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杜子美回來的早,所以他洗幹淨自己的時候還未錯過早飯時間,按照小廝的指引去尋福玉娘,她正在前堂的隔間裏把玩著銀湯匙,等著杜子美一起用飯。


    盡管一切似乎都與往常沒什麽區別,可是杜子美站在福玉娘眼前的時候還是覺得局促不安,福玉娘表情一直都是這麽清淡宜人的,經曆了昨夜之事,杜子美再見了這樣的一張臉,胸肺間全然的感動,曆劫之後見了彩虹才會覺得分外妖嬈!這一瞬,杜子美突然很害怕王凝蘭說得福玉娘與敖鄂之間的事情是真的——很怕很怕!


    福玉娘對杜子美點頭示意他坐下說話,看著杜子美態度謹慎,福玉娘也不多問,隻輕柔的說著:“子美,聽聞你昨夜身子不適,現在感覺好些了麽?”


    杜子美眼睛左右遊移,就是不敢盯著福玉娘的眼,語氣溫和的說道:“多謝玉娘惦念著,我這身子也是有些單薄了,大概近日忙碌,加之即將娶了如玉娘這般天下無雙的賢妻,高興的接連幾日都睡不著,又吹了涼風,昨日才感覺身子不適,不過今早起來已是神清氣爽,沒什麽大礙了。”


    福玉娘低下頭攪弄著桌子上的湯碗,聲音柔和的說道:“既已無大礙,我就放心了,找你也什麽事情,隻是最後問你一聲,你當著決定迎娶了我麽?”


    杜子美連連點頭,“這是自然的,我要娶的隻是你,又不是你的家業,從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就在我心中留下了不可泯滅的印象,你我最後終修成正果,何等開懷的事情,我又怎能有其他的念頭。”


    福玉娘輕歎一聲,隨後放下手中的湯匙,輕柔的說道:“既然你不反悔了,那事情也便最後定下了,稍後你就去通知你認為需要到場的朋友吧。”


    沒有定下婚事之前,福玉娘與杜子美之間說話倒還有些隨意,可是定下之後感覺確處處都是尷尬了,她早知道了杜子美把消息已經散發出去了,可還是要有此一說,以表示她的支持。


    至於她多此一問,隻是想確定了自己真的沒有退路了,臨到頭了,她就愈加的不能確定自己到底做的是對還是錯了。


    教條規矩,這婚姻之事全憑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可她兩次應下的婚事都是自己做主了,上次害了司徒一家,這次呢,杜子美是沒有家業的,自己還會成為他的不幸麽?


    一起用過早飯之後就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上了,之後福玉娘與杜子美幾日都未再見麵,這對福玉娘來說算是鬆了口氣的。


    他們不見麵的理由很充分,未婚夫妻之間——結婚前是不宜見麵的!


    杜子美卸了賬房的活,雖當初福玉娘是說讓他下來是為了準備婚事的,可這活有下人們去辦,他也得了逍遙,多半窩在自己的房間裏,腦子都亂糟糟的一片,不敢入睡,睡下之後就是香草血肉模糊的臉,瞪得大大的眼睛,貼著他的身子,握著她的斷手,撫摸著他的下體……


    驚醒之後,身上的中衣濕了個通透,之後幾天沐浴,試過擺弄下體,始終柔軟不舉,杜子美有些絕望。


    果真在他們婚事前的早上,福玉娘一早就裝扮一新,全然的白,仿若纖塵不染的白蓮花,杜子美頂著黑眼圈,在看見福玉娘果真有了反常的舉止後,說是了然於心的輕蔑,卻不如說是排山倒海的悲傷。


    有了這點認知後,杜子美竟覺得驚奇,後來他把這些怎麽也壓不下去的情緒歸結為身為男人的尊嚴受到了挑釁後的憤怒,這樣想了,倒也漸漸的平複了心情。


    福玉娘出了門就坐上了一輛精致的馬車,這車不是福緣客棧裏的,車後麵有一個醒目的‘敖’字,杜子美不用問也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了。


    看著福玉娘上車,杜子美現出了焦急,正巧路對麵又出來了一輛馬車,杜子美招呼了那車過來,交代了一句跟著前麵的車,隨後上車放下了簾子,他注意到前麵馬車上那個醒目的‘敖’字,卻未留意現在坐著的這輛車轅上也是刻著字的,那字的筆法與福玉娘坐著的那輛車上的一般無二,都是剛勁有力的‘敖’字。


    車子直接駛出了城門,出了城之後也如所料的向敖鄂城外的院子裏去了。


    這裏福玉娘並不陌生,杜子美卻從未來過,遠遠的看見馬車停下,杜子美也叫停了車,遞了銀子打發了那車夫,隨後躡手躡腳的靠近了這處清幽的院落。


    福玉娘進門沒有任何阻力,杜子美怕被人瞧見,間隔了一段時間之後才悄悄的跟了過去,欣喜的發現大門並沒有落閂,推開了一條縫隙,見無人發現,他才偷偷的潛入了門內,心中想著大概不是正式的院落才會如此的疏忽。


    那邊有童子引著福玉娘進了院子,至始至終,福玉娘臉上都掛著憤恨,不過她卻沒有辦法。


    童子帶著福玉娘進入了一間廂房,廂房內有人打開了門,杜子美清楚的瞧見是敖鄂笑嘻嘻的臉,那童子隨後退了回去,房門隨之在杜子美眼前緩緩的合上。


    福玉娘看見了敖鄂,聲音帶著掩藏不住的憤恨,“你把他怎麽樣了?”


    敖鄂上下審視了一圈福玉娘,隨後笑著給自己沏上了一壺茶,輕聲說道:“看來他在你心中還是如此的重要的,為了他,你竟如此的委屈了自己。”


    說罷倒了碗茶遞給了福玉娘,“請你吃茶。”


    福玉娘伸手掃去敖鄂遞過來的茶,冷著聲音說道:“少廢話,我按照你的吩咐,穿成如此模樣,又坐了你的車來此,你把罐兒給我放回來。”


    敖鄂挑著眉梢看著地上的茶碗,搖頭晃腦的歎息,“當真可惜了,這碗是前朝第一的玉石師傅的遺作,當時他從一塊玉石上打磨出來了四隻碗,正好湊成一套,做出不久之後,玉石師傅的小孫子無意間打破一隻,剩下三隻也就格外的珍貴,玉石師傅還想找出一塊相同質地的玉石再打出來一隻,可尋來尋去終不得償,這三隻玉碗隨後流入本朝,景帝手中有一隻我是知道的,剩下的兩隻,剛剛被你打碎了一隻,還有一隻在桌子上,看來這玉碗是愈加的珍貴了。”


    福玉娘挑了挑眼睛,冷笑著說道:“若你把剩下的那隻也打破了,再到景帝麵前要那唯一的一隻,怕要價值連城了。”


    福玉娘不過是譏諷之言,卻不了敖鄂聽了之後,略一沉思,隨後點了點頭,慢悠悠的回到桌子前,端起了那隻玉碗審視了一圈,大聲的歎了口氣,隨即似喃喃自語,又似對著那碗在說:“你們本是一對,現在那隻已經去了,留下你來也就沒趣了,皇宮之中那隻負了你,不過天下無雙的才是最珍貴的,你就放心的去吧。”


    說罷手掌微微一斜,掌中托著的玉碗就滾了下去,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這碎片與福玉娘打碎的那隻混在了一起,竟分不出彼此了。


    福玉娘微微眯起了眼,她總覺得敖鄂的話裏帶著別樣的味道,可卻是說不清楚的,反正是敖鄂的玉碗和她沒有關係,她隻是關心了被敖鄂扣下的司徒罐現在的情況。


    那日敖鄂手下的黑衛找上了她,旁的話並未多說,隻是遞了一件沾血的藍衫和一件純白的女服,交代了今日這個時辰穿上白衣來此,略一思考便知道這又是敖鄂的老把戲,他一直都抓著她的軟肋,既然明知,福玉娘也不敢忤逆,因為她賭不起。


    “你究竟把他怎麽樣了?”


    敖鄂眼睛看著窗外慢慢接近的人影,嘴角微微勾起,緩步靠近了福玉娘,在人影用潤濕的手指戳開了窗紙的那一瞬間,敖鄂突然把福玉娘摟入懷中,在福玉娘錯愕的當口,低頭深深的吻上了福玉娘的唇畔。


    孔洞上透出的那隻眼睛看見了房間內的一幕,瞬間瞪大,隨後踉蹌的退了開去。


    確定那人一切都瞧得分明之後,敖鄂慢慢放鬆了對福玉娘的鉗製。


    福玉娘得了鬆,用勁力氣推開了敖鄂,隨後伸手就給了敖鄂一巴掌,飛快的抹去敖鄂殘存在她唇邊的味道,沉聲咒罵著:“你這畜生不要碰我,你究竟把他怎麽樣了,你說是不說,”


    被福玉娘打了敖鄂也不惱,反倒笑嘻嘻的像個奸計得逞的狐狸,聲調柔和的說道:“也沒什麽,那日我的人剛巧路過平川,恰逢司徒皇使遇敵,他們也好心,我就做個順水人情,請來了你就是為了告知他目前尚還安康,讓你能安下心思與姓杜的完成婚事,司徒是敢不回來破壞了你的美滿姻緣了。”


    聽了敖鄂這個解釋,福玉娘心中的疑慮是更加的深刻了,也不過是無心之言,她便張口問了出來,“怎會有如此巧合,為何他的行蹤都在你的掌握之內,或許該說他的行蹤都按著你的意思去的。”


    敖鄂眼睛明亮的盯著福玉娘,沉默了一陣,隨後才淡淡的開了口,“因為我和景帝是一奶同胞的兄弟,他沒有理由不幫著我。”(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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