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搖頭笑道:“我說老兄,你是怎麽好意思說我的!?你先處理好你的事情吧。你大哥那邊步步緊逼,如果你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最好還是多上點心。”


    李儒溪擺了擺手,說道:“我大哥那個莽夫不足為慮,現在我們李家最大的敵人,可不在家裏,而是在外麵。當年先祖固然是結交天下,但是仇家也是不少,如今李家已經過了幾代人,武功也好,朝堂的地位也好,全都已經不入當年太多。”


    世界上永恒的隻有恨,雖然這句話被很多人都認為是假的,但是愛情最終會轉化成親情,而恨,卻隻能變得更恨。當一個人對一個人很到了極點的時候,自然就是不擇手段的報複。


    但是如果你沒有那個能力,那就隻能忍著,甚至隻能靠著時間去把對手耗死,耗死之後,再去報複對方的後代。而如果對方的後代依舊強勢,那就隻能繼續等下去,努力的結婚生子,努力的發展自己的勢力,最後窮近百年之功,也到打得對方山窮水盡,斷子絕孫。這就是恨,恨到了骨頭裏的恨,天涯海就有盡時,此恨綿綿無絕期!


    別看李家數十年來風平浪靜,那是因為先祖威名尚在,更兼有一位先祖得以中興,還有當年先祖的傳人暗中庇護,李家才能夠得以繼續流傳。不然,恐怕早就已經被當年先祖的仇家給殺的滿門盡滅!


    但是但是先祖的傳人,葉家的先祖卻在身死之後被兩家的仇家聯手找上門去嗎,殺得滿門盡滅,據說隻有一個小女孩孤身逃了出來,算是葉家唯一的血脈,但就是這一條血脈也是從此下落不明,沒有人知道她究竟如今是死是活。


    這件事當時並沒有引起李家的關注,但是卻引起了當時年僅十三歲的李儒溪的關注,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那些人依舊沒有想要放過李家的打算。先祖的傳人,隻是一個警告和減除羽翼的手段,李儒溪從來不認為對方如果真的下手的,會對李家手下留情,甚至可能會比對待先祖傳人的家族更加酷烈十倍百倍。


    那種沉寂了百年也沒有被忘記的記憶,那種為了複仇堵上一切的執著,讓李儒溪深深的感覺到了莫名的恐懼。


    本來他是有機會的,但是,家裏的猜忌,還有他身體突如其來的疾病,還有大哥給他下的散功劇毒,都讓這個把家族裝在心裏的男人感覺到心力交瘁。甚至完全沒有辦法,去直麵自己的感情。


    “醒醒吧,李家早已經不在是當年的李家。你一個人清醒又能有什麽用?就算是你武功再好又能做些什麽?”沈卓說話從來很直接,甚至一點情麵都沒給李儒溪留下。


    李儒溪苦笑,當年先祖雖然得罪了不少人,但是也給家族留下了不少隱秘的幫手助力,但是此刻卻被人一個個的暗中剪除。此刻的李家,竟然隻有他看明白了對方的目的,也隻有他,在獨立支撐著,保護著搖搖欲墜的李家。


    當初父親臨死的時候,告訴李儒溪的話,李儒溪從來都沒有忘記,首先保護好母親,然後保護好妹妹,保護好家族,最後才是保護好他自己。也許在父親眼裏,家族比自己重要吧。


    原因很簡單,因為自己是個男丁,是李家嫡係僅存的男丁!隻是可惜,自己沒能夠學會先祖的絕學,不然,又如何會讓那些鼠輩如此橫行。這還是正在朝廷方麵的壓力因為父親的死而消失的緣故。


    多虧了現在的政治,朝堂相爭生死鬥,離職去官送還鄉!這是本朝有名的君子政治,哪怕再朝堂上都得死去活來,等到對方離職去官也不會再追究,甚至鬥得死去活來的敵人,反倒回來十裏長亭,相送一場,也算是相逢一笑泯恩仇。這種君子政治,很大程度保護了彼此的家人。


    若非如此,當初坐到了當朝首輔的爺爺,和坐到了六部尚書的父親怎麽可能沒有政治對手來尋仇?如今當年爺爺留下的人脈早就已經死的差不多了,父親留下的人脈也大多都失去了聯絡,想要借助朝堂來繼續震懾敵人是不可能了,難道偌大的李家,真的就要從此,灰飛煙滅?


    “沈卓,等滄州大比一過,你立刻帶著我妹妹和母親,離開李家,到京城六扇門尋一個差事,我已經打點好了一切。記住一定要隱姓埋名,不要替我報仇,知道嗎?”李儒溪思考良久,終於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後手,妹妹可以走,母親也可以走,但是獨獨他不能走,他走了哪些對手勢必不肯善罷甘休。更何況他是李家如今唯一的主脈嫡子,身份極其重要,他為了爺爺和父親的尊嚴也不能走!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但是為了我的尊嚴,請不要說出勸我的話,多年的兄弟,幫我和小陸說一聲,他的好意我心領了。而且,你知道的,我沒多少時間好活了。”說到最後嗎,李儒溪終究還是沉默了片刻,沒有人不怕死,隻是在於他心裏有沒有比死亡更值得去做的事情!


    沈卓沉默,最後終究沒有說話,轉身離去。樓下很快傳來了嬌憨的女聲,仿佛天真的毫無心機的少女,讓李儒溪的臉上本來緊緊繃著的表情放鬆了一些。


    “值得嗎?”李儒溪其實一直都像這樣問自己,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許,值得吧。但是在死前,我還想要,見識一下這一代的高手。早就聽說這一代百花齊放,各個門派都有天驕出現,我李家怎能落後?


    就算是沒有了當初先祖的傳承,我也會告訴他們,李家依舊還是李家,不容爾等小視。


    滄州,地下暗室。


    “你回來了,看你的表情,李儒溪應該是沒有答應你吧。也對,以他的驕傲,就算是走投無路,也不會求人!”優雅的男聲,仿佛預料到了一切一般,一個人在棋盤上擺著棋子,一個子,然後有一個子,背對著進來的陸姓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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