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的這個要求讓我心頭一顫,卻是真的想不出他是何種意思了,自然,這個時候哪裏還有那份裝羞扮怯的好心情,隻是睜著眼不解的看著景帝。


    我不解,方老爺和方夫人比我這不解要嚴重了許多,惶惶不安的說道:“聖上,您也知道小女糊塗了這麽多年,方初醒來,雖然聖上差了那麽許多先生前來教誨了小女,不過這也才不多的時日,她許多規矩也不全然的懂得,望聖上莫要怪罪了她的無禮……”


    景帝揮了揮手,淡笑的說道:“方愛卿,朕來的時候已經說過,今日是以一個兄長的身份前來見令嬡,你倒是實在沒有如此緊張的必要,令嬡的情況朕也清楚,若令嬡說錯了什麽話,朕不會往心中去的,朕如今可是要仰仗著令嬡的。”


    景帝說這話的時候眼中閃著我不懂的光芒,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方老爺聽了景帝的說法才微微放緩了表情,不過可以瞧著還是有些緊張的,低垂著頭輕聲說道:“聖上仁善,臣懂了。”


    說罷景帝才由椅子上慢慢的站起身子,緩步來到我眼前,咫尺的時候,以隻有我與他能聽見的聲音說道:“跟我來。”


    他的聲音很輕,語氣很淡,附在我耳畔,似清風拂過,柔和綿軟,卻像一聲炸雷鎮住了我的心神,讓我愣怔當場,他清淡的話語中說道的是‘我’而不是‘朕’,難道是真的以一個尋常人的身份前來見我的麽?


    景帝說完之後不管我的反應,邁開步子率先離去,果真是帝王的做法,不管是以什麽樣的口吻說話,都是帶著命令的氣勢——隻管發話,卻是不管被他命令的那人到底應不應的。


    抬頭望向前方的方老爺和方夫人,他們皆帶著擔心的表情,不過確是點頭示意我跟著景帝去的,想來好笑,景帝要帶著我走,不必同方老爺有過多的交代便可,方家夫妻臉上的惶恐我瞧得分明,那樣的表情又怎能會出來阻止景帝的決定呢!


    回過頭去看向大門,景帝的步子很快,此時已經沒了影子了,再回頭,方老爺口中現出一絲惶恐,不過還不忘壓低了聲音說道:“傻丫頭,還不快去,那是帝王,從來都沒等著人習慣的,莫要忤逆了他,方家的安危全在你一個人的手上了。”


    看著方老爺眼中的不舍,我點了點頭,終究硬不下心腸,既然那人說自己是作為一個兄長來的,瞧著他今日心情也好,想來他該不會特意為難我便是,伸出玉白的手指,拉高裙擺快速的向門的方向跑了去,我怕以景帝的速度我會追不上他,若是尋不到他的去處,當真就是我的不是了。


    出了門去,舉目望去,果真沒了景帝的身影,心中一陣緊張,想著到底要循著眼前三條路的哪一條去追才好,卻聽見了身後低淺的笑聲,很輕很輕,若不細聽,是不會留言了這聲音的。


    “你在尋朕?”


    急轉過身子,看著站在我身後抱著肩膀的景帝,說句真話,如此動作的景帝倒是不像一個王者,更平添了一分江湖豪俠的隨性,配著秋日晴藍的天,別有一種灑然,在閻君的世界中,從來都沒有站在陽光下的時候,突然便生出一陣強烈的感覺——很想看看閻君站在陽光下的樣子,一定比眼前的景帝要好看上太多太多了。


    迷茫了片刻,才猛然想起,人世間的帝王此刻正在與我說著話,我若是不答便是失了禮數,若把罪名再往大了說去,那叫欺君,雖然從沒經曆過廟堂,我卻懂得,欺君的罪名不是我能擔得起的。


    “回聖上的話,民女方才耽擱了片刻,這出了門來見不到聖上,心中不勝惶恐,因此才亂了分寸,失了體麵。”


    說這話的時候,我低眉順目,全然的伏貼,自認為這樣的態度,為王者是一定喜歡的,得天下者,要得便是這種的服從,就像很久之前,閻君要的便是服從,可我的傲氣讓我忤逆了他,因此換來了我總也圓不完的燈劫——雖然他定下了九百九十九的次數,可我卻從未親手殺死一個男子,這大概也是他對我的偏寵了,或許,恩情便是在不經意間種下,日子久了,便發了芽,待到重重因果全然的堆積在一處,終究讓那芽兒破土而出。


    “你在害怕?”


    “我懾與聖上的威儀,不敢觸犯龍顏。”


    “若朕不是帝王,或許朕會以為你被人掉了包,一個癡傻了十幾年的女子,不會有你這般的伶牙俐齒和小心謹慎,還有這般滴水不露的圓滑。”


    心頭又是一跳,被景帝一句話噎在了原地,一時間張口結舌,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了去。


    不想沒等了我的回答,景帝竟笑了起來,這次不再是低低柔柔的笑,似乎發自了內心,笑過之後帶著絲玩味的說道:“朕果真沒有錯看了去,走吧,若是一直站在這裏,怕方愛卿一會兒想要出門也不敢了。”


    側過頭,看著身後的漆麵門板,微微點了點頭,的確如此,我們站在門外,景帝說過要單獨與我說說話的,此刻怕是想去茅廁都不敢出來的,雖然與他們相處的日子並不久,不過方老爺的為人我確是了解個大概的,他是那種兢兢業業,唯恐自己哪裏會做得不對的人,自然不可能做出任何大不敬的事情來,即便偶爾是真的寵著我,不過也要在條件允許的範圍內寵著——若是真的為了我不滾一切,想來我現在也不會背上一門注定悲哀的婚事才是。


    想到方老爺或許內急的情況:“什麽事情如此開懷,莫不如說來同樂。”


    連退幾步,適才拉開了與景帝的距離,驚魂未定的說道:“沒,沒什麽?”


    景帝看著我又是那樣的笑,卻不再追問,邁開步子走在前麵,我明白他的意思,亦步亦趨的如他身邊的小太監一般的跟著。


    雖然在我的印象中景帝理應不了解方家,不過他卻輕車熟路的走向了方家的花園,這裏在夏天的時候可以想見該是花團錦簇的,不過眼下已經是秋末,隻偶爾還有殘存的樹葉飄飄悠悠的在秋風中打滾,一如我眼前那一片。


    靜靜的跟在景帝身後,腦子裏卻想起了那年的那幕場景,我的前麵也是一抹高大的身影,他的步子很慢,偶爾會回過頭來對著我笑,他笑的時候,整潔白淨的牙齒輕露出來,聲音也軟柔,慢慢的說著他的理想,“星凡,年幼的時候,我爹讓我學詩書,他說十年寒窗,憑著我的聰慧,將來廟堂之上定會有我一席之地,不過我當真不喜歡那些子乎者也,隻有那清新典雅的樂曲才能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當年聽了你爹早年的曲子,便深深的戀上了那種空靈的感覺,時日久了,爹爹見我當真學不來廟堂上的那些東西,也便不再逼我,我曾對爹說過,要用樂曲走進皇宮,我會是傑出的樂師的。”


    那個時候聽著休文廷的熱情洋溢,總覺得認識他那樣有才學、有理想的男子真的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且他還喜歡上了我,這是更加的不可思議,雖然我有著那般豔麗地方容顏,卻在月素的陰影下忘記了自己的相貌,日子久了,竟生出連我都不曾留意過的卑微來了。


    “你會不會怨恨朕?”


    我的思緒還陷在恍惚中,前方行走著的景帝突然問出了這樣的一句話,茫然的抬頭,想不出他這樣問我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前方的景帝並沒有轉過身,而是微微仰起了頭盯著遠方天際一抹清淡的雲,“他自小無欲無求,跟在朕身邊許多年,朕從來就不知道他想要什麽,他隻會為朕付出,朕身為天下之君,卻保不住他的命,既然他想要你,朕便會傾盡一切方法把你送到他的身邊,無論你是否會恨朕。”


    說罷猛然轉身望向了我,若是說方才他是無害的溫文雅士,眼前的他完全是個充滿了掠奪的猛獸,不過他卻並不是為自己而奪,這便是傳說中的手足情深,我思緒開始不甚清晰,不過我還是聽見了自己的回答:“聖上是這天下的聖上,觀天下芸芸眾生,哪一個不是聽命與聖上的吩咐,既然聖上讓民女嫁了瑜王殿下,那便是民女的榮幸,又怎會生出怨恨來呢!”


    景帝微微顰著眉頭看了我許久,終究輕歎了一口氣,有些落寞的說道:“朕曾經以為你是不同的,卻不想你也像那些女人一般的忌憚著朕,那日初見的不甚在意在得知朕是帝王之後便消失無蹤了,其實你心有不甘,朕明白的,沒有女人會甘心出嫁不久便成了寡婦。”


    聽著他放柔了語調,我也放鬆了自己的心防,淡然的說道:“能得了這一世已是上天垂青,其實嫁與不嫁,要嫁給誰至於我倒是沒什麽區別的,聖上倒是不必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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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是越寫越慢,想著要嚴格的要求了自己,卻是找不準方向了,這一卷的訂閱說真話是比上一卷好一些的,想來親們還是喜歡閻君和媚索幽的故事,O(∩_∩)O~,還是羅嗦一句,謝謝親們在輾轉了這麽久,看著我拉拉雜雜的講了些媚索之外的故事後還來支持戀喜,叩謝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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