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大人說笑了,公主金枝玉葉,豈會看上我這等粗鄙之人?”


    曹肅淡淡的笑了聲,荀芝從曹肅的話語中,也看不出他什麽態度。


    不由的便感到了一絲壓力。


    這次秘密來見曹肅,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此前他和曹肅有過接觸,故而被太後派遣,專程負責此事。


    太後的意思很明確,就是要將安陽嫁給曹肅。


    荀芝也不明白太後這一步棋的意思,但其觀察神都內外,恐怕皇家局麵也不容樂觀。


    如今宇文佋與榮太尉麵和心不和,大將軍楊銘雖然蟄伏,但尤有餘力,神都若是再遭受一次劫難,誰也不知道誰能再在劫難中活下來。


    而各方勢力也開始紛紛尋找外部援助。


    像曹肅這樣根正苗紅的外派將領,似乎都成為了香餑餑。


    荀芝想到這裏,語氣稍微強硬了幾分:“曹將軍莫非是看不上安陽公主,嫌她年紀大了?”


    “這說的什麽話?”曹肅不滿道:“曹某是這麽膚淺的人嗎?”


    “想來也不是的,是我誤會曹將軍了。”荀芝見曹肅否認,便連忙笑著說道:“安陽公主乃是先帝長女,自幼深居宮中,也是我看著長大的,雖說年長了一些,但和曹將軍也算年齡相仿,且安陽公主容貌絕倫,乃是天之嬌女,嫁給曹將軍,也不算辱沒曹家的!”


    荀芝也是第一次做紅娘,確實沒什麽經驗,曹肅不解的點是太後為什麽非得來湊這熱鬧。


    他擔心安陽若是有些公主脾氣,刁蠻任性一些,豈不是會讓他後院起火?


    曹肅皺著眉,停頓了一會兒後,眉頭舒展了開來:“荀大人,此事也不急。”


    “我軍既已圍困飄雪城,明日就可徹底掃除幽北武林勢力,等飄雪宗平定之後,整個幽州便再無匪患之憂,幽、遼兩州匪患,就隻剩下倉皇而逃的李行錫了。”


    曹肅談及正事,和荀芝說了一些目前的局麵。


    荀芝雖然也是聰慧之人,但畢竟隻是宦官,哪聽得懂這些,他隻想快點將太後交辦的事情辦妥。


    見到曹肅左顧言它,心中不免有些著急。


    但他也沒有任何的辦法,說到底他隻是傳聲筒而不是決策者。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後,曹肅開口道:“荀大人不如就別走了,明日看我如何平定飄雪城。”


    荀芝聽聞此言,嚇得臉色有些發白,連忙拒絕道:“打仗的時候,咱家就不摻和了,曹大人英明神武是出了名的,想來拿下一個小小的飄雪城不在話下,這也沒什麽好看的。”


    飄雪城可不小,近乎屬於是幽北遼北之地第一城了。


    但荀芝這次過來,燕太後千叮萬囑他不可參與軍政大事,因此荀芝立馬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曹肅見荀芝拒絕,也沒繼續挽留:“那荀大人?”


    “今日就走,曹平北放心,荀某隻是來傳話而已。”


    荀芝怕曹肅多想,便又解釋了半句。


    曹肅會意,露出笑容。


    荀芝出現的節點的確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但曹肅如今根本就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即將突破一品境的他,如今想得最多的便是如何進一步提升自己的戰力,向著最高的境界衝擊。


    世俗王朝的爭權奪利,隻是曹肅通往更強道路的輔助手段罷了。


    荀芝的高帽子,曹肅也堂而皇之的戴上了。


    “荀大人對曹某倒是很有信心,不過也的確如此,不怕荀大人笑話,區區一個飄雪城,如今盡在曹某掌握之中,是生是死,都在曹某一念之間。”


    曹肅淡淡的說著,語氣森然,渾然沒有把飄雪城中留下的眾多武者放在眼裏。


    荀芝心頭一震,總感覺曹肅話中有話。


    荀芝正準備告退之時,忽然營帳之外,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


    曹肅親兵將士立即伸手攔截。


    “軍情通報!”


    前來通報的是曹肅手底下頭號探子張恪。


    他手持曹肅給的令牌,兩個親兵將士便立即讓開身形。


    見令牌如見曹肅,曹肅之前定下的軍規,軍情通報一律不得阻攔。


    張恪匆忙便來到了中軍帥帳。


    見到了曹肅,以及此刻已經把黑袍罩上,看不出什麽麵容的荀芝。


    張恪暗暗一驚,卻也沒多想,徑直的快步走到曹肅身旁。


    “將軍,東十五裏外,我們的一支糧隊被人燒了。”


    “什麽?!”


    曹肅有些吃驚。


    飄雪城都這樣了,還敢主動出擊燒他的糧草?


    如此挑釁,是真的不怕他直接攻城?


    曹肅吃驚過後便十分生氣。


    沒想到這飄雪城賊心不死,他本來還以為可以直接收編飄雪宗的,看樣子他想的還是太簡單了,對麵還沒有感受到壓力和痛楚,似乎仍然想要同他魚死網破。


    “哼!”


    曹肅猛然一拍桌子。


    憤怒之下,身上的厚重的氣息沒能收斂住。


    頓時,張恪與荀芝一起,被曹肅的氣息所震懾,兩人就像是無助的麵對一頭巨龍一樣,心神搖曳,止不住的湧出了一股顫栗的感覺。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曹肅揮揮手,令張恪如釋重負,忙不迭的就退出了營帳。


    隨後曹肅麵對荀芝:“荀大人,倒是讓你見笑了。”


    “不敢不敢,戰場之上,瞬息萬變,荀某也是與將軍合作過的人,知道將軍的本事。”荀芝與曹肅結識已久,確實見過曹肅在戰場上百戰百勝的領兵作戰天賦,因此這話也是由內而外的讚歎。


    曹肅目光一閃,露出了一絲冷笑:“可惜了,有些事情,總是事與願違的。”


    荀芝心中咯噔一下。


    曹肅身上殺氣騰騰。


    冰冷的殺機浮現在這黑夜的帥帳之中,尤為明顯。


    ——


    後夜,五更天。


    中軍帥帳,修煉了一夜的曹肅睜開眼睛。


    他戴上了青銅麵具,換上了一身新的戰甲。


    黑晶戰甲和雲正信一戰損壞嚴重,如今的戰甲是比較常見的玄甲,比玄甲更加高級一些,卻也還沒達到神兵的程度。


    曹肅穿上戰甲,青銅麵具一帶後,整個人的氣質變得更加幽深。


    他身形一晃,使出移形換影,身影出現在了軍帳外的高空中,迅速升到了最高處。


    曹肅就浮在空中繼續修煉。


    不多時,空中浮現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璿璣。”


    歐陽璿璣與曹肅合作多日,也是曹肅身邊最受信任的方士。


    “曹兄,真的一個人衝進去?”


    歐陽璿璣剛才聽到曹肅傳信時,有些驚呆了,沒想到曹肅如此瘋狂。


    曹肅青銅麵具之下的目光有些冷漠:“璿璣,你知道的,我一品突破在即,現在能遇到的高手太少了,亟需與更多的人交手,來印證我自己的武道。”


    “這一次我與雲正信交戰過後,我感覺我進步很快。”


    “本來我也在猶豫,沒想到飄雪城如此冥頑不靈,所以我覺得飄雪宗明顯還不夠。”


    曹肅說到這裏,便停頓了下來。


    歐陽璿璣奇道:“什麽不夠?不夠什麽?”


    “不夠痛楚。”


    曹肅淡淡道:“飄雪宗還還沒有感受到痛楚,如果他們因為雲正信之死而感受到痛楚,此刻就不應該再與我作對了,可惜他們沒有,這是他們的覺悟還不夠。”


    歐陽璿璣明白了,曹肅要單刷飄雪宗,讓飄雪宗真切的感受到痛楚。


    “行,我來幫伱布置大陣。”


    先前雲正信來到幽州府,也是歐陽璿璣暗中布置大陣。


    因此雲正信也在潛移默化中受到了一點陣法的影響,導致自己發揮失常。


    兩人商定了一些計劃細節後,便化作兩道流光,悄然間朝著飄雪城飛去。


    飄雪城後飄雪山,飄雪山上飄雪宗。


    屹立千年的飄雪宗,始終矗立在天地之間,安靜如往常一樣,沒有任何的察覺。


    曹肅很輕鬆的就來到了飄雪城的正中區域。


    此時,這區域距離飄雪山已經很近很近了,也屬於是飄雪城的內城區域。


    山腳下諾大無比的飄雪城分為內城外城。


    外城多為平民居住,而內城則都是飄雪宗的重要家族,一些成為了內門弟子的家族就可以從外城搬到內城。


    而通常來說,內城子弟成為飄雪宗弟子的概率會更高一些。


    外城的平民,奮鬥一輩子的最終夢想就是想要搬遷到環境更高更高級的內城。


    歐陽璿璣瞬間化作一道白色的流光,悄然在內城區域內開始布置。


    而戴著青銅麵具的曹肅,心中一動,忽然拿出了一柄劍來。


    這是一柄青鋒劍,長三尺六寸,劍身修長,有中脊,兩從刃鋒利。


    他靜靜的站在了飄雪山腳下,新覺醒的神通“心劍領域”從身上擴散,一股磅礴而恐怖的氣息,從他的身上瞬間傳開,宛如湧動的開水一樣,朝著四周擴散。


    刹那間,山上山下的很多人,都感覺到了這股可怕的氣息。


    “是誰?”


    ——


    飄雪城外,戈奇帶著一眾少年縱馬趕回飄雪城。


    少年人意氣風發,這次突襲平北軍的糧隊,沒想到竟然大獲全勝。


    “戈師兄,我早就說過了,平北軍不行的,偏偏宗內的長老們都不信,一個個的被曹肅嚇破膽了。”一名少年眉飛色舞,他的馬脖子上掛著幾個血淋淋的人頭,少年們樂不可支,都十分興奮。


    北地的民風比較彪悍,修煉了武功之後,更是如此。


    像飄雪宗起初在幽北之地,也隻是一個小宗門而已,靠著在眾多宗門的圍剿廝殺下,才搏出了一條生路,成就了北方霸主基業。


    這些少年雖然也才半大的樣子,但在戈奇這樣天賦出眾的少年帶領下,也早已見過了血。


    這次出擊平北軍圧糧隊,更是大獲全勝。


    戈奇的臉上掛了彩,一道新的傷口尚未完全愈合,但正因如此,更顯出幾分凶悍之意:“平北軍也大意了,這就是我們的機會,別看平北軍人多,但我們飄雪宗各個起碼都是氣血境界的武者,真打起來,誰輸誰贏真的不好說。”


    飄雪宗入宗時的最低要求就是氣血一突或者達到這個戰力,因此飄雪宗可謂上下全都是氣血武者。


    而平北軍雖然也有不少氣血武者,但畢竟隻是正規軍隊,軍隊之中還是有一些普通人的。


    戈奇自認為像他這樣的力境武者,怎麽也能一對一百,這一盤算下來,平北軍似乎人多也沒什麽作用的,如今的打仗,打的就是精銳。


    “照我說,咱們回去之後,就直接把這些人頭往長老殿一放。”


    又有一名少年冒出了新的想法。


    這個想法很突然,但戈奇等人聽到之後,紛紛眼睛一亮。


    “有道理啊!”


    “等明天早上起來,長老們走到長老殿一看,嗬,好家夥,全是人頭!”


    “全是平北軍的人頭,我們殺的!”


    眾人沒了害怕情緒之後,七嘴八舌,氣氛好不熱鬧。


    連戈奇也覺得這個點子不錯,現在的飄雪宗包括飄雪城上下,都沉浸在一種自我懷疑的情緒中,雲宗主又傳言已經戰死幽州府,因此導致飄雪宗士氣低落,隻要他們把人頭都拿出來,那就證明了平北軍根本就是烏合之眾,那樣飄雪宗勢必會重拾信心.


    戈奇點頭道:“就這麽做,進城!”


    幾人談話間,已經抵達了飄雪城樓下。


    他們早已安排好了人接應,打開城門的一條縫隙後,紛紛跑進了飄雪城中。


    那城牆上接應他們的也是一個少年,大概是今晚值守的將領之一。


    他不滿的埋怨道:“怎麽去了這麽久?老子在寒風裏等的鳥都快凍僵了。”


    “你也是有功勞的呀!”隊伍裏的少年笑道:“讓你幹個最安全的活,你還不樂意了?”


    “這叫什麽話,我難道害怕嗎?”那少年勃然大怒,怒噴其他少年。


    其他少年打了勝仗,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


    “走,快回宗門,我已經迫不及待看到長老們吃驚的樣子了!”


    有的少年忍不了了,這次突襲平北軍圧糧隊,不光殺了幾十人,還一把火燒掉了平北軍起碼數百石的糧草,聽說平北軍本來就缺糧,這一次恐怕也是傷筋動骨的。


    少年性子急,有人急吼吼的催促。


    戈奇便也不再多說,大手一揮,眾人就準備回宗門用“特殊的方式”來報喜。


    轟隆——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城中最中心的區域,忽然傳來了一聲爆響。


    一股可怕的氣息瞬間壓過了大半個城池,宛如狂風一般,地麵都出現了短暫的震顫。


    “什麽?”


    “怎麽回事?”


    少年們紛紛臉色大變。


    原本在城牆上的那個少年站的最高,看得也最遠。


    他第一時間看到了動靜,不大的眼眸裏頓時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這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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