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肖塵,又回頭看向戰戰兢兢的錦衣衛指揮使徐開英:“錦衣衛那些死去的兄弟,很多人都是家裏的頂梁柱,朝廷的撫恤金對於人口少的家庭來說,衣食有了保障。但對於那些人口比較多的家庭來說,生活還是很困難。錦衣衛應該也有著自己的資金吧?可不可以拿出一部分,對那些死難兄弟的家屬,再行補償一番?”</p>


    肖塵的意思很明確,侵吞撫恤金這件事,我可以當做不知道。但是,該吐出來的,你一定要吐出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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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人的銀子,全部還給他們的家屬。</p>


    “是是是。”徐開英連忙弓著身子道,“此事,我也是想到了。回頭我就安排,拿出一部分資金,再周濟一下他們。”</p>


    雖然不知道肖塵為什麽給自己這麽留臉,但徐開英明白,這是一個自己吐出髒銀的機會,絕對不能錯過。</p>


    “既然我們認定,徐指揮使和馬運山侵占朝廷資源一案,沒有關聯,再讓您這樣站著,有點不太合適。走走走,我們邊上坐下說說話。”肖塵笑著,拍了拍徐開英的肩膀,就朝著旁邊的椅子走去。</p>


    肖塵雖然發話,可此案的主審不是他啊。乃是那坐在椅子上悠閑品茶的刑部尚書李安。</p>


    徐開英想要移步,隻是那李安沒有發話,就等於沒有認同他與此案無關。沒有對方的點頭,自己擅自就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恐怕還會被加上一條對上官不敬的罪名。</p>


    抬起頭,看著李安小聲的詢問道:“李大人?”</p>


    “哦?嗯。”李安清了清嗓子,“我雖然是此案的主審,可肖兄弟的每一句話,每一個決定,我都同意。他讓你坐邊上說話,那你就先過去。”</p>


    聽見此話,徐開英心中一陣嘀咕。</p>


    什麽叫先過去?感情你並沒有真正的認可我與此案無關?意思之後的判決,還需要進一步的去調查取證麽?</p>


    可是,不管怎麽說,事情能到這一步,都是出乎了徐開英的意料。</p>


    原本想著,就算自己不被株連九族,單憑沒有約束好手下這一條,自己錦衣衛指揮使的職務,也是絕對的保不住了。</p>


    更何況張金那個禍害,大殿之上居然敢對皇上不拜,這個舉動,錦衣衛所有的武官,恐怕都要被重新洗牌了。</p>


    既然肖塵的話語,在李安那裏很好使,而肖塵本人不管是出於何種目的,現在這般的照顧自己,那自己一定要抓住機會,好好的巴結他,從而真正的給自己開脫罪名。</p>


    再也沒有了錦衣衛指揮使那目中無人的氣勢,徐開英身子微躬,如同一下人一般,朝著李安討好的點點頭,慢慢走到肖塵跟前,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p>


    “徐指揮使,咱們這起案子,目前有一個難辦之處,需要您全力配合。”肖塵嗬嗬一笑,小聲說道。</p>


    “肖兄弟盡管說,隻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全力配合。”徐開英急忙表態。</p>


    開什麽玩笑,肖塵又不是自己的爹,憑什麽拯救自己與危難之中?現在人家不過是要求自己全力配合,自己哪裏敢說半個不字。</p>


    翹起二郎腿,肖塵雙手交叉,抱著膝蓋。</p>


    脖子微微揚起,配合著微皺的眉頭,嘴巴一咧道:“錦衣衛,乃是皇上的直屬機構,也等同於皇上的臉麵。這次,那張金不識抬舉,大殿之中對皇上不拜,指揮使大人可曾想到,他的這一舉動,對錦衣衛造成了什麽後果?”</p>


    徐開英苦笑一下,緩緩道:“錦衣衛從上到下,所有的武官都會受到處罰。”</p>


    “不不不。”肖塵搖了搖頭,“剛才回來的路上,您應該看見了,東廠廠公大人,親自騎馬從皇宮追上了我。徐指揮使可知道廠公大人和我說的什麽?”</p>


    滿臉迷惑,徐開英機械的搖了搖頭。雙手平放在大腿上,孩子一般“乖巧”的等候著下文。</p>


    肖塵習慣性的左右看了一下,看著徐開英壓低了聲音:“皇上的意思,將整個錦衣衛都牽連到案子裏麵,不論職務大小,盡數處以極刑。”</p>


    “啊?!。。。”徐開英瞪著眼睛,嘴巴張大的可以吞下一個雞蛋。</p>


    他想到了,錦衣衛這次一定沒有好日子過。他也想到,錦衣衛這次肯定會大換血。</p>


    但他打死也不相信,皇上竟然想要滅了整個錦衣衛!</p>


    單單在編人員,整個錦衣衛接近兩萬餘人。若是連帶住在衛所裏麵的家屬,五萬餘人是能夠達到的。</p>


    就因為張金不拜自己,皇上便要這些人陪葬?這,這處罰,也太過於嚴厲了吧。</p>


    “錦衣衛大部分人都是冤枉的,肖兄弟,你一定要想想辦法,救救他們。再說了,一下子斬殺這麽多人,在京城也一定會引起極大的恐慌。要不,肖兄弟,您就辛苦一趟,進宮到皇上那求求情,幫錦衣衛說說好話。”徐開英有點驚慌失措,竟然不小心的“指使”起肖塵來。</p>


    肖塵倒是沒說什麽,那邊雖然看似漠不關心悠閑喝茶的李安,實際上時刻留意著二人的交談內容。</p>


    輕咳了一下,不緊不慢的道:“肖兄弟奉命協助刑部審理此案,若是這個節骨眼上進宮幫錦衣衛求情,無異於火上澆油,隻會讓錦衣衛的滅頂之災來的更快一點。”</p>


    徐開英雙腿一軟,從椅子上溜了下來。雙膝跪在地上,對著李安不停的作揖:“李大人,您說怎麽辦?錦衣衛有著幾萬人手,若是全部被斬殺,一定是血流成河。這樣的慘案,發生在京城裏麵,您一定要阻止啊。”</p>


    李安擺了擺手,懶洋洋的道:“此事,您是高看我了。我若是去了,氣頭上的皇上,搞不好會連刑部所有人一塊斬殺。我現在,在皇上的跟前,可是沒有那麽多的發言權。”</p>


    簡簡單單一句話,瞬間將無頭蒼蠅一般的徐開英,瞬間點醒。</p>


    斬殺整個錦衣衛,就連當年紀綱犯了謀反之罪,皇上也沒有這樣做。而今之所以如此大怒,還不是因為張金那禍害的一個不敬的舉動所造成的。</p>


    不過,這也很有可能隻是皇上的一時氣話,若是有人好好的勸說一番,皇上也一定會正視這樣做帶來的負麵影響,從而改變自己的決定。</p>


    但是,誰去勸說?這可是一個很至關重要的問題。</p>


    想想,皇上的這個決定,是東廠廠公林尚禮傳出來的。而在朝堂之上,距離皇上最近的人,也是他。</p>


    現在這個時候,除了他,還有誰可以勸說皇上改變這個決定?</p>


    跪在地上的徐開英,膝蓋挪動了幾下,麵朝肖塵抬起了頭:“肖兄弟,現在整個大明,說話皇上能夠聽進去的,除了東廠廠公,再沒有其他人了。若是能解救錦衣衛幾萬人的性命,我徐開英這輩子就是做牛做馬,也一定要報答廠公大人,報答肖兄弟,報答整個東廠的救命之恩。”</p>


    說話間,徐開英不顧身份,對著肖塵就磕起頭來。</p>


    那邊的李安嘴巴一咧,怎麽,刑部放過了你,你不報答刑部麽?當初,我閨女滿月宴上,你錦衣衛多麽威風?現如今,還不將我當回事?</p>


    肖塵哪不明白李安的小心思,看著地上的徐開英,眉頭微微一皺:“此事,一時半會還定不了你的罪。不過,錦衣衛上次大鬧李尚書的家宴,他現在可是還有著疙瘩在心裏沒解開。雖然說李大人做人有分寸,不會在此事上公報私仇,但是他心情不好,隨便使個絆子,我這邊也是不好替錦衣衛開脫啊。要不,你先過去和李大人說好,咱再想辦法,讓皇上稍微的改變一下態度?”</p>


    這麽一說,徐開英瞬間想起,幾日前,馬運山可是在李安的家宴上,一下子得罪了朝廷四大部門。而李安更是首當其衝,他的賬本,現在還放在錦衣衛呢。</p>


    將心一橫,命都馬上沒了,還要什麽尊嚴。</p>


    雙手著地,狗一樣的朝著李安爬了過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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