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一路飛奔,也不知越過了多少條溪流,更不知翻過了多少座山頭,隻感覺足下發力越來越強。(.無彈窗廣告)


    他嚐試著飛躍那顆攔路的大樹,足足四五人高的大樹被他踩著樹杆便躥了上去,而後淩空一個筋鬥直接從樹梢翻飛而過。


    如此輕功,一夕速成,實在讓人欲罷不能。


    他腳下片刻未停,借著高空落地之勢彈飛縱躍,把這片山間野樹林當成他的試煉場,不知不覺間,又領悟出了幾分發力技巧。


    等到穿過山林,撲入曠野,對於攀高走脊,已經是縱躍自如。


    感覺中,‘足少陰腎經’已經貫通,精力充沛,不僅不知疲憊,反倒愈發暢快。


    幻真觀山高路遠,注定是千裏獨行。四野無人,天地間仿佛隻剩下他一個,如此意境,仿佛要把自己融入這天地之中。


    心境逐漸平和,身子愈發輕盈。


    說來也怪,如此一路疾行,他的病根竟然沒有發作,不由心中喜悅。


    目力所及,又見到炊煙嫋嫋,正好腹中饑餓,此又是一樁喜事,值得慶幸。


    忽然想起了什麽,脫了兩腳靴襪,找了找,那兩枚玉符早已不見,反倒腳上由小指而起一道黑線,如青筋暴露,扭曲開叉,從肌膚透露出來,伸延上去,斜走足心,直通褲腿裏衣。


    挽起褲腿看了看,那黑線如青筋暴走,似蛟龍紋身,又仿佛道門符籙顯化,其中脈絡越發濃密繁複,但主脈始終清晰,正仿佛足少陰腎經的脈絡。


    白石也不驚訝,他曾經跟老四討教過,知道這本門靈符,專門開辟足少陰,卻非是借用天地之氣,而是外用符籙引導本命元氣,以體內固有的經脈竅穴作圖錄,以奔跑縱躍的氣血運行引導本命元氣貫注其中,自然功成。隻等皮膚上的脈絡外相盡數消去,那兩枚靈符也就被煉化了。


    白石遊目四顧,先不急著去討吃的,反而轉了方向,憑借輕功腳力,蹬崖過山嶺,倚仗三尺青峰,揮劍斷枯藤,伐木拾柴,收來一擔,行到那炊煙嫋嫋之處,敲響了木門。


    在白石想來,在這山野之地立足的人,不是山野村夫,便是農家隱士,收擔柴火,換口吃的,應該不難。


    隻是他卻忽略了,這周圍並無幾畝田地,也無牲畜,更無瓜果田園,隻孤零零幾間屋舍,明顯不是正當人家。


    門開了,是個童子,十二三歲,頭紮雙髫,麵如美玉,短袍長袖,衣著整齊,嘴上也傲氣,不等白石說話,便搶先道:“我家主人不便見客,少俠若是路過,自有酒食招待,金銀奉送;若是來挑事的,盤纏留下,骨肉熬湯,精血元氣釀成美酒供我享用。”


    白石見他年幼,隻當豎子狂口胡言,哭笑不得:“我自幼多病,骨肉都是酸的,你真不忌口?”說話間,見那童子沒攔著,便自顧自的走進來,先把柴火放下,然後轉身鄭重一禮,道:“在下陰山劍派第十三弟子,初次下山,一時興起錯走山嶺,路經貴地,腹中**,卻因囊中羞澀,特意備來一擔,討些吃喝,若有絲毫打攪,還望見諒,若是不受歡迎,立刻就走,柴火隻當結緣。”


    童子聞言,眨眨眼睛,看著白石半晌,突然到:“陰山劍派我也曾聽說過,憑你本領,為何不打些野味來?”頓了頓,又道:“我有金銀奉送。”


    白石聞言反倒一怔,他自幼在道觀長大,雖然不禁葷腥,但卻偏好素食,且道長曾經說過的一句話讓他印象深刻:你若是見過了會說話的畜生,你還吃的進去嗎?


    而且初次上門打攪本就冒昧,再血淋淋的,難免不好。


    沉吟片刻,見那童子轉身便走,白石隻當他生了悶氣,隨口哄他,道:“我天生病根,不吃葷腥,小兄弟見諒則個。”


    “進來吧,我就是試你一試,現在知道了你的口味,那就好辦了。”


    白石暗中搖頭,隻當他農家子弟好久不曾吃肉,這下不高興了,小孩心性,定然是要隨便給自己整些粗糙剩飯打發了了事。


    想著若是尚秀在此,定然扭頭就走,除非主人家親自出來,絕不與這小童廢話半句。


    一邊想著,白石一邊進入屋中,屋裏幹淨整潔,桌椅俱全,邊上有個裏間,簾子垂落,不知裏頭具體,隻見那簾子上繡著牧童騎牛圖案,十分顯眼,青牛背上斜坐的牧童,似乎就是剛才那開門待客的童子。


    白石還待細看,忽然簾子掀開,那童子從裏麵走了出來,單手一個托盤,上頭一字排開十餘個拇指大小的金元寶,小巧精致,金光燦燦,分外惹人喜愛。


    白石眼皮一跳,正不知何意。那小童已經把托盤放在他麵前的桌子上,招呼他坐下,笑道:“我家主人說了,行走江湖,這玩意兒最是不能短缺,日後若是缺了盤纏,隻管來取,算是借你的。”


    童子說完,又轉身,掀開簾子進去了,不一會,簾子掀動,清香撲鼻,卻是酒香。


    一個翠玉也似的葫蘆擺在白石的眼前,滲透身心的芳香聞之欲醉,白石的腦袋也有點迷糊了,他原本感覺不妥,劍柄已經在觸手可及之處,扶了又扶,隻是不好翻臉。但自從這酒葫蘆一上來,酒香一撲鼻,他就仿佛已經醉了。


    緊接著,一道道的精美菜肴接連送上,香氣四溢,那一道簾子起起落落,目不暇接,白石迷迷糊糊中,卻總也看不到裏麵有什麽。


    飯菜的香氣激發了他的口腹之欲,他很渴,於是他不由自主的提起了那個玉葫蘆,狠狠的灌了一口,自此戒備盡去。


    他似醉非醉,還記得這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吃喝,那個小小的玉葫蘆也仿佛深不可測,裏麵的美酒總也喝不完……


    恍然間,那個童子在他耳邊說話,似乎在逐客,他意猶未盡的抱起了那個玉葫蘆,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


    天已經黑了,明月高掛,童子大叫著追出來跟他搶奪,他抱著翠玉葫蘆撒腿就跑。


    酒醉之下,仿佛跑的更快,一身輕功似乎發揮到了極致,不知道跑了多遠,更不認方向,直到他飛躍一條河流的時候,腳一滑,不小心掉了進去。


    他手裏依舊死死的抱著那個葫蘆,任由流水推動著,順流而下,不知吃了多少水,也不知行了有多遠,流水的衝刷終於讓他清醒了些。


    他吃力的爬上了岸,腦袋依舊昏昏沉沉的,找了一段老樹根,對月枕著,就這樣,打算一覺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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