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鬼樓內。</p>
人、虎、蛟、鶴等，各種大小身影匆匆而過。</p>
一根柱子旁邊。</p>
盧通看著柱子上的塵土、血漬等汙垢，不禁皺起眉頭。</p>
太髒了。</p>
柱子表麵五彩斑斕、凹凸不平，遠看時很幹淨。湊近了一看，每個地方都不幹淨。</p>
一個神色疲憊的練氣弟子走入樓內。</p>
長袍上掛了一些荊棘細枝，經過柱子時，細枝像被一股力量牽引，離開衣袍，鑽入柱子上的凋像縫隙。</p>
他的眉頭又皺起一些。</p>
麵好洗、縫難摳。</p>
柱子內刻了陣法，縫隙裏也全是汙垢，半個時辰未必能擦完。</p>
萬喜掏出一塊獸皮手帕，神色小心地遞過。</p>
“師兄，用這個。”</p>
盧通伸手接過，獸皮入手很軟。</p>
一麵光滑如皮。</p>
另一麵長滿了兩寸長的白毛，白毛軟中帶韌，很適合擦東西。</p>
“這是什麽皮？”</p>
“雪獅的鬃毛。”</p>
“不錯，還有嗎？”</p>
萬喜又拿出兩張，略做猶豫後，接著拿出一件雪絨大襖。</p>
盧通全都收起來，道：“去，用手擦，鎮鬼樓不是投機取巧的地方。”</p>
宗門讓欲鬼纏身的師兄、師姐擦柱子，其中必然有深意。平時可以偷懶、取巧，但是正事上不能馬虎。</p>
</p>
萬喜沒有任何不滿，乖乖蹲下，主動選了最難擦的底部。</p>
萬易看了兩眼，縱身躍到高處，從最上麵開始擦。</p>
盧通沒有立即動手，繞著柱子看了幾圈。</p>
柱子從最頂上開始分為七個部分。</p>
每部分都由數百個大小不一的凋像組成，像是七條繞柱神龍，糾纏在一起。</p>
其中一個部分，第一尊凋像是一個天生沒有手臂的小嬰兒。</p>
他騰空而上，伸手從小嬰兒的斷臂上擦過。</p>
手中粘上一層塵土，擦過的地方閃過一層法力光澤，一絲若有若無的法力散開。</p>
盧通挑了下眉頭，又伸手擦拭過臉龐、胸口。</p>
很快，灰白色手掌沾滿了塵土。一道微弱法力隨著塵土散開，融入掌中。</p>
法力中裹了一道十分純真的思緒，開心、饑餓。</p>
他靜靜感受了一會兒，運起法力，蕩開手掌上的塵土，收在一起，繼續伸手擦拭。</p>
下麵幾個凋像，嬰兒被父母遺棄。</p>
一種種思緒湧入心頭。</p>
父母遺棄時的不舍，遺棄之後的解脫；嬰兒的饑餓、寒冷、恐懼等。</p>
之後，家中老狗把嬰兒抱回狗窩，偷偷養了起來。</p>
他伸手摸著狗頭，恍忽之間，似乎變成了一隻喂養狗崽子的母狗。</p>
老狗源自於野獸的憐愛，十分清晰地湧入心頭。</p>
一連擦了十個凋像。</p>
盧通有些明白了這些柱子的用處。</p>
擦柱子時，一次次感受不同人、不同妖的思緒，磨煉自身的心境。</p>
“師弟？”</p>
背後傳來一個沙啞聲音。</p>
他轉過身，隻見一個灰袍老人站在身後。</p>
“師弟，你犯了什麽過錯？”</p>
盧通看見老人手裏的抹布，心裏有些忌憚。</p>
也是一個擦柱子的，多半是勾結過欲鬼。</p>
一瞬間突然有些明白了，當初越神馭麵對他時的心情。</p>
他略作思量，道：“沒什麽，過來磨礪心境。”</p>
老人笑了下，點頭道：“我猜也是，師弟可以自由進出，肯定沒有犯大錯。”</p>
“嗯。”</p>
盧通應付了一聲，不願意多接觸，轉頭看向柱子。</p>
“師弟，師兄有件小事想麻煩一下。”</p>
他心頭跳了下，趕忙正色道：“鎮鬼樓內弟子上百，師兄怎麽不找他們？”</p>
“他們啊，都是些榆木疙瘩，不開竅。”</p>
老人說完湊近一些，小聲道：“辛苦師弟帶兩隻懷胎母鹿進來，白色最佳、梅花次之，如果都沒有黃鹿也行。”</p>
盧通立馬避開一些，有些心虛地看向鎮鬼樓弟子，又朝樓梯口看了一眼。</p>
“恕我無法相助，師兄找別人去吧。”</p>
老人繼續追上一步，咽了咽口水，道：“不白幫，我傳你一道法門。”</p>
盧通仍舊搖頭。</p>
老人沒有放棄，輕輕笑了下，傳過一道法力。</p>
法力中裹了一道法門。</p>
“《犯妖八劍》，這一柄‘脫鹿劍’，師弟先拿去修行，覺得好再來。”</p>
老人閃身離開，落在不遠處一根柱子旁。</p>
盧通看了下左右，繼續擦拭柱子。</p>
這一次，沒有心情體會凋像傳來的種種思緒，滿腦子都是“脫鹿劍”的法門。</p>
脫鹿劍，血劍。</p>
把一頭鹿妖，活生生煉為一柄鹿劍。煉成之後，劍出如鹿走，奔殺迅捷、閃動靈敏。</p>
法門不限數目，隻要“血池”足夠，即便養一千口血劍也行。</p>
隻不過，血池極耗精血。</p>
沒有外麵的精血補充，便會吞噬修士的精血。</p>
……</p>
午後。</p>
盧通帶著萬易、萬喜，朝山下走去。</p>
萬喜捧著一個白玉如意，如意中飄出一朵雲彩，幫三人擋住了天上的陽光。</p>
他走了一會兒，突然笑了下，道：“萬易、萬喜，你們說丫鬟會伺候人，還是小姐會伺候人？”</p>
萬喜很快回道：“丫鬟。丫鬟從小開始學，手腳靈巧，也懂規矩。”</p>
萬易勾了下嘴角，不願開口。</p>
盧通微微側頭，瞥了一眼。</p>
萬易這才道：“當然是小姐。小姐最懂享受，知道什麽才好。丫鬟沒有見過世麵，隻能幹些粗活。”</p>
盧通大笑道：“對！再好的丫鬟，也不如小姐。萬喜的如意使得就很好，不快不慢、不多不少、不濃不澹，正好夠用。”</p>
萬喜低下頭，眉眼乖巧，彷佛真的成了丫鬟。</p>
盧通邁步走下最後一個台階，隨口道：“萬易，你不如萬喜。”</p>
萬易頓時心頭一惱。</p>
片刻後回味了一下，不禁皺起眉頭：“伺候人的勾當，她不稀罕。可是讓人爬到頭上，不舒坦。”</p>
……</p>
火龍洞，洞內熱浪滾滾。</p>
盧通走到洞穴深處，喊道：“周師兄，欠債的上門了，還不趕快出來迎接。”</p>
洞內“冬、冬”聲立馬停下。</p>
周老缸走出來，瞪著眼道：“這麽快就湊齊了？”</p>
“一個大功、十個小功，分毫不少。”</p>
二人叫來火龍洞的弟子，麵對麵交接完大功、小功，各自收回契約。</p>
周老缸神色欣喜許多。</p>
“師弟真是了得，不到一年就湊齊了！以後還要法寶，盡管過來，師兄少收你幾個小功。”</p>
盧通露出笑意，翻手取出一方黑印。</p>
“咦？”</p>
煉器的行家，一入眼就看出了幾分深淺。</p>
周老缸道：“這是神魂法寶？”</p>
“不錯，斬殺了一名邪修所得，可惜沒有祭煉法門。師兄，可有破解之法？”</p>
殺過不少人，其中殺於速的收獲最豐厚。</p>
銀子，四十餘萬兩；</p>
一隻欲鬼，立下一個大功；</p>
還有一件神魂法寶。</p>
盧通回想到此處，轉頭看向萬易。</p>
如果不是萬易，也沒辦法找出於速。</p>
而且除了於速，還有運糧的兩筆銀子、孔家的化妖法術、祖家的一條礦脈。</p>
一筆筆斬獲，全部與萬易有關。</p>
好壞先不論，單論得失，算是一員十分難得的福將。</p>
人、虎、蛟、鶴等，各種大小身影匆匆而過。</p>
一根柱子旁邊。</p>
盧通看著柱子上的塵土、血漬等汙垢，不禁皺起眉頭。</p>
太髒了。</p>
柱子表麵五彩斑斕、凹凸不平，遠看時很幹淨。湊近了一看，每個地方都不幹淨。</p>
一個神色疲憊的練氣弟子走入樓內。</p>
長袍上掛了一些荊棘細枝，經過柱子時，細枝像被一股力量牽引，離開衣袍，鑽入柱子上的凋像縫隙。</p>
他的眉頭又皺起一些。</p>
麵好洗、縫難摳。</p>
柱子內刻了陣法，縫隙裏也全是汙垢，半個時辰未必能擦完。</p>
萬喜掏出一塊獸皮手帕，神色小心地遞過。</p>
“師兄，用這個。”</p>
盧通伸手接過，獸皮入手很軟。</p>
一麵光滑如皮。</p>
另一麵長滿了兩寸長的白毛，白毛軟中帶韌，很適合擦東西。</p>
“這是什麽皮？”</p>
“雪獅的鬃毛。”</p>
“不錯，還有嗎？”</p>
萬喜又拿出兩張，略做猶豫後，接著拿出一件雪絨大襖。</p>
盧通全都收起來，道：“去，用手擦，鎮鬼樓不是投機取巧的地方。”</p>
宗門讓欲鬼纏身的師兄、師姐擦柱子，其中必然有深意。平時可以偷懶、取巧，但是正事上不能馬虎。</p>
</p>
萬喜沒有任何不滿，乖乖蹲下，主動選了最難擦的底部。</p>
萬易看了兩眼，縱身躍到高處，從最上麵開始擦。</p>
盧通沒有立即動手，繞著柱子看了幾圈。</p>
柱子從最頂上開始分為七個部分。</p>
每部分都由數百個大小不一的凋像組成，像是七條繞柱神龍，糾纏在一起。</p>
其中一個部分，第一尊凋像是一個天生沒有手臂的小嬰兒。</p>
他騰空而上，伸手從小嬰兒的斷臂上擦過。</p>
手中粘上一層塵土，擦過的地方閃過一層法力光澤，一絲若有若無的法力散開。</p>
盧通挑了下眉頭，又伸手擦拭過臉龐、胸口。</p>
很快，灰白色手掌沾滿了塵土。一道微弱法力隨著塵土散開，融入掌中。</p>
法力中裹了一道十分純真的思緒，開心、饑餓。</p>
他靜靜感受了一會兒，運起法力，蕩開手掌上的塵土，收在一起，繼續伸手擦拭。</p>
下麵幾個凋像，嬰兒被父母遺棄。</p>
一種種思緒湧入心頭。</p>
父母遺棄時的不舍，遺棄之後的解脫；嬰兒的饑餓、寒冷、恐懼等。</p>
之後，家中老狗把嬰兒抱回狗窩，偷偷養了起來。</p>
他伸手摸著狗頭，恍忽之間，似乎變成了一隻喂養狗崽子的母狗。</p>
老狗源自於野獸的憐愛，十分清晰地湧入心頭。</p>
一連擦了十個凋像。</p>
盧通有些明白了這些柱子的用處。</p>
擦柱子時，一次次感受不同人、不同妖的思緒，磨煉自身的心境。</p>
“師弟？”</p>
背後傳來一個沙啞聲音。</p>
他轉過身，隻見一個灰袍老人站在身後。</p>
“師弟，你犯了什麽過錯？”</p>
盧通看見老人手裏的抹布，心裏有些忌憚。</p>
也是一個擦柱子的，多半是勾結過欲鬼。</p>
一瞬間突然有些明白了，當初越神馭麵對他時的心情。</p>
他略作思量，道：“沒什麽，過來磨礪心境。”</p>
老人笑了下，點頭道：“我猜也是，師弟可以自由進出，肯定沒有犯大錯。”</p>
“嗯。”</p>
盧通應付了一聲，不願意多接觸，轉頭看向柱子。</p>
“師弟，師兄有件小事想麻煩一下。”</p>
他心頭跳了下，趕忙正色道：“鎮鬼樓內弟子上百，師兄怎麽不找他們？”</p>
“他們啊，都是些榆木疙瘩，不開竅。”</p>
老人說完湊近一些，小聲道：“辛苦師弟帶兩隻懷胎母鹿進來，白色最佳、梅花次之，如果都沒有黃鹿也行。”</p>
盧通立馬避開一些，有些心虛地看向鎮鬼樓弟子，又朝樓梯口看了一眼。</p>
“恕我無法相助，師兄找別人去吧。”</p>
老人繼續追上一步，咽了咽口水，道：“不白幫，我傳你一道法門。”</p>
盧通仍舊搖頭。</p>
老人沒有放棄，輕輕笑了下，傳過一道法力。</p>
法力中裹了一道法門。</p>
“《犯妖八劍》，這一柄‘脫鹿劍’，師弟先拿去修行，覺得好再來。”</p>
老人閃身離開，落在不遠處一根柱子旁。</p>
盧通看了下左右，繼續擦拭柱子。</p>
這一次，沒有心情體會凋像傳來的種種思緒，滿腦子都是“脫鹿劍”的法門。</p>
脫鹿劍，血劍。</p>
把一頭鹿妖，活生生煉為一柄鹿劍。煉成之後，劍出如鹿走，奔殺迅捷、閃動靈敏。</p>
法門不限數目，隻要“血池”足夠，即便養一千口血劍也行。</p>
隻不過，血池極耗精血。</p>
沒有外麵的精血補充，便會吞噬修士的精血。</p>
……</p>
午後。</p>
盧通帶著萬易、萬喜，朝山下走去。</p>
萬喜捧著一個白玉如意，如意中飄出一朵雲彩，幫三人擋住了天上的陽光。</p>
他走了一會兒，突然笑了下，道：“萬易、萬喜，你們說丫鬟會伺候人，還是小姐會伺候人？”</p>
萬喜很快回道：“丫鬟。丫鬟從小開始學，手腳靈巧，也懂規矩。”</p>
萬易勾了下嘴角，不願開口。</p>
盧通微微側頭，瞥了一眼。</p>
萬易這才道：“當然是小姐。小姐最懂享受，知道什麽才好。丫鬟沒有見過世麵，隻能幹些粗活。”</p>
盧通大笑道：“對！再好的丫鬟，也不如小姐。萬喜的如意使得就很好，不快不慢、不多不少、不濃不澹，正好夠用。”</p>
萬喜低下頭，眉眼乖巧，彷佛真的成了丫鬟。</p>
盧通邁步走下最後一個台階，隨口道：“萬易，你不如萬喜。”</p>
萬易頓時心頭一惱。</p>
片刻後回味了一下，不禁皺起眉頭：“伺候人的勾當，她不稀罕。可是讓人爬到頭上，不舒坦。”</p>
……</p>
火龍洞，洞內熱浪滾滾。</p>
盧通走到洞穴深處，喊道：“周師兄，欠債的上門了，還不趕快出來迎接。”</p>
洞內“冬、冬”聲立馬停下。</p>
周老缸走出來，瞪著眼道：“這麽快就湊齊了？”</p>
“一個大功、十個小功，分毫不少。”</p>
二人叫來火龍洞的弟子，麵對麵交接完大功、小功，各自收回契約。</p>
周老缸神色欣喜許多。</p>
“師弟真是了得，不到一年就湊齊了！以後還要法寶，盡管過來，師兄少收你幾個小功。”</p>
盧通露出笑意，翻手取出一方黑印。</p>
“咦？”</p>
煉器的行家，一入眼就看出了幾分深淺。</p>
周老缸道：“這是神魂法寶？”</p>
“不錯，斬殺了一名邪修所得，可惜沒有祭煉法門。師兄，可有破解之法？”</p>
殺過不少人，其中殺於速的收獲最豐厚。</p>
銀子，四十餘萬兩；</p>
一隻欲鬼，立下一個大功；</p>
還有一件神魂法寶。</p>
盧通回想到此處，轉頭看向萬易。</p>
如果不是萬易，也沒辦法找出於速。</p>
而且除了於速，還有運糧的兩筆銀子、孔家的化妖法術、祖家的一條礦脈。</p>
一筆筆斬獲，全部與萬易有關。</p>
好壞先不論，單論得失，算是一員十分難得的福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