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小風波後，杏山堡又恢複了平靜。</p>
盧通沒有立即出手。</p>
每日修行、送酒、巡視三坊，偶爾去觀鶴客棧吃一頓好的，再去英芍樓坐坐。</p>
自從帶英夫人的兒子、女兒，出去殺了幾隻沙狐，回來之後兩家關係親近了許多。</p>
一天天過去。</p>
臥房內。</p>
他站在床邊，蹙眉道：“四兒，尾巴應該豎起來，還是垂下去？”</p>
化妖法術，金脊龍蜥的金尾已經修成。</p>
腰下、屁股上，長出一片桃形的澹金色鱗甲。鱗甲外圈薄、內圈厚，聚在尾巴骨處延伸出一條澹金色尾巴。</p>
</p>
尾粗如嬰兒手臂，表麵鱗甲細密。</p>
長近一丈，拖在後麵一下翹、一下垂。偶爾淩空一甩，發出清脆鞭響。</p>
典四兒抓著一條狐皮褲衩，認真思索片刻。</p>
“老爺，尾巴太長了，垂下去會拖地，翹上去又太顯眼。能不能盤到腰上？”</p>
盧通念頭微動。</p>
尾巴十分靈巧地從肋邊鑽過，像長蛇般，一圈圈纏在腰上。</p>
他低頭看了一下。</p>
蹬步出拳、抬腿踢出虎爪，活動了幾下，尾巴又重新鬆開，</p>
“算了，不爽快。”</p>
典四兒也沒有辦法，遞過褲衩道：“老爺，試試吧。”</p>
“好。”</p>
褲衩後麵，尾巴處嵌了一枚法器銅環。提起之前，要先把尾巴穿進去，最後還得收緊銅環。</p>
比殺人麻煩。</p>
盧通收緊銅環，搖頭道：“也不爽快，聽說有雲彩編織的法衣，可以隨著法力變幻，以後留意一下。”</p>
“好。”</p>
“先睡覺，天亮還有事情。”</p>
他縱身躍到床上，閉上雙眼，幾息後又睜開，喃喃道：“四兒，尾巴擺在身子旁邊，還是夾在腿中間？”</p>
……</p>
天光微亮。</p>
茫茫沙漠中，一條條沙丘像是巨獸，匍匐在地上，正隨著日光一點點蘇醒。</p>
盧通一襲黑色寬袖大袍。</p>
後擺割開一條開衩，尾巴從衩間伸出，拖在身後。</p>
走出幾步後，身子漸漸開始前傾，長尾輕輕擺動，始終維持平衡。</p>
步伐越邁越大，速度也越來越快。</p>
百丈之後，行走如風。</p>
他心中漸漸明悟。</p>
牽一發而動全身，尾巴帶來的變化比預想的大很多。</p>
堡外。</p>
雲痕沙快夠了，一些人趁著最後幾天徹夜不眠，通宵篩沙。</p>
此時才陸續返回。</p>
一個個長相各異，神色卻是同樣的疲憊。</p>
盧通站在祭狼塔丁徑街的出口。</p>
遠遠看見一個頭戴灰鬥笠、披土色披風、裹著麵罩的瘸腿身影，臉上不禁露出笑意。</p>
沙匪，老靠子。</p>
大郝交代的三個同夥之一。</p>
他已經盯了很久。</p>
如今事情快了結，可以賺的錢都賺得差不多了，到了收網的時候。</p>
老靠子緩緩靠近入口。</p>
盧通揮了下手，道：“你，過來，查沙子！”</p>
為了今天這一句。</p>
他從成為坊主的第二天，便開始查沙子。</p>
幾乎所有篩沙子的修士，全都聽過祭狼塔有一個喜歡查沙子的半妖旗頭。</p>
老靠子左右看了下，一瘸一拐地走到身前，掏出一把沙子。</p>
“旗頭，剛篩出來的沙子，一點雜沙都沒有。”</p>
盧通扔出一個水盆，道：“篩了多少都掏出來。”</p>
老靠子十分乖巧，立即倒出半盆沙子。</p>
他蹲下去，把手插進盆裏，運起法力一層層撫過。</p>
半透明沙礫中，夾著一絲絲雪白雲紋。雲痕沙，雲紋越多，沙子品質越好，重量也越輕。</p>
這盆沙子品質很高。</p>
盧通找了一會兒，沒有找到磁巢沙，心裏不禁有些佩服。</p>
這些沙匪做事真小心。</p>
堡子裏人多眼雜，這半盆沙子應該已經摻了磁巢沙。</p>
可是找不出來。</p>
他抬頭看向老靠子。</p>
老靠子欠著身子，唯一露在外麵的眼睛，眼神十分平澹。</p>
他笑了下，又伸手拂過沙子，一層雲霧落入盆中。</p>
“膽子不小啊，頭領是誰？”</p>
“旗頭，你說什麽，我怎麽……”</p>
“磁巢沙？”</p>
一陣風吹過。</p>
盧通再抬頭看去，老靠子已經不見蹤影，原本站立的地方留下一處沙坑。</p>
前方不遠處，鼓起一個小沙堆，迅速朝沙漠深處逃去。</p>
他早有準備，抬起右掌，掌心懸著一柄五寸雲劍。</p>
雲劍閃過，轉眼間沒入沙堆。</p>
沙堆停了兩息，開始下陷，變為一個流沙坑。</p>
老靠子知道逃不了，竟然選擇沉沙自盡。</p>
他臉色稍變，縱身飛撲過去。</p>
途中法力灌入尾巴，一層金光流出，覆蓋渾身上下，像一柄劍，刺入沙中。</p>
眼前漆黑一片，僅能通過尾巴、金光，察覺到沙礫正在流動。</p>
他念頭稍動，尾巴攪動，像魚鰭撥動水流。體表一層金光滑開沙礫，迅速追上去。</p>
又一道雲劍飛出，下方沙礫停止流動。</p>
他沉下去，抓到一條腿，順著來時的方向，一點點浮出沙子。</p>
老靠子死了。</p>
盧通找到儲物袋，翻了半天沒有找到磁巢沙。</p>
又重新找了一遍，最後從假左腳內掏出一個儲物戒指。</p>
戒指內空間極小，隻有幾本書、一套衣裳、一把刀，還有一個小布兜。</p>
他取出布兜，解開看了一眼，不禁彎起嘴角。</p>
一團沙子。</p>
和剛才盆裏的沙子不一樣，這團雲痕沙黏成一團，像沙丸子。</p>
他收起屍體，朝史家塔飛去。</p>
這裏在祭狼塔附近，本應該去找塔主穀傳笛。但是經過上次蕭驚幾人的事，盧通信不過此人。</p>
眼下有一個人更合適。</p>
史蠻，年輕、衝動。</p>
而且被盯上的是老丈人他爹的墳頭，勉強算半個祖墳。</p>
一座新修的小樓外。</p>
盧通落下觸動門口的法器。</p>
一個丫鬟出來，正準備開口。</p>
他直接打斷道：“快去叫史蠻，有大事。”</p>
進入客廳坐下。</p>
片刻後，史蠻睡眼惺忪地從樓上下來，道：“盧師叔，什麽事，天還沒亮呢。”</p>
盧通快步過去，道：“帶我去見你爹。”</p>
“啊？見我爹幹什麽？”</p>
“我抓了一個篩沙的修士，此人在雲痕沙裏動了手腳，可能和疑塚有關。”</p>
“什麽！”</p>
史蠻殘存的一絲睡意消散，瞪大眼睛。</p>
他繼續道：“前段時間，竇門塔來了很多修士，我感覺不對每天都盯著，果然找到了奸細。”</p>
說完取出屍體，掏出雲痕沙、磁母沙擺在一起。</p>
“狗東西！走，去告訴我爹！”</p>
盧通沒有立即出手。</p>
每日修行、送酒、巡視三坊，偶爾去觀鶴客棧吃一頓好的，再去英芍樓坐坐。</p>
自從帶英夫人的兒子、女兒，出去殺了幾隻沙狐，回來之後兩家關係親近了許多。</p>
一天天過去。</p>
臥房內。</p>
他站在床邊，蹙眉道：“四兒，尾巴應該豎起來，還是垂下去？”</p>
化妖法術，金脊龍蜥的金尾已經修成。</p>
腰下、屁股上，長出一片桃形的澹金色鱗甲。鱗甲外圈薄、內圈厚，聚在尾巴骨處延伸出一條澹金色尾巴。</p>
</p>
尾粗如嬰兒手臂，表麵鱗甲細密。</p>
長近一丈，拖在後麵一下翹、一下垂。偶爾淩空一甩，發出清脆鞭響。</p>
典四兒抓著一條狐皮褲衩，認真思索片刻。</p>
“老爺，尾巴太長了，垂下去會拖地，翹上去又太顯眼。能不能盤到腰上？”</p>
盧通念頭微動。</p>
尾巴十分靈巧地從肋邊鑽過，像長蛇般，一圈圈纏在腰上。</p>
他低頭看了一下。</p>
蹬步出拳、抬腿踢出虎爪，活動了幾下，尾巴又重新鬆開，</p>
“算了，不爽快。”</p>
典四兒也沒有辦法，遞過褲衩道：“老爺，試試吧。”</p>
“好。”</p>
褲衩後麵，尾巴處嵌了一枚法器銅環。提起之前，要先把尾巴穿進去，最後還得收緊銅環。</p>
比殺人麻煩。</p>
盧通收緊銅環，搖頭道：“也不爽快，聽說有雲彩編織的法衣，可以隨著法力變幻，以後留意一下。”</p>
“好。”</p>
“先睡覺，天亮還有事情。”</p>
他縱身躍到床上，閉上雙眼，幾息後又睜開，喃喃道：“四兒，尾巴擺在身子旁邊，還是夾在腿中間？”</p>
……</p>
天光微亮。</p>
茫茫沙漠中，一條條沙丘像是巨獸，匍匐在地上，正隨著日光一點點蘇醒。</p>
盧通一襲黑色寬袖大袍。</p>
後擺割開一條開衩，尾巴從衩間伸出，拖在身後。</p>
走出幾步後，身子漸漸開始前傾，長尾輕輕擺動，始終維持平衡。</p>
步伐越邁越大，速度也越來越快。</p>
百丈之後，行走如風。</p>
他心中漸漸明悟。</p>
牽一發而動全身，尾巴帶來的變化比預想的大很多。</p>
堡外。</p>
雲痕沙快夠了，一些人趁著最後幾天徹夜不眠，通宵篩沙。</p>
此時才陸續返回。</p>
一個個長相各異，神色卻是同樣的疲憊。</p>
盧通站在祭狼塔丁徑街的出口。</p>
遠遠看見一個頭戴灰鬥笠、披土色披風、裹著麵罩的瘸腿身影，臉上不禁露出笑意。</p>
沙匪，老靠子。</p>
大郝交代的三個同夥之一。</p>
他已經盯了很久。</p>
如今事情快了結，可以賺的錢都賺得差不多了，到了收網的時候。</p>
老靠子緩緩靠近入口。</p>
盧通揮了下手，道：“你，過來，查沙子！”</p>
為了今天這一句。</p>
他從成為坊主的第二天，便開始查沙子。</p>
幾乎所有篩沙子的修士，全都聽過祭狼塔有一個喜歡查沙子的半妖旗頭。</p>
老靠子左右看了下，一瘸一拐地走到身前，掏出一把沙子。</p>
“旗頭，剛篩出來的沙子，一點雜沙都沒有。”</p>
盧通扔出一個水盆，道：“篩了多少都掏出來。”</p>
老靠子十分乖巧，立即倒出半盆沙子。</p>
他蹲下去，把手插進盆裏，運起法力一層層撫過。</p>
半透明沙礫中，夾著一絲絲雪白雲紋。雲痕沙，雲紋越多，沙子品質越好，重量也越輕。</p>
這盆沙子品質很高。</p>
盧通找了一會兒，沒有找到磁巢沙，心裏不禁有些佩服。</p>
這些沙匪做事真小心。</p>
堡子裏人多眼雜，這半盆沙子應該已經摻了磁巢沙。</p>
可是找不出來。</p>
他抬頭看向老靠子。</p>
老靠子欠著身子，唯一露在外麵的眼睛，眼神十分平澹。</p>
他笑了下，又伸手拂過沙子，一層雲霧落入盆中。</p>
“膽子不小啊，頭領是誰？”</p>
“旗頭，你說什麽，我怎麽……”</p>
“磁巢沙？”</p>
一陣風吹過。</p>
盧通再抬頭看去，老靠子已經不見蹤影，原本站立的地方留下一處沙坑。</p>
前方不遠處，鼓起一個小沙堆，迅速朝沙漠深處逃去。</p>
他早有準備，抬起右掌，掌心懸著一柄五寸雲劍。</p>
雲劍閃過，轉眼間沒入沙堆。</p>
沙堆停了兩息，開始下陷，變為一個流沙坑。</p>
老靠子知道逃不了，竟然選擇沉沙自盡。</p>
他臉色稍變，縱身飛撲過去。</p>
途中法力灌入尾巴，一層金光流出，覆蓋渾身上下，像一柄劍，刺入沙中。</p>
眼前漆黑一片，僅能通過尾巴、金光，察覺到沙礫正在流動。</p>
他念頭稍動，尾巴攪動，像魚鰭撥動水流。體表一層金光滑開沙礫，迅速追上去。</p>
又一道雲劍飛出，下方沙礫停止流動。</p>
他沉下去，抓到一條腿，順著來時的方向，一點點浮出沙子。</p>
老靠子死了。</p>
盧通找到儲物袋，翻了半天沒有找到磁巢沙。</p>
又重新找了一遍，最後從假左腳內掏出一個儲物戒指。</p>
戒指內空間極小，隻有幾本書、一套衣裳、一把刀，還有一個小布兜。</p>
他取出布兜，解開看了一眼，不禁彎起嘴角。</p>
一團沙子。</p>
和剛才盆裏的沙子不一樣，這團雲痕沙黏成一團，像沙丸子。</p>
他收起屍體，朝史家塔飛去。</p>
這裏在祭狼塔附近，本應該去找塔主穀傳笛。但是經過上次蕭驚幾人的事，盧通信不過此人。</p>
眼下有一個人更合適。</p>
史蠻，年輕、衝動。</p>
而且被盯上的是老丈人他爹的墳頭，勉強算半個祖墳。</p>
一座新修的小樓外。</p>
盧通落下觸動門口的法器。</p>
一個丫鬟出來，正準備開口。</p>
他直接打斷道：“快去叫史蠻，有大事。”</p>
進入客廳坐下。</p>
片刻後，史蠻睡眼惺忪地從樓上下來，道：“盧師叔，什麽事，天還沒亮呢。”</p>
盧通快步過去，道：“帶我去見你爹。”</p>
“啊？見我爹幹什麽？”</p>
“我抓了一個篩沙的修士，此人在雲痕沙裏動了手腳，可能和疑塚有關。”</p>
“什麽！”</p>
史蠻殘存的一絲睡意消散，瞪大眼睛。</p>
他繼續道：“前段時間，竇門塔來了很多修士，我感覺不對每天都盯著，果然找到了奸細。”</p>
說完取出屍體，掏出雲痕沙、磁母沙擺在一起。</p>
“狗東西！走，去告訴我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