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雪城外,平北大軍圍聚。


    大軍旗幟招展,不時想起古樸而厚重的號角聲,響徹在天地之中。


    飄雪城無論是大家族還是平民,都聽得一清二楚。


    飄雪城的一處酒樓,往日裏人煙如潮水,現如今酒樓之中沒幾人消遣,零星散散看著有些蕭瑟。


    酒樓之外,是正好巡邏走過的飄雪宗弟子。


    飄雪城是武林之城,城內一切都聽飄雪宗指揮。


    如今平北軍來犯,走上城牆護衛的,自然也是眾多飄雪宗的弟子。


    這一波巡邏的飄雪宗弟子,為首的是一個黑瘦的少年。


    少年年紀不大,卻成為了小隊隊長,顯然是有些過人之處。


    “還在巡邏呢,飄雪城都快滅亡了,還巡什麽?”


    酒樓二樓有人瞧見了昂首挺胸,走在了最前麵的黑瘦少年,不由的露出了鄙夷之色。


    對於這些江湖人而言,飄雪城滅不滅亡,他們都照樣混江湖。


    今日飄雪城屬於飄雪宗,明天姓曹,與他們都沒關係。


    幾個江湖人低聲交談,沒想到那帶人巡邏的飄雪宗弟子耳聰目明,竟然一下子就聽到了幾人的低聲交談,聞言便立即抬起了頭來。


    看向了幾個江湖人。


    這幾個江湖人嘴上口花花,真的看到對方注意到了他們,便也十分慌亂的低下了頭。


    “戈師兄。”


    巡邏的其他弟子,見到黑瘦少年露出異樣之色,也紛紛抬頭看去。


    那黑瘦少年,便是飄雪城當地的少年戈奇,戈奇武道天賦出眾,入門飄雪宗後沒多久便突破到了力境境界,如今作為飄雪宗重點培養對象,成為了眾多弟子中的佼佼者。


    飄雪宗正值危急存亡之際,戈奇這樣入門沒多久的弟子,也都直接派上戰場。


    戈奇年輕氣盛,最受不得別人如此說自己心中的聖地,當即心中就有些火氣。


    “戈師兄,別衝動。”


    其他幾名少年,卻攔住了戈奇。


    戈奇什麽都好,天賦也很高,就是脾氣不太好。


    那幾個酒樓上的江湖人自知失言,也連忙關上了窗戶。


    如今飄雪城雖然風雨飄搖,但飄雪宗畢竟還是坐鎮的超級宗門,想要捏死他們幾個江湖人,就跟捏死幾隻螞蟻一樣,沒什麽難度。


    “算了算了,走吧。”


    幾個少年好說歹說的才將戈奇拉走。


    飄雪城略顯蕭瑟,幾個少年拉著戈奇,來到了他們駐點的地方。


    幾人心情都十分沉重,其中一名少年搬來了柴火,就地生火。


    有了火後,才稍微感覺到一絲的溫暖。


    其中一名少年憂心忡忡的開口道:“戈師兄,你說外麵的平北軍,到底會不會攻城?”


    這些半大的少年年紀都很輕,像戈奇這樣去年來的青年才俊已經算作是師兄,其他這些半大少年多為今年才“新入職”,喊戈奇一聲師兄也屬於師門規矩。


    黑瘦的戈奇聽聞此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但他還沒說話,邊上同行的一名少年就忍不住嗬斥了:“你還在幻想什麽,你以為這些平北軍千裏迢迢殺過來,是準備到我們飄雪城做客的嗎?”


    “就是就是,平北軍是不會和我們講道理的,放棄幻想,準備戰鬥。”


    其他的少年中,有明理的,有擔憂的,也有一點也不害怕的。


    少年總是多了幾分熱血,平北軍雖然來勢洶洶,他們對於生命還沒有足夠的敬畏,氣血翻湧之時,便將一切都拋之腦後了。


    戈奇見眾人吵吵鬧鬧,開口低聲喝道:“平北軍妄圖欺辱我飄雪宗,這是做夢。”


    他咬牙切齒,臉上充滿了對平北軍的憎惡與憤恨。


    其實平北軍也沒對他怎麽樣。


    但飄雪宗一直都是他心中的聖地,從小到大,他都渴望進入飄雪宗修煉。


    如今竟然有一支軍隊,要來玷汙他心中的聖地,這他如何能忍?


    當然,也有害怕的少年。


    有一名少年顫聲說道:“但我聽家裏的人說,連宗主、龍越大師兄等人,也都死在了幽州府,平北軍實力很強,我們飄雪城恐怕.”


    “恐怕什麽?”


    “伱如果害怕,就不要加入飄雪宗!”戈奇立即皺眉打斷了他的話。


    少年人哪能受的了這種刺激,寧願自己戰死也不願被人“看不起”的,當即就反駁道:“誰說我害怕了?我有說我害怕了嗎?”


    “既然你不害怕,你就別胡說八道。”戈奇冷聲道:“宗門裏的長老都說了,這些外界謠傳的無稽之談,宗主和大師兄他們是因為進入某個秘境而無法現身,現在這些平北軍就是抓住了這一點,趁機想要來偷襲飄雪城罷了。”


    戈奇這樣的言論,幾個沒什麽判斷力的少年瞬間就信服了。


    畢竟在他們的眼中,那飄雪宗可是真正的龐然大物,是他們世界裏天一樣的存在,尤其是宗主雲正信,猶如神仙一般的人物,怎麽可能說沒就沒呢?


    所以一定是謠傳,長老們是不會騙人的。


    “既然大家都不害怕,不如我們想個辦法,燒了平北軍的糧草怎麽樣?”


    突然間,一個少年低聲提議。


    戈奇把目光看向了那少年。


    眾人露出了疑惑、興奮和不解的神色。


    那少年解釋道:“我家裏是做米糧生意的,今日我聽爹爹說起,說是有一支圧糧隊從東邊過來,看這路線,應該是平北軍的糧隊。”


    “平北軍的人很多,所以每日都會消耗大量的糧草。”


    “我們飄雪城所在的方圓百裏都沒有小城可以供平北軍駐點和供應,因此糧隊的路線相對就會拉長許多。”


    少年也是聽家裏人的分析,一番話記得清清楚楚。


    他越說,其他少年就露出了拜服的神色,這極大的滿足了他的虛榮心,因此更是毫不隱瞞,將此事全都抖了出來。


    戈奇眼睛一亮:“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我們每日都在城中巡邏,也巡不出個什麽事來,現在城中的這些江湖人還都看我們笑話,不如我們直接出城去燒了平北軍的糧草,隻要我們將他們糧草燒了,這平北軍自己就退了!”


    少年人全都膽子很大,另外有人附和道:“對,我家裏還有很多上等的戰馬,我們偷偷騎了戰馬出城,到時候我們就這麽十幾個人,來去如風,平北軍根本拿我們沒辦法的。”


    “對,我可以去找軍械!”


    “我還可以去拉幾個兄弟一起!”


    “平北軍的人看不起我們,得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眾人議論紛紛,氣氛一家子就火熱了起來。


    在這樣的氣氛下,沒有人敢說個“不”字,敢說“不”,那就證明是孬種,是不夠義氣,是害怕的因此所有的少年人,隻好都應了下來,在幾個特別熱血的少年人帶動下。


    戈奇作為領頭者,也是心中火熱,當即一拍桌子:“成,今日夜間三更天,我們直接南城門集結,到時候殺出城去,燒了平北軍的糧隊!”


    ——


    平北大營。


    曹字旗幟高高掛起,數萬人的平北軍,連營數裏之地。


    曹肅此次帶兵前來,除了與他南征北戰的騎兵之外,還帶了不少的步兵和弓兵,兵種齊全,浩浩蕩蕩,圍聚在飄雪城之前。


    是夜,大營中帳。


    曹肅在營帳之中閉目修煉。


    與雲正信大戰過後,他進步速度更快了。


    原本就已經十分深厚的內勁,變得更加磅礴厚重。


    修煉之時,整個營帳內外都能察覺到曹肅身上可怕的氣息,尋常人根本無法靠近。


    也不知曹肅修煉了多久。


    營帳外忽然走來一人。


    那人黑袍罩在身上,身上好似看不清樣貌。


    原本安安靜靜守在外麵的將士忽然便來了精神,立即紛紛放下了手中的兵器,擋在了營帳之外。


    “來者何人?”


    兩個將士聲音不小,似乎驚動了營帳之中正在修煉的曹肅。


    隨後曹肅淡淡的聲音從營帳內飄了出來。


    “讓他進來。”


    兩個將士這才連忙拱手退下,任由黑袍人靜靜的走進了營帳之中。


    營帳之中,曹肅剛好睜開了眼睛,雙眸深處,那一抹紫色和一抹紅色旋轉著,看到之人越發感到驚心動魄,而那兩道光芒,似乎也有融合之景象。


    “曹平北,久違了。”


    曹肅見到來者,微微露出笑容。


    他伸手一擺,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軍營之中簡陋,招待不周,見諒了。”


    那突然出現之人,摘下了頭上的黑袍,露出了一張蒼白的臉龐。


    比起曹肅這種純粹武夫的氣血充盈,來者十分削瘦,麵白無須,一看就是久居深宮之人。


    “荀大人,久違了。”


    曹肅見到神都好友,很自然的打招呼。


    荀芝臉上也露出笑容,他很喜歡曹肅的這一點就是曹肅似乎從來沒有異樣的眼光。


    曹肅與那些人不一樣,是真的也把他們當成了正常人來看待,沒有什麽不同。


    這樣的平視目光,令荀芝感到十分的舒適,在兩人交流過程中,起到了關鍵作用。


    荀芝摘下了頭套後,坐在了曹肅備好的案桌邊上,案桌上隻有一些簡單的酒菜,尚有餘溫,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荀芝萬裏迢迢來找曹肅,可不是和曹肅喝酒吃肉的。


    “曹平北倒是很風光,塞外黃沙亦吹不散當年風采。”


    荀芝笑著恭維了一聲,他在宮中時間久了,簡單的奉承就已經不是普通的武夫所能達到,兩句話說的曹肅多少也感到一絲舒坦,尤其是荀芝乃是閹人,這尖銳加上小心的語氣,天然的給了他極大的成就感,似乎享受了一下皇家待遇。


    “塞外風景雖然好,但也沒有神都的景色美,我在幽州殫精竭慮這麽長時間,不就是為了能早日回到神都嗎?”


    曹肅打了個哈哈,開始胡說八道起來。


    偏偏這樣的論調,是很令人信服的。


    這個世道的核心在神都,帝國的中樞也在神都。


    幽州縱然再好,也是不及神都的萬分之一,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荀芝聽到曹肅這麽說,微微歎息道:“倒是苦了曹平北了,但是曹平北應該也知道,如今的神都,早已不是當初的神都了。”


    “哦?荀大人此話怎講?”


    曹肅眉頭一皺,其實自己也知道一些神都的情況,但他知道的消息,那都是麵上的消息,和荀芝這種深居宮中之人得到的消息是不一樣的。


    所以荀芝帶來的消息,就令曹肅十分關注。


    荀芝淡淡道:“興許曹平北來幽州,也是一個極好的選擇。”


    “如今的神都呐!當真是風雲際會,宛如旋渦一般,隨時都有可能令人萬劫不複。”


    “曹平北可知道,這次太後專門派遣我來找將軍所為何事?”


    荀芝這一次是奉燕太後之命,專門北上幽州前來尋找曹肅。


    曹肅前幾日就得到了消息,隨後放緩了行軍速度,本以為荀芝會在幽州府等他班師回幽州府後兩人才能見麵。


    沒想到荀芝傳來的消息是,他馬不停蹄,即刻北上,要在軍營中與曹肅見麵。


    且是暗中會麵,不可伸張。


    這樣非同尋常的舉動,頓時令曹肅感到越發的非比尋常。


    如今荀芝還要在他麵前賣關子,曹肅心中是有些不喜的,都這個時候了,直接說正事就可以了,沒必要再整這些花裏胡哨的。


    不過荀芝是曹肅投資的人,曹肅也不好惡了他,便耐著性子笑出聲來:“曹某愚鈍呐!”


    “還望荀大人言明啊!”


    曹肅擺明了不接謎語的舉動,荀芝頓了頓後,便湊了過來,壓低聲音道:“曹平北,燕太後有意將安陽公主賜給將軍,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什麽?”


    曹肅懵了


    他連忙說道:“這可如何使得?”


    荀芝見到曹肅這個態度,頓時有些不滿:“怎麽?堂堂的帝國公主,還配不上曹將軍了?”


    “當然不是了!”曹肅可不會隨意被人戴高帽,他低聲道:“荀大人又不是不知道,曹某已經與柳家之女結了親,等曹某平定了飄雪城後,就會回到幽州府與柳家女成婚,所以曹某是有婚約之人。”


    曹肅心想燕太後在搞什麽飛機,之前定親的時候,那地龍丸不還是她送的嗎,轉頭就忘記了?


    “曹將軍這說的什麽話,你當太後連這件事都不知道嗎?”


    “太後說了,安陽年歲已大,放眼整個帝國,能夠配得上安陽的青年才俊,就隻有曹將軍一人了。”


    “曹將軍人中龍鳳,又是帝國之鷹,將來三妻四妾很正常,隻要安陽是曹家正妻就可以了,婚禮可以一並舉辦的。”


    荀芝這一番話說的曹肅真的看不明白。


    神都又怎麽了?這燕太後火急火燎的送公主上門?


    敢情不是她親生的公主,她就無所謂了?


    荀芝低聲道:“再說了,這件事太後也已經問過安陽公主了意見了,安陽公主也點頭同意的。”


    荀芝笑道:“安陽公主說了,她十分仰慕曹將軍,能與曹將軍結為連理,乃是她的福分。”


    曹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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