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少有人影。</p>
每走一段，就有一戶人家門口掛著黑、白兩色的幡旗。</p>
盧通走在前麵。</p>
祖午跟在後麵。</p>
“仙長，為什麽讓離少爺去找五小姐？”</p>
他神色微微一動，很快斂起。</p>
五小姐可能是凶手，所以讓祖離去試試。不管祖離結局如何，都可以借機試下五小姐的底。</p>
這種算計，不能讓旁人知道。</p>
盧通岔開話頭，問道：“臨江武館的刀法，和你說的那家三刀門，哪一家更厲害？”</p>
“這個……各有所長。臨江武館的刀法更加剛猛；三刀門的刀法變化更多。”</p>
“你去問一下，三刀門傳授刀法有什麽條件。”</p>
“啊，仙長不一起過去？”</p>
他回頭看了一眼，道：“放心，光天化日之下，沒人敢殺你。”</p>
祖午一點也不放心。</p>
啟少爺、祥少爺死的時候，也是光天化日。</p>
臨江武館門口。</p>
大門緊閉，旁邊開了一扇小門，門內傳出一陣小孩的嬉笑聲。</p>
盧通轉頭一看，皺起眉頭。</p>
“還不去？”</p>
祖午咬了咬牙關，硬著頭皮道：“仙長，什麽條件也不用！我豁出這張老臉，也讓他們傳你刀法！”</p>
他忍不住笑了下，點頭道：“行！留下吧。”</p>
進入武館。</p>
寬敞的練武場上，有小孩子拿著木刀、木劍追逐打鬧，也有老人湊在一起曬太陽。</p>
旁邊還有一口大鍋，裏麵正在燉野菜。</p>
“哇，大紅鬼臉！”</p>
“你找誰？”</p>
“你來學武嗎？”</p>
幾個小孩子圍過來。</p>
他取出九夫人買的零食，挨個散了一圈，問道：“杜至行呢？”</p>
“杜師兄受傷了。”</p>
“在後院，我帶你過去。”</p>
“杜師兄，有人找！”</p>
拿了吃的，每個小孩子都搶著帶路。</p>
“起開！”</p>
一個老太太過來，攆走小孩子，問道：“你是誰？找杜至行什麽事？”</p>
“擒氣宗，盧通，來學刀法。”</p>
“是你啊。”</p>
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一番。</p>
一個小男孩剛才沒有圍過來，沒有領到零食，見別人都有，忍不住又湊過來。</p>
老太太順手拉過來，道：“去！帶他去見少館主。”</p>
“哦。”</p>
……</p>
後院，一個小房間。</p>
杜至行躺在床上，胸口、手臂、左腿，包了幾層白布。</p>
“盧道友。”</p>
盧通環視一周。</p>
臥房十分狹窄，除了床、書桌、櫃子等外，隻剩下一條過道。</p>
“堂堂少館主，就住這種地方？”</p>
杜至行苦笑道：“道友見笑了。我不方便起身，道友隨便坐。”</p>
他沒有坐下。</p>
四處看了下，走到一幅畫前。</p>
畫上一人站在河中，背後河水被無形水壩攔住，升起三人多高。</p>
“這是臨江一刀？”</p>
“對。這是家祖所為，我等晚輩不孝，做不到一念橫刀、橫刀斷流。”</p>
盧通走到床邊，看了下傷勢，問道：“怎麽傷的？”</p>
“出城剿殺霧怪，結果裏麵藏了兩隻鬼。”</p>
“鬼死了？”</p>
“死了。”</p>
“鬼血呢？”</p>
“奉燭宗的道友收走了。”</p>
他有些可惜地搖了下頭，問道：“還能教刀嗎？”</p>
“能。”</p>
“那就行，走吧。”</p>
盧通轉身準備出去。</p>
杜至行急忙道：“等，等下！盧道友，我無法起身。臨江一刀從斷水開始，練武場西邊有個水槽，我讓師叔教你劈水。”</p>
“好。”</p>
……</p>
牆邊，一條十丈長、一丈寬的水槽。</p>
槽內裝了半槽水，水裏長滿了綠毛狀水草。</p>
一個幹瘦老頭遞過一把木頭刀，道：“用這個劈。”</p>
“好。怎麽稱呼？”</p>
“老杵。”</p>
盧通接過刀，問道：“武館的其他人呢？”</p>
“殺霧怪、守城牆、找吃的、巡街，幹什麽的都有，就是沒有閑人。”</p>
他看了老杵一眼，笑著道：“你呢？”</p>
老杵臉一紅，揮刀劈了下水槽，大聲道：“老子拚殺了大半輩子，吃兩天閑飯怎麽了！”</p>
木刀落下，水被分開，水草被斬斷。</p>
木刀抽出。</p>
水流開始湧動，但是之前刀落的地方，像是留下了一把無形刀刃，仍然擋在水中。</p>
他眼睛一亮，道：“這是刀光？”</p>
《臨江一刀》。</p>
其中有一道法術“刀光”，每刀斬出，都可以留下一道無形刀光。</p>
老杵找回了一些麵子，哼聲道：“這也配叫刀光？”</p>
盧通等了一會兒。</p>
老杵隻說不出刀。</p>
他取出一條豬腿，道：“來吧，讓我瞧瞧什麽才叫刀光。”</p>
老杵略作猶豫，轉向水槽，深吸一口氣。</p>
“瞧好了。”</p>
一動不動地站了片刻，突然抬手在麵前揮了四下。第五下舉起，口中發出一聲沙啞悶哼，重重地斬下。</p>
</p>
之前木刀揮過的地方，亮起四道亮光，輪廓如刀刃，與第五刀一起斬入水槽。</p>
水浪劇烈翻湧，其中五道刀光久久不散。</p>
“咳！咳……”</p>
老杵一手扶住水槽，劇烈咳嗽。</p>
盧通收回視線，點頭道：“厲害。”</p>
老杵咳了半天，臉色通紅地站起來，道：“廢話！咳！一刀勝百刀的名號，不是吹出來！”</p>
他遞過豬腿，又多拿了兩條一起遞過去。</p>
“可惜我的刀不一樣。”</p>
“你什麽刀？”</p>
老杵收下豬腿，臉色舒緩了許多。</p>
盧通伸手輕輕朝水槽斬了一下，一柄尺長風刀落入水中，同樣是久久不散。</p>
“風刀。”</p>
老杵修為不高，不過歲數夠大，十分了解刀法。</p>
看了幾眼，搖頭道：“不行，《臨江一刀》不適合你，風刀承不住刀光。”</p>
他點了點頭。</p>
老杵伸手撩了下池子裏的水，看了一會兒風刀，道：“刀法不適合，停刀的法門很適合。”</p>
“停刀？”</p>
老杵再次抬刀劈水，入水一尺後穩穩停住，道：“《臨江一刀》一半的功夫在刀光，另一半在停刀。”</p>
“請指教！”</p>
“來，拿木刀。停刀，力出一半，五分出、五分停……”</p>
……</p>
黃昏。</p>
盧通、祖午，一前一後走在街上。</p>
“仙長，今天收獲不小吧？”</p>
“嗯。”</p>
盧通轉頭看去。</p>
休息一下午，祖午完全放鬆下來。</p>
他心中默默搖頭。</p>
這樣不行，害怕了才會問什麽說什麽，不怕了顧慮多、嘴也嚴。</p>
“之前我和孫號也是這樣朝祖府走，想不到。”</p>
祖午神色瞬變，臉上皮肉繃起。</p>
“仙，仙長……”</p>
“說。”</p>
“今天時候還早，我們去紅花樓坐坐吧？”</p>
盧通略作沉默。</p>
祖午趕忙道：“不光有庸脂俗粉。最近城裏亂，很多正經人家的也進了樓，我讓他們安排個清白的。”</p>
“不必。”</p>
他心頭發熱，不過還是壓下了欲念。</p>
霧鬼圍城。</p>
城內不知道有幾隻欲鬼，萬一碰上了得不償失。</p>
二人走了一會兒。</p>
祖午又道：“仙長，客房住得不舒服，我們去樂石客棧如何？我開一間上房，裏麵什麽都有。”</p>
“不用。”</p>
離祖府越近，祖午心裏越害怕。</p>
僅剩百丈時。</p>
租午再顧不得其他，一把抓住盧通手臂，跪下道：“求仙長救我一命！我上有爹娘、下有妻女，現在還不能死。”</p>
盧通皺了皺眉頭。</p>
“你有爹娘，祖家還給你賜姓？”</p>
祖午頓了一下，急忙道：“仙長，不是親爹娘，是嶽丈嶽母。”</p>
“行了，起來吧，今晚替我守門。”</p>
“謝仙長！”</p>
走出幾步，祖午又道：“仙長，我能不能在門裏邊守門？”</p>
每走一段，就有一戶人家門口掛著黑、白兩色的幡旗。</p>
盧通走在前麵。</p>
祖午跟在後麵。</p>
“仙長，為什麽讓離少爺去找五小姐？”</p>
他神色微微一動，很快斂起。</p>
五小姐可能是凶手，所以讓祖離去試試。不管祖離結局如何，都可以借機試下五小姐的底。</p>
這種算計，不能讓旁人知道。</p>
盧通岔開話頭，問道：“臨江武館的刀法，和你說的那家三刀門，哪一家更厲害？”</p>
“這個……各有所長。臨江武館的刀法更加剛猛；三刀門的刀法變化更多。”</p>
“你去問一下，三刀門傳授刀法有什麽條件。”</p>
“啊，仙長不一起過去？”</p>
他回頭看了一眼，道：“放心，光天化日之下，沒人敢殺你。”</p>
祖午一點也不放心。</p>
啟少爺、祥少爺死的時候，也是光天化日。</p>
臨江武館門口。</p>
大門緊閉，旁邊開了一扇小門，門內傳出一陣小孩的嬉笑聲。</p>
盧通轉頭一看，皺起眉頭。</p>
“還不去？”</p>
祖午咬了咬牙關，硬著頭皮道：“仙長，什麽條件也不用！我豁出這張老臉，也讓他們傳你刀法！”</p>
他忍不住笑了下，點頭道：“行！留下吧。”</p>
進入武館。</p>
寬敞的練武場上，有小孩子拿著木刀、木劍追逐打鬧，也有老人湊在一起曬太陽。</p>
旁邊還有一口大鍋，裏麵正在燉野菜。</p>
“哇，大紅鬼臉！”</p>
“你找誰？”</p>
“你來學武嗎？”</p>
幾個小孩子圍過來。</p>
他取出九夫人買的零食，挨個散了一圈，問道：“杜至行呢？”</p>
“杜師兄受傷了。”</p>
“在後院，我帶你過去。”</p>
“杜師兄，有人找！”</p>
拿了吃的，每個小孩子都搶著帶路。</p>
“起開！”</p>
一個老太太過來，攆走小孩子，問道：“你是誰？找杜至行什麽事？”</p>
“擒氣宗，盧通，來學刀法。”</p>
“是你啊。”</p>
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一番。</p>
一個小男孩剛才沒有圍過來，沒有領到零食，見別人都有，忍不住又湊過來。</p>
老太太順手拉過來，道：“去！帶他去見少館主。”</p>
“哦。”</p>
……</p>
後院，一個小房間。</p>
杜至行躺在床上，胸口、手臂、左腿，包了幾層白布。</p>
“盧道友。”</p>
盧通環視一周。</p>
臥房十分狹窄，除了床、書桌、櫃子等外，隻剩下一條過道。</p>
“堂堂少館主，就住這種地方？”</p>
杜至行苦笑道：“道友見笑了。我不方便起身，道友隨便坐。”</p>
他沒有坐下。</p>
四處看了下，走到一幅畫前。</p>
畫上一人站在河中，背後河水被無形水壩攔住，升起三人多高。</p>
“這是臨江一刀？”</p>
“對。這是家祖所為，我等晚輩不孝，做不到一念橫刀、橫刀斷流。”</p>
盧通走到床邊，看了下傷勢，問道：“怎麽傷的？”</p>
“出城剿殺霧怪，結果裏麵藏了兩隻鬼。”</p>
“鬼死了？”</p>
“死了。”</p>
“鬼血呢？”</p>
“奉燭宗的道友收走了。”</p>
他有些可惜地搖了下頭，問道：“還能教刀嗎？”</p>
“能。”</p>
“那就行，走吧。”</p>
盧通轉身準備出去。</p>
杜至行急忙道：“等，等下！盧道友，我無法起身。臨江一刀從斷水開始，練武場西邊有個水槽，我讓師叔教你劈水。”</p>
“好。”</p>
……</p>
牆邊，一條十丈長、一丈寬的水槽。</p>
槽內裝了半槽水，水裏長滿了綠毛狀水草。</p>
一個幹瘦老頭遞過一把木頭刀，道：“用這個劈。”</p>
“好。怎麽稱呼？”</p>
“老杵。”</p>
盧通接過刀，問道：“武館的其他人呢？”</p>
“殺霧怪、守城牆、找吃的、巡街，幹什麽的都有，就是沒有閑人。”</p>
他看了老杵一眼，笑著道：“你呢？”</p>
老杵臉一紅，揮刀劈了下水槽，大聲道：“老子拚殺了大半輩子，吃兩天閑飯怎麽了！”</p>
木刀落下，水被分開，水草被斬斷。</p>
木刀抽出。</p>
水流開始湧動，但是之前刀落的地方，像是留下了一把無形刀刃，仍然擋在水中。</p>
他眼睛一亮，道：“這是刀光？”</p>
《臨江一刀》。</p>
其中有一道法術“刀光”，每刀斬出，都可以留下一道無形刀光。</p>
老杵找回了一些麵子，哼聲道：“這也配叫刀光？”</p>
盧通等了一會兒。</p>
老杵隻說不出刀。</p>
他取出一條豬腿，道：“來吧，讓我瞧瞧什麽才叫刀光。”</p>
老杵略作猶豫，轉向水槽，深吸一口氣。</p>
“瞧好了。”</p>
一動不動地站了片刻，突然抬手在麵前揮了四下。第五下舉起，口中發出一聲沙啞悶哼，重重地斬下。</p>
</p>
之前木刀揮過的地方，亮起四道亮光，輪廓如刀刃，與第五刀一起斬入水槽。</p>
水浪劇烈翻湧，其中五道刀光久久不散。</p>
“咳！咳……”</p>
老杵一手扶住水槽，劇烈咳嗽。</p>
盧通收回視線，點頭道：“厲害。”</p>
老杵咳了半天，臉色通紅地站起來，道：“廢話！咳！一刀勝百刀的名號，不是吹出來！”</p>
他遞過豬腿，又多拿了兩條一起遞過去。</p>
“可惜我的刀不一樣。”</p>
“你什麽刀？”</p>
老杵收下豬腿，臉色舒緩了許多。</p>
盧通伸手輕輕朝水槽斬了一下，一柄尺長風刀落入水中，同樣是久久不散。</p>
“風刀。”</p>
老杵修為不高，不過歲數夠大，十分了解刀法。</p>
看了幾眼，搖頭道：“不行，《臨江一刀》不適合你，風刀承不住刀光。”</p>
他點了點頭。</p>
老杵伸手撩了下池子裏的水，看了一會兒風刀，道：“刀法不適合，停刀的法門很適合。”</p>
“停刀？”</p>
老杵再次抬刀劈水，入水一尺後穩穩停住，道：“《臨江一刀》一半的功夫在刀光，另一半在停刀。”</p>
“請指教！”</p>
“來，拿木刀。停刀，力出一半，五分出、五分停……”</p>
……</p>
黃昏。</p>
盧通、祖午，一前一後走在街上。</p>
“仙長，今天收獲不小吧？”</p>
“嗯。”</p>
盧通轉頭看去。</p>
休息一下午，祖午完全放鬆下來。</p>
他心中默默搖頭。</p>
這樣不行，害怕了才會問什麽說什麽，不怕了顧慮多、嘴也嚴。</p>
“之前我和孫號也是這樣朝祖府走，想不到。”</p>
祖午神色瞬變，臉上皮肉繃起。</p>
“仙，仙長……”</p>
“說。”</p>
“今天時候還早，我們去紅花樓坐坐吧？”</p>
盧通略作沉默。</p>
祖午趕忙道：“不光有庸脂俗粉。最近城裏亂，很多正經人家的也進了樓，我讓他們安排個清白的。”</p>
“不必。”</p>
他心頭發熱，不過還是壓下了欲念。</p>
霧鬼圍城。</p>
城內不知道有幾隻欲鬼，萬一碰上了得不償失。</p>
二人走了一會兒。</p>
祖午又道：“仙長，客房住得不舒服，我們去樂石客棧如何？我開一間上房，裏麵什麽都有。”</p>
“不用。”</p>
離祖府越近，祖午心裏越害怕。</p>
僅剩百丈時。</p>
租午再顧不得其他，一把抓住盧通手臂，跪下道：“求仙長救我一命！我上有爹娘、下有妻女，現在還不能死。”</p>
盧通皺了皺眉頭。</p>
“你有爹娘，祖家還給你賜姓？”</p>
祖午頓了一下，急忙道：“仙長，不是親爹娘，是嶽丈嶽母。”</p>
“行了，起來吧，今晚替我守門。”</p>
“謝仙長！”</p>
走出幾步，祖午又道：“仙長，我能不能在門裏邊守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