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詫異地問道:“他是誰?”管五行搖搖頭苦笑道:“也許是我看花了眼,他怎麽變成這個樣子?走吧,到前麵再說。”眾人隻好悶聲趕路,管五行領著他們來到一家高大的門樓前,隻見油光鋥亮的黑漆大門緊閉,門口兩邊的石獅子張牙舞爪地瞪著他們。


    管五行親自上前敲門,他拿起門扇上的銅環,啪啪用力擊打三下。過了好大一會,隻聽吱呀一聲,大門開了一條一尺多寬的門縫,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伸出頭來。管五行急忙說道:“請問老哥,你家主人在家嗎?請轉告葉老弟,就說算卦的管五行求見!”


    老人大聲說道:“我家老爺不算卦,你趕緊走吧,趁天不黑,再找一家。”管五行哭笑不得,隻好也大聲說道:“我是你家老爺的朋友,今天有事見他,請你行個方便。”老人搖搖頭大聲喊道:“你憋得難受,幹嗎跑我們家方便,快走!”管五行聽了是啼笑皆非無可奈何。


    侯剛快步走上前來,伸手疾點老人胸前三處穴道,嘶嘶勁風直襲胸口,被封住穴道的老人直挺挺向後麵倒去。侯剛向前緊走兩步往裏一探手,啪地抓住老人胸口的衣服,拉住老人不讓他倒下。侯剛扶著老人回頭向管五行喊道:“你老趕緊進來吧,救人要緊!”


    管五行焦急地喊道:“你這樣,我怎麽跟葉老弟交代,唉!”說完無奈地推門從侯剛二人身邊進去,眾人懷著忐忑的心情也跟著走進來。剛走進院子,隻聽一聲喝叱傳來:“站住!你們太不像話了,上門鬧事欺人太甚!”眾人抬頭看去,隻見一位滿頭花白的灰衣老人,怒氣衝衝站在院中,眾人心中暗想:怎麽是他?


    管五行上前緊走兩步,激動地說道:“真的是你!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這老人正是路上擦身而過的老者,老人冷冷說道:“你來幹什麽?趕緊放人,真是豈有此理。”侯剛急忙解了老家人的穴道,連聲向他作揖道歉。老家人理也不理他,向他翻了一個白眼,轉身徑直走了。


    老人向管五行冷冷說道:“看在多年的交情上,我不跟你們計較,你們趕緊走吧!”管五行急急說道:“葉老弟你為什麽這樣,好歹二十年沒見,你就趕我走,太不夠朋友了吧!”老人臉上抽動了一下,苦笑一聲緩緩說道:“我已經發誓再也不給別人看病啦,管老哥對不住了,你走吧!”說完轉過身去,再也不看他們一眼,眾人一聽頓時傻了,不知該如何是好?


    管五行仰天一陣狂笑,緊緊盯著他的背影大聲說道:“好!好你個葉淩風,枉稱江湖俠醫,竟然見死不救,我管五行跟你同列江湖四異感到羞恥,你太讓我失望了!”蕭舞陽上前說道:“管老哥,既然葉前輩不再看病,我們也不能強人所難,咱們還是快走吧!”


    葉淩風聽到蕭舞陽的聲音,慢慢轉回身子,看他修長的身材,俊朗的外表,眼前不由一亮,心中暗暗稱讚:好一個英俊瀟灑的少年郎!管五行看葉淩風的樣子心中一動,眉頭一皺計上心來,管五行歎了一口氣說道:“你不看病就算了,可是我們多年的交情仍在,我們就在你家裏住上一夜,你看怎麽樣?”


    葉淩風點點頭大聲喊道:“老黃,領客人到西跨院安頓一下,吩咐廚房準備兩桌酒席,我要好好招待老朋友!”剛才開門的老人慢慢騰騰走了過來,隻見他六十多歲的年紀,身材瘦小,一雙綠豆般的小眼睛,咕嚕亂轉,尖嘴猴腮,頜下有幾根稀疏的胡須,一看就是一個精靈古怪的人。


    管五行剛才急著找人,沒有仔細打量他,現在一看心中暗想:這老小子怎麽在這兒?管五行快步來到老黃身邊,笑著說道:“麻煩老哥給我們領路,咱們老哥倆先親近親近。”說著話伸手一式金龍探爪向老黃肩頭抓去,出手迅捷如風,快若電光石火,老黃低頭哈腰,兩隻小腳在地上疾點,身子唰地滑出丈外。


    老黃一呲牙笑嘻嘻地說道:“你老哥是老爺的貴賓,小老兒可不敢高攀!”眾人看他身法靈活腳步如飛,分明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想不到這小小山村竟然藏龍臥虎,不可小瞧。管五行微微一笑,肅然說道:“既然如此,請你老哥帶路吧!”老黃聞言一怔,隨即幹笑了兩聲,默默轉身領他們到客房歇息。


    眾人穿過走廊來到客房,各自進去收拾安排,老黃向他們告辭出門,管五行笑著說道:“辛苦你老哥帶路,他們忙著,我去送送老哥!”二人來到僻靜之處,管五行冷冷說道:“地行鼠黃三盛,你以為管某不認識你嗎?”老黃雙手亂搖低聲說道:“別喊別喊!你想要俺老黃的命嗎?”


    管五行壓低了聲音說道:“你怎麽跑到葉老弟家裏當下人,我不管,你快告訴我他為什麽不給別人看病?”老黃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當年葉老弟雖然號稱怪郎中,可是他給窮人看病分文不取,有時還贈錢贈藥,要是為富不仁的惡霸豪紳,他就狠狠宰他們一筆銀子,拿來的錢接濟窮苦百姓!”管五行急忙說道:“別說這些沒用的,快把真相說一下!”老黃清了清嗓子,摸著那幾根胡須緩緩說出:


    當年葉淩風在此地采藥,救了一位外出遊玩被毒蛇咬傷的姑娘,姑娘是這村中蘇員外的獨生愛女。葉淩風在蘇員外家中一待數月,與蘇小姐情投意合喜結良緣。由於葉淩風醫術高超妙手回春,在方圓數十裏內盡人皆知,時常外出治病,無論回家多晚,葉夫人總是耐心等待,回家後端茶遞水噓寒問暖,從無怨言,夫妻二人相敬如賓感情很好。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一年後,葉夫人即將臨產,葉淩風在外麵看著丫環婆子們忙進忙出,心中六神無主,一個人在院子裏團團亂轉。一個滿頭大汗的中年人跑進來,撲通跪在他麵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葉先生,快去救救我老婆孩子吧!”葉淩風急忙扶起他,讓他喘口氣慢慢講來:


    原來他是鄰村人,快生孩子的老婆出門摔了一跤,現在是昏迷不醒奄奄一息,這可是兩條命啊!葉淩風聽了是猶豫不決進退兩難,現在自己的妻子也是在最緊要關頭,如果去了妻子有什麽意外,自己豈不遺恨終身。可是不去,自己身為郎中又豈能見死不救。


    最後葉淩風一咬牙,跟著這人匆匆出門而去,女人病情穩定之後,他急忙趕回家中。葉夫人因為難產血流不止,等他回到家中的時候,已是氣息奄奄回天乏術,他用盡了渾身解術,也無法挽回妻子的性命。當虛弱的妻子望著他的時候,他的心中充滿了深深的自責和愧疚。


    他緊緊握住妻子冰冷的手,葉夫人有氣無力地說道:“淩風,好好撫養孩子,我走了再娶一個過日子,你還年青,一定找一個心地好的,別委屈了孩子!”他聽了心中一酸,強忍著悲痛安慰妻子道:“別胡說,我一定治好你,讓你看著女兒長大成人!”說完背轉過身,眼角有淚水悄悄滴落。


    他終於沒有留住妻子的性命,妻子的死是他心中永遠無法愈合的傷,這份痛永遠留在他的心中。他發誓絕不再出門給外人看病,消息傳出以後,方圓各村有頭有臉的豪門士紳紛紛前來相勸,他隻好立下一個規矩,隻要女兒長大出嫁,他就破除誓言,重操舊業。


    聽到這裏,管五行急忙問道:“請問黃老哥,葉姑娘出嫁了沒有?”老黃搖搖頭淒然說道:“沒有,這孩子快二十了,還沒婆家哪!”管五行詫異地問道:“為什麽?這麽大了還不出嫁呢?”老黃歎了口氣說道:“這孩子從小體弱多病,葉老弟是費盡心機,對孩子百依百順無微不至,怕再娶一個後娘虐待孩子,直到現在也沒有再娶。”


    管五行長歎一聲,跟老黃告辭黯然回到房中,眾人看他神情有異,紛紛詢問原因。他把前因後果詳細說了一遍,侯剛大聲說道:“這好辦,咱們跟葉神醫接了親,一來女兒出嫁也破了誓,二來咱們就不是外人了,葉大神醫不得盡心給大哥四妹解毒啊!”


    戴一飛一瞪眼大聲喝道:“你這猴崽子哪來這麽多花花腸子,咱們上哪給他找個上門女婿去。”侯剛笑嘻嘻地說道:“您老看我怎麽樣?我請您老喝喜酒。”“滾!你小子是欠揍。”戴一飛氣的一瞪眼喊道,胡子翹起老高,侯剛笑著說道:“別介啊,您老還急啦!”


    宋遠急忙說道:“二哥,咱們好好想想辦法,你少扯那沒用的。”侯剛轉身向宋遠大聲說道:“老三,二哥知道你掛著四妹,要不你去給葉先生當女婿?”宋遠生氣地說道:“二哥,你胡說什麽,我就是願意,葉先生能看上我?”說完轉身出門,去看何林二人的病情。


    管五行撚著胡須微笑不語,戴一飛怪眼一翻瞟了蕭舞陽一眼,不懷好意地笑著說道:“蕭老弟為什麽不說話呀?”蕭舞陽不好意思地說道:“咱們背後談論一個女孩子的婚事,好像不太好吧!”戴一飛哼了一聲說道:“你小子站著說話不害腰疼,林英他們兩個中毒越來越深,你說怎麽辦?”他的嗓門越說越高,似乎想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蕭舞陽一擺手說道:“別說話,有人來了!”


    過了一會門外腳步聲響,老黃笑嘻嘻地走進門來,見了眾人一抱拳大聲說道:“恭喜恭喜,有天大的喜事!”眾人一愣,管五行淡然問道:“我們的朋友身中劇毒,喜從何來?”老黃得意地一指蕭舞陽大聲說道:“我家老爺相中了這位公子,要招他做乘龍快婿,這不是大喜事嗎?”


    蕭舞陽一聽這話是目瞪口呆,心中如吞了一隻蒼蠅一樣,說不上來的惡心難受,暗想:這位葉姑娘不知性情如何,長的怎麽樣,就這樣強塞給自己,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再說,自己情孽糾纏,一身情債,不知該怎樣處置,再娶了這葉姑娘,那些女孩子不鬧翻天才怪!


    管五行笑著說道:“葉老弟果然好眼光,蕭老弟不但人帥,而且出身名門,是天台山上清觀天機逸士的關門弟子,論輩份跟我們是一樣的,出去有喊祖師爺的!”老黃一聽呲牙說道:“是真的?”管五行點頭說道:“我要騙人是你孫子,不信你問戴老哥,他這丐幫長老不能騙人吧!”


    戴一飛連連點頭說道:“真的真的,我老戴活了六十多了,還能騙你不成。”老黃驚喜地說道:“那婚事就這麽說定了,我趕緊給老爺說,讓他也高興高興!”說完一溜小跑,眨眼間沒了蹤影。侯剛驚訝地說道:“這老人好快的身法,想不到他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管五行緩緩說道:“別看他又瘦又小,他的陸地移行換影術在江湖上不占第一,也排名在前三名之內。”侯剛急忙問道:“他是誰?”蕭舞陽不耐煩地說道:“別管他是誰,你們這麽草率地答應了婚事,我怎麽辦?”侯剛笑著說道:“什麽怎麽辦,等著入洞房唄!”


    蕭舞陽生氣地說道:“要去你們去,我不去!”戴一飛大聲說道:“你要忍心眼睜睜看著他們兩個毒發身亡,你就別去!你要夠交情講義氣,為朋友兩肋插刀,刀山火海也不怕!”蕭舞陽歎了口氣,默默走出門去,他信步而行,過走廊穿天井,慢慢來到後院花園。


    一縷隱隱的琴聲傳來,隻聽那琴聲幽怨委婉,如秋雨冷風,如泣如訴,令人聽來不勝傷悲。隻聽一個柔美婉轉的女子曼聲唱道:


    “聽雨到天明


    昨夜我為誰無眠


    夢裏依稀又見


    你曾經模糊的笑臉


    相思如雨


    一絲絲糾纏


    灑落人間


    濕了多少離人淚眼


    縱然人在天涯


    還是黯然魂斷


    醉了杏花酒


    更惹得傷心無限


    黃昏裏


    最怕孤單


    回首枝頭花燦爛


    無處尋你來相伴”


    蕭舞陽呆呆佇立在一株海棠樹下,聽著女子幽怨的琴聲和淒美的歌聲,不覺如癡如醉,忘了身在何處,幽幽一聲長歎,隨口說道:“自古多情空遺恨,回首已是百年身!唉!情之一字害了多少英雄豪傑!”琴聲戛然而止,餘音嫋嫋在空際間緩緩回蕩。一個女子叱道:“什麽人?”隨著喝聲,一個苗條的嬌軀閃電般撲來,女子淩厲的掌風呼嘯著擊向茫然若失的蕭舞陽頭頂。


    《文中的歌詞是作者所作者,希望讀者朋友提出寶貴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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