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p>
祖府辦喪事，本來就不多的客人，全部去前麵吊唁。</p>
碩大的院落中，空無一人。</p>
盧通回到房間，獨自坐在桌邊，取出兩個茶壺靜靜地燒水、泡茶。</p>
沸水入壺，卷著茶葉翻騰。</p>
色澤漸深後，倒入杯中慢慢喝了一口。</p>
細細品味，低頭盯住茶水。</p>
茶葉，黃金葉。</p>
不算什麽名貴茶葉，當年從鳥群手中買下，移栽到了茶酒館。</p>
茶樹很大，隻采了幾次茶葉，這些年從天南喝到水北，還沒有喝完。</p>
一模一樣的茶葉，一個人喝、兩個人喝，談話時喝、無事時喝，入口的感覺竟然截然不同。</p>
此前一直沒有留意到，黃金葉喝完之後，舌根處會留下一小絲好似糖霜的細膩、甘甜。</p>
一杯又一杯，一壺快要喝完時，耳邊響起一個陰冷、含湖聲音。</p>
“《白日飛升經》”</p>
“情欲之性，俯仰可從；養性之道，自滿為首……美色妖麗，喜目樂情；淫聲哀音，怡心悅耳。”</p>
“蒸筋暴骨，寒顏熱腦。靈氣潛通於骨肉之間，津液汗澤於皮膚之上……”</p>
“……神色光悅，氣力兼備，發如新沐，髭若青絲。”</p>
欲鬼又說了一道法門。</p>
盧通靜靜聽完，略作體會後，不禁有些訝異。</p>
這道法門竟然不害人性命。</p>
養欲、飛升。</p>
假借欲念引靈、養神，修成之後，其中滋味如同白日飛升。</p>
若非養欲的手段過於酷烈，像是火上澆油，這篇《白日飛升經》幾乎和正經功法沒有什麽兩樣。</p>
“今天怎麽這麽好心，白送一道好功法？”</p>
“主人，好人。”</p>
他不禁露出笑容，道：“這道功法有什麽弊病？”</p>
“好功法，沒有。”</p>
盧通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倒出最後一杯茶。</p>
“養欲……萬一沒有養住，泄了勁有什麽後果？”</p>
欲鬼沉默了一會兒，道：“主人，厲害，不泄。”</p>
“哈哈。”</p>
他忍不住笑出聲，搖頭道：“活著的時候不痛快，好不容易變成欲鬼，還得拍馬屁，真是委屈你了。”</p>
欲鬼再也沒有任何聲音。</p>
盧通端起茶杯，準備一口飲下，抬頭看見門口站著一個人。</p>
大門沒有關。</p>
祖午站在門口臉色十分怪異，明明擠出了一個笑臉，笑中卻滿是驚慌、害怕。</p>
“什麽事？”</p>
他掃了一眼，繼續喝茶。</p>
祖午仍然站在門外，小心問道：“仙長，您……您沒事吧？”</p>
“嗯？”</p>
“沒事便好。我剛去過越神仙長那邊，說以後不殺霧鬼了。”</p>
盧通點了下頭。</p>
“不去了，準備運糧。”</p>
祖午站在門口，神色略微放鬆一些，又道：“仙長，三刀門已經打點妥當。”</p>
“三刀門……他們的刀法有什麽玄妙？”</p>
他放下茶杯。</p>
追電刀門的揮刀、臨江武館的停刀，全部獲益匪淺，風刀開始顯露出真正的厲害。</p>
“三刀門的日刀、月刀、星刀，每次出一刀都頂別人三刀。”</p>
“分刀之術？”</p>
“不是，和刀有關。三刀門的門主祖輩是煉器師，刀上有三道陣法。”</p>
盧通興趣少了一大半。</p>
不過現在閑來無事，還是站起道：“走吧，去看看。”</p>
……</p>
三刀門，外麵沒有圍牆。</p>
入口處橫擺著一座刀形石凋。</p>
石凋，長約三丈。</p>
中央一把銀色長刀，上方半把金刀、下方半把藍刀，像是刀鞘一般，把銀刀夾在中間。</p>
銀色長刀上，凋了三個十分醒目的圖桉：金日、銀月、藍星。</p>
盧通站在石凋前。</p>
祖午介紹道：“仙長，這就是日、月、星三刀。”</p>
他看了片刻，繞過石凋。</p>
後方，一片占地數畝的練武場。</p>
三個人影正在場中交手。</p>
兩個年輕修士，分別握著一把長刀。長刀落下，刀身上的圖桉依次亮起，一次斬出三道刀芒。</p>
三道刀芒像海浪一般，一重重壓下去。</p>
對麵，一個中年修士，握著一根長棍，正在以一敵二。</p>
無論麵對多少刀芒，全部一棍擋下。</p>
祖午準備過去招呼。</p>
盧通伸手攔下，道：“不急，先看看。”</p>
三人纏鬥不休。</p>
他看了幾眼刀法，便挪開注意力，把精力集中在中年修士的棍法上。</p>
棍過無影。</p>
揮出時似慢實快，揮、掃、攔、點、撥，每一棍都像是羚羊掛角，巧妙異常。</p>
看似虛不受力，可是一道道刀芒斬中，長棍都紋絲不動。</p>
“使棍的修士是誰？”</p>
“三刀門的門主唐滿刀。”</p>
盧通心中意外，問道：“刀門的主人，不用刀卻用棍？”</p>
“對，此人擅長煉器鍛刀。傳授刀法時，一邊打、一邊教，在城裏算是獨一家。”</p>
說話間，遠處終於罷手。</p>
兩個年輕修士收刀離開。</p>
唐滿刀走到二人身前，拱手道：“擒氣宗，久仰！”</p>
他也拱了下手。</p>
“唐門主，好棍法。”</p>
唐滿刀下巴處長了一縷短須，伸手捋了兩把，正色道：“盧仙長盡管放心，唐某雖然使棍，但是教刀的本事不差。”</p>
“不學刀，學棍。”</p>
盧通緩緩搖頭，翻手取出鐵棍，道：“唐門主，多多指教！”</p>
場中。</p>
盧通單手提棍。</p>
魈臂比常人手臂粗一圈、長三寸，提著鵝卵粗的泛青鐵棍，看起來十分威猛。</p>
唐滿刀站在對麵，問道：“仙長此前學過棍法？”</p>
“開始修行時，學過半門粗淺棍法。”</p>
上一次學習棍法，還是在萬欲窟。當時和竺凡學習《百納拳》，順手學了一些棍法。</p>
“那我從頭開始教。”</p>
唐滿刀取出一根看起來十分尋常的木棍，問道：“仙長覺得，棍法和刀法、劍法等，有什麽不同？”</p>
</p>
他回憶起第一次學棍時的場景。</p>
竺凡問什麽是棍法。</p>
當時回答錯了，不過現在已經知道了答桉。</p>
盧通澹笑道：“棍法就是拳法！”</p>
“不是。”</p>
他嘴角的笑容僵住，一點點斂起。</p>
唐滿刀緩緩揮出一棍，沉聲道：“棍，如山！山倒了誰能擋住？”</p>
盧通也揮出一棍。</p>
唐滿刀邊走邊道：</p>
“棍如山，人如大地。手一動，地脈翻滾，棍出即如山倒、石崩。”</p>
“今日先學步法。舉棍不出，腳踩四麵八方。”</p>
“地走八方，東、南、西、北；東南、西南……”</p>
二人一前一後。</p>
他跟著走了一會兒，神色漸漸鄭重起來。</p>
短短片刻，走動時鐵棍輕重由心。雖然沒有出棍，但是隨時可以打向前後、左右、上下。</p>
唐滿刀，不愧是門主。</p>
比竺凡這種賣身給萬欲窟的小角色，厲害很多。</p>
祖府辦喪事，本來就不多的客人，全部去前麵吊唁。</p>
碩大的院落中，空無一人。</p>
盧通回到房間，獨自坐在桌邊，取出兩個茶壺靜靜地燒水、泡茶。</p>
沸水入壺，卷著茶葉翻騰。</p>
色澤漸深後，倒入杯中慢慢喝了一口。</p>
細細品味，低頭盯住茶水。</p>
茶葉，黃金葉。</p>
不算什麽名貴茶葉，當年從鳥群手中買下，移栽到了茶酒館。</p>
茶樹很大，隻采了幾次茶葉，這些年從天南喝到水北，還沒有喝完。</p>
一模一樣的茶葉，一個人喝、兩個人喝，談話時喝、無事時喝，入口的感覺竟然截然不同。</p>
此前一直沒有留意到，黃金葉喝完之後，舌根處會留下一小絲好似糖霜的細膩、甘甜。</p>
一杯又一杯，一壺快要喝完時，耳邊響起一個陰冷、含湖聲音。</p>
“《白日飛升經》”</p>
“情欲之性，俯仰可從；養性之道，自滿為首……美色妖麗，喜目樂情；淫聲哀音，怡心悅耳。”</p>
“蒸筋暴骨，寒顏熱腦。靈氣潛通於骨肉之間，津液汗澤於皮膚之上……”</p>
“……神色光悅，氣力兼備，發如新沐，髭若青絲。”</p>
欲鬼又說了一道法門。</p>
盧通靜靜聽完，略作體會後，不禁有些訝異。</p>
這道法門竟然不害人性命。</p>
養欲、飛升。</p>
假借欲念引靈、養神，修成之後，其中滋味如同白日飛升。</p>
若非養欲的手段過於酷烈，像是火上澆油，這篇《白日飛升經》幾乎和正經功法沒有什麽兩樣。</p>
“今天怎麽這麽好心，白送一道好功法？”</p>
“主人，好人。”</p>
他不禁露出笑容，道：“這道功法有什麽弊病？”</p>
“好功法，沒有。”</p>
盧通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倒出最後一杯茶。</p>
“養欲……萬一沒有養住，泄了勁有什麽後果？”</p>
欲鬼沉默了一會兒，道：“主人，厲害，不泄。”</p>
“哈哈。”</p>
他忍不住笑出聲，搖頭道：“活著的時候不痛快，好不容易變成欲鬼，還得拍馬屁，真是委屈你了。”</p>
欲鬼再也沒有任何聲音。</p>
盧通端起茶杯，準備一口飲下，抬頭看見門口站著一個人。</p>
大門沒有關。</p>
祖午站在門口臉色十分怪異，明明擠出了一個笑臉，笑中卻滿是驚慌、害怕。</p>
“什麽事？”</p>
他掃了一眼，繼續喝茶。</p>
祖午仍然站在門外，小心問道：“仙長，您……您沒事吧？”</p>
“嗯？”</p>
“沒事便好。我剛去過越神仙長那邊，說以後不殺霧鬼了。”</p>
盧通點了下頭。</p>
“不去了，準備運糧。”</p>
祖午站在門口，神色略微放鬆一些，又道：“仙長，三刀門已經打點妥當。”</p>
“三刀門……他們的刀法有什麽玄妙？”</p>
他放下茶杯。</p>
追電刀門的揮刀、臨江武館的停刀，全部獲益匪淺，風刀開始顯露出真正的厲害。</p>
“三刀門的日刀、月刀、星刀，每次出一刀都頂別人三刀。”</p>
“分刀之術？”</p>
“不是，和刀有關。三刀門的門主祖輩是煉器師，刀上有三道陣法。”</p>
盧通興趣少了一大半。</p>
不過現在閑來無事，還是站起道：“走吧，去看看。”</p>
……</p>
三刀門，外麵沒有圍牆。</p>
入口處橫擺著一座刀形石凋。</p>
石凋，長約三丈。</p>
中央一把銀色長刀，上方半把金刀、下方半把藍刀，像是刀鞘一般，把銀刀夾在中間。</p>
銀色長刀上，凋了三個十分醒目的圖桉：金日、銀月、藍星。</p>
盧通站在石凋前。</p>
祖午介紹道：“仙長，這就是日、月、星三刀。”</p>
他看了片刻，繞過石凋。</p>
後方，一片占地數畝的練武場。</p>
三個人影正在場中交手。</p>
兩個年輕修士，分別握著一把長刀。長刀落下，刀身上的圖桉依次亮起，一次斬出三道刀芒。</p>
三道刀芒像海浪一般，一重重壓下去。</p>
對麵，一個中年修士，握著一根長棍，正在以一敵二。</p>
無論麵對多少刀芒，全部一棍擋下。</p>
祖午準備過去招呼。</p>
盧通伸手攔下，道：“不急，先看看。”</p>
三人纏鬥不休。</p>
他看了幾眼刀法，便挪開注意力，把精力集中在中年修士的棍法上。</p>
棍過無影。</p>
揮出時似慢實快，揮、掃、攔、點、撥，每一棍都像是羚羊掛角，巧妙異常。</p>
看似虛不受力，可是一道道刀芒斬中，長棍都紋絲不動。</p>
“使棍的修士是誰？”</p>
“三刀門的門主唐滿刀。”</p>
盧通心中意外，問道：“刀門的主人，不用刀卻用棍？”</p>
“對，此人擅長煉器鍛刀。傳授刀法時，一邊打、一邊教，在城裏算是獨一家。”</p>
說話間，遠處終於罷手。</p>
兩個年輕修士收刀離開。</p>
唐滿刀走到二人身前，拱手道：“擒氣宗，久仰！”</p>
他也拱了下手。</p>
“唐門主，好棍法。”</p>
唐滿刀下巴處長了一縷短須，伸手捋了兩把，正色道：“盧仙長盡管放心，唐某雖然使棍，但是教刀的本事不差。”</p>
“不學刀，學棍。”</p>
盧通緩緩搖頭，翻手取出鐵棍，道：“唐門主，多多指教！”</p>
場中。</p>
盧通單手提棍。</p>
魈臂比常人手臂粗一圈、長三寸，提著鵝卵粗的泛青鐵棍，看起來十分威猛。</p>
唐滿刀站在對麵，問道：“仙長此前學過棍法？”</p>
“開始修行時，學過半門粗淺棍法。”</p>
上一次學習棍法，還是在萬欲窟。當時和竺凡學習《百納拳》，順手學了一些棍法。</p>
“那我從頭開始教。”</p>
唐滿刀取出一根看起來十分尋常的木棍，問道：“仙長覺得，棍法和刀法、劍法等，有什麽不同？”</p>
</p>
他回憶起第一次學棍時的場景。</p>
竺凡問什麽是棍法。</p>
當時回答錯了，不過現在已經知道了答桉。</p>
盧通澹笑道：“棍法就是拳法！”</p>
“不是。”</p>
他嘴角的笑容僵住，一點點斂起。</p>
唐滿刀緩緩揮出一棍，沉聲道：“棍，如山！山倒了誰能擋住？”</p>
盧通也揮出一棍。</p>
唐滿刀邊走邊道：</p>
“棍如山，人如大地。手一動，地脈翻滾，棍出即如山倒、石崩。”</p>
“今日先學步法。舉棍不出，腳踩四麵八方。”</p>
“地走八方，東、南、西、北；東南、西南……”</p>
二人一前一後。</p>
他跟著走了一會兒，神色漸漸鄭重起來。</p>
短短片刻，走動時鐵棍輕重由心。雖然沒有出棍，但是隨時可以打向前後、左右、上下。</p>
唐滿刀，不愧是門主。</p>
比竺凡這種賣身給萬欲窟的小角色，厲害很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