他們的,再加上宮瀝因為身體虛弱而顏色淺淡的頭發,這頭發到底是誰的不言而喻。


    “好,我會盡快做好的。”


    收好頭發丁律師再次告辭後離開了這裏,與打好電話回來的宮渝擦身而過,宮渝皺著眉回頭看了一眼丁律師,並沒有猜到對方來這裏做什麽。


    “楚先生,我已經給陳醫生打電話了,他一會就過來。”


    楚青斯點點頭,過了一會看著還杵在那的宮渝,“你還有事嗎?”


    宮渝不明所以回道:“沒了。”


    “那快回去吧,快吃晚飯了你爸爸會擔心的。”


    宮渝也看出了楚青斯的不耐煩,也就不再自討沒趣地留在這裏,和他們告別後走了。


    出了楚家大門後,宮渝回頭看了眼,眼神晦澀。


    “喂?陳醫生,一會給宮瀝看病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的吧?隻要你不說我不說,楚家人又怎麽會知道呢?”


    “別忘了那些照片,你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嗎?做好自己的事,一切都會過去。”


    宮渝握著手機看著一輛車駛進楚家後才掛掉電話,嗬嗬,宮瀝命再好有什麽用,也得有命享才是啊,看今天宮瀝的樣子,今次的感冒,不要了他半條命也會加重他的毒素。


    宮渝又站了一會,直到之前開進去的車出來才離開這裏。


    客廳裏楚青斯坐在位置上想拿出香煙卻被宮父阻止了,看著一旁的宮瀝,楚青斯生氣地踹了一腳桌子,“去他媽的宮家!”


    一旁被叫出來和陳醫生對峙的夏老正在檢查宮渝帶來的東西,聽到楚青斯的話同意地點了點頭,他還沒見過這樣的家,養子給親生兒子下毒,不知道不去製止誰也不會說什麽,結果他什麽都知道卻還眼見事情發展下去,這樣的人。


    他們怎麽想的胡其一點都不關心,他甚至還有點高興陳醫生的配合,“可惜媽媽已經火化了。”


    “小瀝!你什麽意思?”


    一旁時刻注意宮瀝的楚老聽到胡其這話連忙問道,心裏卻已經給了自己一個答複。


    “夏老不是說我身體裏毒素積澱很久了嗎?宮渝去年才到家裏,陳醫生也說他是去年宮渝找到他才改口的,那麽我身體裏的毒到底哪來的?”


    胡其將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其中包含的信息炸得幾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說,宮瀝的猜測太過於大膽,再加上之前他要做親子鑒定。


    “小瀝要不你先上去休息吧,剩下的都交給舅舅和外公就好。”


    胡其歎了口氣,明白他們現在的心情,也不強求,點了點頭就上樓了。


    胡其將鏡子從口袋中拿出來往被子上一扔,自己趴在床上,“呼,還好我的演技過人。”


    宮瀝在他上樓的時候就已經移到梳妝鏡上,看著沒有形象地趴在床上的人,坐在鏡子裏無奈地看著趴在床上打滾的人。


    “不過你身體裏的毒已經解了有一半了,現在被我逼出來,雖然浮現在了表麵……”


    宮瀝急忙問道:“你沒事吧?”


    胡其撓撓腦洞,不在意地說道:“沒事啊,我身體好著呢。”


    宮瀝有點心累,這狐狸怎麽聽不懂話的呢。“……那毒逼出來沒事嗎?”


    “沒事,隻是浮現一下,再說之前吃了解□□,這毒再怎麽厲害也害不到我,你放心!”


    宮瀝感覺心更累了,他到底得怎麽樣才能和一隻狐狸正常交流?


    “啊,說起來。宮瀝啊,我怎麽發現你死了之後智商猛增,活著的時候,你哥和那個什麽後媽這麽低級的手段都能騙到你。”


    宮瀝按住自己想翻白眼的衝動回道:“死之前我又不知道他們會害我,我相信他們那是人之常情懂不懂?死了之後我知道是他們害死我的,我還要對他們有什麽想法?他們每做一件事我都往壞裏想,往最壞裏麵想,這樣大概或多或少能和他們的想法同步。”


    胡其仔細想了想還真是,好幾個他們的動機都是宮瀝猜出來,自己都不敢想的問題,宮瀝就給猜出來了,他還一直以為宮瀝死後變聰明了,原來是因為這樣啊。


    “現在你舅舅和你外公知道了這些事,他們會幫你和你媽媽報仇,你還有什麽想要實現的心願嗎?”


    宮瀝想了想,“我想摸摸你的耳朵……”


    胡其一下子嚇得從床上跳了起來,捂著耳朵對宮瀝喊道:“想都不要想!我的耳朵怎麽能給你摸!”


    “我也摸不到啊。”


    胡其看到瞬間低落下去的宮瀝,突然覺得自己做的太不厚道了,人家隻是順口一說自己就這麽大反應,人家得多傷心啊。


    “額,我剛剛不是故意的,那個,要是你真想摸的話也不是……”


    “可以?”


    “我還是做不到啊,我是說我把耳朵湊到鏡子那裏,你摸摸然後想想自己以前摸毛絨玩具的手感就當摸到耳朵了。”


    宮瀝眼睛一亮,連忙點頭。


    胡其拿起小鏡子朝宮瀝示意,宮瀝立馬心領神會從梳妝鏡回到了小鏡子裏,胡其做了半天心理準備後,在宮瀝的催促中將鏡子貼上了耳朵,宮瀝看著眼前毛絨絨的耳朵先是伸出手摸了摸耳朵尖,胡其的耳朵瞬間抖了抖,就像真的被摸到一樣。而他入手卻不是溫暖柔軟的耳朵而是冰冷的玻璃,宮瀝心底有些失落,卻也沒有表達出來,他順著耳朵尖摸到了下麵來回了好幾次。


    宮瀝隻感覺自己在摸玻璃,而胡其就不同了,他能感受到宮瀝,在宮瀝摸上他的耳朵時,胡其感到一股暖流順著耳朵傳到了他的心裏,而且宮瀝還不止摸了一次,而是來回地摸了好幾次,事後還停在一個地方。這些對宮瀝來說都是沒感覺的,對胡其來說可是真要命的感受,宮瀝的陽氣順著耳朵流到身體裏,讓胡其的呼吸有點混亂。


    沒有一隻狐狸是不喜歡陽氣的,聊齋裏也說了好多狐狸勾引書生就是為了陽氣,雖然胡其不吸人,但也架不住陽氣自己跑來啊,這簡直等於餓了十幾天的人突然眼前出現了一碗雞蛋粥,這陽氣的進入簡直勾起了胡其體內對陽氣的渴望,胡其努力抑製住自己不產生反應。


    宮瀝摸了好幾次後看胡其沒什麽反應便大著膽子湊上去對著鏡麵上的耳朵尖輕輕地親了一下。


    本來好好感受著,突然胡其感覺到暖意離去,過了一會也沒有重新貼上來,胡其心裏一緊,連忙將鏡子拿下來,“你摸……宮瀝?”


    鏡子反射出胡其的表情,就像一麵普通的鏡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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