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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春雨


    “銀古……”默默在心裏寒了一下,我帶著撒嬌的語氣哀怨的叫著頭頂的男人。昨晚從瑩子家回來,我就一直昏睡著。晚上我做了許許多多的夢,具體的夢境已經忘記,但是那種陰沉和令人窒息的黑暗與悲傷確實讓我受到了影響。


    第二天大早被銀古叫醒,他就一直給我灌著不知道品種苦澀的藥,甚至比平時喝的還要惡心,這個庸醫!塵埃大人最討厭的就是看起來惡心喝起來更讓人反胃的藥劑了。我在心裏掬了一把辛酸的眼淚。不得已,隻好使出必殺技,我努力揉揉眼睛,讓它看起來水汪汪,然後無辜的瞪著銀古。


    “本來說喝完藥就帶你去找瑩子的,既然你不願意,隻好在這兒歇一天,明天再說了。”那男人說著,作勢要把藥收進他的箱子裏。


    銀古,你贏了!咬咬牙,我閉著眼睛咕嚕咕嚕的把所有的藥都喝完了。


    “其實這是一天的量,你不用一次性都喝掉的。”看我的動作如此迅捷,他沉默了會兒,幽幽地說。


    “……”


    “你絕對是故意的!我要咬死你!”隨後房裏傳來一陣陣混亂的打鬥聲。


    在我的暴力威壓下,銀古終於領著我去了瑩子家。經過瑩子父親的同意,我們帶上瑩子啟程踏上了春遊的行程。


    這個時節,已經過了啟蟄,也近春分,山林裏的樹木早已發出嫩芽,動物們也漸變活躍。離早川鎮不遠的山林裏,樹木都散發出濃鬱的清香,聞著這樣的氣味仿佛人也脫胎換骨。走進山林,我趴在瑩子的肩上,感覺到她也在這片生機中放鬆了心情。


    望望在前方背著匣子探路的銀古,還是一樣的白襯衫黑褲,可是那樣不緊不慢的步子和隨時伸手撥開調皮探出頭的樹枝的動作,卻讓我覺得格外好看。我抖抖翅膀向前飛到他的頭頂。


    “謝謝你銀古。”謝謝你你總是不說什麽,卻竭盡所能的幫助著周圍的人。我們這樣子的遊曆,總是會經曆很多的生離死別,很多蟲師早已經對此麻木,可是你卻堅持著最初的信條,給予人們善意。


    “又在胡思亂想什麽。”身下的男人拍拍我的頭,然後提起我的後頸把我從頭上拉下來丟給了瑩子。


    “這裏樹多,你在頭頂上妨礙我了。”


    “塵埃,不要激動。”瑩子漲著通紅的臉,用力把我拉住防止我衝上前撓銀古。我深呼吸,默默在心裏豎了一下中指,對著銀古的背影翻了翻白眼。居然敢說這麽善解人意的塵埃大人礙事,銀古我詛咒你被樹枝絆倒。


    剛剛詛咒完,隻聽見春雷悶響,大雨就突如其來淅淅瀝瀝的下起來。


    “……”


    我們三人在雨中混亂的狂奔了一會兒,眼尖的銀古發現前麵有一片空地。打開遮掩的樹幹,一片安靜的小瀑布就跳進我們的視線。這片銀色的帶子,安靜的從兩米多高的地方傾瀉而出。雖然在雨中,被霧氣環繞的瀑布好似完全沒有受影響,被隔絕於塵世之外。


    好像受到蠱惑一般,我們三個呆立在瀑布麵前沒有動靜,直到我不合時宜的打了個大噴嚏。瀑布的旁邊一般都有山洞,銀古抱起我,領著瑩子朝山洞走去。


    山洞不大,容下兩人一“物”卻也合適,銀古找來一些柴火可是卻都被潮氣濕透了。無奈,他拉開了隨身攜帶的匣子,拿出一些銀白色的粉末,輕撒了些在柴堆上。在瑩子的輕呼中,這些木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了。


    其實銀古撒的粉末是為了吸引一種叫“灼”的蟲,從我的眼中看,很多肉肉的半透明的如氣泡一般的灼朝著柴堆聚集。這種蟲性喜濕,通常生活在年代久遠的水域附近,可以吸收柴堆上的水汽。眼見灼還在一片片的聚集,我扇扇翅膀衝上前去把他們趕開。


    “塵埃不要鬧,你的身體還沒好。”銀古製止了我,點燃隨身攜帶的煙,輕吸一口朝著灼堆裏吹去,隻一下灼就散開了。


    “這就是蟲師的力量麽?好神奇啊!”瑩子一臉好奇的望著我和銀古的互動。


    瑩子看不到灼,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蟲這種生物的,而能看到蟲並且了解他們的人就更少,所以才有了蟲師這個古老而神奇的職業。


    大致向瑩子解釋了一下剛剛發生的事情,結果瑩子看著銀古的眼神就越發敬畏起來。喂喂,其實銀古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啊!他要得到力量那麽必須附近有這種蟲才行的。我很想對著瑩子吐槽。並且,也是要付出代價的啊,我擔心的望望銀古。


    就這樣,兩人一“物”便在稀拉拉的春雨聲中開始無聊的大眼瞪小眼。


    其實山林間的雨水是格外好看的,如若不是有瑩子一起被困在山穀中出不去,我想銀古和我會很享受這樣的時刻。夏季的雨急促而暴力,秋季的雨泥濘而沉重,冬季的雨寒冷而無情,可是春雨卻不同,總是這樣清爽而纏綿,像極了調皮的孩童,很合我的性子。雨勢沒有了開始那麽大而突然,變的淅淅瀝瀝潺潺綿綿,我趴在瑩子的懷中享受的歎氣,果然生活就應該是這樣子才好。


    “咕嚕……”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破壞了這美好的氣氛,聽到身旁男人揶揄似的笑聲,我惱怒的鑽進瑩子的懷裏用圓滾滾的屁股對著他,不就是肚子餓了麽,雖然我承認我早上已經吃了很多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餓肚子啊!


    “咳咳,”興許是知道我瀕臨炸毛的階段,銀古右手握拳很努力的咳嗽了兩聲,“塵埃餓了的話,應該知道哪裏有吃的的。”


    “我哪裏知道啊!”哀怨的從瑩子懷中探出腦袋,我瞅著麵前似笑非笑的男人。


    瑩子拍拍我的頭安撫著:“沒事的塵埃,雨應該不會下很久,等雨停了,我們就回鎮子上找吃的。”


    嗚嗚……還是瑩子好!我蹭蹭瑩子撫摸頭頂的手,雖然說不習慣被別人像對待寵物一樣撫摸,但是如果是瑩子的話,我就大人有大量的不去計較了。


    “啊,是這樣子麽……”身旁的男人懶散的雙手托著後腦勺,看著前方,“最近可能被塵埃折騰的太忙了,有點兒記憶力衰退呢,明明記得昨天有人把藥箱最中間那個抽屜裏的藥材都丟掉趾高氣昂的塞了很多小魚幹進去。嗯,不行為了保護我的記憶力,還是得好好休息才行,藥箱也得好好整理一下子啊。”


    “…………”銀古,算你狠!嗚,那是我留著離開早川之後在路途上吃的紀念品啊,而且那中間抽屜裏的藥材不是山裏隨處可以見到的麽。被銀古惡劣的交代了丟臉的事情,我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可是身後的瑩子卻吃吃的笑起來,爽朗清脆的笑聲穿過山洞在湖麵上傳的很遠很遠。嘛,看在瑩子的麵子上,我就原諒你一次了,臭銀古。


    飛到銀古的藥箱子上,費力的打開藏著小魚幹的抽屜,抱著它飛回瑩子身邊,塵埃大人可是講義氣的好朋友,有食物當然會和朋友們一起分享了,用眼白撇了撇銀古,雖然有一個是超級大損友。


    雨聲、笑聲伴著早川河水養育出來的小魚幹的清香,瑩子的臉上也終於沒有了昨天的陰霾,她摟著我輕輕的唱起早川的歌謠:


    媽媽曾經告訴我這個寶地孕育的故事


    爸爸也曾在富饒的泥土中展現一切


    早川的神靈啊


    願你的恩澤灑滿大地


    願你的庇佑籠罩子民


    …………


    少女婉轉悠揚的聲音,把我和銀古都聽醉了。遠處山林間的學舌鳥也被這聲音蠱惑,應和著歌聲發出鳴叫,整個山林一片靜謐。在這個時刻,瑩子再也不是早川鎮子上背負很多的陰人,我也不是為了尋找自己身世的怪物,而銀古……對,銀古也隻是銀古而已,沒有那個重重的藥箱,沒有偶爾一閃而過的憂鬱更沒有被劉海遮住的看不見的左眼……


    我不似銀古那麽的灑脫,他把遊曆當做自己的一種宿命,每當他帶我踏上新的旅程,從他翠綠色的眼眸裏,我看到的是遊離於世間的疏離和冷漠,仿佛他不屬於這個世界。可是我做不到銀古那樣,我失去了變成現在這樣子之前的記憶,銀古一直以為我什麽都忘記了,隻是,偶爾在夢中,我會看見一個黑發少年手牽著紫發的女孩,還有無盡的黑暗和溫和的微笑著的白發女人,每每夢見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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