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就是如此,每一步,一點一點推演下去,總能關聯出很多問題。


    支援之法沒了隱患之後,李孟羲開始實際操作守城的最後一步。


    文安縣城的城牆很窄,並排僅能站四個人而已,人再多就站不下了。


    李孟羲隻讓城牆上站了三排人,留出了人員走動的空間。


    城上,李孟羲揮舞著一麵軍旗,被李孟羲早就交待過了的一隊大約二十人的鄉勇,快速順著樓梯向城頭衝到了城牆上要往李孟羲身邊擠。


    單項通行,成功了,沒有人擋路,鄉勇們成功到達。


    然後,實戰中城頭在廝殺,會有人登城,也會有人下城,比如傷兵被抬下城,比如運送箭支的民夫,運完箭支也要下城。


    實戰即是如此,那練兵要貼合著實戰來,也該如此。


    於是,李孟羲同時派了兩隊人,同時一隊一隊下一隊上。


    “快點!”李孟羲在城上催促。


    城上之人噔噔往下跑,城下之人噔噔噔噔的往上下,然後兩夥人狹路相逢了,你擠我擋的,就一步窄的的空間,兩隊人相互擠著推著好大一會兒,人才完全首尾錯開。


    這不行,太浪費時間了。


    李孟羲背在身後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他眉頭緊皺。


    城牆上時刻保持有限的通行能力是很有必要的,通行能力決定著支援是否及時。


    文安縣城城小倒罷了,若是大城,前邊能站五六排廝殺之士的同時,後邊還能留出一條不窄的路。


    可是不通暢不通暢的關鍵,不在路的寬窄,在於調度。


    要下城的人和要上城的人迎頭撞上,一方要往前走,另一方也要往前走,那該讓誰先走?


    李孟羲發現有一個雖然小,很嚴重的問題。


    義軍上下所有人,沒有靠左或右走的意識。


    但凡養成這個意識,斷然不會迎頭堵住路。


    有句話,物質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漢朝人走路沒有規定該按左走還是按右走,是漢朝人傻嗎?並不。


    是生產力不發達,人流不密集,農民去幹活,路上才幾個人,還不是哪路好照哪邊走?執意按左走或按右走,那不是傻逼嗎?


    事實上,是汽車大規模流行之後,交通規則才開始逐步確立。


    交通規則很重要,放在守城時,有了靠右走的意識,不用再特意的訓練,迎頭的兩隊撞上,各自都朝著右邊走,自然就錯開了,暢通無阻。


    而放在行軍之時,前軍後撤,中軍頂上,中軍本就是靠右走的,前軍撤回來,直接就能撤。


    若不然,還得軍令層層下達,用軍令命令要中軍往右靠,這樣耽誤很多時間。


    兵貴神速,每個環節都快上一點,優勢累積起來,將是巨大的優勢。


    這是練兵兩天以來,李孟羲發現的第二個涉及根本的嚴重問題。


    上一個是,不知士兵鏖戰時體力可支撐多久,守城時就無法安排適當的輪換時間。


    李孟羲於是把兩隊人認真的交待過,要他們都靠右手走。


    “你們知道哪是右手嗎?”李孟羲遲疑的問到。


    士兵們紛紛舉起了手。


    李孟羲認真看過,沒人舉錯手。


    哪個傻子說古人左右不分的,我們可是文明國家好吧。


    左右不分的估計也就非洲黑鬼才左右不分的。


    “那好,一會兒都靠右手邊,明白不?”李孟羲囑咐到。


    “都朝右走,不就撞一起了嗎?”聰明的小什長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李孟羲笑了,並不解釋,“撞不著,試試就知道了。”


    鄉勇們遵照著李孟羲的命令,各自靠右邊走,然後又迎頭撞上了,路太窄了。


    雖然上下城的人還是相互擠著過去了,但速度較之第一次,快了幾倍不止。


    統籌而已,路還是那麽窄沒變,士兵還是訓練度不高的士兵,隻規定了一下要靠右走,通行便暢通了很多。


    李孟羲滿意的點了點頭。


    還有一丁點的小問題,雖然說,全軍規定靠右走,可以提高方方麵麵的通行效率。


    可是就守城來說,比如說文安縣城這種小城,路窄的不行,縱然全靠右走,往上往下的兩隊撞到一起了,還是會堵。


    這就需要製定出規章製度,規定兩隊相遇,先讓哪一隊走,哪一隊讓路。


    李孟羲認為應該是,下讓上。


    下城的人如果遇到上城的人,應該讓開,讓上城的人先走。


    分析一下上下的不同情形,就會明白為什麽。


    準備下城的人,不外乎是送完箭的民夫,在城頭視察完準備下去的前線將領,亦或是被抬著的傷兵,或者是倒完金汁把空桶拎下去的壯勇。


    而上城的人,大致是準備往城頭送箭,往城頭運金汁,要往某處增援的增援隊。


    輕重緩急,一下比較出來了。


    上城的人大多時候都是急事,而下城的大多時候可以緩緩。


    所以,下應該讓上。


    守城不在人多,在於森嚴不亂,金汁熱油什麽的推著在走呢,稍微一亂,一個不小心碰到了,熱油呼啦一聲燙到一片人,得不償失了。


    守城戰法推演至此,李孟羲已經沒沒有更多的問題了,他狠狠的伸了個懶腰。


    大白天的,他便感到很困,腰酸背痛的,不由捶了捶肩膀。


    仗打完了,李孟羲過的比打仗的時候還累。


    戰法趨於成熟了。


    剩下的就是準備車輪,旗子,以及把新的軍律軍法深入士卒之心。


    這一天,很快又過去了。


    傍晚,城樓之上,遠望天邊雲霞似火。


    主將劉備和李孟羲,兩人總結一天所得。


    “兒羲,練兵兩日,守城戰法已無缺了吧?”劉備用拳頭背到背後,輕輕的捶著肩膀,他一副鐵打的身板,也感覺累了。


    “嗯,守城戰法已經純熟。”李孟羲點了點頭。


    然後,靜靜的看著雲霞發呆,悠閑無比的消磨掉離夜晚的最後這點時光。


    練兵而已,不像普通士兵那樣上上下下的來回跑,體力上的勞累倒不算什麽,可精神上的疲倦,讓人心身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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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而已,未經一戰,李孟羲從零開始,學會了守城術,沒人教他,自己摸索的。


    會守城了,李孟羲心裏成就感滿滿。


    “不對!”李孟羲好好的,突然瞪大了眼睛。


    劉備聽聞其聲,忙問怎麽了。


    “某突然想起,若是守城,城中必多有百姓,敵軍圍城百日不退,軍中糧或不缺,然百姓若糧盡,豈不人心惶惶?


    即人心不穩,再有不法之徒趁機作亂,城外廝殺震天,城中稍一亂,便眾亂,瞬成不可收拾之局麵。


    更間或有敵軍細作趁機煽風點火散布流言,局勢更為迷亂。


    到時,縱城頭無恙,城中若亂,城池必不保。”


    “且,若城中無水源,城外水源為敵軍所斷,我軍危矣。”


    “廝殺一起,死屍相累,若處理不善,極易起瘟疫。


    瘟疫起,縱重兵屯城,頃刻死盡。”


    “敵軍若撅土以暗道攻城又該如何?”


    “且守城不可呆守。


    或可趁敵軍立陣未城,我軍可出城殺之措手不及。


    然,輕軍出城,該用何兵?騎?步?


    又該用何戰法?


    若襲敵未果,又該如何撤退?”


    “我軍若守城,亦可派兵出城突襲,焚毀敵軍攻城器械,拖延敵軍攻城節奏,以使我從容修整。”


    “若我軍兵力充沛,可使兵紮營城下,某聽聞,此為掎角之勢。此戰法是否可用?


    然紮兵城下,又該用何種陣勢?用槍兵?盾兵?弩?攻?亦或是拒馬?


    何種為最優?”


    “此皆為守城關鍵之法,而我等,皆不知也。”


    “玄德公問我,守城之法是否無缺?”李孟羲回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城池,他搖了搖頭,“非也!非會守城之法,某隻會了,守城牆之法,而已。”李孟羲回望著殘破的城池,目光凝然,歎氣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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