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回答的如此理所應當,李孟羲嘴角撇了撇,然後想笑,嘴角動了又動,最後,徹底忍不住了。


    “啊哈哈哈哈……”李孟羲突然仰天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李孟羲像是嘲笑一般,邊笑邊搖頭。


    “何故發笑?”


    張飛不滿發問。


    李孟羲笑得咳嗽連連,好不容易止住不笑,他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淚。


    張飛張翼德,涿郡豪強。


    何為豪強,地主也。


    古代的地主,是何德行?或許有地主是好人,但整個地主階級,其本質是屬於剝削階級,在兩千年吃人的社會之中,罪行累累。


    失望啊,原來出身地主階級的張飛,他原來是這麽想的。百姓就該原地餓死,造反罪不可赦。


    張飛是豪強,自然站在豪強的角度考慮問題。


    “三將軍說,百姓縱餓死,不該造反。此言,大謬!”


    李孟羲一拍矮幾,豁然起身,瞪著眼睛,毫不畏懼的盯著張飛。


    張飛本不欲與一個娃娃一般見識,隻是,方才李孟羲說漢室將亡,張飛就很不痛快,現在,這娃娃又敢朝自己咋呼,張飛氣不打一處來,頓時火大,一捋袖子就準備教育這不知高低口出妄言的娃娃。


    關羽知曉三弟性情,怕李孟羲挨揍,關羽忙起身兩步搶步過來,攔在張飛麵前,“三弟,你還跟一個娃娃掄胳膊?好不知羞!”


    關羽按住了氣呼呼的張飛。


    “敢問三將軍,天下之田,皆是百姓親種親耕,一米一粟,皆由百姓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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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災年,種糧之百姓,餓死者累累,不事農桑之上位者,腦滿肥腸。


    某問三將軍,為何種糧之人餓死道旁,手不染泥者,肉臭朱門?何以如此?


    家師曾作憫農一首,將軍不妨一聽。


    春種一粒粟,


    秋收萬顆子。


    四海無閑田,


    農夫猶餓死。


    某年幼,不能解詩中深意,請三將軍教我,為何四海無閑田,農夫尤餓死?


    為何?


    為何!”


    李孟羲麵色微冷,厲聲發問。


    雖他年紀尚小,聲音稚嫩,厲喝之聲,震耳發聵。


    在那一刹那,李孟羲小小的身影,如若代表著億萬黎民聲嘶力竭的呐喊,勢比千軍萬馬,接連兩聲“為何!”


    直觸人心底,令人心頭一顫。


    帳中之人,反應不一而足。


    張飛依然瞪大著眼睛,臉色漲的黑裏透紅。


    他想駁斥李孟羲幾句,卻發現,無從反駁。


    關羽丹鳳目大睜,驚訝無比的看著李孟羲。


    關羽熟讀兵書,更多讀典籍,尤好春秋,關羽學問自是不凡。


    憫農一首,聽在關羽耳中,無異警世之言。


    此時,李孟羲直斥張飛,他背對劉備。


    劉備怔怔的看著李孟羲站的筆挺的背影,此時,劉備耳中,不停的回蕩著“四海無閑田,農夫尤餓死”這句話,一遍又一遍的回蕩,劉備迷茫了。


    “玄德公。”李孟羲聲斥張飛之後,轉過身來,朝劉備輕施一禮。


    劉備正愣神之中,突然醒了過來。“……奧,坐!”劉備忙伸手,請李孟羲落坐。


    談封建土地階級,與農民天然的階級衝突,真深切的說起來,必然要說到皇權與百姓的對立,未免太驚世駭俗。


    況且,今是談天下之勢,並不是深刻剖析百姓和統治階級天然的對立來的。


    自知跑偏,李孟羲眉頭微皺,從新梳理下了思路。


    片刻,李孟羲理清了思路,他清了清嗓子,“若論如今大漢形勢,十二個字——百病叢生,陳屙久矣,積重難返。”


    想起以前曆史課上關於王朝末年封建王朝遇到的種種問題,李孟羲搖頭,皺眉不已。


    一語讓劉備心驚。


    積重難返,好一個積重難返,一語中的。


    劉備已隱約覺得,縱黃巾事了,大漢依然危機四伏,隻是,為何危機四伏,劉備卻怎麽也想不通,也說不明白,聽了李孟羲一句話,頓時,讓劉備茅塞頓開。


    一句話點醒了劉備,完全說到了劉備心裏。


    “請……請孟羲教我!”劉備誠惶誠恐的發問,失了方寸。


    “怎地就積重難返了?黃巾軍有何懼之?俺憑手中丈八蛇矛,一矛捅死一個,兩矛捅死兩個,把黃巾軍殺他個幹幹淨淨,何愁天下不定?”


    張飛不滿,又生刮躁,認為李孟羲是危言聳聽。


    談話被打斷,劉備麵色不虞,“二弟!”他一揮衣袖,招呼關羽把鬧事的張飛給拉出去。


    李孟羲見狀,按住劉備的手臂,“哎,玄德公,無妨!”


    張飛所想,未嚐也不是關羽所想。


    今番辯論,非隻是說服劉備便就成了,劉關張三人,親如一人,關羽張飛,也應在說服之列。


    不然,隻說服劉備一人,則必與關張二人生隙。


    李孟羲沉思數息,再次起身,緩緩走到張飛麵前輕輕拱手施禮。“將軍以為,殺光了黃巾軍,真的就能天下太平?”


    張飛把眼一瞪,“如何不能?”


    “如何不能?嗬。”李孟羲笑了。


    “若論殺人,將軍卻是比不過秦王嬴政。想暴秦之時,秦王殺人如不能舉,刑人如恐不勝。而今始皇安在?”


    “若殺人有用,今日,尚是秦朝。”李孟羲稚嫩的聲音緩緩響起,聲音不大,聽在劉備關羽耳中,兩人也是眼睛一亮。


    張飛張了張嘴巴,又是語滯。


    看鎮住了張飛,李孟羲繼續侃侃而談,“黃巾縱為疥癬之疾,不足為慮。”


    “然天下亂象已顯,朝堂上下倒行逆施,漢失其德,社稷恐有傾覆之危……”


    “孟羲,言過了!”


    張飛身旁,關羽聽李孟羲一而再再而三的說朝廷不是,關羽忍不住出言反駁。


    “黃巾之亂雖勢如水火,然九州之內多有誌士起兵共討黃巾。前日大興山一戰,我兄弟三人所統義兵不過五百,便破黃巾數萬。以此觀之,黃巾雖眾,卻無一戰之力,覆滅不過須臾之間。”


    “待黃巾事了,朝廷勵精圖治,豈不四海升平?孟羲所言大漢天命已失,是否太過武斷?”


    關羽丹鳳眼微眯,眼睛睥睨向下,俯視著李孟羲。


    關羽忠於漢室,當李孟羲漢室天命已失,觸動了關羽正和底線,關羽暗怒。


    隻是因為李孟羲是個小孩子,不好明麵發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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