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亮。</p>
微風習習。</p>
長幾上擺了幾道法門。</p>
《入真宮》、《嘯朗吞煙法》、麒麟腿、《逐風玄功》、《勒命令》。</p>
其中《逐風玄功》已經翻到最後一頁。</p>
斷口外。</p>
盧通光著上半身，懸在半空。</p>
涼風吹過，魈臂上的灰白、澹青色毛發輕輕擺動。一絲絲法力流出，和風一起飄向遠處。</p>
片刻後，太陽開始升起。</p>
他收斂法力，返回到長幾後坐下。</p>
拿起桌上的《逐風玄功》，又看了一遍，搖了搖頭收入腰帶中。</p>
一夜未眠，翻看完玄功，又試著修行了一個時辰。</p>
結果，沒有一絲一毫的收獲。</p>
盧通已經明白了，為什麽古仙的功法，到如今已經沒有人修行。</p>
太難了。</p>
通篇沒有說怎麽悟、也沒有說悟什麽，隻說了一個字“悟”。</p>
他悟不出來。</p>
快要天亮時，忘秋、祁家姐弟洗漱完畢，準備去書院上早課。</p>
忘秋走到長幾後，道：“師父。”</p>
“什麽事？”</p>
“能不能把青青、小山收為記名弟子。”</p>
盧通轉過身。</p>
不遠處，祁青青、祁小山正站在門口。</p>
二人都是一身粗布褂子，藍底上印著白花，像寨子裏的小修士。</p>
“為什麽？”</p>
“有人說她們是丫鬟、小廝。書院裏不讓下人聽課，要攆他們走，還有人欺負他們兩個。”</p>
門口，祁家姐弟神色有些害怕。不知是被欺負怕了，還是擔心以後不能去書院聽課。</p>
</p>
盧通沒想到會出這種事情。</p>
以前三人的修行、衣服、吃喝，全都有典四兒安排。</p>
典四兒去了書街後，他東奔西走沒有管過，三人一直自己顧自己。</p>
“過來。”</p>
祁青青牽上弟弟的手，走到長幾前。</p>
“老，老爺。”</p>
祁青青喊完，祁小山也跟著小聲喊道：“老爺。”</p>
盧通點了下頭，問道：“被欺負了？”</p>
“嗯。”</p>
祁青青快要年滿十六。</p>
當麵說提起被欺負的事，覺得十分難堪，臉色開始發紅。</p>
“怎麽欺負的？”</p>
祁青青抿了抿嘴唇，說不出口。</p>
祁小山小聲道：“偷書，藏蒲團，打鬥時下重手，還用法術偷襲……”</p>
盧通問道：“知道是誰嗎？”</p>
祁青青嘴唇抿得發白，仍然沒有開口。</p>
祁小山覺得有些靠山，說話聲音大了一些，道：“知道。周闖、劉門山、倉橘，還有他們幾個的跟班。”</p>
“不錯。”</p>
盧通點了下頭，笑著道：“知道仇家是誰，看來還沒有笨到家。那幾個人厲害嗎？”</p>
祁小山正準備說話。</p>
祁青青開口道：“倉橘她娘是寨主，周闖、劉門山都有長輩是宗門仙長。”</p>
盧通臉上的笑容斂起，看著祁青青，緩緩道：“歲數不大，心思倒挺重。”</p>
出手傷人，也得罪人。</p>
寨主、宗門仙長，在二人眼中都是大人物。</p>
他再次問道：“我問的是，那幾個人厲害不厲害，你們是不是對手？”</p>
祁青青猶豫了一下，搖頭道：“不是。”</p>
祁小山也道：“倉橘已經練氣後期，還會鍛體法門。周闖、劉門山也有厲害法門。”</p>
“打不過，那就難辦了。”盧通歎了一口氣，“我不會幫你們出手，也不會去找夫子白費口舌。”</p>
祁青青又抿起嘴唇。</p>
祁小山心頭一急，又急又委屈，眼眶立馬開始變紅。</p>
盧通看了下二人，張口吐出一道粉紅色煙塵。濃鬱如水的靈煙，飄在殘殿上房，化作一團雲朵。</p>
“公道，隻能自己親手拿。今天早些回來，我傳你們一道厲害法門。”</p>
三氣靈煙，算是一道上等法門。</p>
不過沒法和大日森羅相提並論，留在手中十分雞肋，不如傳給二人。</p>
姐弟二人眼睛一亮。</p>
“師父，書院裏不讓打架。”</p>
忘秋在一旁提醒。</p>
盧通像是沒有聽到，繼續道：“那幾個寨主、仙長的，你們不必理會。他們敢出手，有我去應付。聽到了？”</p>
“嗯。”</p>
……</p>
太陽升起。</p>
大昌城正麵的一條登山大路，寬敞的台階兩段擺了很多早點攤。</p>
盧通坐著竹凳上。</p>
麵前的矮桌上，擺了一條釀魚、六個糯米肉粽，還有幾盤煙筍、幹蛋、軟栗子、苦茶泡肉幹。</p>
他坐在暖洋洋的晨光中，夾著一個肉粽送入口中。</p>
一邊品味糯米的軟糯、肉塊的油香；一邊打量遠處山景和附近人流。</p>
周圍一片安寧，心神隨之放鬆下來。</p>
在傲山城內，外有霧鬼、內有欲鬼，每天一睜眼就是各種亂象，不知不覺中籠罩了一層陰霾。</p>
在殿內靜坐一晚，心緒才恢複往日的平和。</p>
如今，最後一層陰霾也開始消散。</p>
他慢慢騰騰地吃完一個肉粽，看了下旁邊，問道：“你不吃？”</p>
萬易穿著一襲十分惹眼的殷紅大袍，站在一旁，皺眉道：“不餓。”</p>
盧通笑了下，指著一旁竹凳，道：“坐。”</p>
竹凳不髒。</p>
不過常年使用，表麵外殼已經磨損，還磨出來一層油光，看起來髒兮兮的。</p>
萬易盯著竹凳，深吸一口氣，提起大袍的下擺，坐在竹凳邊緣。</p>
盧通又剝了一個肉粽，遞過去，道：“吃。”</p>
萬易遲疑了一下，接過肉粽，咬下一小口，含在嘴裏用力咀嚼。</p>
“這才對。”</p>
盧通點了點頭，笑著道：“聽萬喜說，你想踩到我頭上？”</p>
矮桌對麵。</p>
萬喜剛夾起一枚栗子，瞬間定在原地，心頭一慌、手上一鬆，栗子掉在桌子上。</p>
萬易冷冷瞥了一眼，道：“你怕了？”</p>
“怕？”</p>
盧通伸出三根手指，捏起桌上的栗子，遞過去道：“吃。”</p>
萬易咬緊牙關。</p>
一雙大眼睛，又瞪大了一些，像兩枚黑白核桃。</p>
僵持片刻後。</p>
盧通眼神漸冷，手上發力。栗子一點點裂開，栗子肉擠出指縫。</p>
不吃栗子，就是死。</p>
欲鬼心思多。</p>
若是掌控不住，遲早會惹出禍患，不如煉為抱魂塵。</p>
萬易眼神顫了兩下，張開嘴唇，把栗子、手指全部咬入口中。</p>
舌頭卷過。</p>
不光栗子，連手指上沾到的栗肉也全部吃幹淨。</p>
盧通拿出手指，拍了拍萬易的臉蛋，笑道：“即使沒有《勒命經》，殺你們兩個也是易如反掌。”</p>
說完，看向萬喜。</p>
萬喜縮在竹凳上，眼神中充滿恐懼。</p>
他心中十分滿意，默默點了下頭。</p>
怕就對了。</p>
恩、怨、情、仇都是空中拂柳，軟不經事，隻是恐懼才是真的。</p>
不光要讓人怕，還要讓鬼怕。</p>
盧通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道：“走了，去擦柱子。”</p>
太陽早已升起。</p>
第一次擦柱子，遲到了。</p>
微風習習。</p>
長幾上擺了幾道法門。</p>
《入真宮》、《嘯朗吞煙法》、麒麟腿、《逐風玄功》、《勒命令》。</p>
其中《逐風玄功》已經翻到最後一頁。</p>
斷口外。</p>
盧通光著上半身，懸在半空。</p>
涼風吹過，魈臂上的灰白、澹青色毛發輕輕擺動。一絲絲法力流出，和風一起飄向遠處。</p>
片刻後，太陽開始升起。</p>
他收斂法力，返回到長幾後坐下。</p>
拿起桌上的《逐風玄功》，又看了一遍，搖了搖頭收入腰帶中。</p>
一夜未眠，翻看完玄功，又試著修行了一個時辰。</p>
結果，沒有一絲一毫的收獲。</p>
盧通已經明白了，為什麽古仙的功法，到如今已經沒有人修行。</p>
太難了。</p>
通篇沒有說怎麽悟、也沒有說悟什麽，隻說了一個字“悟”。</p>
他悟不出來。</p>
快要天亮時，忘秋、祁家姐弟洗漱完畢，準備去書院上早課。</p>
忘秋走到長幾後，道：“師父。”</p>
“什麽事？”</p>
“能不能把青青、小山收為記名弟子。”</p>
盧通轉過身。</p>
不遠處，祁青青、祁小山正站在門口。</p>
二人都是一身粗布褂子，藍底上印著白花，像寨子裏的小修士。</p>
“為什麽？”</p>
“有人說她們是丫鬟、小廝。書院裏不讓下人聽課，要攆他們走，還有人欺負他們兩個。”</p>
門口，祁家姐弟神色有些害怕。不知是被欺負怕了，還是擔心以後不能去書院聽課。</p>
</p>
盧通沒想到會出這種事情。</p>
以前三人的修行、衣服、吃喝，全都有典四兒安排。</p>
典四兒去了書街後，他東奔西走沒有管過，三人一直自己顧自己。</p>
“過來。”</p>
祁青青牽上弟弟的手，走到長幾前。</p>
“老，老爺。”</p>
祁青青喊完，祁小山也跟著小聲喊道：“老爺。”</p>
盧通點了下頭，問道：“被欺負了？”</p>
“嗯。”</p>
祁青青快要年滿十六。</p>
當麵說提起被欺負的事，覺得十分難堪，臉色開始發紅。</p>
“怎麽欺負的？”</p>
祁青青抿了抿嘴唇，說不出口。</p>
祁小山小聲道：“偷書，藏蒲團，打鬥時下重手，還用法術偷襲……”</p>
盧通問道：“知道是誰嗎？”</p>
祁青青嘴唇抿得發白，仍然沒有開口。</p>
祁小山覺得有些靠山，說話聲音大了一些，道：“知道。周闖、劉門山、倉橘，還有他們幾個的跟班。”</p>
“不錯。”</p>
盧通點了下頭，笑著道：“知道仇家是誰，看來還沒有笨到家。那幾個人厲害嗎？”</p>
祁小山正準備說話。</p>
祁青青開口道：“倉橘她娘是寨主，周闖、劉門山都有長輩是宗門仙長。”</p>
盧通臉上的笑容斂起，看著祁青青，緩緩道：“歲數不大，心思倒挺重。”</p>
出手傷人，也得罪人。</p>
寨主、宗門仙長，在二人眼中都是大人物。</p>
他再次問道：“我問的是，那幾個人厲害不厲害，你們是不是對手？”</p>
祁青青猶豫了一下，搖頭道：“不是。”</p>
祁小山也道：“倉橘已經練氣後期，還會鍛體法門。周闖、劉門山也有厲害法門。”</p>
“打不過，那就難辦了。”盧通歎了一口氣，“我不會幫你們出手，也不會去找夫子白費口舌。”</p>
祁青青又抿起嘴唇。</p>
祁小山心頭一急，又急又委屈，眼眶立馬開始變紅。</p>
盧通看了下二人，張口吐出一道粉紅色煙塵。濃鬱如水的靈煙，飄在殘殿上房，化作一團雲朵。</p>
“公道，隻能自己親手拿。今天早些回來，我傳你們一道厲害法門。”</p>
三氣靈煙，算是一道上等法門。</p>
不過沒法和大日森羅相提並論，留在手中十分雞肋，不如傳給二人。</p>
姐弟二人眼睛一亮。</p>
“師父，書院裏不讓打架。”</p>
忘秋在一旁提醒。</p>
盧通像是沒有聽到，繼續道：“那幾個寨主、仙長的，你們不必理會。他們敢出手，有我去應付。聽到了？”</p>
“嗯。”</p>
……</p>
太陽升起。</p>
大昌城正麵的一條登山大路，寬敞的台階兩段擺了很多早點攤。</p>
盧通坐著竹凳上。</p>
麵前的矮桌上，擺了一條釀魚、六個糯米肉粽，還有幾盤煙筍、幹蛋、軟栗子、苦茶泡肉幹。</p>
他坐在暖洋洋的晨光中，夾著一個肉粽送入口中。</p>
一邊品味糯米的軟糯、肉塊的油香；一邊打量遠處山景和附近人流。</p>
周圍一片安寧，心神隨之放鬆下來。</p>
在傲山城內，外有霧鬼、內有欲鬼，每天一睜眼就是各種亂象，不知不覺中籠罩了一層陰霾。</p>
在殿內靜坐一晚，心緒才恢複往日的平和。</p>
如今，最後一層陰霾也開始消散。</p>
他慢慢騰騰地吃完一個肉粽，看了下旁邊，問道：“你不吃？”</p>
萬易穿著一襲十分惹眼的殷紅大袍，站在一旁，皺眉道：“不餓。”</p>
盧通笑了下，指著一旁竹凳，道：“坐。”</p>
竹凳不髒。</p>
不過常年使用，表麵外殼已經磨損，還磨出來一層油光，看起來髒兮兮的。</p>
萬易盯著竹凳，深吸一口氣，提起大袍的下擺，坐在竹凳邊緣。</p>
盧通又剝了一個肉粽，遞過去，道：“吃。”</p>
萬易遲疑了一下，接過肉粽，咬下一小口，含在嘴裏用力咀嚼。</p>
“這才對。”</p>
盧通點了點頭，笑著道：“聽萬喜說，你想踩到我頭上？”</p>
矮桌對麵。</p>
萬喜剛夾起一枚栗子，瞬間定在原地，心頭一慌、手上一鬆，栗子掉在桌子上。</p>
萬易冷冷瞥了一眼，道：“你怕了？”</p>
“怕？”</p>
盧通伸出三根手指，捏起桌上的栗子，遞過去道：“吃。”</p>
萬易咬緊牙關。</p>
一雙大眼睛，又瞪大了一些，像兩枚黑白核桃。</p>
僵持片刻後。</p>
盧通眼神漸冷，手上發力。栗子一點點裂開，栗子肉擠出指縫。</p>
不吃栗子，就是死。</p>
欲鬼心思多。</p>
若是掌控不住，遲早會惹出禍患，不如煉為抱魂塵。</p>
萬易眼神顫了兩下，張開嘴唇，把栗子、手指全部咬入口中。</p>
舌頭卷過。</p>
不光栗子，連手指上沾到的栗肉也全部吃幹淨。</p>
盧通拿出手指，拍了拍萬易的臉蛋，笑道：“即使沒有《勒命經》，殺你們兩個也是易如反掌。”</p>
說完，看向萬喜。</p>
萬喜縮在竹凳上，眼神中充滿恐懼。</p>
他心中十分滿意，默默點了下頭。</p>
怕就對了。</p>
恩、怨、情、仇都是空中拂柳，軟不經事，隻是恐懼才是真的。</p>
不光要讓人怕，還要讓鬼怕。</p>
盧通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道：“走了，去擦柱子。”</p>
太陽早已升起。</p>
第一次擦柱子，遲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